第三百二十四章 软禁
吕大才心里清楚,左右斗不过曾毅,那就按照曾毅的吩咐去做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吕大才考虑的了。
若是曾毅日后真的查出了什么些什么来,他吕大才也能得些功劳,可就算是日后查不出什么,那这过错也是曾毅背的。
“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冤枉啊。”
刘桂脸色惨白的大喊,只是,有了刚才曾毅和按察使的对话,剩下的官员们谁敢开口?他们心里也都清楚,知府大人刚才的那番话,他们原本就觉得奇怪,可是却不知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猫腻。
可是,有了曾毅和按察使的对话之后,他们自然也就清楚这里面是什么猫腻了,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会有人想要趟这趟浑水的,就算是平日里和刘桂这个知府交好的官员,这个时候也绝对不会开口的。
这个时候开口,指不定就被曾毅这个钦差给按上一个别的名头了,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他们自己。
和钦差掰手腕,他们这些个官员还没这么大胆子呢。
“曾大人这是怎么了,竟然发了如此大火?”
刘桂正大声喊着冤枉的时候,得了消息赶回来的户部侍郎张阳已经是走到院内,瞧见了大堂上的情形,沉声开口询问了。
“张大人,救命啊,下官冤枉啊。”
刘桂见了张阳的身影,赶紧大声喊着求救,事已至此,他心里也明白,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曾毅也不可能带着按察使过来拿人了。
而且,只要那些尸体找到,身上的伤痕肯定很好辨认,而且,下面的衙役那么多,不可能各个都守口如瓶的,所以说,这个案子,根本就禁不住审问的,只要审问,他这个知府肯定是要倒霉。
而这大堂之上的这么多官员,官职也就是他这个知府是最高的了,这种情况下,谁会为了他而得罪钦差?
所以,此时张阳就是刘桂的救命稻草了,在刘桂看来,张阳虽然贵为户部侍郎,可是,赈灾上的事情,他刘桂可是知道张阳把柄的,这种情况下,张阳肯定是要救他的。
“张侍郎回来了。”
曾毅坐在正堂之上,看着已经大步进了大堂之上的张阳,抬起双手,冲着张阳拱了拱手,道:“此事,还是由按察使吕大人给你说吧。”
说完这话,曾毅就不在吭声了,他既然来了德安,就没打算只动刘桂这个知府一人,只不过,他这等于是把刘桂给当成是突破口了。
原本,曾毅是要在想别的法子的,可是这刘桂的把柄都送上门了,他若是不好好的利用一番,那也就太对不起刘桂了。
按察使吕大才叹了口气,他这是要被夹在中间啊。
“张大人,您可曾记得,十几天前,有灾民前去武昌告状,当时您和布政司还把状子全都交给了提刑司,让下官……。”
虽说吕大才同样也是三品大员,而张阳这个户部右侍郎也是三品大员,可谁让张阳是钦差呢,更何况,吕大才在曾毅跟前都是以下官自称了,在张阳的跟前,吕大才自然不会摆什么架子的。
吕大才现在的心思,就是谁都不得罪,当着户部侍郎这位赈灾钦差的面,把案情说一遍,到时候,到底该如何处置,就看这两位钦差商量了。
“而那些个告状的百姓,全都死了,……事情就是…………。”
吕大才缓缓开口,把事情给讲了一遍,而与此同时,大堂之上的那些个其他官员也才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事情的经过。
可是明白事情经过以后,这些个官员在看刘桂这个知府的时候,眼神可就不一样了。
十几条人命啊,这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啊。
而且,这些个灾民不是都回来了么?打一顿就得了,让他们老实点,别在闹事就成了,何苦非要了他们的性命?
“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真没让衙役杀人啊。”
刘桂这个德安知府大喊冤枉,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个罪名,是绝对不能扣在他身上的,一旦扣上,他这性命是绝对没了的。
户部右侍郎张阳眉头微微挑动了一下,深吸了口气,看着曾毅,沉声,道:“曾大人,此事牵扯到十几条人命,事关重大。”
“不可莽撞啊,不能仅凭那告状之人的一面之词,就定了刘知府的罪名。”
“此事,不妨详细查看。”
张阳深吸了口气,道:“而且,刘知府爱民如此,在赈灾当中更是尽力配合本官,若是观其行,该不会是如此之人啊。”
张阳也是聪明的很,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替刘桂打包票的,他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曾毅点了点头,对于张阳的这番话,曾毅脸上竟然露出了赞同之色:“张侍郎这话,本官的确是认同的。”
“原本,本官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命人拿了刘知府的。”
“只是,之前本官问询之时,这刘知府支支吾吾,竟然告诉本官这十几人是染了瘟疫而死。”
“十几人染了瘟疫,他这个知府却不做任何措施,甚至不像朝廷上奏,只是一句忙忘了……。”
曾毅冷声开口,道:“莫非这位刘知府是瞧着本官年轻,认为本官可欺不成?”
曾毅这话,让张阳也是顿了一下,这事情,他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也没想到刘桂会做的这么狠,他只是让刘桂约束下面的百姓,别闹出什么乱子了。
可谁曾想,刘桂竟然直接把人给打死了,十几条人命啊这可是。
“曾大人,刘桂毕竟是知府,不能如此就给抓了。”
张侍郎叹了口气,道:“不如这样,先责令他暂且不得离开府衙,随时听候传问,等案子查明,若真是他知法犯法,到时候在行处置,如何?”
张侍郎也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执意要保下刘桂,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还要和曾毅闹僵,所以,干脆选择了一个迂回的方式。
“好。”
曾毅点了点头,道:“王喜,将刘桂带下去,暂压后院,没有本官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曾毅这话落地,王喜直接就招呼侍卫把刘桂给拖了下去,任凭他大呼小叫,也没人在搭理他了。
张侍郎深吸了口气,曾毅这看似是给了他面子,可其实还是没给啊,他的意思是让刘桂呆在知府衙门,也可以说是软禁在知府衙门。
可是,曾毅是直接把刘桂给软禁在一个小院内了,虽然都是软禁,可是这范围却不一样,而且,任何人不得探视,这话是谁给谁听的?
这大堂之内,其他的官员,有几个胆子,敢去探视刘桂?这话分明是说给他这个户部右侍郎听的啊。
可偏偏,曾毅也算是给了他面子,若是这个时候他在追着不放,倒是显得他有些过分了。
“吕大人,你也过去开始问话吧。”
曾毅冲着吕大才挤出一丝笑意:“务必彻查清楚。”
“是。”
吕大才点头,只不过心里却对曾毅的勇气竖起了大拇指,当然,这并不代表吕大才就赞成曾毅这么做了。
“来人,给吕大人上坐。”
曾毅吩咐。
“不必了。”
张阳叹了口气,脸色略显阴沉:“曾大人,你执意如此拿下刘知府,这德安府的赈灾之事若是耽误了,可该如何是好?”
“依着本官看,不妨暂且对刘桂宽容一二,等到灾情结束……。”
张阳聪明的很,这一句话说出来,就等于是给曾毅扣上了一顶帽子,这帽子自然是赈灾的帽子了。
若是这次赈灾出了什么差错,完全就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往曾毅身上泼脏水了。
曾毅嘴角咧了一下,双眼直视张阳,道:“说起赈灾,本官倒是想要问问张侍郎,这外面粥棚内煮的茶水,可够百姓们饮用?”
曾毅这话够狠,开设的粥棚,到了曾毅嘴里就成是茶水了,这意思很明显了,粥太稀了。
大堂之上所有大小官员,一个个的,全都不敢吭声,全都是低着脑袋装鸵鸟,他们算是听出来了,这位奉旨巡查的钦差,不仅要收拾知府大人,这还准备找赈灾钦差的麻烦。
张阳深吸了口气,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毕竟他是朝廷三品大员,堂堂的户部侍郎,却被曾毅当着这么多的官员如此不留情面。
“曾大人,慎言啊。”
“外面粥棚内的粥虽然有些稀,可这也是事出有因的,本官前些日子染了重病……。”
张阳开口,所说和刚才刘桂所说无二,全都是一样的说辞。
曾毅面上露出冷笑之色:“张侍郎,日后您可是要保重身体啊,您可是奉旨赈灾的钦差,离京的时候,带着朝廷拨来的钱粮。”
“若是您在一不小心病倒了,到时候,指不定会有多少灾民跟着丧命呢。”
“您的身体,可是关乎湖广千万百姓的性命啊。”
曾毅这话,看似是在捧张阳这个户部侍郎,可其实,不过是在讽刺他罢了,什么叫做他若是病倒,灾民跟着丧命?
什么叫做他的身体关乎湖广千万灾民的性命?
这意思很简单,是在说张阳赈灾不利,重自身而轻灾民。
“本官记下了。”
张阳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几丝不耐烦之色:“本官是奉旨赈灾,这赈灾之事,本官心中自然有数,若是真有疏忽,本官回朝之后,自会向陛下请罪,就不牢曾大人挂念了。”
户部侍郎张阳这话也很清楚了,就是在告诉曾毅,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大家都是钦差,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了。
摇了摇头,曾毅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的无奈之色:“张侍郎所言不假,此事的确是事关赈灾,张侍郎你奉旨赈灾,这无可厚非。”
“可是,陛下让本官来巡查湖广,这大灾的地界,可不就是在湖广境内吗?”
“张大人你只管赈灾就是了,本官该巡查,还是要巡查的,若不然,岂不是有负圣命?”
曾毅说完这话,就笑了起来,他意思也很简单,赈灾的事情,他管不住,也不想管,可是,一旦若是有人胆敢借着灾情而贪污受贿等等,那他就绝对不会客气的,而且,他有权如此。
可以说,曾毅和张阳他们两个虽然还没有彻底的撕破脸,可也就剩下一层面皮没撕破了,刚才的对话,他们两人已经算是彻底的敌对了。
而这原因很简单,因为曾毅让人软禁了德安知府刘桂。
一个区区知府,这在钦差的跟前,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对于张阳这个户部尚书而言,一个区区的知府,若是他在京城的时候,这知府根本就登不得他府上的门槛。
可关键在于,自从赈灾开始,张阳的钦差行辕大多数时候都是设在德安的,而且,刘桂身为德安知府,许多的事情都是绕不开他的。
所以,曾毅抓了刘桂,若是刘桂的嘴巴不严,就很容易说出些别的事情来,这才是张阳所担心的。
可偏偏,他想出来暂时拖延缓和的法子,直接被曾毅给拒绝了,这代表什么,代表曾毅想要赈灾的事情啊。
这事情说出来,似乎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毕竟曾毅才来几天,怎么就突然想到查赈灾的账目了。
可偏偏,曾毅的行为,就是透漏出了这么一个意思。
这种情况下,张阳自然是不会给曾毅什么好脸色看了。
“好了,诸位都暂且退下吧。”
曾毅摆了摆手,总算是开口了,让下面站着的那些个官员及衙役们全都松了口气,和曾毅及张阳见礼之后,这些个官员和衙役们就退了下去。
只不过,这些个官员离开,没人搭理他们,可是那些个衙役们离开的时候,却是被钦差侍卫全都拦下了,无他,让那告状的老人辨认凶手罢了。
“曾大人真是年轻,做事够快了。”
户部右侍郎张野看着被曾毅的钦差侍卫拦下的衙役,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股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不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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