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整，白术抵达操场。

　　天还未亮。

　　左右亮着两排投射灯，灯光刺眼，照得地面白茫茫一片，失了真。

　　今日考核的教官，仍旧是两个，没有顾野，是巫教官和陈教官。

　　以及，一群帮忙的教员。

　　“体能考核，跟你们平时的一样。”巫教官站在灯光下，看了眼计时器，道，“合格时间，两个小时。”

　　尔后，她道：“现在，开始！”

　　她按下计时器。

　　白术没动。

　　耀眼的灯光里，她的影子被拉成虚幻，笔直地站在天地间，衬着呼啸的北风和压顶的乌云，她忽的给人一种隔阂感。

　　那一道笔挺的身影，令人视线不自觉跟从。

　　以仰视的角度。

　　时间在跳动，陈教官皱眉，向前一步，提醒道：“白术，计时开始了。”

　　“不急。”白术垂眼，站姿并不标准，脚尖轻轻一碾地上的杂草，她扭动着手腕，慢条斯理地说，“把剩下的科目一次性说了吧，省的一项一项来，浪费时间。”

　　巫教官锁眉：“你确定？”

　　陈教官怒喝：“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

　　“确定。”

　　白术回答的是巫教官。

　　至于暴怒的陈教官，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没当回事。

　　巫教官不喜欢白术，所以，乐于见到白术自讨苦吃。

　　巫教官一眯眼，将后面九门的考核项目，一字一顿地念得清晰，确保没有任何错误。

　　“可以了？”念完，巫教官冷眼扫向白术，略带挑衅。

　　她倒要看看，白术想做出这般骇然之举，又会有怎样难堪的结果！

　　然——

　　白术压根没跟她视线交汇。

　　在听完的那一刻，白术就转过身，拎起地上的负重背包，走了。

　　她背着背包，跑远了。

　　灯光只照亮了这一片区域，远处依旧是黑黢黢的。白术的身影越来越远，很快就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其余负责监督和协助的教官，在同一时间开始动作，紧盯着白术的一切行动。

　　“该按规矩来。”

　　陈教官沉沉地看向巫教官，语气难免有些不满。

　　巫教官针对白术，太明显了。

　　针对，可以。

　　但是，这里是第三基地，区区一个教官，又怎能轻易破坏规矩。

　　“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巫教官语调微凉，直言不讳，“你和我都知道，她这样的，走不了多远。”

　　口吻尽是不屑和傲然。

　　她是一次过五门的人。

　　自然清楚，正常人若要过九门，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才是第一次考核，白术或许有点能耐，可以维持在及格水平。但是，体能这一块……她想一次性全过，并且及格，完全是痴人说梦！

　　“那也得按照规矩来。”陈教官轻哼一声。

　　“别那么死板。”巫教官说，“反正结果都一样。”

　　陈教官眸色一凛。

　　“她确实完成不了！但问题不在这儿！”陈教官道，“任何破坏规矩的行为都得打报告！”

　　“跟谁打？”巫教官冷笑。

　　“……”

　　“别妄想BW队长会管这里的事。”

　　“……”

　　“在这里，听谁的，你心里应该有数。”

　　巫教官警告地看向他，隐隐露着上位者的压制和威胁。

　　陈教官眉心轻蹙，别过头去。

　　——第三基地，没救了。

　　*

　　谁都没对白术的考核抱有期待。

　　只希望她赶紧考完，省得陪她浪费时间。

　　但是——

　　二十分钟后，第一次汇报。

　　“负重五公里，结束。”

　　汇报声传来，尽量克制住镇定的语气里，还是溢出一点震惊。

　　狂风在叫。

　　巫教官站在越野车旁边，手里拿着对讲机，无聊地等待着。可是，突如其来的汇报声，让她蓦地一惊，她看了眼计时器，才刚过二十分钟。

　　——包括她跟白术念科目的时间。

　　陈教官待在车里，听到动静后，下意识拿起自己的对讲机，愕然问：“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那人回答，“成绩优秀，用时是所有学员中最短的。”

　　陈教官微微一惊。

　　背后渗出细细的密汗。

　　不会吧……

　　跟陈教官的单纯震惊不一样，门外的巫教官眼里，划过一抹慌乱。

　　同类？

　　不对。

　　倘若是同类……她不该事先没得到通知。

　　汇报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

　　“射击考核结束，手枪、步枪、狙击枪，满环。”

　　“定向越野结束，用时20分钟。”

　　“腹部绕杠，100个，结束。”

　　……

　　“400米障碍，结束。”

　　天色渐渐亮了。

　　依旧是昏沉沉的一片，但天地那一丝丝的亮光，就将操场上那数盏照明灯衬托得微不足道。原本刺目的光线，似乎都变得柔和了。

　　两个教官，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

　　抓住对讲机的手，微微颤栗着。

　　最终——

　　“套餐考核，学员白术，共计用时一个小时十分钟，位列所有考核学员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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