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把劲啊！已经能看见孩子的小脑袋啦！”接生婆扯着嗓子对着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的田晓雅大声呼喊着。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剑，直直地穿透了房间里紧张而凝重的空气。

  田晓雅紧咬着牙关，双手死死地抓住床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将腹中的胎儿推出体外。

  她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身下的被褥。每一次用力，都让她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站在一旁的赵云生心急如焚，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遭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心如刀绞。

  那双原本坚毅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泪水，视线模糊不清。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拭去田晓雅脸上那一颗颗如同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嘴里喃喃自语道：“娘子，不管这胎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以后咱再也不生孩子了……”说到这里，他不禁哽咽起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难以继续言语。

  记得生元宝时也没这般遭罪，也不知轮到这个孩子为何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般迟迟不愿意出来，甚至已经后悔当初留下这个孩子，不然媳妇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

  心里想着，其实一个孩子也挺好的，他倒是兄弟好几个，结果呢！各个自私自利，还不如与外人关系好，真是令人心寒。

  他只希望时间能够快些过去，好让媳妇早点脱离苦海。同时，他也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一定会加倍疼爱她，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接生婆瞅了赵云生一眼，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深情的男人，也是首次看到男人进产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钦佩之情。

  这世间大多男子都认为产房是污秽之地，如果进去，便会霉运缠身，所以即使感情再好的夫妻，媳妇生产时，男人也只是在门外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地守着。

  “云生，你先出去帮娘看着灶堂里的水，别让它凉了，一会还要给孩子洗澡呢！”

  大伯娘倒水回来，瞅了眼哭的眼眶通红如熟透的桃子般的女婿，小声劝道。

  赵云生见丈母娘回来了，附耳轻声说道：“娘子，我出去烧水，你一定要好好的。”说完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便抬脚去了外屋。

  可能是赵云生的话如同一针强心剂，刺激了田小雅，让本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的她，仿佛瞬间充满了力量，片刻后便听到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啼哭，那哭声犹如天籁之音，响彻整个房间。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丫头，瞧这小模样，就是个有福气的，恭喜老姐姐添了个外孙女……”

  接生婆的好话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往外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大部分人家都重男轻女呢！

  若是生个男孩，那赏钱必定丰厚，但女孩却宛如那路边的野花，微不足道，通常也就十文二十文，或是几个鸡蛋便草草打发了。

  为了多得几个赏钱，她只好昧着良心，尽量讲好听的说，希望主家到时能多给几个铜板。

  “好好，老婆子我正好缺个小外孙女，今日终于凑成了个好字。”得知是个女孩，大伯娘笑得如那弥勒佛一般，嘴都合不拢了。

  就连外屋的赵云生听到动静，也跑了进来，他先是来到田小雅近前，紧紧拉着她的手，深情地说：“娘子，你辛苦了，谢谢你为我生了一儿一女，你就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田小雅虚弱地说：“我不辛苦，相公才辛苦，以后家中又多了一个孩子，你只会更加劳累。”说完便如那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软绵绵的，再无一丝力气。

  赵云生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我不辛苦，为了你们母子三人，哪怕再辛苦，我也甘之如饴。”

  “小伙子，你先出去，我还要给你媳妇收拾一下。”接生婆几次欲言又止，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开了口。

  之前还担心主家会因为生了个女孩而如那铁公鸡般一毛不拔，少给赏钱，看来一切都是她的杞人忧天。

  就瞧孩子外祖母那爱不释手的模样，仿佛那是举世无双的珍宝，赏钱自然是不用担心了，绝对不会少给。

  赵云生闻言，心中竟还有些不舍，毕竟他还没有看过宝贝女儿一眼，但想到日后有的是机会，便听话地出去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里屋门被缓缓打开了，只见接生婆笑靥如花地走了出来，“小伙子，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两胎有儿又有女，将来就等着享那清福吧！”

  “借婆婆吉言，我送送您。”赵云生礼貌地回答道。

  接生婆摆了摆手，满脸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说道：“老婆子我自己走就行，你还是快去瞧瞧那大胖闺女吧！这可是我接生以来，见过最胖乎的孩子了，生下来，竟然就有八斤重，你媳妇能平安生产，那可真是老天护佑啊！日后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

  得了五十文赏钱的接生婆，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哪里还会在意这些，拢了下衣襟，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离开了赵家。

  赵云生回到房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媳妇，这才来到丈母娘面前，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中的孩子，仔细打量起来。

  那小巧的鼻子，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粉嫩嫩的小嘴，仿佛是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一对酷似元宝的耳朵，宛如两只可爱的小扇子。由于孩子还没有睁眼，暂时还看不出是大眼睛还是小眼睛，不过瞧那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刷子，肯定是大眼睛无疑。

  “这小丫头长得白白嫩嫩，就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瞧着就招人稀罕，不像元宝出生那会，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大伯娘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张着小嘴打哈欠的外孙女，眼中充满慈爱。

  赵云生也附和着点了点头，说道：“可能与那时吃的不好有关系，所以元宝出生时，只有五斤重。”

  自打与爹娘闹翻后，他们夫妻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媳妇想吃啥就买啥，再也不用看爹娘的脸色。赵云生觉得，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离开了那对偏心眼的爹娘。

  小溪这边还不知道，她昨日刚选完料子，堂姐今天就生了，如果知道，她终于得偿所愿，凑成了一个好，肯定特别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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