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个雨夜。

        又或者是暴雨太急，乌云与瓢泼的雨滴将所有日光遮蔽，天空低沉得可怕，云雷下翱翔着黑色的不祥巨鸟，发出刺耳的啼叫。

        无边无际的战场，到处是鲜血与断肢。

        小公主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将乌金色的匕首，架在容貌已经苍老的帝王脖上。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若不是小主公红火色的战袍上还簌簌地滴下冷雨，真小小会恍惚以为此情此景，只是一幅狰狞的画卷。

        “父王，我现在可以决定，我的人生了吗？”

        小公主的目光透着寒，一字一句发问。

        苍老帝王仿佛没有听见女儿的问询声，他死鱼般的眸子，直勾勾落在女儿身后的男人身上，此人虽然浑身上下包裹在乌鸦般的黑色羽织内，但眉眼惊人地俊美，左耳佩戴的耳饰，颇具异域风情。

        那人便是夜枭吧？

        又是一阵冗长得令人难耐的寂静，老帝王咧开嘴，声音沙哑地笑了。

        “除非我死，否则你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

        行将就木的帝王，依旧保持着自己帝王般的威严！

        公主紧紧地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将父亲腰间的传国玉玺抓在手里。

        “来人，将他带下去，囚于垂云宫内，吃穿用度保持以往的规格！”一旁立即有银甲战将上前，将失去反抗能力的老王带离军帐。

        遥望父亲的眼，一股揪心的疼痛涌上心头。

        但苦涩还没来得及蔓延四肢百骇，公主便被身后的人一把抱紧。

        “紫姝，以后我夜国与你的金乌国就是一家了，我们终于能结束千年的隔阂，休战结盟。你是乌金国最了不起的帝王！我和你的名字，会被纪录在历史长河上！”

        是的……

        公主无力地垂下抓握匕首的右手，父亲的固执，让两国人民饱受战乱之苦，是自己结束了这一切！

        我决定了自己的人生，我没有做错！

        在天空中盘亘的黑色大鸟们纷纷落地，收起爪牙，变成一个个俊美非凡的年轻人，他们相互对视，哈哈大笑。

        真小小渐渐地……沉入了景。

        眼前红烛摇曳，空气中都散播着淡淡的芬芳。

        紫姝伸出手，接过夜枭递来的交杯酒，第一次见夜枭身着黑色以外的衣服，紫姝的双颊微微发烫。

        “饮下这杯酒，从此你我共白首。”眼前的男子含情脉脉，一双深邃的大眼睛落在公主俏丽的双颊上。

        酒在红唇旁停了一下，鼻尖嗅到了它馥郁的芬芳，公主仰起脖子，一口将杯中的美酒饮尽。

        此刻，她多么希望可以得到父亲的祝福？

        可惜那垂云宫内垂垂老矣的帝王，即使看到了海内的歌舞升平，亦拒绝再与自己对话。

        “父王，我……紧紧地把握了自己的人生呢！我会令百姓富足，不再经历战火，我会跟我眼前的男人，狠狠地幸福，直到我的孩子出生，如我幼时一样，紧紧地抱着您的双膝，您会低头亲吻他们的面颊的，一定！”

        心情正在酒气中微醺，咽喉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咸腥！

        《万兽朝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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