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小小镇定地后退三步。

        眼前这个场面，她是预想过的！

        若玄焰不愿与本尊融合，她大不了与本尊的灵魂拼死打上一架，想办法灭掉本尊三魂六魄，让玄焰入主蠃鱼魔尊的身体，但这一来动静太大，自己也不一定打得赢，最遗憾的是失去三魂六魄，纵有玄焰一抹欲影顶着，只怕蠃鱼尊的肉体也不堪大用。

        既然如此，为何敢带着玄焰直闯宫殿，那是因为在看到蠃鱼宫后方那些无脸的女子雕像后，她就猜出了此仙入魔的原因。

        玄焰说得没错，是因为那个女子……

        真小小心有触动。

        合道期时，人人都向往仙人境。踏入仙人境后，更有无数强大仙修选择无情问道。然而鲜有人真正看到修炼至大罗巅峰者内心的混乱。

        蠃鱼魔尊，就是活生生的实例。

        无情道，的确令人寄情与道！

        蠃鱼魔尊之所以修炼至大罗巅峰，怕是与一路走来，心无旁骛，利落斩情有关。

        但他真的得道了吗？

        他偏离了自己清冷剑仙的道，悄然堕魔。

        无情反而被魔念困扰。

        丢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即使记忆被尘封，但肉体的记忆却还存在，总觉得掌心内失去了温暖，总感到寒夜的风特别刺骨。他想寻回心底那模糊的影子，却又无路寻回……

        我……

        是谁？

        看着大张旗鼓，疯狂地融合在一起的蠃鱼魔尊与玄焰，真小小情不自禁，再一次陷入自己的“我”道里。

        她担心紫环，为修炼更纯净的术而剥离纸仙、子魔……真的能一脚踏入她所向往的永生吗？

        她回顾自己，的确也曾挥刀斩自身，但斩的并不是自我，而是束缚自我的因果。

        她犯过很多错，作过恶也为过善，修行走过弯路，修炼的功法更是不沦不类，明明灵根为暗却更喜欢修火，明明丹海混沌却妄图寻找秩序。明明有着最温柔的道侣，却经常自己冲在前面，将小粥粥晾在一旁。

        但若让她重来一次，她能做得更好吗？

        若可以洗去记忆，她会把那些不光彩的，丢脸的，不道德的东西通通斩断而后尘封吗？

        没所谓好吧？

        人活着的多彩，不就是因为心有旁骛？

        我登山，我摔倒，我踩到狗屎，我被蜜蜂蜇伤，我闻到花香，我看到风景，我与人分享，最终我踏上了天地至高处，心中的欢喜，难道不是因为我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刹那在心中汇聚成成就的洪流？

        道应追。

        但我中只有道，似乎太寂寥了。

        道心，理应纯粹，但道路，它就是起起伏伏跌跌撞撞，有黑有白，有混沌的中间地带。我记忆着这一切，所以“我”才与亿万众生……

        不同。

        将目光拉回现实，真小小看到玄焰一改曾经的儒雅，发疯般地撕扯蠃鱼尊的衣衫，像野兽一般啃食他呼出身体的灵魂，像极了报复。

        二者在拉拉扯扯之中融合，过程犹如街头混混干架，想尽办法令对方疼痛。

        真小小目光有些发直，不知道自己初到缥缈仙宗的时候，别扭的魂真融合小粥粥的残魂，是不是也是这样诡异的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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