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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兄弟情深】


雷仁坐在轮椅上被推进病房的时候,还一脸的茫然,看见这个病房里的高档舒适的设施,他大概有些晕了,显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院方只是通知他换病房,却没有对他多说什么。

        可是一进病房,就看见两张床,一张空着,而另外一张床上,西罗躺在那里雷仁自然是认得西罗的两人打了一场,结果雷仁就是被西罗打伤的,哪里有不认识的道理

        他顿时一惊,然后jing觉起来,眼神里满是敌意,盯着西罗:“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即他喝道:“是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你们想耍什么花样”

        他努力支撑就要站起来。

        而我原本一直站在西罗床边的,赶紧上去按住了他,不让他乱动,否则的话,伤上加伤就不好了。

        “你叫雷仁你的小名是不是叫雷小虎”我按着他,不让他动弹,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你是谁”他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我笑了笑,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个小子。

        他大约只有十七八岁,从眉眼的轮廓上看,倒的确有几分像我师兄,看上去很是健壮,一看就是一个很棒的小伙子。浓眉大眼,一脸的英气。

        “你知道不知道,你父亲在国内的时候,有几个师弟”我指着自己地鼻子:“我就是你父亲的一个师弟。”

        雷仁依然一脸jing惕的看着我:“你是我父亲的师弟可是你才多大岁数”

        我笑了笑。用眼神示意身后地护士离开,然后亲手推着轮椅到了边上,我也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大概把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

        雷仁的脾气虽然难免带着几分年轻人的急躁,但是也同时,也带着年轻人的那种特有的好奇心。开始的时候虽然有些怀疑和jing惕我,但是等我说到后来,他渐渐的眉头就松开了。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笑道:“喏,这是我的兄弟,他把你打伤的,不过这只是一场误会。而且他也被我师兄打伤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这些梁子,就揭过了吧。”

        只是雷仁依然瞪着我:“你真地是我父亲的师弟嗯。也就是说你是我师叔”

        “是。”我苦笑道,“不过我的功夫是几个师兄弟里最差地。”

        “可你说你是你是现在温哥华大名鼎鼎的五爷”雷仁依然一脸惊诧的表情:“你就是大圈的老大”

        “我是。”

        “唉,想不到你这么年轻。”雷仁摇摇头,叹了口气。又深深看了我一眼,依然还是摇头:“我原来以为那个五爷,至少也应该是和我父亲差不多年纪而你,看上去也太年轻了。”

        这个雷仁显然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子,他忽然笑了一下:“我明白了。你是想借我来和我父亲缓和关系吧不过这恐怕有些难。我父亲这个人,脾气最是古板了,他很执着地。你现在是黑道的人,他多半是不肯认你的。”

        我拍拍他地肩膀:“事在人为。况且,就算师兄不认我,也没关系。我只是想力所能及的帮帮师兄唉,你父亲现在的境地不宽裕,你也明白的吧,你受伤是因为我们,这笔医疗费也给你父亲增加了不少负担。所以,还请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至少也是能帮你父亲减低一些压力吧。”

        年轻人毕竟就是观念很先进,没有师兄那种年纪人的古板,他只是想了想,就答应了。

        随后我对西罗使了个眼sè,西罗立刻会意,我寻了个借口,就先出去了,留下两个年轻人在房间里。

        我在走廊上坐了会儿,然后干脆跑到楼下去抽了根香烟,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这个时候师兄也应该会到医院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我看见大师兄走了过来,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额头上略微还有些汗水,老远看见我在医院门口,大师兄一皱眉,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苦笑着没说话。大师兄狐疑的看了我两眼,终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你”

        他摇头,大步走进了医院里,我只好在后面跟着。

        大师兄很快就问清楚了医院里,知道了我把他的儿子转了个高等病房,他没说什么,只是皱眉一路上了楼,我始终在后面跟着。

        等到了病房门前,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欢笑的声音,看来西罗和雷仁两人已经聊得颇为投机了。

        原本两人年纪相差不大,而且大家都没什么深仇大恨,比武受伤,乃是难免地。再加上我挑明了大家的关系,两人在里面聊了会儿,就把话说开了。

        西罗是一个武痴,雷仁则是家传绝学,两人聊了会儿,大概就是聊到了那天两人比武的事情了,就看见西罗躺在床上,雷仁坐在床头,两人都是眉飞sè舞,而雷仁还两手在比划着什么,显然是在讲什么动作和招数之类的。

        我和大师兄进来的时候,雷仁正在笑道:“你那天那拳打得我好苦,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这种重手嘿嘿,不过我是促不及防,其实这种重手,我也会。如果我开始就使出来,你就打不过了

        他说的一点都不错。他是师兄的儿子,被师兄亲手教了这么多年,功夫自然不俗哪里是西罗这个跟着我练了才一年的儿半调子能比的当时西罗能打赢他,只是占了一个出其不意。

        而且,之前两人打的时候,雷仁一直都是保存了实力,在和西罗游斗,没有用真功夫

        西罗也明白自己的本事的确要差人家不少,听了也不着恼,两人都是说说笑笑,丝毫没有一丝芥蒂的样子。

        不过大师兄推门进来,立刻房间里的笑谈就断住了。雷仁看着自己的父亲进来,脸sè一下就变了,带着几分畏惧的样子,赶紧放下了双臂来。

        大师兄原本隐隐有些火气,但是看见自己的儿子身上穿着病服,带着伤,还一脸畏惧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就软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看见这样的场面,我赶紧进来道:“师兄,你不要怪小虎他转病房的时候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把他骗过来的。”

        大师兄眉毛一挑,转头看着我:“陈阳,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知道你现在有钱了,这种高级病房对你来说,花的钱根本不算什么他冷笑一声:“但是,你的钱是哪里来的是收保护费来的还是做违法犯罪的勾当来的”

        床上的雷仁脸sè也变了,他脸sè苍白,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挣扎着就要从床上下来。

        我心里憋了好久的一股气,终于按耐不住了,我对着雷仁大喝道:“小虎,你坐好了别动”

        我抬起头来,盯着大师兄:“师兄,我有话说咱们先出去一下”

        大师兄看了看我,放下了手里的保温桶:“好,看你还有什么话能说服我。”

        大师兄昂然出门,我则回头对一脸惊慌的雷仁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在医院外面的院子里,我和大师兄坐在了一个长椅上,两人坐定了之后,我就立刻开口:“大师兄,你就真的不能接受我么你就真的不肯认我这个师弟了”

        大师兄沉默了会儿,他看了我一眼:“陈阳,你走的是黑道。”

        “黑道怎么了”我愤然道:“昨天我的那些话,难道你就不明白么的确,我现在是温哥华最大的黑道头子但是我也告诉你了,我现在等于是这里的黑道的管理者在我的管理下,黑道的危害会比从前降低很多很多没有我,黑道的危害只会更大这个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么难道你就只会拘泥与那种死板的善恶观念么”

        我的勃然大怒,大师兄却依然平静,等我说完,他才缓缓道:“陈阳,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随即他叹了口气:“昨天你走了之后,我想了很久,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开始的时候,我总是在想你的话到底你走黑道,是对还是不对。按照我的观点黑道肯定飞库手打是错的。但是你说的,也的确有道理可是,控制黑道,你可以去当jing察,也未必要自己也投进黑道里吧”他摆摆手,示意我先不要说话:“当然,我这么说,的确是有些迂腐了陈阳,师兄我已经四十岁了,我虽然知道自己xing子里的缺陷,但是年纪也不小了,让我改,只怕也很难改掉了。我也知道你苦,你不容易,你有你的难处,你有你的观点和你的路。现在不是你小时候了,你犯了错,师兄我一顿板子打下来,你就会乖乖听话。你昨天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但是毕竟从根子上来说,不符合我的做人标准,你明白么”

        他看着我,缓缓道:“简单的说你可以理解你的苦衷,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是一个黑道老大。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那你就不认我了”我心里一颤,好不容易,才让我又遇到一个亲人,难道我就要这么失去他么

        大师兄看着我,缓缓道:“陈阳,你大师兄几十岁的人了,不是不懂道理。只是,一切都要让我慢慢的去想。”

        他叹了口气:“今天,你过来给小虎换了病房,是想帮助我。可是对我来说,心里就会有些疙瘩。你很有钱,我看得出来。可是你的钱是怎么来的如果让我花你的这些钱,我的心会不安的。”

        “大师兄,你别再这么迂腐了”我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我问你,你说你不肯接受这些钱嘿,我承认,我的钱的确有很多都是非法的生意赚来的。但是这又怎么样你以为你不花这些黑钱,别人就不花了么”

        我随手指着医院院子里周围走过的那些病人,冷笑一声:“你看见这些人了么医院里,这些病人,有很多,他们的治疗费用,都不是自己出的很多人都是接受了那些慈善机构的捐款还有这家医院,很多医院都是接受了慈善机构的捐款可是,你知道那些慈善机构的捐款是哪里来的你知道么”

        大师兄愣了一下。

        我继续冷笑:“我告诉你,整个加拿大最大地黑道老大。地狱天使的老大,他每年都至少扔一千万出去,就是捐给这些慈善机构如果说我的钱是黑钱那么地狱天使的钱只会比我地钱更黑一百倍那些钱,捐到慈善机构里。是为了给他们漂白,给他们挣名声但是同样的,这些钱也被投资给了医院,赞助给了很多病人所以,这些医院,这些病人,他们每天都在花黑钱”

        我看着大师兄:“你说你不肯花黑钱,你会心不安那么我告诉你,这家医院,肯定有慈善机构投资给慈善机构捐款的人。肯定有很多都是黑钱你说你不花黑钱可是当雷仁住进这家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在花了”

        此刻,我已经毫不掩饰了。我甚至是故意的在打击大师兄的信心,我在打击他的心里的观念我盯着他,咬牙道:“黑和白的界限,你以为就这么简单么”

        我说完之后,看着大师兄。他已经愣住了,眼神里有些茫然。

        良久良久,大师兄叹了口气。他的语气复杂之极:“陈阳啊陈阳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走上这条路呢我知道这些道理,我说不过你,我也知道你说地或许是真有道理的。但是,你是我的师弟,让我看着你走上黑道,我心里真地很难放下很难很难”

        这次,我反而笑了

        我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眼神里更是有着煞气但是我却分明是在笑

        这是一种狂笑,一种带着愤慨和悲伤的狂笑

        “我为什么走上黑道我为什么走上黑道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着。然后愤然怒道:“你以为我愿意么你以为我愿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

        我忽然就站了起来,指着天空:“要怪,就怪这个贼老天”我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依然坐在这里的师兄,大声道:“当年师父去了他老人家临终之前地教诲,我一刻都不敢忘记一刻多不敢我回到了南京,凭借我的功夫,在黑道上混飞库网的话,早就出头了可是我没有我宁可每个月拿几百块,当一个端盘子地小服务员当小工后来,有一个老板赏识我,认为我能干,把我提升起来,让我一步步的做到了主管”我深深吸了口气:“我可以指天发誓那几年,我陈阳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件都没有”

        随后我语气一顿,声音变得yin郁起来:“后来虽然出现了一些波折,但是我过的一直不错,因为一些原因,我离开了那个老板,我在一家公司里找到了工作,收入不错,我还有了一个漂亮善良又温柔的女朋友,我有自己的好朋友,自己的生活,平静,安乐你以为我不想过那样的ri子么你以为我喜欢变成现在这样么”

        我激动之下,满脸惩红,连脖子上的素筋都暴了出来,我捏紧了拳头,对着大师兄大吼

        随后,我唰地一声,双手撕开了自己的上衣扣子迸裂掉了,我一把扯烂了自己身上的衬衫,露出了里面的身躯

        阳光之下,我的前胸,后背,手臂,肩膀上,一道道刀砍出来的伤疤,枪伤,弹孔”

        大师兄一下就呆住了

        他死死盯着我全身的伤疤,努力的张了张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终于,他的嗓音嘶哑:“陈阳你,你是怎么弄成这样”

        “弄成这样”我哈哈一笑,眼神却冰冷:“这些,就是我想当好人的代价”

        我开始诉说,从我在国内,答应欢哥,处于责任心和好心,照顾他的女儿开始。然后为了保护他的女儿,我惹了大祸之后,我带着倪朵朵一路逃亡,历经磨难,吃了多少苦头,最后才终于把倪朵朵交到了他父亲的手里

        “男人大丈夫,一诺千金,正该如此。”大师兄点头,沉声道:“既然那个欢哥对你当年有过提携之恩。他的女儿,一个弱女子被歹人欺辱,你出手除害也是应该的。你能一直坚持不放弃,把女孩交给了他的父亲。也算是一条汉子”

        “汉子”我哈哈大笑,笑得几乎眼泪都出来了,我盯着大师兄:“你以为我身上地这些伤,是被那些追杀我的仇人弄的么错了大师兄你错了错的离谱错地就像我当年一样的那么离谱那么天真”

        然后我开始诉说,从欢哥出卖了我,要杀我灭口开始,我在广州血战长街,拼出一条血路,被好心的胖子救,之后九死一生但是。我在国内也再也待不下去了我被逼偷渡出国,在海上更是遇到了黑吃黑的偷渡集团兼海盗,九死一生”

        “你以为我不想做一个好人我不想当一个堂堂正正的好人我不想过那种平静。安乐的生活”我惨然一笑,看着大师兄,我缓缓道:“大师兄,你看到这些刀疤了么我告诉你,这些刀。不止是砍在我的身上更是一刀刀的砍在了我的心里砍得是如此之狠如此之毒它砍去了我的心软,砍去了我地善良砍去了我的天真也砍去了我的良心”

        我一口气发泄了出来,只觉得情绪激动之下。我气有些弱,不由得身子一软

        大师兄早已经眼睛都红了,他忽然一把抱住了我,宽大地手掌用力拍在了我的肩膀上,他声音更咽:“陈阳陈阳苦了你”顿了一下,他咬牙道:“师兄不知道你受过这么多委屈”

        他的手在颤抖,轻轻的抚摸着我身上的那些狰狞可怕地伤疤,终于,大师兄深深吸了口气:“从今天开始。有师兄在,没有人再可以委屈你有师兄护着你,没有人可以再碰你伤你”

        听见了师兄的这句话,我心里终于一松

        我已经好久没有发泄过了或者说,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发泄的机会

        西罗是我地好兄弟,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仿佛是我的弟弟,他比我更冲动,更没有经验。所以,我在他的面前,必须保持强势,保持一个让他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老大的形象

        颜迪和乔乔和我虽然感情好,但是她们是女人,一个男人,不可能把自己的这些痛苦,在女人的怀里痛哭流涕的说出来。

        唯有大师兄了也只有大师兄了也只有小时候打过我板子,背过我,训斥过我,如长兄一般地大师兄了

        师父死了之后,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哭过了,我几乎是把我这么长久以来,心里憋着的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无法向人倾诉宣泄的东西,一股脑的发泄在了大师兄的怀里。

        不要说我软弱。

        毕竟,我只有二十四岁

        回到病房里的时候,雷仁小心李翼的看着他的父亲,不过眼看我和大师兄两人都是眼睛红红的,不过却肩并肩走进来,这个机灵的小子松了口气。

        大师兄没有再拒绝我的好意了,我留下了两个最高级的看护人员在医院里照顾西罗和雷仁,我则随着大师兄回了“宝芝林”。

        我终于可以问出了我心里的疑惑了:“师兄,我们到底和宝芝林,有什么关系难道咱们这一门,也是黄飞鸿的传人么”

        师兄笑了笑,刚要说话,我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小黄打来了,他告诉我,我吩咐他办的事情,搞定了。

        小黄,是我派去对付那些来踢馆的ri本人的哼欺负到我们头上,在温哥华的这片地方上,以为拍拍屁股就能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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