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进入冬天后太阳落山得早,两人从景区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
路过一个便利店时陈戈要进去买水,叶知谨跟了进去。陈戈去拿矿泉水,他就在冷藏柜前打转,正准备选一瓶酸奶带回去晚上喝时陈戈忽然出现在背后,低声在他耳边说:“叶知谨,你看那个店员像不像你?”
叶知谨随着他看去,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马甲的男孩在货架前整理货品,白皮肤大眼睛,从侧面看和叶知谨倒真是有几分相似,但是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叶知谨高傲又冷清,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而那人年轻的脸上带了点怯懦,有种天生的臣服。
叶知谨看一眼就明白了,那才是陈戈喜欢的类型。
他不置可否转过头来,亲手为自己选了一瓶酸奶,一言不发拿着向收银台走去。
陈戈本来只是想逗逗他,却完全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在背后阴晴不定地看着他。
便利店不大,只有那么一个店员,看到有人要结账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跑回收银台,叶知谨垂着眼看他弓着身不太熟练地给酸奶扫码,眼神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陈戈将两盒安全套扔在柜台上,他把手搭在叶知谨肩头摆出一副亲昵的架势,俯身面向那小店员问道:“弟弟,这两种哪个好用?”
虽然同性婚姻合法化已经两年了,但是那小店员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脸腾地就红了,结结巴巴说:“我,我不知道……”
“哦……”陈戈故意拖长声音,他用余光去瞄叶知谨,发现对方仍然垂着眼睛,好像事不关己,他对着他这种态度胸口发闷,指着柜台上的盒子沉声道,“那都结了吧,我帮你试试。”
从便利店出来,叶知谨走在前面,陈戈沉着脸跟在他身后。他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他的情绪,他不追上他他就在前方一步远的地方一个人慢慢走着,也不回头看他一眼。
两个人沉默着走回酒店,刷房卡时叶知谨的手机响了起来,陈戈打开房门径直走进洗手间,出来时叶知谨正站在窗边讲电话。
他鬼使神差就走了过去,听到叶知谨正在说:“……没有,昨晚已经走了。”
昨晚和叶知谨在阳台叙旧的那个男人瞬间浮现在他的眼前,他面色阴沉地站在叶知谨身后,听他一阵没有意义的应和后继续道:“……好,那到时候联系。”
昨晚那种酸胀的感觉几乎立时重新席卷了陈戈,他控制不住自己凉凉地开口:“怎么?这就迫不及待要再见面?”
叶知谨猛地回头看向他,匆匆对着电话低声说:“那先这样,我有点事情。”
陈戈看着他的动作怒火中烧,连日以来积攒的负面情绪终于全部爆发,他似笑非笑勾起嘴角,拽起被他随手扔在沙发上的便利袋,从中取出一盒套子丢在叶知谨身边的茶几上:“用不用分给你一盒?反正我也用不完。”
叶知谨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那表情比平时更加淡然,甚至是冰冷的,让陈戈的一颗心也像被浸在冰水之中。
叶知谨看了他许久,捏起茶几上那小小一盒扔了回来:“不用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他这般态度在陈戈看来就好像是默认了要和别人会面,未知的情绪让他冲动,甚至让他失去判断:“好,”他气极反笑着点点头,口不择言道,“我出去寻乐子,正好给你腾地方。”
说完抓起床上的东西塞进外套摔门而去。
陈戈一时冲动从酒店冲了出来,一摸口袋才发现连手机都没带,倒是装着两盒安全套,他心烦得要命,抓着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他气叶知谨不冷不热的态度,也气自己的喜怒无常。明明上午他还跟叶知谨在温泉中缠绵,叶知谨紧紧缠着他的腰,睫毛上都挂着被热气蒸出来的水珠,下午他们还牵着手爬山,分同一瓶水吃同一碗面,怎么短短几个小时就成了此时这个样子?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进入更年期的中年妇女,敏感焦虑,叶知谨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能让他情绪变化。
黑夜一点点降临,他顺着路灯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那个便利店门口,正好看到那个小店员换上了便装准备下班,他看到他就又想起叶知谨,脚步一停那小孩就抬头看到了他,扭扭捏捏跑过来问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刚才陈戈只匆匆扫了他的侧脸就忙着去招惹叶知谨,这会儿那小孩仰着头看他,他才看清他的正脸,发觉对方只是远远看去和叶知谨有些相似,近看五官和叶知谨都毫无可比性,只能勉强称得上是清秀而已,但是这孩子年龄应该挺小,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看人又怯又软,倒算是陈戈从前喜欢的那种类型。
“没有,”他回答,顿了顿又说,“再给我拿瓶水吧。”
那小孩就跑去给他拿了瓶水,陈戈在收银台结了账准备离开,发现他还在门口等着,红着脸又害羞又期待地看着他,跃跃欲试想跟他说话。
陈戈没理他往前走了一步,那小孩在身后跟着,一走出便利店的灯光范围就贴了上来,黏黏糊糊问他:“先生,您等会儿干吗啊?”
陈戈顿时了然,这小孩也没看上去那么简单,十有八九是个卖的。
他没有兴趣招惹这种来路不明的小玩意儿,对金钱交易间的性爱也不甚感冒,想要拒绝时那小孩手指已经抓上了他的手肘,小猫抓似的挠他。
他皱着眉头反手抓住他的手,那只手又小又软,他看到他在晦暗月色下跟叶知谨又相似起来的脸,心头忽然微微一动,哑声道:“我还没吃晚饭,你介绍一下?”
那小孩就雀跃起来,软绵绵地贴着他说一些讨巧的话,带他往一处巷子里走去。他风花雪月了这么些年对此般情景本应该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今日却越走越不自在,越走越只剩下心烦,就连被挽着的那只手臂也像被绳索捆绑上了一般不自在,终于在那小孩凑上来想亲他时忍不住一把把对方扯开了。
那小孩被他扯着手腕,汪着一泡眼泪拿出楚楚可怜的神情看他,从前他最吃这一套,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他的眼前却忽然闪现出叶知谨在雨声中蜷在沙发上安睡的脸颊。
那是暴雨倾盆也打不破的一方寂静。
他从钱包中抽出几张钱数也没数塞给那个男孩,匆匆沿原路返回。
他想起叶知谨还没吃晚饭,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房间生他的气,有些话在心中呼之欲出,他只想马上见到他。
但是当他紧赶慢赶回到酒店,叶知谨却不在,只在一小时之前给他留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先回A市去了。
陈戈当他是被自己的话伤了心,立刻订了机票连夜赶回去,但是当他风尘仆仆打开家中大门,迎接他的只有死气沉沉的黑暗。
他站在落地窗前,一遍遍拨打叶知谨的手机都是无人应答,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叶知谨的了解少得可怜,甚至当他不愿意接他的电话,他竟然没有第二个方式可以找到他。
他仅仅知道他的父亲是叶振华,其他的,无论是他的家庭还是他的朋友,他都一无所知。
他随时都可以离开他。
陈戈不知在落地窗前站了多久,直到夜色浓得不能再浓,远处万家灯火都渐渐熄灭,一辆汽车缓缓驶入他的视线,在公寓楼前的路灯下停下。
一个纤瘦的身影从副驾驶下来向单元门走来,陈戈认出那是叶知谨,刚刚心下一喜要动身下去接他,忽然车子的驾驶座打开,一个男人追了出来。
他也许是叫了叶知谨一声,因为叶知谨停住了脚步,甚至转过身等着他走到面前,两人面对面站了片刻,男人伸出手在叶知谨头上亲昵地摸了一摸。
五分钟后,公寓大门响起门锁旋转的声音,叶知谨推开门,黑暗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正面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
“你怎么在这儿?”他没想到这个时间能在这里见到他,下意识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步步向他走来,他这才看到他眼神中酝酿的风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不该在这里吗?”他阴沉地说。
“不是……”叶知谨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是刚说了两个字就被他粗暴地打断:“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回来就是搞你的,不过看来你已经跟别人搞过了吧?”
叶知谨猛地抬头看向他,目光像在冰水中浸过一般冰凉。
不是的……他想,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不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叶知谨,你可真有本事,三天不到换了两个。”
“两个,”他重复道,“你可真有本事。”
“我不是在G市给你腾了地方吗,是床不够大还是昨天那男的不够大,让你又专门跑回来换一个!”
叶知谨嘴唇颤抖着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们在黑暗中对峙着,叶知谨转身就要走。
这一个动作落在陈戈眼中,就如同一根点燃他所有怒火的导火索,让他瞬间丧失了所有理智。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扣住了叶知谨正欲开门的手腕,厉声道:“我准你走了吗?!”
“你干什么?”叶知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陈戈对他的发问充耳未闻,表情阴沉地死死锁住他两条细白的腕子将他朝卧室拖去。
“放开我!”叶知谨察觉到他的意图,开始拼命挣扎,“你不……”
然而他哪里是陈戈的对手,话没说完就被丢到了床上,陈戈已经不管不顾压了下来,动手撕扯他的衣服。
“陈戈!”他惊恐地叫道,扬起手想要给他一耳光,但在半路就被陈戈拦了下来。陈戈随手抓过床头灯罩上的蕾丝方巾将他的双手绑在一起按过头顶,接着起身一把把他翻过来,从背后再次压住他粗暴地亲吻着,不厌其烦地在那雪白的皮肤上打上自己的烙印。
叶知谨开始还剧烈地反抗着,不知何时就放弃了挣扎,无声地趴在床上任由他为所欲为。陈戈拉开他的长裤,露出他纤细的腰身。他把手伸进他的内裤,折腾够了才顺着摸去,意外地摸到一手干涩。
他没有跟别人上床。
这个认知让陈戈热血沸腾,雄性的占有欲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像按压着猎物一般按压着叶知谨,低头含住他一片小巧的耳垂,在他耳边残忍道:“怎么?没做?是他不行还是你不行?”
然而无论他做什么叶知谨都毫无反应,他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中,这个姿势让陈戈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柔顺乌黑的头发,陈戈急躁地把他再次翻了过来,这时才看清他的惨状。
他满脸都是泪水,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陈戈猛然放开了双手。
他喘息片刻,把被子一掀盖在叶知谨身上,起身离开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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