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夜晚过去，黎明破晓后，崭新的一日到来。

在战斗彻底宣布结束后，红蓝两队都接到各自长官的命令，就此撤离，前往新的地点。

身为红队的907诸位学员们，走的时候，没少跟GS9的学员放狠话——这笔账他们会还回来的！

GS9的学员们虽然都是些小肚鸡肠的家伙，但在这次面对这一群一败涂地的可怜虫时，难得地没有跟他们杠上，而是以非常大度地气势说“好好好，等着”。

他们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都如此地“大气”了，907的那群人还是被气得不轻。

尽管，跟907的学员嚷嚷的一样——他们确实不怎么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早晨稍作休整，八点在统一地点集合，GS9的学员再一次汇聚在一起，被两辆车给拉走。

第二天的情况正好相反，GS9的几个班将会被带到不同的地点，这一次由他们负责防守，907的学员则是负责进攻、占领。

907的学员晚上七点后就有可能行动，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截止。

如果六点一过，907的学员依旧没有攻破据点，就证明GS9获胜。

当然，GS9还有一个最简单明了的方式取得胜利——那就是在六点之前，让907的学员全军覆没。

在任务发布之后，几乎所有学员都这么想。

“墨上筠！我遇见那个谁了！”

教官们刚通过无线电同他们讲解完任务，宣布暂时休息，坐在对面的梁之琼就迫不及待地朝墨上筠凑过来。

坐在墨上筠旁边的唐诗自动避让，给梁之琼空出一点位置来坐下。

“谁？”

墨上筠半眯着眼，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梁之琼思忖了半响，最后很是遗憾地道，“名字忘了，反正是我们先前一个宿舍的。”

“唐诗，你记得吗，很趾高气扬的一个！”

唐诗：“……”

她记忆中，配得上这形容的，应该有好几个……

毕竟，有点能耐的人，都有点脾气。

皱了皱眉，梁之琼冥思苦想片刻，终于想到了形容词，“就是你让给我床铺时说风凉话的那个。”

“哦……”

想起有这么个人，唐诗恍然地点了点头。

“她叫什么来着？”梁之琼兴致勃勃地问。

“叫什么……”思考半响，唐诗最终眨眨眼，“好像姓仲。”

具体叫什么，她也忘了。

就接触几天，而且隔了那么久，能记清楚名字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倒是墨上筠，闻声掀了掀眼睑，淡定道：“仲灵玥。”

“对对对，就是她——”感慨到一半，梁之琼忽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冲着墨上筠道，“卧槽，你记得呢？”

“有点印象。”墨上筠淡淡道。

跟他们这批学员不同，她身为教官，几个月前就开始了解学员，学员名单翻来覆去地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早就看得滚瓜烂熟。

她想记得每个学员——就算那些来过又走了的，她希望他们的出现和努力不被遗忘。

所以，印象有些深。

更何况仲灵玥是陈宇拍的女兵第一，所有花名册都排在前面，她想要忘都有点困难。

“结果呢？”

墨上筠以非常冷静的询问，打断了梁之琼激动惊愕地情绪。

冷静了一下，梁之琼一撸袖子，立即道：“你是不知道，我们丁姐有多厉害。她想来个出其不意，在暗处埋伏，差点儿干掉我们班的一个人，结果我们丁姐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一冒头就被丁姐给秒了，那叫一个爽啊——”

墨上筠斜了丁镜一眼。

丁镜朝她一拱手，表示客气客气，无需夸赞。

墨上筠便没忍住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嘚瑟。

不过梁之琼现在一口一个“丁姐”，就能证明丁镜昨晚的表现确实不赖了。——不然一直都惦记着当初被丁魔头折磨那几日的梁之琼，是不可能对丁镜如此佩服的。

墨上筠问：“你觉得怎么样？”

丁镜懒洋洋地说：“水准中等偏上，实力还是有的，但——”

眉头挑了挑，苏北朝她自信一笑，摇头道：“没法比。”

话语行间尽是张扬。

墨上筠便也笑了笑。

丁镜的说法，她还是赞同的。

丁镜评价的不是仲灵玥个人，而是整支队伍，甚至于907的整体实力。

身为一只新部队，没有雄厚的基础，第一届会弱一些在所难免。凭良心说，陈宇能将他们训练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算是挺不错的。

但是，跟GS9比起来……如苏北所说，没法比。

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选拔体系、训练手段、基地设施……单凭这些都不是刚建立的907能比拟的。

墨上筠在907待过一段时间，加上知道他们全套的训练计划，所以在经历过GS9这几个月的选拔训练后，有一定的切身感受。

除去那些无可改变的因素，907跟GS9最大的区别是——教官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一个将学员们限制在一定的规则里，不允许他们轻易踏出圈，所有学员都按照一个模式发展，不管好的坏的都要勉强刻成一个模子；一个将学员们一脚踢出规则之外，让他们自己摸索规则和套路，允许他们自由发展，发展不好地象征性地拉你一把，拉不回来就把你彻底踢走，于是能留下来的学员都是能达到他们的要求却有自己个性的，千姿百态。

也就是说，907和GS9，等同是两个极差。

墨上筠还挺期待接下来的碰撞的。

一群不守规矩的教官和学员，碰上必须按照规矩行事的教官和学员……会有怎样的化学反应？

“个别人能耐确实不错，配合过得去，战术过得去，能力过得去，心态也过得去，”在旁边听了会儿，苏北耸了耸肩，道，“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都仅限于“过得去”，勉强在特种兵这一条线上达标而已。

不可否认，他们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勇士、战士，也能成为合格的特种兵。

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成为特种兵，不代表他们会打仗，不代表他们能迅速融入战争，不代表他们有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勇气和信心。

相反，GS9在这段时日的训练里，一直都有考验他们这些能力。

两个部队，一目了然。

“就是那么回事儿。”墨上筠淡淡道。

她们的话，如同在打哑谜，听得好几个人都糊里糊涂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学员们对907产生热情，并且就昨晚的行动展开话题。

本来都焉了吧唧准备休息的他们，顿时来了精神，开始跟另外的班积极讲述昨晚的战况，顺带将对手贬得一无是处。

在这样的话题里，燕归很快就脱颖而出。

墨上筠听着他闭着眼睛吹嘘她，直接把她往天上吹，都不带喘一口气的，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朝段子慕使了个眼色。

段子慕会意地点头，非常无情地捂住了燕归的嘴，然后对准他的后颈来了一下，让燕归彻底安静下来。

其余学员见状哈哈大笑，但被段子慕笑眯眯地扫了一圈后，又瑟瑟发抖，一个个都下意识地将想要吹嘘的心情给压制下来了。

燕归这种角色都能被墨上筠和段子慕轻松制服……他们也只能服软不做声了。

车里总归是陷入平静，学员们得到休息调整的机会。

他们只有半天的时间休息——并且还是在车上。

一下车，他们就要检查据点的地形，设置陷阱，做好防守的整套计划，没有几个小时压根做不来，所以他们下车后压根没有什么时间拿来休息。

中午刚过，学员们在车上解决掉午餐——经费素来紧张的GS9，连分发给他们的口粮都是极少的，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在907的学员里搜刮了一圈，将口粮瓜分了一下，吃起来的时候都是美滋滋的。

吃饱喝足，他们就被放下车，三个班按照新分配到的路线，互相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这一片的地形以平川、河谷为主，另外四个班估计是被划到平川地形，而墨上筠、丁镜、苏北这三个班则是属于河谷地形。

墨上筠这个班分配到的据点靠近河边，呈“Z”字弯曲的河流，他们正在“U”的底端，三面都被河环绕，前方就是一块平地，有茂盛的树木遮挡。

虽然三面环河，但正值旱季，河水并没有什么阻碍力，所以他们那一小块地，没有一面是安全的，四面八方都可以被突破。

很显然，论地形分配来说——教官们又给他们“抢”到一个难度颇大的。

不用怀疑，教官绝对是故意的。

于是，在经过一番大致的观察后，墨上筠就直接跟班里的四个人说道：“段子慕，唐诗，你们负责守营地，我，郁一潼还有燕归三个负责游击战。”

“好好好！”

燕归还没有睡醒，听到墨上筠的话就止不住地点头，恨不得连脚都举起来赞同。

唐诗和郁一潼默然地看了燕归一眼。

虽然她们都不怀疑墨上筠的实力，甚至打心底也是挺认同的——尤其是唐诗，基本不会质疑墨上筠的决策。但是燕归这种闭眼夸，将“墨上筠永远是对的”当做信条，任何命令只管服从不经大脑盲目信任的做法，是她们很难理解的。

一般的人倒也罢了，偏偏燕归是个极有脑经的家伙，就算是教官，也有被他玩得团团转的时候。

所以……这种现象，实在是……怪怪的。

墨上筠丢了燕归一记冷眼。

感觉到一抹杀气的燕归，立即睁大眼睛，挺直腰杆，抬头目视前方，然后一本正经地喊道：“我坚决服从墨班长的安排！”

“滚！”

墨上筠克制住一脚踢过去的冲动。

“好嘞。”

燕归乖乖应声，弱弱地退到一边。

退出几步后，还偷偷瞥了墨上筠一眼，想看看墨上筠是不是真的在生气。

见墨上筠无奈的视线扫过去，他顿时朝墨上筠笑得呲牙咧嘴的。

郁一潼、唐诗、段子慕在一旁看着，顿时就没了脾气。

真特么一活宝。

“防守的经验，你们参考教官的方法就行，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墨上筠没同燕归瞎扯，继续回到先前的话题。

段子慕等人对墨上筠的“敷衍”安排没有什么意见。

每一次夺旗大赛，他们都要绞尽脑汁地突破教官们的防线，教官们虽然有凑人数、应付了事的，但也有恪尽职守的，他们参考起来也不费劲。

让墨上筠一一安排，不如“参考”来得容易。

接下来，墨上筠将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

她将周边的区域划为好几块，每个人都分到一个可以相互支援但又可以独自操控的范围，在区域里他们想怎么来都行，遇到敌人甭管你折磨也好、直接弄死也好，都无伤大雅，但唯一的目标就是不能让敌人靠近中心区域。如果遇上意外，只要一求助，周围两边以及中心区域的学员都可以及时赶到进行支援。

这给了他们很大的自主权，而他们也习惯了这样的分配。

谁都没有异议。

“其他人去做事，”墨上筠说着，又朝规矩站在后方的燕归瞅了眼，说，“燕归，你留一下。”

“好嘞！”

燕归眼睛顿时亮起，迫不及待地拨开前面的郁一潼和段子慕走到前面来。

见状，郁一潼和段子慕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抓住燕归的肩膀，硬生生地又将他给拉了回来。

然后往后面一推，又退回了原位。

“那什么，不好意思，我家墨墨找我——”说到这儿，燕归还有点得意，朝墨上筠投去迫切的视线。

“绕道。”

郁一潼果断地说，没给他商量的余地。

惯得他！

什么话题一到墨上筠身上，就完全没有原则了。

得治。

“墨墨——”

燕归委屈地朝墨上筠求助。

墨上筠装作没看到。

见无助无望，加上郁一潼和段子慕都铁了心不让道，燕归只能可怜巴巴地绕了半圈——其实也就多走两步的功夫。

他一窜到墨上筠跟前，可怜委屈就清扫而空，瞬间恢复了原样。

段子慕和郁一潼摇头离开，唐诗也抿唇轻笑着，颇为无奈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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