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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No.356—No.357)


No.356

        我没有告诉洛枳我心中的方案,只是说,我猜她一定会满意。

        第一个景取在教室里。

        洛枳,端坐在桌前写着作文,白色婚纱的裙摆一直沿着小组之间的走道蔓延。新娘用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右手执笔,微微歪着头,咬唇写得无比认真。

        而在她背后,一身西装的盛淮南,像个好奇的大男孩一样,伸长脖子往纸上张望着。

        第二个景在盛淮南原来的班级教室门外。

        我也出镜了,一把年纪还没羞没臊地穿着校服,在班级门口将一本笔记本双手递给新郎打扮的盛淮南。

        而在远处,侧身对着摄影师的洛枳,正扭过头看着我们,以一个角落里陌生人的身份默默地、卑微地偷窥着,身上的婚纱让她成了整个画面里最骄傲和昂扬的焦点。

        第三个景在升旗台上,新嫁娘扶着旗杆,朝着台下仰头看她的男人,轻轻地伸出手。

        再也不会因为紧张而把国旗升成那个样子了吧?

        再也不会了吧。

        最后一个景在行政楼的顶楼。

        洛枳是最后一个在助理和化妆师的陪伴下慢慢地走上来的。

        她抬起头,一眼就望见了站在早已被粉刷得雪白的留言墙前的盛淮南。

        背后的墙上,是他刚刚用最大号的油性笔写下的一句话。

        “盛淮南爱洛枳,全世界都知道。”

        我正在摆弄遮光板,一抬头就看到洛枳哭得花容失色。

        我那个永远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学姐,到底还是在这一行字前面哭花了妆,提着裙角,踩着高跟鞋,像个十六岁的少女一样,不顾在场的所有陌生人,飞奔上楼梯,扑进了那个她倾心爱了十年的人的怀抱。

        余淮。

        那一刻,我只想到了余淮。

        我想起那个夜里,曾经一把将师兄推开的耿耿,也像此刻的洛枳一样,不管不顾地扑向了旁边的余淮,没羞没臊地亲他。

        他没有拒绝我。

        吻他的人不是那个坐同桌的包耿耿,那个耿耿没有这种勇气。

        是我。想要亲他,想要拥抱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心疼他的坚持和妥协,想和他每一天一起面对未知的一切的,是我。

        过去和未来真的可以分得那么清楚吗?

        我低头看我的手掌,这只手算不对数学题,却拍得下似水流年,我从未将自己割裂成两部分,为什么要我算清楚爱的来源?

        我想念他,这么多年从未断绝的想念。时间改变了我们,却没有改变爱。

        No.357

        我拿起手机,给余淮发了一条短信。

        “我在晚秋高地。”

        领高考答案的那天上午,我给他发的最后一条短信,今天我用新的手机号重新发给他。

        我们的故事从那条短信之后中断,今天我要从这里,重新开始。

        那一年的夏天我没有等到的人,我今天一定会等到。

        关于我们的事情,错乱地浮现在眼前。

        他假装看不到我惨不忍睹的卷子,嘲笑我包书皮,拎着一兜子书送我回家,拉着流鼻血的我在操场上狂奔,连夜订正田字方格上的函数笔记,拎着一棵树苗跨越半个城市……最终留下一句没能做到的;有我呢,别怕。

        他曾经喜欢这样平凡的一个我。

        现在轮到我了。

        余淮,有我呢。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一直在你身边,别怕。

        爱情的意义本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扭转命运的手腕。

        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我看到我的少年远远走过来,一开始还是医院门口那个疏远的样子,然后渐渐地、渐渐地绷不住脸上的笑意。

        笑得像个得逞了的坏小子。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那个站在打电话的大肚子叔叔旁边一脸不忿的少年;那个站在红榜前对我说“我名字左边的那个人叫耿耿,跟我的名字连起来,正好是耿耿余淮”的少年;那个侧身执笔,装作随意的样子写下“最好的时光”的少年;家长会门外的走廊里孤零零等待的少年;在顶楼大声说“你要继续崇拜我”的少年;站在我家门口,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的少年;或者是,放下红白机的手柄,说,“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的男人;羞涩地挠着头,说“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日子过得跟流水账似的”那个男人;

        他带着背后的岁月,呼啸而来。

        像一场七年前的洪讯,越过一整个青春,时至今日终于漫到我的眼前。

        我们一起爬上坡去找那棵树。

        我一边找着一边嘟囔:“不会真的死了吧。”

        “没死,”他敲了我的脑袋一下,“我上个星期还来看过呢。”

        我笑着看说漏嘴的家伙,直到他红着脸偏过头,拉起我的手跑到一棵挺拔的杨树前。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然指着树干说:“你看,我旁边那个人的名字叫耿耿,和我合在一起,刚好是耿耿余淮。”

        我笑着看他,说:“我就是耿耿。”

        那是我们的故事的开始。

        所以就让我们从这里重新开始吧。

        不枉我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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