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江子兮不可置信的看着十二月。

十二月紧紧扒拉着宋水水的手，可还是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艰难的支撑着，身体愈发透明。

“娘亲，我的力量是你给的，总有一天，我是要还给你的。”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七莘和尚说，等我遇见你，就会死在你手上。”

江子兮拼命摇头，向前攀爬了两步，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却被壁垒弹了回来。

她哽咽不止，抬手，似乎想触碰什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你不是说我是你娘亲吗？”

十二月定定的看着她：“那如果不杀我，你就会死呢？”

“那也不会，绝对不会。”江子兮嗓子哑着，声音很低沉，却真诚温和。

十二月眼角落下泪，笑了：“这才是……我的娘亲嘛。”

话音刚落，他小小的身体变消失在了空中。

“只是，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呢？”

“是因为，从生下我，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这些声音零零散散的飘零在空中，没有控诉，没有怨念，没有恨意，只有……伤心。

伤心自己，为什么是那个被遗忘的孩子。

“不要！”

江子兮呆坐在壁垒中，瞳孔失神。

许久，她才朝双手看去。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力在逐渐变强，十二月身体里，好像真的存在着原本属于她的力量。

随同力量而来的，还有……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谢彦辰，十二月。

她的……十二月。

江子兮根本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系统，为什么？”

系统也看到她的部分记忆回归，想到她反正也活不了了，想了想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宿主，其实你失去过一部分记忆，那些记忆我寻找了很久，却怎么都找不到……”

江子兮睫羽一颤，泪光闪烁：“那十二月出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系统扶额：“我是想告诉你的，但这件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对吗？”

系统没有说话。

“我分明什么都记得，哪里来的失去部分记忆一说？”江子兮呆滞望着黑漆漆的远方，“我还很奇怪，为什么总会在某些世界，遇到一些莫名其妙对我好的人。”

“原来，他们都是我记忆中的人么？”

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武功和医术，也原本都是她的么？

系统尴尬的挠头：“宿主，我……”

“你不告诉我这些，是因为，我脑海里的大部分记忆，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你觉得不太好解释，容易惹出麻烦和我的抵触情绪，所以懒得解释，对吗？”

系统听到这话，错愕不已。

他原本以为江子兮是个傻子。

她在很多世界也表现出了傻子的属性：不争不抢，不哭不闹，眼里只有任务，其他的，她都不想知道，也不会去打听。

像个傻子一样，直直的不会拐弯的往前走。

突然敏感睿智了起来，让人很不适应。

“宿主，其实……”

“洗掉了我的记忆，输入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将我变成另外一个人。”江子兮凄凉一笑，“为什么呢，系统？”

“不是我做的……”

“可除了你，还有人能插手我的记忆吗？”

系统也很无奈：“这一点我真的不清楚，我还未成年，很多东西我都不懂。”

江子兮闭上眼：“你知道吗，那孩子至死，都以为我忘记他了。”

系统说不出话来。

“哪怕，哪怕你没有因为懒得解释，告诉我他就是我的孩子，他都不会走得这么伤心。”

“宿主，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

“是啊，我怎么就忘记了，你只是系统而已，你怎么可能会懂，什么叫做七情六欲呢？”

系统轻轻抚上心口，迷茫又错愕的看着江子兮。

他好像，也不是全然不懂的。

看着她伤心，他也并不是很高兴。

“宿主……”

此时屋内因为一个孩子出现又消失，气氛变得很诡异。

程书书皱着眉头：“这小屁孩不是那个巫师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样子，和江子兮有些渊源。

娘亲么？

看来他也知道江子兮是任务者。

啧啧啧，这灵魂是从一个世界，追逐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过一场游戏，有必要这么动用真感情？

傻缺两个。

程书书捡起地上的小木条，刚要插入宋水水的左臂，她就被人给弹飞了。

七莘站在宋水水面前，对程书书鞠了一躬，终于有了一个和尚的气质。

他面露慈悲：“程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呵，冠冕堂皇。”程书书抹掉嘴角的血沫，眼底闪过一丝狠色，“你不过是个傀儡，我杀了你的主人，你能轻易放过我？”

“你若能，那我也能放过江子兮。”

七莘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生死不过寻常事，这是他的命，逃不掉，我又如何会记恨你？”

“假惺惺！”程书书怒喝一声，和七莘扭打在了一起。

江子兮终于吸收完所有的力量，恢复了不少力量，她站起身，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壁垒，慢慢摁了下去。

她的灵魂受到剧烈的波动，时隐时现。

小刀从祝焕兜里飘了出来，进入宋水水身体内，化作利剑，握在江子兮的手里。

她睁开眼，瞳孔通红：“破！”

程书书后退两步，眯起眼睛朝宋水水看去，见江子兮一步步走了出来，不由得蹙起眉。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冲破得了这层禁制？”

江子兮摇摇欲坠，即便剑在手里，也无法修补她残破的灵魂。

“堵上半条命，你也可以。”

七莘停下手，对江子兮鞠了一躬：“子兮姑娘。”

江子兮对他点了点头，撑着剑，半跪在地上。

祝焕连忙爬起来扶住她：“子兮，你怎么样？！”

“我没事。”江子兮抬眸，看向程书书，“你杀过多少人？”

程书书梗着脖子：“我没有杀过人，他们根本不算人！”

“忘记了，他们在你眼里，只是NPC，一个角色而已，杀他们跟打真人游戏没什么区别。”江子兮一字一顿，“但真的，没有区别吗？”

“你什么意思？！”

“你杀他们的时候，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会痛会哭，会求饶，残杀他们，和残杀真人有什么区别？所以到最后，你明知道我是人，但在想杀我的时候，也没有半点犹豫。”

程书书愣怔在原地：“我……”

“程书书，你再怎么自以为是神，也不过是个杀人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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