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程昱醒过来之后，程家所有人都把那日要捆江子兮去送死的事情装作从未发生过的样子。

也从不让程昱知晓。

主母待江子兮依旧热情宽厚，甚至更胜从前。

一年后，程昱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身子也日渐强健了起来。

因着京城的王公贵族为了讨好江子兮，时常会送很多东西给程家，导致程家的地位越来越高，而程昱则成为了京城贵女眼中的香饽饽。

又好看又温文尔雅还有地位，这样的人谁不爱？

议亲的媒婆整日里往程家跑。

主母为此高兴得不得了，挑选了好几个样貌家室都不错的贵女，拿着画像巴巴的来到程昱的屋里：

“煜儿，如今你身子大好，是该娶亲了。”

此话一出，程昱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主母却丝毫没有发现。

倚在窗口前看书的江子兮手一顿，娶亲？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只是个小妾。

唔……妾。

程昱是该取个正妻的。

主母朝江子兮招了招手，乐得合不拢嘴：

“来，子兮你也过来看看，咱们一起商议商议。”

江子兮尴尬得不行。

也就是说她现在得给自己挑个情敌？

还得挑个家室样貌俱佳的？

这种事情主母其实不该让她掺和的，她会有私心，并且肯定不会认真给建议的。

不过……看看美女还是很养眼的。

江子兮眉眼一闪，放下书起身，踱到主母跟前。

当看到画像的时候，她惊了。

这种动漫似的图片能看出真人长什么样子算她输。

所以主母那一脸精心挑选媳妇儿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这……还是主母有什么特殊技能，能从这些动漫似的人物身上看出真人的模样？

果然高手在民间。

江子兮正准备仔细的再看看画像，钻研出主母的技能，但她还未看清楚，画像就被程昱给夺了过去。

程昱脸愈发的黑了。

让她看她还真看啊？

她就不能眉眼一横，然后冷笑两声说她不想让他娶亲吗？！

在马场上的意气风发和气势去哪里了？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在意？

程昱气得不行，恨不得双手把着江子兮的脑袋狠狠的摇晃几下，问她脑子里是不是都装着浆糊。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想着以江子兮的身份，确实是不好拒绝主母，于是深吸了了口气说道：

“子兮，你先出去。”

江子兮：“……”

这人选媳妇儿还要防着她。

生怕她出馊主意选一个不漂亮的是吧。

啧，男人。

罢了罢了，他就认真选吧，她对他的梁淮滤镜是迟早是要消失的。

程昱半句话没有多说，直到江子兮离开之后，程昱才将画像都扔到地上，眉眼冷了几分：

“我此生只会娶一个人，妻也好，妾也好，只能是她。”

主母觉得程昱不懂事：

“我知道你和子兮之间的感情好，但她的身份实在是不配做主母，且你身为男子，哪里有一辈子只娶一个人的说法？”

主母将地上的画像捡起来，放在桌上，嘴角扬起笑意：

“哎，你看这些姑娘，一个个生得多好看？家室又好，原本以咱家的身份是攀不上这样好的官家姑娘的，但是如今人家都愿意下嫁给你，你还不乐意了？”

程昱见主母自说自话，于是又重复了刚刚那句话：

“我说了，我此生只会娶一个人，她若一辈子只能是妾，那我一辈子，也只会有一个妾。”

主母这才意识到程昱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他在真的铁了心的只娶江子兮一个人。

主母气得不行：

“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那江子兮只是一个小丫鬟，让她做你的妾都是叫她高攀了，如何值得你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她叹了口气，劝道：

“我知道你喜欢她，但听娘一句话，喜欢是不能长久的，你得娶一个能撑得住咱们程家的妻子才是正道。”

她似乎陷入了回忆：

“当年你爹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女子，死活要迎她入门，但入门以后呢？不到半个月就厌弃了，所以煜儿，感情这种事情，你不要太当回事。”

“等你长大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程昱抿了口茶：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的人，只有她。

没有人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没有。

主母说了好些劝阻的话，但程昱却半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主母怒目圆睁，指着程昱的鼻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逆子？！”

她心中暗下决定，准备背着程昱将江子兮送走。

不论送到哪里，都得让程昱绝了这个念头才行。

“不要想着将江子兮送走我身边。”程昱淡淡的说道，“否则我也会离开，她在的地方，才会有我。”

主母愣怔了许久：

“你……你要为了她舍弃咱们整个程家？煜儿，娘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还有没有良心？”

程昱抬眸看向主母：

“唔，良心？爹也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不也还是背着爹爬上了李叔的床么？这也叫做有良心？”

恍若一道雷劈了下来，直接劈在了主母的头上。

她久久回不过神来，呐呐的说道：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昱放下茶杯：

“四岁，在床底，我亲眼看到的，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程家的血脉。”

主母脚一软，从凳子上摔倒了地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程昱……居然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主母吓得神情恍惚，趴在地上哭嚎不止：

“不是这样的……煜儿……不是这样的……”

程昱将她扶了起来，直到她平静了下来才说道：

“我不会轻易将这件事情抖出来，但是你若实在是要逼我，为了保住江子兮，我不介意和你一起身败名裂。”

主母眼中满是震惊，她觉得眼前的程昱十分陌生：

“你……你跟老李有八分相似，他有多自私，你就有多自私，可是煜儿，为何现在的你……变得不大一样的？”

程昱看着温润如玉，但实则很自私，他眼中只有他自己，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自私么？

程昱笑：

“不是跟以前不一样，而是……江子兮对我来说，跟其他人不一样。”

他依旧自私。

而且自私得理直气壮。

但江子兮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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