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兮一瘸一拐的回到木媃宫的时候，木媃宫灯火敞亮，一宫女见江子兮来了，立马上前说道：“管事公公，你回来得正好，公主正在挑选‘万国来朝’要穿的衣裳呢，公公快些进去帮着一起挑选吧。”

万国来朝？

江子兮一惊，这些日子她大多都在昏睡中，竟忘了如此要紧的日子，万国来朝！

江子兮立马匆匆的进了屋，正巧五公主着上一身淡绿色华服，回头嫣然一笑：“小公公，本公主可好看？”

古代的衣裳大多昏沉，可这件华服却显得十分亮眼，青绿色如同刚从莲花池打捞出来的一般，鲜嫩无比。

看着五公主巧笑嫣然，无比期待的模样，江子兮不由得心中一跳，从她旋转的残影中，她似乎看到了五公主死的时候的模样。

“好……好看……”江子兮勉强笑着说道。

五公主却并没有在意，只是对着镜子沉迷于自己的衣裳里：“本公主也觉得好看，这可是父皇第一次亲自替我选的衣裳呢在，怎么可能不好看。”

皇上亲自挑选的么？

也难怪五公主如此高兴了。

在五公主心中，应该一直都十分希望能得到皇上的关注和喜爱的吧。

可五公主不知道，这件华服之所以是皇上亲自挑选的，是因为他希望五公主用这件衣裳赢得其他诸侯国君主的喜爱，以此来谋取更多的利益。

江子兮叹了口气：“公主生得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五公主十分欢喜的褪下衣裳，递给身旁的小宫女：“你回去告诉父皇，说我很喜欢，劳他费心了。”说罢便屏退众人，唯独留下江子兮一人。

她脸色因为高兴显得微红，上前死死的抱住江子兮的手，满是小女孩的羞怯：“父皇也替我选衣裳了，以往父皇总是忙，只会给小十选衣裳，如今也会给我选了，是不是就说明，父皇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了呢？”

宫里所有人都以为皇上宠爱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皇上是极厌恶她的。

所以她刁蛮任性，做了许多看起来十分愚蠢的事情，其实就是为了得到皇上一点关注或者说……责骂。

在五公主眼中，便是责骂也算是多看了她几眼。

可皇上没有，便是她犯了天大的错，皇上也只是关了她几日禁闭，却并没有责骂她。

人活得太清楚，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江子兮回头看了一眼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五公主，心中微微一沉，五公主若是去了宴会，就再也回不来了，但五公主若是不去，怕也会被皇上推出去和亲。

不论如何，五公主都逃不开她的命格。

“皇上一直都是喜欢公主的。”江子兮违心的说道。

五公主睫毛微颤，泪水蓄了整个眼眶，随即哭了起来。

她哭了许久，江子兮也陪了她许久，却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知道，五公主要的，只是一个能陪着她哭的人，而不是一个聒噪之人。

……

第二日，李婉儿派遣下人唤江子兮过去。

江子兮虽有些惊讶，却还是去了。

“奴才见过小主。”江子兮作揖道。

李婉儿屏退下人，上前将江子兮扶起：“子兮哥哥，你快起来。”

江子兮抬头，第一眼便看到了李婉儿哭红了的双眼。

她如今正受宠爱，但可以看出来，她过得并不好。

江子兮：“婉儿，你哭过了？”

李婉儿有些尴尬的侧过脸，勉强一笑：“可能是昨日歇得不好，所以眼眶有些红。”

江子兮了然：“若是歇得不好，可以叫下人煮两个鸡蛋，敷一会儿应该会好很多。”

李婉儿半咬下唇，忍住想要泪流的冲动：“子兮哥哥，我知道我能醒过来，全是因为你，你替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可我却一直没有来得及同你说一声谢谢……”

江子兮笑：“我们之间，无需算得如此清楚的。”

不论是原文中对原主也好，还是现在对江子兮也好，李婉儿都待她极好，也从未计较过得失，可以说若没有李婉儿，原主早就死了。

所以她所做的这些，不过算是偿还了一些皮毛而已。

“子兮哥哥……我……”李婉儿眼中满是感激，身子微颤，死死的咬住下唇，拼命的忍住自己即将掉落下的泪珠说道。

见此，江子兮上前拍了拍李婉儿的背：“你若是伤心，哭出来便是，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勉强自己的。”

她知道李婉儿难过，跟莫非鱼一样难过。

可莫非鱼可以锁上门自己哭，可李婉儿却不能，她得笑，得笑着迎接皇上的宠幸。

“呜呜呜……”李婉儿将头埋入江子兮的怀中，闷声的哭了起来。

宫里的人，都是隐忍至极的，琉妃是，五公主是，李婉儿也是，连哭都是不能大声哭出来的。

待李婉儿哭过之后，江子兮一边用鸡蛋敷着她的眼睛，一边说道：“莫画师他没事，你不必担心他。”

李婉儿一愣，手微微拽紧：“我……我……我没有担心他……”

江子兮笑：“是是是，是我多嘴了。”

李婉儿咬了咬牙，眼眶一红，似乎又要哭出来了：“我如今身子已经不干净了，所以不敢再想他，一想到他，我就觉得心疼得很，他也不应该再念着我了。”

两个相爱之人，偏偏有缘无分。

江子兮：“莫画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还不知道么？如今你心疼，他自然也是心疼的。”

听到这话，李婉儿哭得又是不成样子。

“可我知道，我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了，子兮哥哥，你替我告诉他，叫他不要再等我了，也不要再念着我了……”李婉儿清醒的说道。

若是让皇上知道她同莫非鱼的关系，那莫非鱼怕是活不下去了。

这个姑娘，不仅聪慧，而且通透得很，知道什么该拽在手中，什么不该拽在手中。

江子兮：“……”

李婉儿的意思是，要她去告诉莫非鱼？

莫非鱼那般厌恶她，若是这种事情再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那莫非鱼怕是要恨他一辈子。

她都可以想象她的好感度会如同烟花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她好不容易一点一点攒起来的好感度啊……

罢了罢了，这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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