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直接摁了免提,  “喂？”

        “夏夏，你是不是早就有内幕消息啊？”

        黎夏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是哪一年让你见好就收的？”

        “15年。”15年开始不买地，16年、17年趁大涨把之前手头囤的地皮凑都好卖出去。

        后面18年、19年还有今年20年基本都是滞胀,  平白增加持地成本。

        回头看去，这个撤退的时机真太好了！

        正好从98年到17年吃够20年的地产红利。

        “中央还能五年前就定了这个政策,  再给我透风啊？那人家李超人你总不能怀疑是有内幕消息吧。”

        中央可不乐见这位抛售囤了多年的地产,  捞够钱就跑去买英国资产的行为。

        黎明冷静了一些,  这倒是。这位肯定是自己看出来的。

        他能提前看出来,  那黎夏看得出来也不稀奇。而且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态度,  对人口红利退散的分析也头头是道。

        甚至劝他都不是一回、两回。

        这几年他们兄妹甚至因为在房地产上‘道不同不相为谋’都渐渐疏远了。

        就是因为黎夏老劝他收手，不要融资。

        他心头又疑惑直接打电话来嗯,  郭淮就连电话都不好意思打了。

        15年年底的董事会黎夏就拦了一回。

        16年房价大涨，年底的董事会上是他事前分别做工作、又交换出去不少好处才达到了过半支持通过的融资买地的决定。

        如今郭氏上千亿的负债都是因此而来。

        当时黎夏依然是投的反对票，但股东们都被16年的大涨冲昏了头脑。

        内地房市就是政策市嘛,  既然政策支持那就不用讲市场规律。而且内地15亿人的人口红利啊！

        如今除了国有的房地产公司以及黎夏、彭志杰这样提前上岸的地产商,  都在焦头烂额的想降档。

        政府给了130天的时间,  2021年元旦才开始实施这三道红线政策。

        届时会请他们这些房地产商代表进京沟通。只能是代表,  全国96万家房地产公司啊！

        真的是人是鬼都涌进房地产行业捞金来了。

        这四个多月能做什么？很简单,  卖房子、还债,  争取降档。这样明年能贷的款就能多些，腾挪的余地也大些。

        接下来黎夏就踏踏实实在北京待着。她不需要降档,  而且她也没有楼盘可开。

        但这卖房子,  政府也不会让房地产商就一股脑儿的去卖。

        首先,  你得拿到住建部发的预售证。这个不是你想开多少盘就开多少盘的。

        政府有规划的,  一拥而上肯定不行！

        其次，定价也不是你想定低点就能定低点的。有一个指导价格，不能让你搞乱了市场。

        期间有房地产商开盘时通过种种优惠,  暗行打折之实也都被叫停了。政府发了限跌令！

        无论何种形式的定价都不能低于指导价。

        9月1号，黎夏送芃芃入学读初二。她这属于高考移民，得提前五年来入学。

        哪怕她是从收分比内地低一百多分的香港转来的。

        几年过去了，小丫头还一门心思想考军校，黎夏也只能遂了她的意。

        读的就是黎夏当年就成了校董的私立学校，耿清欢、黎雯、房心等人读的那所。

        耿清欢当年的高考成绩也是远超水木、京大录取线的。

        像她们这样的家庭，拥有的教育资源是寒门不能想象的。

        这所学校的师资力量毋庸置疑，尤其这些年还更上一层楼了。

        水木、京大的上线人数，海外名校的录取人数都上升了不少。

        黎夏挺感慨，她25年前就开始在北京买学区房。临了也没一个孩子用上。

        芃芃也是读私立，不看学区房的。

        已经退休几年的黎琪抱着孙子笑她，“没事，房子和学校都跑不了。让程程努力点，以后给你孙子用上也是一样的。”

        琪姐在地方做到正职市长，六年转了三个贫困市。

        她深入挖掘当地优势，利用黎夏和黎明的财力让这三个市都走上了自立更生的脱贫道路。

        也算是为官一任就造福了一方。

        她退休待遇再升一级，享受副部级的退休金和医疗待遇等。

        自然是在北京待着不会去别处了，这里有全国最好的医疗条件。

        黎夏扯扯嘴角，孙子？她不急，一点都不急。

        程程实习过店长和区经理，8月底赴蓉城上任了。9月1号起正式在总部上班。

        他自己挑的职务，干‘锦衣卫’去了，专司督查总部机构。

        总部机构的众人一时头都大了。

        黎总已经很久不到办公室了，傅总、萧总也退了。如今总部是聂总在管行政事务。

        聂总搞技术的，细节上难免粗疏些。大家都跟着散漫了几分。

        现在小老板来了，而且直接进了监管部门，摆明是好日子到头了啊。

        一个个只能打叠起精神来，兢兢业业的遵守各项规章制度。

        黎雯还和黎远通电话，玩笑地道：“你可小心着些。搞不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烧到你头上了！”

        黎远熬资历终于熬到了l6，他可实在不想做反面典型。

        但是，程程如果要动真格的，肯定很多人把他架到火上烤。就为了看程程会不会对亲表哥下狠手！

        所以，他也老实了很多。

        不过还好，‘锦衣卫’对技术部门的人要求不是特别严格，行政部门才需要紧一紧皮子呢。

        程程也没去住黎夏那套200平米的房子。他住的自己职级对应的75平的套二。

        他自己叠被子、打扫卫生还是干得不错的。从上幼儿园起人家就学会做事了。

        黎夏给林姐打了电话。

        已经贴着黎夏的员工中心开出了三十多家汤水馆和浴足坊分店的林姐8月31号乐呵呵的就去了飞机场接程程。

        程程本来想坐高铁去的。身在基建狂魔的国度，高铁出行太方便了。

        结果没想到2020年8月1日起，因为北京到蓉城这趟车客流量少，铁路部门暂时给停了。

        只好自行坐飞行前往。

        他是去干l6的活的，黎夏说l9以上出差才可以动用公司的私人飞机。

        有飞机坐着去就挺好了，自费！

        从7月起，黎夏就把给程程的资助全停了，都是上班拿工资的人了。

        结果程程前两个月工资真的不够花，差点就得动用自己的理财产品了，不然就得刷信用卡。

        他没想到他妈那么狠，说断就断连个过度都没有，毫无准备。

        这次来蓉城，他买的也是经济舱的票。

        还是小老二掏钱帮他升的舱，“老大，你194啊。那后头的位置搁不下你那双大长腿！大不了以后我刚出来工作的时候你资助一下我好了。”

        黎夏当时在旁边笑，倒也没阻拦。人家哥俩兄友弟恭的，哪里不好？

        等下了飞机，林姐一见面就道：“唉哟，你怎么长得跟电线杆一样啊？”

        她还记得刚生出来时短短胖胖的被她抱在手上的样子呢。

        程程弯腰抱了抱刚一米六的林姐，“林姐，我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林姐道：“有什么肉啊？不行不行，走，跟我回去喝汤。”

        “大热天的啊！”

        “有清爽的、适合这个季节的汤水。一年四季都有汤水可以喝。我非得再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不可。”

        这之后林姐说到做到，每天一盅爱的汤水送到。

        程程忙不过来，打扫卫生也是她拿着钥匙上楼来做的。

        程程其实真的不瘦，就是太高了显得瘦。

        他身材堪比超模，小毛和顾芬芳不知道多想把他拉去拍男装广告呢。

        程程预备在这个部门待到满二十周岁。这是监管全公司的部门，最便于他了解整个集团公司的运作。

        但是他没想到他才刚到，聂政就把总裁的行政事务推给他了。

        “小老板，我忙得很，也不耐烦管这些。现在好了，总算等到你来了。”

        老郑、老傅、老萧都退休了，老板没从外头招高级经理人，也没从内部提拔合适的人。

        不过内部好像也没谁能压得住这么多l10、l9、l8。

        他就只有被赶鸭子上架的弄来管集团公司的行政事务，头都大了。

        可是l10还在职的，曾阳遍中国的修抗震学校去了，徐立比他还不通行政事务。

        聂政想了想，老板没道理这么安排，他说到底还是搞技术的啊！

        裴元泽道：“那不小老板9月就要来总部上班了么。老板的意思应该是让老大你先顶两个月，然后也好看看小老板能不能抡得转。反正她还在遥控公司，出不了大事。”

        聂政抬手一拍脑门，“一语惊醒梦中人，你看我连这个都没想到。”

        所以，程程一来，聂政就愉快地和他进行了交接。他一点都不恋栈权位。

        全公司上下，黎总最有钱，他第二。

        黎总几千亿，他也有几百亿。而且他还是喜欢搞技术，他可没想过当总裁的事。

        程程看着丢下一句‘这俩月我所有经手的文件都在那里，不清楚的问章音’就走的聂政傻眼，他又不是来实习当总裁的！

        章音没有走去做一方诸侯管一个市的超市的路子，这些年一直就在总裁办。

        l6的特别助理，说来跟程程是同级呢。

        程程走过去拿起座机给黎夏打电话。他刚到工位上坐下，聂政就打电话把他叫到总裁办来了。

        黎夏在厨房做吃的，如今没什么太需要操心的事，她又开始捣鼓厨艺了。

        厨房宽敞明亮，还有人打下手。

        每次做出来，彭志杰和三个孩子都很捧场的吃干抹净。

        所以，她也很有积极性。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们爷四个做好吃的。

        程程离家工作，最舍不得的就是妈妈亲手做的饭菜了。

        而睿睿更是每天不辞辛苦的从京大骑着共享单车往返。

        黎夏从围裙兜里掏出电话来接听，“让你代理总裁啊，那你就试试吧。”

        “妈，我还以为我会像大表姐那样各个岗位都转一转呢。”

        在程程的设想里，他就一个部门转一到三个月，一年的实习期说不定还不够用呢。

        所以昨天在飞机上他都是轻松愉快的。

        “本来是那样安排的。但你不是赶巧了么，老傅和老萧都离职了。我去年思来想去，从下头提拔没合适的人，去外头现招也很难马上服众。干脆让你试试吧！我不是给你准备了下头的班底么，各部门也都是正常运转的。而且你有事不还能给我打电话么。你都二十岁的人了，还不能给妈妈分忧解劳啊？”

        程程有些瞠目，“妈妈，我才大学四年级。你让我拿市值几千亿的集团公司实习？”

        这可事关三十万员工的饭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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