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三娘知道他这话是故意说给观主听的,她笑了一下,道:“你与其想这些,还不如趁着今天是十五,多赚点。”
自从何木匠的妻子挺着三个月大的肚子来道观还愿之后,他们道观能求子的名声就渐渐传了出去。这导致初一十五结伴来道观求子的香客特别多,而且最近看来,范围已经开始不限于周围十里八乡了,甚至还有穿金戴银的富人出现。
今天又是十五,道观门口方二家的闺女早就把香烛摊给摆起来了,他也得趁着今天多赚点才行。
等到上午,上山的香客果然多了起来。而且还不是一个个来的,基本上一来就是一群人。
如今江掌柜夫妻走了,只赵兴泰一个人忙活的够呛,又是帮忙点香,又是糕饼点心要收钱的,根本忙不脱身。
等到快中午时,香客渐渐少了,赵兴泰正要歇口气给自己弄点吃的时,却见道观门外来了一对人,男的瘦,女的胖,一脸的气喘吁吁。
“这应该就是那个青松观了。”瘦男人看着大门上的拍板,抹了把脸上的汗,“地方还真是偏僻,在这山旮旯里,怪不得找不到。”
胖女人也歇了歇,抬腿走了进去,“逢庙必拜,谁知道哪个山头的庙灵。我能不能有个孩子,就看他们的了。”
“你能不能有孩子,明明是看我的才对。”瘦男人嘀咕了一句,然后在旁边香烛摊上买香烛。
他见看摊子的女孩儿年纪不大,衣服穿得也不太好,又把手里的香换成了最大最粗的一捆,蜡烛同样也换了最大最长的,“这里一共多少钱?”
方家女儿第一次见到这么诚心的客人,忙说了个价。男人丢下了几块碎银,让她别找了,“下次再来就不给了。”
至于有没有下次,他看九成九是没了。
进道观,点蜡烛烧香,一气呵成。这些动作他们夫妻做了好几年了,熟悉的很。
不过这道观还真寒酸,不说金身银像,里面就连个道士都没。
瘦男人都有些奇怪,“这庙里的香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
“人有所求,自然而然就烧起来了。”他身后有人道。
胖瘦夫妻转身一看,却见他们身后站着一个身着堇色对襟大衫的女子,女子眼睛上蒙着一条白色的缎带,手里拿着把折扇,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但听她这话,又隐隐不太像。
“你是?”
“我是这座道观的观主。”傅杳把手里的折扇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将桌子上的蜡烛一一放到旁边靠墙的蜡烛架子上。
她这动作行云流水,看着瘦男子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瞎了。
“我眼睛虽然瞎了,但我心不瞎。”傅杳停在瘦男子面前道,“两位来求什么?”
“你们道观最出名是不就是求子?”
“求子?”傅杳重新把折扇拿在了手里,一甩开,玉石打磨而成的扇面在烛光下有种温润的质感,“夫人肚子里不是已经有了一位,又何须再求。”
“有了?”胖瘦夫妻一愣,旋即怀疑道,“你别唬我。”
胖女人更是道:“我这一路上来,吃嘛嘛香,半点都不孕吐。我可是听人说了,刚怀上肯定会恶心想吐,食欲不振,吃什么吐什么。”
“也许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体贴你,并不想你那么辛苦呢。两位若是不信,径自下山去寻大夫诊脉。若是我有半句假话,你们尽管来砸了我破道观。”傅杳道。
这回夫妻俩有几分信了,不过具体还是得诊过脉才知道。
“好,我们这就下山。”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三娘从旁边走了出来,有些惊喜,“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寻到我们道观来。”
傅杳却是笑了笑,“你去给赵兴泰说,今晚上我不高兴动弹,就不去金陵了。”
“是。”
大约差不多到半下午之后,胖瘦夫妻俩再次回到了道观。
相对于一开始的不在意,这一回两人都十分的紧张,甚至女人走路都有些轻手轻脚,生怕一刻不小心把肚子里的那块肉给震没了。
一进道观,再次见到傅杳,胖女人就激动道:“我真的有了!我有孩子了!”
她盼了十多年,终于盼到了今天!
“观主你是怎么看出我夫人有孕的?”瘦男人也有些抑制不住激动,“我们下山后,找了好几个大夫诊脉,还是后来的两个老大夫诊出了滑脉,说是月份还小,让我们过些日子再去诊诊。”
“恭喜恭喜。”傅杳贺道,“不过贵夫人现在更需要的是安胎,没有必要再走这么远的路过来告知我这个已经知道的消息。”
瘦男人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再拐弯抹角,“是这样的观主,我们这一胎是我们祈求了十多年才得到的,来之不易。观主不需要诊脉就能知道我妻子怀有身孕,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所以我想着,想和妻子在道观内借住一段时日。”
这是他来的时候和妻子商量好的。
当初那个算命的说他们两个逢庙必拜,就一定能怀上孩子。现在他们果真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道观得到了喜讯,这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个世上确实有些玄妙的力量。既然如此,他们不如干脆就在这养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也算是听了天意。
“借住可以,不过本道观不养闲人。”傅杳道。
“这个没问题,有什么事我能帮着做的一定帮着做。”瘦男人忙道,“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傅杳想了想,道:“剩下的,那就尽量晚上别出门吧。”
胖瘦夫妻立即应了下来。
就这样,江掌柜之前住的房间,又迎来了新的夫妻。
对于这,赵兴泰挺高兴,至少以后他干活也有人搭把手,不用再让他一个人当三个人用。
把胖瘦夫妻安顿下来后没多久,天就黑了。
与此同时,秦淮河的小月楼后院,今秋看着灯下的纸鹤眼里全是挣扎。
今天白天她又去寻了几位大夫,那些大夫一开始只诊出了小问题,可她将所有的大夫所诊治的结果放在一起看后,却又发现他们的结果都对不上。
最后把那几位大夫凑一起了,她身上的病情才渐渐浮出水面。
“你这病,我们这些人都看不出全貌。这要么是问题不大,要么就问题大发了,总之你心里有个准备。”
想到白天大夫们的话,今秋眼泪一直掉个不停。每一次都是这样,明明都有希望了,总会有个噩耗将她打入尘埃里。
“老天你真是待我不公。”她心说着,含泪点燃了那只纸鹤。
青色的火焰一点点将纸鹤吞噬,但是说会出现的人并没有来。
今秋等了会儿,没见到什么东西出现,她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还抱有这样的幻想。
回到床上,她静静地躺在那,半点睡意都没。回想她的生平,她的人生好像就是一场悲剧,一直都被捉弄着,生不如死。
大约是在泪快流干了的时候,她一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周围阴风阵阵,黑暗中还有什么东西在叽咕叽咕地笑着,十分渗人。好在脚下的山道还能看得见,而山道的尽头,是一间灯火通明的道观。
人本能的趋向光明,待今秋走近那道观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青松观。
……
后房,瘦男人蹑手蹑脚地起来了,他有些尿急。房间里虽然有马桶,但是味道不好闻,他轻轻地出了门,去茅厕解决了人生大事之后,不小心瞥见道观大门口站着个年轻的姑娘。
“奇怪,这大晚上的怎么还会有人来?”瘦男人嘀咕了一句,有些好奇地朝着门口走去。
这位从少林寺还俗的俗家弟子,仗着艺高人胆大,这会儿根本就没怀疑什么。
“姑娘,你怎么在这?”他凑近了道。
“她是来找我的。”傅杳不知何时出现在甬道上,对门外的今秋道,“进来说话吧。”
今秋见到傅杳,有些疑惑地进了道观大门,道:“我怎么会在这?”
“哦,我自己懒得去金陵,就让你过来找我了。”傅杳道,“你烧了纸鹤,这是想好了?”
今秋垂下了头,低低“嗯”了声。
她们两个一问一答,朝着道观里走去。
瘦男子摸了摸脑袋,发现好像没他啥事,正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有什么不对,他不由朝着观主身后那个姑娘看去,顿时惊起背后一阵白毛——那个姑娘竟然是踮着脚尖走路的。
有些脊背发凉地回到后房,他快速钻进了妻子怀里。
虽然他武艺高强,谁都不怕,但是这种东西除外。
前面主观,今秋这会儿也差不多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没想到这个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存在,只可惜,我发现太晚。”今秋苦笑道。
“现在知道也不迟。”傅杳道。
“确实。”今秋认可地点点头,“您之前说,可以满足让我的声音恢复。那请问,我可以提其他的要求吗?”
傅杳示意她说,“比如?”
“比如,让红珠的声音变得难听,又让她面容再丑陋一些,不需要像现在这么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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