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1 阳谋
不要以为斯大林同志是在耍弄阴谋诡计,这不是阴谋,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他将一个选择机会摆在了维克托的面前,作为当前布尔什维克党内最年轻,同时也是最有前途的一名高级干部,维克托可以选择接受这项任命,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接受这项任命。
如果他接受了这一项任命,那么作为时任的中央书记处书记、组织局委员,本身又是列宁格勒州委兼市委第一书记,那么可以预见的是,只要他能够在列宁格勒州委兼市委第一书记的位置上坐稳几年,有了这份主政地方,且是主政联盟第二首都的经验,那么几年之后,他必然可以获得进入政治局的机会。这里所说的几年,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是两三年,哪怕是时间久一点,耗费个七八年的时间,维克托也将成为政治局内最年轻的一位候补委员,甚至是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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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接受了斯大林同志的这一项建议,维克托将进一步获得对方的信任,而有了斯大林同志进一步的支持,他的未来无疑将会更加的光明。
最为关键的一点,也是维克托不得不为之心动的一点,就是一旦他在这个时候去了列宁格勒,并在斯大林同志的支持下,迅速平息了列宁格勒事件所引发的风波,在最大限度上保住了列宁格勒派的力量,那么,在未来几年中,他必然有机会可以成为列宁格勒派新一代的领袖。
是的,无须怀疑这一点,尽管在日丹诺夫同志病逝之后,沃兹涅先斯基和库兹涅佐夫才是列宁格勒派实际上的领导者,但是,这两个人其实都不适合充当这个角色。两人都是善于处理实际工作,但却不善于搞政治的人。库兹涅佐夫根本就是一个欠缺政治头脑的蠢货,在缺少了上层庇护的情况下,他根本应付不了复杂的局面,说白了,他就是一个辅助型的人才,根本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与库兹涅佐夫相比,沃兹涅先斯基要稍微好一点,但此人的政治嗅觉嫉妒迟钝,同样的,他也需要在别人的庇护下才能体现出自身的才能,而一旦缺少了庇护,他就会方寸大失,进退失据。看看日丹诺夫同志去世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面对政治对手的围猎,沃兹涅先斯基甚至连一点反击的举措都没有做,而是完全摆出了一副坐以待毙的姿态。
作为一名政治人物,他的这种做法往好听里说叫软弱,往难听里说,就是缺乏责任感,毫无责任心,他的软弱不仅会葬送自己,同时,也会葬送整个政治派别中的所有人。
从维克托前往列宁格勒展开调查那一天起,列宁格勒作为风暴中心已经有几个月了,可以想见的是,在过去这几个月里,包括波普科夫在内,列宁格勒州委、市委两套班子,连同两级苏维埃执委会,不知道有多少人将希望寄托在了沃兹涅先斯基和库兹涅佐夫的身上,但除了越来越严格的调查以及越来越高压的气氛,他们什么都没有等到,如果说这些人没有对沃兹涅先斯基以及库兹涅佐夫感到失望,估计都没有人会相信的。
就在这种局面下,如果维克托能够接手波普科夫的职务,前往列宁格勒执掌大局,并顶住来自莫斯科的政治压力,努力平息事态,最终保住列宁格勒州委、市委这两套班子,以及两级苏维埃执委会的话,那么他要想收拢列宁格勒派的人心,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自打重生到这个世界以来,维克托几乎一直都在国家安全机构内部打转,他所从事的工作,只有极短暂的一段时间是在地方上,而剩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莫斯科的中央机关内任职,所以说他是个地道的“莫斯科机关派”成员。而与大部分“莫斯科机关派”成员的履历相比,他的情况又有所不同,那就是他的任职经历,几乎没有离开过国家安全机构。撇开这些全不提,维克托的身上至少有一个莫斯科机关派核心成员都具备的弱点,那就是因为欠缺主政一方的经历,而导致党内威信的欠缺。
对于一名布尔什维克党的高级干部来说,地方任职的经历真的很重要吗?事实是,它的确非常重要。从最根本的一点来说,如果没有基层任职的经历,那么一个高级干部就不可能了解地方上、基层上的实际情况,而不了解地方、基层的实际情况,其在制订大政方针政策的时候,就会脱离实际。
宏观政策这种东西是具体而复杂的,一个看上去似乎符合国情,且对普通民众很有好处的政策,其在具体实施落地的过程中,很有可能就会变了味,因此,如果不知道地方、基层工作是怎么回事,负责制定政策的人很可能就会闹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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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到位的一种说法,就是一个在基层、地方上干过的干部,尤其是那种在地方上做出过成绩的干部,他参与制定的政策,在下发到地方之后,地方上的干部从本心上就会给与一定的重视。而那些从未在地方上工作过的干部所制定的政策,相关文件下发到地方之后,地方上的干部在看到文件之后,脑子里第一个转过的念头,恐怕就是“这人知道个屁”。
干部威信从何而来?就是这么来的,它与一个干部处的位置有多高,在媒体上出现的频次有多高,都没有任何关系,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大体如此。
维克托缺乏主政地方的经历,同时,他还缺乏由主政地方的经历而得来的地方人脉关系。
赫鲁晓夫有乌克兰帮的支持;贝利亚有格鲁吉亚那些人捧着;波诺玛连科最近两年上升很快;与白俄罗斯干部的鼎力支持关系密切;而已经去世的日丹诺夫同志就更不用说了,他表面上获得的是列宁格勒干部的支持,其实真正支持他的,还是俄罗斯的干部。
而维克托在这方面,同样是有所欠缺的。
但若是接受了斯大林同志的这一项推荐,能够在今后几年里,前往列宁格勒担任州委兼市委第一书记,那么毋庸置疑,他自身所存在的两个短板,都能够得到密布,因此,就个人的利益而言,维克托无疑是很难拒绝这个诱惑的。
而转过来,从马林科夫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呢?
很明显,一旦维克托得到了这项任命,并由此挤掉了安德里阿诺夫的提名,甚至说,维克托在就任列宁格勒州委兼市委第一书记之后,铁了心的要结束对列宁格勒一系列问题的调查,估计马林科夫都会感觉非常头疼的。
首先,如果维克托真的有心前往列宁格勒任职,马林科夫显然不太好拦着他,否则的话,很容易造成两人之间的关系破裂,而对马林科夫而言,维克托并不是一个下属,而是一个很有分量的政治合作伙伴,如果维克托选择与他分道扬镳,短时间内,他还真是拿维克托没有办法。
在如今的莫斯科中央领导层中,马林科夫的确是颇有风头的,他对列宁格勒派的打击直接而致命,搞的同为政治局委员的沃兹涅先斯基都难以招架。但打击列宁格勒派与打击维克托是两码事,在前者的问题上,他能够得到政治局大部分成员的支持,因为那符合政治局大部分成员的利益。可是打击维克托就不是如此了,在这个问题上,马林科夫未必能得到了多数人的支持,而维克托却必定能够得到斯大林同志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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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作为主管国家安全工作的中央书记处书记,维克托在列宁格勒案件上掌握着特殊的发言权,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他从未在列宁格勒问题上表过态,可不表态不意味着没有发言权,如果他执意阻挠对列宁格勒案件的调查,那些派驻在列宁格勒的调查组,未必就能继续工作下去,尤其是那些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的调查组成员,他们即便不会立刻罢手,肯定也会对后续的调查心怀顾忌,从而变的束手束脚。
最关键的一点是,考虑到这项任命对维克托的重要性,那么只要马林科夫出面阻挠,其与维克托之间的政治关系就会变质,甚至可以说,马林科夫即便是不表示反对,只是不公开支持,他与维克托之间的关系也会受到影响。
为什么这么说?理由很简单,因为马林科夫之前刚刚推荐了一个安德里阿诺夫,而一旦安德里阿诺夫的任命获得通过,其未来是会对维克托的上升之路构成影响的,至少,两人之间会形成一定的竞争关系。在这种前提下,维克托就会考虑:为什么马林科夫宁可支持一个党内地位还不如他的安德里阿诺夫,也不肯支持他,这背后有什么原因?是不是马林科夫已经在有意识地限制他了?
而一旦这样的怀疑出现,维克托与马林科夫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不可能和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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