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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5 急会


莫斯科,莫斯科大剧院入口处。

        维克托搀扶着罗莎莉亚的胳膊,不紧不慢的从阶梯上走下来。此刻,就在台阶下方,两辆轿车已经安静的等候在路边了,瓦连卡就站在前一辆车的旁边,而后一辆车的旁边,则安静的站着索菲亚。

        “真是抱歉,”与罗莎莉亚一同走到瓦连卡那辆车边,维克托等着瓦连卡将车门打开,这才松开挽住罗莎莉亚胳膊的手,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我不能亲自送你过去了。”

        “没关系,工作的事情更重要一些,”罗莎莉亚浅浅一笑,很是通情达理的说道。

        “那”维克托看了一眼后面那辆车,迟疑着说道。

        “你赶紧去吧,”罗莎莉亚心领神会的说道,“既然是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亲自安排人过来通知你,那想必这个会议就很重要了。”

        维克托点点头,一边请罗莎莉亚上车,一边扭头对瓦连卡说道:“一定要把罗莎莉亚小姐送到学校,看着她上了楼再离开。”

        “是,我记住了,”瓦连卡急忙应声说道。

        等着罗莎莉亚上了车,又开着车子缓缓开动起来,最终消失在凝沉的夜色中,维克托这才长出一口气,迈步走向后面那辆车。

        今天原本是周末,原本应该是比较清闲的日子,维克托专门约了罗莎莉亚来莫斯科大剧院开演出,以培养两人之间感情的,但是很不巧,演出才开始不到半个小时,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安排的人就找了过来,通知他立刻前往克里姆林宫开会。

        过去一段时间里,维克托一直都在尝试着与罗莎莉亚培养感情,但是怎么说呢,两人彼此相处的还算是不错,准确的说,其实是相当融洽的,有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但从另一个侧面来讲,这种相敬如宾里,其实隐藏着一种隔阂,一种很难拉近距离的不自然,用一种很形象的比喻来形容的话,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根本不像恋人,反倒更像是同事。

        维克托知道,在政治局内部,斯大林同志已经在推动有关米利恰科夫同志问题的讨论了,在年前的最后一次政治局会议上,安德烈耶夫同志率先提到了有关米利恰科夫同志的问题,他提出这个问题的角度,是中央监察委员会对当初米利恰科夫同志“反党案件”的重审结果,专案组给出的调查结果,是内务人民委员部当初的调查存在证据不充分的问题,而且米利恰科夫同志被定罪,也与当时内务人民委员部内的反党集团所炮制的冤假错案有关。

        不过,安德烈耶夫同志所提出的观点,遭到了莫洛托夫同志的反对,按照后者的说法,米利恰科夫同志在一九三八年以“反党”企图的罪名获刑,或许是存在着冤假错案的问题,但他在三十年代初反对农业集体化,反对党中央对富农问题的处理意见,并由此产生的党性原则缺失问题,却是实际存在的,所以,要说米利恰科夫同志完全是冤枉的,显然也不恰当。

        也正是因为莫洛托夫同志所提出的反对意见,安德烈耶夫同志有关恢复米利恰科夫同志工作的提议被暂时性的搁置了,在进入新的一年之后,这个问题再也没有被拿到政治局亦或是中央委员会的会议上去公开讨论,就像是没有人再关心这个问题了似的。但是作为贴近中央领导层的年轻干部,尤其是作为斯大林同志的亲信,维克托却对其中的猫腻知之甚深。

        在恢复米利恰科夫同志工作的问题上,安德烈耶夫同志是真的支持,而莫洛托夫同志却是假反对,两人唱的就是一出双簧,体现出来的却是斯大林同志的意志。说白了,这完全就是政治局作出的一种姿态,同时,也是对米利恰科夫同志当年所犯错误的一个定性——他或许没有反党的错误,但在反对农业集体化的问题上,却是犯了错误的,这是

        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不容模糊。换句话说,即便是现在政治局和中央委员会恢复了米利恰科夫同志的工作,也不是为他平反,而是原谅了他当初犯下的错误,给了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往更深一层去考虑,将来若是米利恰科夫同志在某些问题上再次犯了错误,那么他当初在反对农业集体化问题上的错误,也依旧会被重新翻出来。

        从这一点上考虑,维克托就明白了,米利恰科夫同志的问题不是没有人讨论了,而是已经确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上半年,甚至是再过上两三个月,他就会重返工作岗位了,只是他具体能负责什么样的工作,现在还不太确定。

        不过,根据维克托个人的观察,米利恰科夫同志多半是会被安排到乌克兰去工作的,因为就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原本已经有些蔫了的卡冈诺维奇同志,突然又变得活跃起来了。

        维克托对米利恰科夫同志今后要具体负责什么工作,其实并不是很关心,他甚至也不关心自己与罗莎莉亚的感情问题,对他来说,不管是与罗莎莉亚谈婚论嫁也好,还是与米利恰科夫同志建立某种裙带关系也好,他真正针对的,其实都是斯大林同志,考虑的,也都是斯大林同志的想法。

        现在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斯大林同志的身体状况愈发的不好了,就在大前天的时候,他闹了一场感冒,整个人看上去都虚弱了很多——在即将过去的这个冬天里,斯大林同志一共感染了六次感冒,如此频繁的患病,说明他的身体状况肯定是非常糟糕了,只是斯大林同志的御用医生不会泄露相关方面的任何信息,所以,别人也只能通过一些旁枝末节的迹象去揣测了。

        另外一点,就维克托的个人观察来看,如今的斯大林同志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怕光了,他总喜欢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那双明显浮肿的眼睛里,似乎时刻都在闪烁着狐疑的目光,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正在变得越来越情绪化,有时候会因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而发脾气。

        维克托知道,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总是爱犯一些疑心病,越是那种喜欢将自己搁置在密闭空间里的来人,越是有这个毛病,反倒是那些喜欢出门四处乱转的人,性格会开朗的多。但是很不幸,斯大林同志偏偏就是属于前一类的。

        索菲亚开着车,将维克托一路送到克里姆林宫,当车子停在斯大林同志办公楼前的时候,维克托还专门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时间正好是夜里七点钟。

        从车上下来,维克托没有直接去二楼的斯大林同志办公室,而是先去了一趟自己的办公室,将为了约会而穿的一身西装脱掉,换上一袭列宁装,这才快步赶到二楼。

        当维克托顺着楼梯上了二楼的时候,亮着灯光的二楼走廊内,已经有十几个人等候在那里了,看他们身上穿着的军装,显然都是来自于海军部门的,只是维克托一个人都不认识。

        从人群中穿过去,维克托径直走到有警卫看守的斯大林同志办公室门口,作为这里的常客,警卫们自然不会拦着他,看到他过来,还向他恭恭敬敬的行了军礼。

        在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门口,维克托伸手在房门上敲了敲。

        片刻后,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不过,门内显现出来的人却不是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而是一个身穿军装,额头很宽的中年人。

        在看到维克托的第一时间,中年人便站直身子,朝他行了一个军礼,同时称呼道:“晚上好,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主席同志。”

        对方称呼的“主席同志”,指的是维克托中央国际部主席的职务,这也是维克托实职中地位最高的一个。

        “晚上好,米哈伊尔·季米特里耶维奇同志,”因为没有穿军装,所以维克托也

        没有行礼,他朝对方点头示意了一下,说道——尽管对方的年纪要比他大很多,但从职务和级别上来说,却与他差了很多,尤其是党内职务,维克托毕竟是中央委员,而对方却没有这一层身份。

        不过,既然能够出现在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里,那就说明对方的级别也不低了,实际上,此人就是苏联红军现任的装甲和机械化部队参谋长米哈伊尔·季米特里耶维奇·索洛马京,嗯,他这个参谋长是指的军种总参谋长,而不是某个机械化部队的参谋长。

        同索洛马京简单的打过招呼,维克托顺势走进办公室。

        此时,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已经被布置成了一个小会场,原本摆放在办公室中间的沙发、茶几都被撤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椭圆形的大会议桌,而在会议桌的两侧,已经安排好了座椅,只是此刻这些座椅还没有坐满人,显然,今晚的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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