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落败
即便是在裴杞堂的注视下,陆瑛仍旧笔挺地站着。
他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迎上裴杞堂的目光。
陆瑛道:“只要能将事情说清楚,不管是谁来审,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
裴杞堂微笑。
怪不得在琅华那一世,陆瑛最终做了户部尚书,能够在皇上身边成为他的对手。
也算是有几分的本事。
这幅赤子诚心,胸怀坦荡的模样,才引得闵怀万分踌躇。
裴杞堂扬起了嘴角,眼睛中却透出几分凌厉的杀机。前世是陆瑛娶了琅华,将她锁在陆家的那小小的院落里。
裴杞堂挪开目光,唇边透出若有若无的寒意,淡淡地道:“陆瑛,你若是算计顾家和琅华,我必然杀了你。”
声音听起来如此的温和,却让人忍不住打着寒噤。
必然杀了你。
没有其他话,只是这一句足以代表一切。
顾家下人上前向裴杞堂行礼,低声劝说陆瑛:“陆三爷,跟着我们走吧!”不要将场面闹得太难堪。
陆瑛点点头,十分有礼数地向裴杞堂拱了拱手,转身跟着顾家下人离开,直到走出顾家大门,陆瑛才攥起了手掌,目光渐渐深沉。
一直等在一旁的闵子臣见陆瑛独自出来,立即迎上前:“这是怎么了?我父亲呢?怎么只见你出了门。”
陆瑛道:“这桩案子闵大人已经交给了裴杞堂,想必定然会审个明白。”
交给了裴杞堂?
闵子臣脸色立即变得铁青:“所以他们……将你……将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他们怎么能这样做,我父亲居然也答应了?”
“就算裴杞堂厉害,也不能这样专横跋扈,凭什么好事都落在他头上。”
陆瑛抬起眼睛:“交给谁办又有什么不同,我也并非朝廷官员,能做的也是仅此而已,现在只要回去听消息。”
闵子臣额头已经浮起一层冷汗,脸上满是忿忿不平的神情:“亏你还这样淡定,你可是为了……为了这桩案子得罪了明博士,都说我父亲为人公正,我看也不然,他现在这是帮着顾家、裴家在欺负你,只因为你和顾家有过婚约,他们就如此打压,当年那婚约不是你所定,如今也不是你所退,你什么都不欠他们的。”
陆瑛没有说话,半晌才看向闵子臣:“你为了我的事四处奔忙,如今也算有了定数,好好回去歇着吧,以后这些与我们都无关了。”
顾家下人已经牵马出来,陆瑛刚要上马却被闵子臣拉住了手臂:“陆瑛,你告诉我,你对那个顾琅华还有没有心思?”
陆瑛转过头,吐出一个字:“有。”
闵子臣有些失望。
陆瑛道:“很多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忘怀的,子臣,等京中的事了了,我就回杭州,几年后再参加科举,你也收收心,专心读书,希望我们可以同科。”
陆瑛脸上虽然带着几分的笑容,看起来混不在意,但是他的嘴唇苍白,眼睛里是一种心灰意冷的沉寂。
闵子臣眼睁睁地望着陆瑛离开,不一会功夫闵怀也从顾家走出来。
“父亲,”闵子臣走上前,“父亲,您就不会觉得心里难安吗?您非要对付陆瑛做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闵怀皱起眉头,扬起了手,闵子臣却不躲不避仰着头站在那里。
“你这个不肖子,”闵怀咬起牙,“跟我回去,看我不打死你……”
闵子臣弯腰行礼:“父亲就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认一个理字,反正命是父亲给的,还给您,也是儿子的本分。”
闵怀顿时眼前一花,不禁踉跄几下,闵家下人忙上前搀扶。
闵怀推开旁人冷着脸:“走……回去……不要在顾家门前丢尽脸面。”
……
闵家父子在门前的争执,很快就传到了琅华耳朵里。
琅华不禁摇头,闵子臣也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所以很多人一旦有了立场,就很难会动摇。闵怀大人跟顾家交情深厚,自然会信任顾家。
对于闵子臣来说,陆瑛却是他相处多年的好友,定然要为陆瑛说话,立场归立场,最多不过就是毁了前程,阿宸却不一样,若是也像她这个哥哥一样……
琅华不由地叹口气。
“每个人选择不同,”裴杞堂道,“你已经做了该做,或许在别人心里,你也不应该嫁给我。”
“那不一样,”琅华下意识道,“我嫁给你是因为我相信你,我也知道我们是真心真意,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阿宸不一样……她……”
话到这里,琅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裴杞堂眼睛豁然亮起来:“琅华你是什么时候察觉,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你可知道,当年你不答应我,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儿。琅华,你再说一遍,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
裴杞堂边说边走过来,琅华步步后退,这人脸皮越来越厚,她以后要多加小心,免得被他抓住把柄不放。
“大小姐。”
阿琼的声音传来,琅华松了口气。
阿琼上前道:“养济院传来消息,说是赵氏自缢了,辛亏婆子及时将她救了下来。”
琅华点点头,看来时候到了:“让门房备车,我们去养济院。”
裴杞堂一脸笑意:“既然是跟明博士的案子有关,我就陪着你一起去。”
琅华不去看裴杞堂的神情,只是道:“你去也好,我还要去见见曹嘉大人。”
裴杞堂望着琅华脸上的红晕,很想过去牵起琅华的手:“琅华,我后悔了,早知道应该贿赂司天监,将婚期定在明年一月。”
琅华不愿意理睬裴杞堂,快步向前走去。
眼见着一个走一个追,后面的阿琼也跟着笑起来。
……
养济院。
芸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苦涩的药汤被人灌进了嘴里,她本不想咽下去,却被人按住了喉咙,不由自主地吞咽。
为什么不让她死了。
到了如今的地步,她已经生不如死。
当年她嫁给了韩璋却不懂得惜福,一味埋怨韩璋是个不懂风情的武夫,不会陪着她下棋,不会陪着她写词,更不会说那些暖人心窝的话语。她怨恨这个世道不公,让她嫁给这样一个夫婿。
那时候的愁苦,那时候的难过,现在想起来,是如此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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