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找到司空无情的话，你可以有这种担心。”

  “孔粹大长老应该不会，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亲自来找。”

  凌云一般不喜虐杀，更没有耐心把敌人折磨死。

  除非是极特殊情况：

  与仇人的仇怨极大，必须加倍偿还；

  敌人够恶，恶到天怒人怨，天道人道皆不能容忍之。

  比如，司空屠，凌云就是虐杀的。

  但是司空无恨，凌云就给了他一个痛快。

  夜星辰迅速瞟了凌云一眼，又立即移开目光。

  她有些犹疑，轻轻说道：“知道了凌伯伯遭遇的事情之后，她一直很自责，很心疼很心疼的。”

  “嗯。”

  凌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有些事不能想。

  司空屠对凌啸用尽了他能想到的所有酷刑，包括心理上的伤害和折磨，这是事实。

  “三位大长老也……都非常自责。”

  凌云直视夜星辰，半晌说道：“他们应该自责。”

  这个世界的修炼者的境界和拥有的实力，是凌云随着自身的实力提升，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和夜星辰不一样。

  夜星辰从懂事，或者说从小时候修炼开始，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修炼者，无论是古武体系还是修真体系，到底是什么情况。

  比如，殷青璇作为师傅，肯定会告诉她，青鸾青凤大概在什么境界，她又是什么境界，后天先天，何谓神通，何谓筑基，金丹……

  等夜星辰离开小世界，自己出来闯荡的时候，她就很清楚的知道，哪些人打得过，哪些人打不过，哪些势力能惹，哪些势力要躲着走。

  这叫做认知完整。

  这样的话，至少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避开很多危险。

  当然，所有的古武家族，修真门派，都是这样自家弟子的。

  否则就是瞎子摸象，碰到啥算啥，打不打得过，打完了才知道。

  比如，凌云，就是如此。

  要不是他修炼速度逆天，底牌足够多，这一路走来，他都不知道死多少回。

  不客气的说，凌云第一次去京城的时候，龙浩然如果感受到了威胁，果断出手要杀他……他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这只是打了个比方而已。

  龙浩然当然要考虑的更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各方平衡，可能会激起某个势力的震怒，比如叶家，比如魔宗。

  这就叫天下大势，这就叫个人气运。

  道理就在此处，你有你的综合考虑，我有我的强势崛起，然后才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了沙滩上。

  话说回来，魔宗三大长老，境界实力摆在这里，掌握的势力也不输任何一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松拿捏司空屠。

  可是司空屠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了这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

  仅仅是失察吗？

  恐怕未必。

  说他们是睁只眼闭只眼，冷漠去注视着每个蝼蚁的命运，与己无关高高挂起，才是比较客观的事实。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

  毕竟下大雨的时候，也没有人会想着给来不及搬家的蚂蚁撑把伞，挪个窝。

  所以他们的自责，是来自于凌云如今的强大。

  是凌云改变了一切。

  说到底，不过是人心与人性。

  凌云与夜星辰默然对视，两人只用眼神交流，就已经表达了千言万语，彼此心意相通。

  “所以师傅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告而别……”

  夜星辰还是把话说了出来，然后又补充道：“所以你对魔宗无感，对三大长老也冷淡的很，对吧？”

  凌云笑了笑，不置可否：“原本就没有什么交情嘛。”

  无论什么人，终究都要面对自己的本心，心里那本账才是真正的账。

  是盈余还是亏欠，自己最清楚。

  “我就告诉你一个刚知道的消息而已，怎么忽然就说起这些来了？”

  夜星辰摇摇头：“不是忽然说起，而是早就想说了，前些日子昏昏沉沉，只顾嗜睡。”

  凌云忍着笑：“所以这几天，你一直在复盘啊？”

  “嗯……你笑什么笑？！”

  “啪！”

  白仙儿那边，一个盘子摔得粉粉碎。

  “哎呀！”白仙儿惊呼。

  呆愣一会儿之后，白仙儿手忙脚乱的蹲下收拾：“星辰姐姐，这盘子真不结实……”

  “没事，你继续洗就好，等会儿我来收拾。”

  夜星辰扭头看了一眼，安慰了一句，转头对凌云传音说道：“仙儿的境界提升的太快，对自己身体力量的掌控，还不太协调。”

  “所以，我让她做这些杂活，这样对她提升对力量的精微掌控，有极大的好处。”

  “我可不是故意虐待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

  夜星辰说的是实情，自从中秋之夜伏魔大会之后，白仙儿就一直呆在火焰山修炼，境界是提升的很快，可使用起来，各方面的火候就掌控不好了。

  凌云笑着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不让她修炼了，决定带她出来走走，也算是红尘历练了。”

  说着话，凌云问白仙儿：“仙儿，帮你星辰姐姐刷盘子好，还是在火焰山修炼好啊？”

  白仙儿正在加倍小心刷着碗，一听立即停下了手上动作。

  她仔细想了想，认真说道：“都好。”

  “为什么都好？”

  “修炼可以提升境界，境界提升了就可以帮你打架。”

  “刷盘子呢？”

  白仙儿偷偷回了一下头，发现凌云和夜星辰都在笑吟吟的望着她，顿时不自在起来。

  “那可不能说。”她扔出一句，又继续刷盘子。

  “仙儿妹妹不好意思说呢，那星辰姐姐替你说好不好啊？”

  “啪啦……”又是一声脆响。

  又一个盘子遭殃，这次不是摔碎的，是捏碎的。

  “不能说！刷盘子不好玩儿，不刷了！哼！”

  刷盘子能和凌云在一起，能天天看到他，这个能说吗？

  “好好好，不说不说。”夜星辰只好妥协：“不想刷就别刷了，过来玩儿。”

  别的不说，她是真心疼自己的盘子……这已经是第二套盘子了。

  凌云看的有趣，任由夜星辰逗她，也不阻拦。

  “不行，我要刷完！”小狐狸发飙之后，想了想，还是转过身，继续刷盘子。

  夜星辰如临大敌。

  “第几个了？”

  “第六个。”

  “啊？”

  “你回来之前，我让她帮我取盘子，直接捏碎了四个……”

  “哈哈哈哈……”

  看着凌云幸灾乐祸的样子，夜星辰气不打一处来：“你要赔的。”

  “放心，包赔。摔一赔十，可以了吧？”

  凌云胸脯拍得震天响。

  “这还差不多。”夜星辰笑着冲白仙儿说道：“仙儿听到没，你凌云哥哥不怕你摔，他替你赔呢。”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凌云忽然神色一正，然后在夜星辰好奇的目光中，从太虚戒指取出一物。

  一块案板上，方方正正，半米见方，十公分高，白色，水嫩水嫩的，颤颤巍巍，上面盖着一层笼布。

  “这是……豆腐？”

  “嗯，在清水的菜市场专门买的。”

  夜星辰：“……”

  她已经猜到凌云买这豆腐是干什么用了。

  果然，凌云也不卖关子，他先把案板放在桌上，然后抬手揭掉那层笼布，隔空一划，就切下来方方正正的一块豆腐，十公分见方。

  然后他抬手，掌心向下，凌空虚摄，那块豆腐自然就来到了他的手中。

  凌云就用手轻轻抓着那块水嫩的豆腐，既不让它掉落，却也一点儿也没有抓破。

  力道拿捏之精巧，就连夜星辰都满眼惊叹。

  凌云表演了这么一手，然后拿眼睛瞟夜星辰，抬了抬下巴，满眼挑衅。

  那意思很明显，敢不敢试试？

  “切，不就是一块豆腐吗？谁还不会咋的？”

  夜星辰立刻如法炮制，依葫芦画瓢，前面的完成度极高，直到她凌空虚摄。

  然后信手一抓。

  “噗！”

  豆腐支离破碎，夜星辰只抓了一把豆腐渣。

  “怎么可能？！”

  夜星辰只觉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大意了，我刚才是对它不熟悉，再来！”

  这一次，夜星辰不敢再大意，她又切了一块豆腐，先是手心朝上，把豆腐捧在手上，先用手轻轻掂了几下，然后另一只手去抓，感受豆腐的软硬度，小心翼翼进行各种测试。

  “差不多了。”

  夜星辰五指并拢，轻轻抓住了那块豆腐，然后翻转手掌。

  “啪嗒……”

  那块豆腐径直滑落，摔在地上，又变成了豆腐渣……

  夜星辰：“……”

  却见凌云依然掌心向下，抓着手里那块豆腐，伸着胳膊上下左右各种移动，还故意把手伸到她的面前：“看看，看看，怎么样，这就叫看着容易坐起来难，小姑娘千万不要眼高手低哦……”

  气死个人！

  “我就不信了，再来！”

  夜星辰又切下一块来，却还是不行……她只能再切一块。

  嗯，要么捏碎了，要么滑落在地。

  豆腐渣掉的满地都是，惨不忍睹啊。

  凌云真没说错，确实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这还是她，如果换成是白仙儿，那场景……估计得抓几个磨豆腐的人来专门负责磨豆腐才能赶趟儿。

  “最后一次！”

  眼看着一案板的豆腐都要被自己霍霍完了，夜星辰就不信了，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最后一次，成功！

  凌云只瞟了一眼：“作弊不算。”

  “我哪儿作弊了？！”

  “美女，你那不是力道，是用的功法。先用真气把这块豆腐包裹起来，然后再抓，算什么本事？”

  凌云无情戳穿。

  夜星辰简直要被他气死，真想把整块豆腐砸他脸上啊。

  “你是怎么做到的？”

  “入微。心要静，手要稳。就像这样……”

  说着话，凌云猛地撒手，豆腐瞬间滑落，然后他迅速出手，还是猛地一抓。

  那块豆腐再次被他抓在了手中，提了起来，整块豆腐，虽然凌云五指接触的地方略微下限，但确实没有抓破，依然完完整整，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会掉在地上，可就是不掉！

  夜星辰瞪大了眼睛。

  而且她可以确定，凌云确实一直用的是力道，没有作弊使用功法。

  “如何？”

  凌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哇！凌云哥哥真厉害！”

  白仙儿早就不刷碗了，站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看的惊心动魄，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纯粹的力道，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凌云：“对于顶级大厨来说，他们的刀功，豆腐切丝能成线，土豆切丝可穿针，这可都是事实。对吧？”

  “熟能生巧，那个我知道。”

  可夜星辰还是不信，将信将疑：“那你也肯定提前偷偷练过，然后到我们面前来显摆！”

  凌云洒然一乐：“承认。练肯定是练了一会儿的，不过，也就是一会儿。”

  他抬手一指满地的豆腐渣：“包括这豆腐，确实也是我专门选的，再嫩一点儿也不行，因为自身的凝固度不够的话，与液体无异，神仙也抓不住。”

  夜星辰这才点点头，凌云讲的道理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你现在是大高手……”

  凌云先给夜星辰戴上一顶高帽子：“本来我以为你对力道的掌控比我要强，没想到你也不行。”

  “所以，你也得练！”

  “嗯，你和仙儿两个一起练，互相监督，互相督促，共同进步。”

  “这个好玩儿！”白仙儿拍掌欢呼雀跃。

  夜星辰：“……”

  “练就练！”

  她心里很清楚，凌云知道她这样接连突破几个大境界，境界确实是上来了，但是要做到操控入微和精妙运用，那真的是两回事。

  无论是对力道的使用，还是对功法真气的运用。

  她此刻面临的情况，其实和白仙儿并无区别，只是一个五十步，一个一百步罢了。

  凌云嘴上不说，心里都替她想着呢。

  就很甜。

  “可是，没有豆腐了怎么办？想练也没有啊？”

  “谁说没有豆腐了？”

  刷刷……

  凌云神念一动，桌上又多了两个案板……

  夜星辰目瞪口呆。

  “你到底买了多少豆腐回来？”

  “你别管多少豆腐，保证够你们用的。”

  “抓紧练吧，嗯，今天我有一天时间，正好可以指点你们。拜师费就免了……”

  “去你的！”

  夜星辰手里的那块豆腐，最终还是砸在了凌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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