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算我的意思是,还他那一晚上,他差点死去的一晚上。
这一拳沈宴没有留情,他冷眼冷脸,重重地打在苏御的腹部,苏御没有防备,单薄的身子仿佛被那拳贯穿一样。
苏御腹部的肌肉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他像虾米一样弓着腰,疼得说不出来话来。
给完苏御一拳后,沈宴直起身,也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他现在还没完全出院,每天在医院做康复治疗,不能拉伸胃部,刚才那一拳让沈宴的胃有点不适。
过往的伤痕总是会留下痕迹,提醒沈宴那晚究竟有多痛。
这一拳真的还算轻的了。
但沈宴也不准备再怎么样了。
“这一拳,只算我的,到此为止。阮知微的那份,等之后我们一起算账,苏御,我不会动你其他的。你那天摆了我一道,我有很多手段报复你,但现在觉得,没必要。仔细想想,你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是喜欢阮知微,但是喜欢和爱,差太多了。”
“还有,不动你不是我多宽容,是因为,”沈宴看着苏御,他眸子暗了暗,语气渐渐地染了危险和冷血,一字一顿地:“我想要你好好地活着,亲眼看到自己输,我要你输得心安理得,要你心服口服,知道自己有多不配爱她。”
又来了。
这种狂妄的骄傲语气,就好像苏御一定会输一样。
苏御最恨沈宴这种语气,他那种天之骄子的语气总是能最大化地激起苏御的自卑心,让苏御恨自己的无能。
而苏御其实知道,他早就输了,在他红毯告白完被阮知微拒绝的那一刻。
“现在你可以滚了。”沈宴不客气道。
苏御的手还捂着腰,他低着头,没动,似乎不见阮知微就不走一样。
沈宴看苏御这样,冷笑了一声:“你来无非是想和微微道个歉,听一句她的原谅,再心安理得的原谅自己。有必要吗?”
沈宴的眼里掠过轻蔑。
人性,沈宴看得太透了,一边说着喜欢阮知微,一边因为一己私欲而利用阮知微,最后还要虚伪的道歉让自己心里好过,苏御的喜欢未免太廉价。
苏御被他说中,只觉得腹部更痛了。
好像一步错就步步错,从他选择利用阮知微拆cp的瞬间,他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沉默了许久之后,苏御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他的房车静默地离去,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而阮知微,是等到晚上收工之后才知道苏御来过,而她根本没见到苏御。
今天的戏是夜戏,收工已经晚上9点了,天气已经入冬,夜晚寒风刺骨,沈宴在剧组站了一晚上等她,再加上白天那一拳拉伸腹部,沈宴觉得喉咙里又隐隐有血腥气了。
估计回医院会被医生骂吧。
没事,那他也想等阮知微,他现在有了盼头,估计没那么容易死。
终于等到晚上九点,沈宴看到阮知微匆匆忙忙地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屏幕,照了下自己的脸,还行,脸色不是特别苍白。
等阮知微走近之后,她问的第一句话是“听说你打苏御了?”
阮知微没看见的是,沈宴眸子里期待的光不自觉地暗了几分,但他还是平静地收拾好情绪,用一种不太在意的语气说:“是,打了。”
“你……”阮知微想说沈宴,但是侧头看见沈宴的表情时,阮知微又说不出来话了。
她直觉沈宴和苏御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是她没资格去插手的。
“阮知微,”沈宴低声开口,没再解释苏御的事,反而提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头:“前段时间分开之后,我看着你拥有越来越多的粉丝,更多人喜欢你,我觉得你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是现在,”沈宴侧头看她:“我觉得,你还是要有我的。”
阮知微看着沈宴,不太明白沈宴的意思。
“你还是道行不够,不够心狠,”沈宴弯唇笑了笑,眸里掠过冷意:“把你逼到一定程度你才会反击,却不知那时已经太晚,而我不一样,有一点不好势头的苗头我就会把它掐断,我没耐心看它会不会变好,而是避免一切变坏的可能。”
就像是苏御,即使沈宴把一切都告诉阮知微,阮知微估计也不会做什么,她会心软的。
那就没必要告诉她了,让她误解自己也无所谓。
“不懂我说什么也没关系,”沈宴的目光落在阮知微身上,他的神色变得不自觉的温柔:“你只要知道,我在你身边就行了。”
——肮脏的事我做,黑锅我背,不忍心处理的人我来处理。
你只要在阳光下眉眼弯弯地笑就好了。
-
那天之后,阮知微没有再问起苏御和沈宴的事,她这次想相信一下沈宴,沈宴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具体因为什么事起的冲突,阮知微看沈宴似乎不太想说,苏御也没再在微信上和她说,她也不想再问了。
就这样,这事在两个人之间揭过。
而最近,阮知微和沈宴之间相处依然还是会觉得很尴尬。
断裂了太久的关系,想要修补又怎么会那么容易,他们两个偶尔会聊几句天,聊着聊着,却都沉默下来,总不知道要聊什么。
这天晚上收工之后,阮知微又和沈宴闲聊了几句,无非是最近天气降温,什么时候会下雪,聊到“雪”的时候,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多聊过去的事。
然后又都安静了下来。
默了瞬,沈宴开口,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饿吗?要一起去吃点什么么?”
这也算沈宴的一个新尝试,这些天他第一次邀请阮知微吃饭,他内心还有点不安,不知道阮知微会不会答应他。
阮知微其实也有点饿了,天太冷,想吃热乎乎的暖暖身子,但阮知微终究还是不太适应和沈宴单独出去吃饭,她刚想找个借口推脱,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去吧。”
——因为她在要拒绝的那个瞬间,看到了沈宴的手指节,他平日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节被冻得发红,沈宴站在这里,不知道在室外的寒风中吹了多久。
她忽然有点不忍心。
沈宴嘴角不易察觉地翘起个小小的弧度,他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好,那走吧。”
沈宴带阮知微去吃的港式火锅,花胶鸡。
暖黄色的汤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鸡肉的颜色逐渐变得金黄,花胶融化在汤里,沈宴这次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人的重任,他会用漏勺捞起来鸡肉,然后放到阮知微碟子里。
阮知微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她抬头看着这样照顾她的沈宴,有一种惊讶感。
他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来负责这些,吃烤肉她来烤,吃自助烧烤也是她来撒料,沈宴根本就不是个体贴的性子,基本不会做这些事。
而现在,好像全都反过来了。
阮知微才知道,原来沈宴也可以做这些的。
许是阮知微一直盯着他看,让沈宴有点不自在,他拿起阮知微的碗,给阮知微盛了一碗汤,不易察觉地挡住自己的脸:“喝汤,花胶鸡很补。”
“好。”阮知微任由他拿过自己的碗。
沈宴盛汤的姿势颇有些不熟练,大概因为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并不擅长做这些事,但他愿意去为了阮知微去做。
“在看什么?”大概是阮知微观察他动作太专注,沈宴问了一句。
阮知微立刻敛了神色:“没什么。”
沈宴安静了会,猜到了阮知微在想什么,又开口解释道:“微微,我可能确实不擅长照顾人,但我有在学。”
“我知道的。”
阮知微能看出来沈宴的改变,他现在会给她先开车门,主动帮她系车的安全带,一起吃饭还会给她盛汤……这要是放在以前的沈宴身上,是根本不敢想的。
但这就是现在的沈宴,笨拙的,却又努力学着照顾她的沈宴。
想到这里,阮知微心中微暖,她拿起筷子,夹了鸡肉放到他的碗里,偏头看他:“你别一直给我夹,你也吃。”
“好。”沈宴嘴角轻扬一个弧度,他点头,把她夹的那块鸡肉都吃得干干净净。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虽然不算聊得多热烈,但也算温馨自在。
花胶鸡暖洋洋的,味道鲜美,沈宴格外地体贴,阮知微吃得还算尽兴。
来之前她以为这顿饭会吃得很尴尬,但没想到,气氛要比她想象得好不少。到底是有那么多共同的过去在,他们真要熟悉起来会更容易一些。
这顿饭很快吃完。
饭吃完之后,沈宴先站起身,想帮阮知微拿起大衣,而恰巧阮知微也自己转身想拿外套,他们两个人的手无意中碰到了一起。
陌生又熟悉的触感。
明明以前熟悉到刻入骨髓,此刻却又陌生得宛如初见。
阮知微反应很快地把手缩了回来,神色有些不自然,沈宴则不动声色地帮她拿好大衣,将自己的情绪全都掩藏干净。
他们两个的关系现在很奇怪,比谁都熟悉彼此,却又像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他们的相处中尴尬又隐隐带着一丝丝说不出来的暧昧。
无法形容的感觉。
等他们走出店门的时候,沈宴想了想,还是轻声问了句:“吃得好么?”
阮知微诚心诚意道:“好。”
沈宴扬了下唇,他没说的是——
因为你吃得好,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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