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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京都大学次锋战


  和马挡下敌人的攻击。

  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明悟。

  见识过心技一体的普通人,恐怕这位速谷伸弥在过去的某个时间,见到过某个强者挥剑。

  那一定是个灵魂强大的家伙。

  然后这人就像平中实一样,意识到“我和那人是不同的”,意识到两人之间横亘的鸿沟。

  但是和接受了“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的平中实不同,这人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可他也没有找到孕育自己强大的灵魂的方法。

  他就像那些受困于瓶颈的音乐人一样,找不到突破的自我的出路。

  那些音乐人最终选择了音乐之神。

  恐怕这位速谷伸弥,也是从什么地方获得了类似的“帮助”。

  恐怕福祉科技现在的技术,还做不到街上随便弄个人过来就给他词条,得这个人本身有强烈的欲求才行。

  以这个标准来审视的话,剑道选手、职业运动员这些职业生涯的意义就在于追求更高更快更强的人群,在他们那边优先度应该都挺高的。

  明了这点,和马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战意从内心涌出。

  毕竟对手已经不是“其他大学的剑道选手”,而是福祉科技。

  提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和马脑海里就浮现出无数的画面。

  他想到在西田顺的家里打开冰箱时滚出来的尸体。

  他想到为自己挡子弹倒下的坂田。

  他想到老樱树下日元燃起的熊熊烈焰。

  所谓心技一体,就是灵魂的共鸣体现在剑技之上,昂扬的战意籍由刀剑体现。

  和马接下对手看似气势万钧的一剑。

  **

  本来正坐在大将位置闭目养神的談洲楼博司忽然睁开了眼睛。

  京都大学剑道部的经理本来正在整理道具,一看談洲楼睁眼,便开口道:“速谷同学和对手难解难分,好像不需要大将你出马了。”

  “哼,果然你不懂剑啊。”談洲楼博司看了眼经理。

  女孩梳着仿佛跑错了时代的姬发,虽然身穿剑道服,但身材的曲线依旧。

  “什么意思?”女孩疑惑的问,“就我所见,速谷同学甚至略占上风。”

  談洲楼博司伸出五个手指:“五秒钟。”

  经理歪头:“诶?”

  “速谷会在五秒钟内败北。”

  **

  这边。

  和马架住攻击,在交锷状态上前一步,头盔的格栅顶住对方,隔着两层铁格盯着对方的眼睛。

  “你用了福祉科技的东西,对不对?”和马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罢了,你这样的家伙,恐怕只是完全接触不到核心的小卒子。”和马的声音平静威严,而且无慈悲,“你不是要见识下心技一体吗?那我就让你看看好了。别把你这种旁门左道获得的玩意儿给当真啊!”

  话音刚落,和马就向后撤步,撤步的脚落地的瞬间,整个人就调整好姿态向前突进。

  竹刀命中胴甲时发出的巨响,震撼了整个体育馆。

  恰到好处的一击,速谷伸弥站在原地,并没有被击飞,手里的竹刀还维持着想要架开和马攻击的状态。

  他怔怔的看着和马:“你……你……”

  桐生和马后撤步,恢复了持剑站姿,扭头对裁判说:“请举旗。”

  裁判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职责,举起旗子。

  他还怕自己举措了,专门盯着和马背上的旗子看了眼,确认好了才举的。

  “桐生和马,二本!”裁判大声宣布,“东京大学队,胜。”

  京都大学的选首席一片哗然,但是他们的大将談洲楼博司却站起来,开始鼓掌。

  和马仔细打量談洲楼博司,寻思他有没有和福祉科技扯上关系。

  这时候,速谷伸弥忽然哈哈大笑,他抬手摘下头盔扔在地上。

  裁判皱眉:“速谷选手,双方还没行礼呢,你脱装具是犯规的!”

  “随便啦,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

  速谷伸弥用他那突出的金鱼眼盯着和马:“我啊,练了十多年的剑了,你看看我手上的老茧!”

  说着他伸出手,张开五指,就算隔着这个距离,和马也能清楚的看见他手上无数的老茧。

  那是连和马也自愧不如的练剑人的手。

  “剑道这东西,我小时候以为比的就是谁努力更多谁就能赢,我也一直轻而易举的秒杀那些不如我努力的人,我小学的时候一直是学校剑道最强的,还拿了地区大会的优胜。

  “我进了初中之后,也一直这样认为的。那些在县大会上能痛打我的对手,肯定付出了比我更多的努力!所以只要我加倍的努力回去,就一定能和小学时一样风光!

  “尽管我整个初中时代,都没有得过县大会优胜,这份信念都没有动摇!直到我高中时代,学校初等部,来了个整天游手好闲的小子。”

  和马这个时候已经猜得到后面的走向了。

  談洲楼博司忽然开口:“速谷,别犟了,干脆的认输然后滚下来。你这样会让别人质疑我们京都大学的武德。”

  速谷伸弥扭头对談洲楼博司大喊:“你闭嘴!你个同样交了好运的混蛋!”

  这一下整个京都大学选手席都怒了,好几个人站起来:“速谷你丫说什么?”

  談洲楼博司举起一只手,于是众人一齐闭嘴。

  和马收回目光,看着速谷。

  这家伙的坦白,说不定会包含着能抓住福祉科技的小辫子的重要情报。

  速谷伸弥冷笑一声:“一个一个,都是这样,都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这个怎么练都练不起来的废物。

  “你也是,桐生和马,听我的故事能让你获得优越感对不对?”

  和马不做声,等他继续说。

  “罢了,反正后面的故事也不长,就是那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来了之后,我忽然发现,努力并不管用。我不是说那个家伙不努力,他也有做基本的练习,但是我的练习量远在他之上。

  “但是我就是打不赢他,一次一次的挑战,一次一次的败北。到后来原本尊敬我的后辈都开始说我输不起,背着我抱怨‘真是够了’。

  “就连本来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青梅竹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足球队的队长跑了!

  “我赌上了一切,可是最后还是被他毫无尊严的打趴下!

  “最过分的是,他居然一脸悲伤的看着我,说‘真羡慕你啊,速谷前辈,除了练剑可以什么都不想’。”

  和马大概明白了,速谷的故事里那位少年,大概也承受了和自己年龄不相符的重担,就像自己那样。

  回想一下,那个雨夜的抗争,自己是打赢了,万一打输了死在津田组,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虽然自己打电话给白鸟刑警留了个后路,但白鸟刑警能照顾千代子到哪一步很难说。

  搞不好等待千代子的就是悲惨的未来。

  那个少年,估计也是在承受了这样那样的重担之后,拥有了强大的灵魂。

  所以才能轻而易举的击败比自己努力千百倍的速谷。

  速谷发疯似的跺脚:“他居然这样对我说!他居然这样羞辱我!”

  ——其实完全不是羞辱,那位少年大概真的很愿意和你换一换啊,速谷。

  当然,桐生和马并不想交换,因为他拼出来的结果那是相当的不错。

  那位少年获得的结果可能不那么好。

  和马开口道:“速谷君,你根本不明白心技一体中强大的心是如何形成的,所以才会觉得这是侮辱,相信我,那位少年应该是真的在羡慕你。”

  “又来了,你还要侮辱我多少次?我都这样出卖自己的骄傲了,换来的还是你们这帮人的轻蔑和侮辱!”速谷伸弥哈哈大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

  他一口咬在瓶盖上,用力一扯就把瓶盖给扯开了,这个动作让好几片白花花的药片掉到地上,在体育馆的灯光下亮得扎眼。

  “看吧!这就是被你们这些天才们碾压的凡人最后的挣扎!”

  速谷伸弥高举药瓶。

  但是和马已经出剑,竹刀轻轻一挑,就把药瓶打飞。

  和马没有持刀的另一边手抓住空中的药瓶,一甩手就把洒出来的药全都兜回瓶子里。

  最近的一颗药跟速谷伸弥张开的嘴只差毫厘。

  和马打量着手里的药。

  瓶子上的包装已经被拆了,光溜溜的白色塑料瓶上只贴了一小段医用胶布,上面写着0311。

  这难道是编号?有至少三百一十一个实验者?

  “你还给我!”速谷伸弥怪叫着要冲上来,但是被人从后面抓住,干净利落的摔到地上。

  京都大学剑道部的经理人小姐摆出了标准的擒拿姿势,膝盖跪压速谷伸弥的脖子。

  “速谷君,请你不要再丢人了。”她说,声音轻盈纤细,和她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速谷伸弥挣扎了一下,然后放弃了:“可恶啊!鬼庭!就连你也看不起我!”

  “我并没有看不起速谷君的意思,本来没有的。”经理继续轻声细语。

  和马:“鬼庭?这个姓可不常见啊。难道是鬼庭玄信的女儿?”

  “阿啦,桐生君认识家父?”

  鬼庭小姐的话,被速谷的怪笑压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是一丘之貉!你们肯定是用了比我更强的药,才会拥有这种能力!”

  和马把手里的药瓶递给裁判:“请化验这药,应该是兴奋剂。”

  裁判大惊:“诶?这……化验……”

  和马撇了撇嘴,虽然这是西日本剑道联合会办的正规剑道比赛,但是按照去年魁星旗的表现来看,这比赛估计草台得很,不会有尿检,也没有超高速摄影辅助裁判判罚。

  鬼庭小姐开口道:“我应该能让福冈县警帮忙化验。”

  和马却摇头:“不用麻烦您了。保奈美!”

  保奈美已经到和马身后了,此时正严阵以待的看着跪压速谷的鬼庭小姐。

  一听和马呼唤,她立刻应声道:“我们财团在福冈也有关联企业,应该可以化验。”

  和马把瓶子交给保奈美:“取样之后,剩下的交给福冈县警。”

  并不能确定这个鬼庭是不是自己人,搞不好这药就是眼前这经理给速谷的。

  速谷还在笑:“哈哈哈,你们化验吧!最好把你们也验一下!我吃了这药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心技一体,是这么回事!”

  和马上前一步,蹲下看着速谷。

  保奈美欲言又止,把瓶子双手拿好,同时用戒备的目光盯着鬼庭小姐。

  和马质问道:“速谷,谁让你念石田三成的诗的?”

  让念诗的人,肯定知道念诗的用处,很有可能是福祉科技的相关人士。

  速谷却冷笑道:“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一介凡人,对抗天命在身的豪杰,失败之后草草收场,可笑可笑。”

  这时候主办方的代表终于从主席台那边赶过来。

  为首的中年人朗声质问:“怎么回事?”

  和马站起来:“京都大学的速谷……”

  鬼庭小姐抢白道:“我校速谷伸弥,拒绝认输,我们决定取消他的正选身份。”

  中年人定睛看了看说话人,才说道:“鬼庭小姐,请尽快结束骚乱,不要干扰比赛的进行。”

  “我明白。”

  和马咋舌,看来鬼庭玄信在西日本剑道联合会影响力很大啊,他女儿简直就跟联合会的亲女儿一样。

  等一下,刚刚那裁判判定我被拿了一本,怕不是……

  和马瞥了眼主裁判。

  一本的时候他的后撤应该是及时的,他自己根本没有被打到的感觉,但是这主裁判举旗了。

  主裁判被和马这样瞪着,很明显心虚了,别开目光。

  尼玛,是这样啊。

  这京都大学,又嗑药又尼玛买通裁判,完全不讲武德啊。

  就在这时候,京都大学的大将喊住了要回主席台的中年人。

  “我要求更换本场裁判。”談洲楼博司朗声道,“换一个东京人来当主裁。”

  中年人皱眉:“你是觉得判罚不公吗?”

  談洲楼博司:“正是。在我看来,速谷根本没有拿到本才对。”

  地上的速谷又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声,但是他被鬼庭小姐跪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西日本剑道联合会的中年人却摇头道:“高中组那边组别很多,而且还没淘汰多少,裁判不够用,你们将就着吧。”

  “那我要求现场指定一个人担任副裁判,总可以吧?”

  主裁判必须有剑道联合会的资格,但是辅助主裁的副裁判要求没那么严格,有不少都是主裁判带徒弟过来打工兼任。

  中年人想了想,点头了:“只要你们双方都同意就没问题,可以更换副裁判。”

  談洲楼博司抬起手,一指记分牌旁边那个戴着全剑联工作牌的小姑娘:“这个女孩也有剑道段位吧?我看她很崇拜桐生君,她来担任副裁判,桐生君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和马看了眼那姑娘,果然是刚才给自己背后插旗子的姑娘,点头:“没问题。”

  姑娘大惊:“诶?我吗?可是我剑道只练了四年啊,在座的都是练了十年以上的把,不妥吧?”

  和马对那姑娘鞠躬:“拜托了。”

  “呃……好吧,我尽力而为。”女孩说着跑到副裁判之一身边,伸出手要旗子。

  副裁判看主裁——他应该是主裁判的弟子什么的。

  主裁判点了点头。

  于是副裁判把两面旗子都交给了跃跃欲试的女孩。

  过来处理事情的剑道联合会中年官员看了眼談洲楼博司:“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了。”談洲楼博司看着和马,“我迫不及待想要和桐生君一决高下了。”

  鬼庭小姐回头对京都大学剑道部的众人做了个手势。

  替补席两位还穿着壬生狼队服的替补马上脱下浅葱色白山纹的队服,露出下面京都大学剑道部的剑道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

  鬼庭这才解除了压制速谷的姿态。

  那两人立刻按住恢复自由身的速谷,把他拉起来。

  速谷只是笑,那笑声扭曲得让人毛骨悚然。

  “沆瀣一气,沆瀣一气啊!”他喊着。

  “把他送去医务室,严加看管,等化验结果出来再处置。”经理人下令道。

  于是速谷被带出了会场。

  鬼庭小姐对和马鞠躬,转身回到京都大学的选手席。

  主裁判深呼吸:“京都大学,次锋请出列!东京大学你们要换人吗?”

  和马摇摇头。

  但是他说了不算,人家问的是部长户田学长。

  户田大喊:“不换!”

  “那么,东京大学先锋,对京都大学次锋,第一试合!”

  敌人的次锋站到起始线,随后对裁判说:“对手还没有休息和补水,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开打。”

  裁判皱眉,露出一副“就你们事儿多”的表情,但是依然下达口令:“东京大学先锋,你可以休息三分钟。”

  才刚刚退回选手系的保奈美立刻拿起水和毛巾,跟玉藻一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来。

  不一会儿,和马就擦好了汗,喝足了水,戴好头盔站在起始线后面。

  京都的次锋一直站在那里等着和马搞定,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主裁判高声宣布:“第一试合!开始!”

  和马没有动,对手也没有。

  和马:“你……不嗑药吗?不念诗?”

  “别把我和速谷那家伙混为一谈啊。”对方手,“我还有武者的骄傲的。”

  “这样啊。那得罪了。”

  说时迟那时快,和马踏步上前,风驰电掣的刺出一剑。

  “面!”

  伴随着怒喝,竹刀的先革准确的命中了对手的面罩。

  周围观赛的人整齐划一的发出惊叹:“哦哦!”

  还有人惊呼:“这就是葛氏的迅雷么!”

  ——等一下,什么叫葛氏的迅雷,本来迅雷这词很酷的,配上这个地名土爆了好吗!

  葛饰柴又这个地名,伴随着那部国民喜剧《寅次郎的故事》全日本皆知。

  但是因为寅次郎这个人的形象,导致这个地名和土联系在一起。

  葛饰的迅雷这个词组,放在中文语境里,大致相当于“铁岭的疾风”。

  和马看着根本来不及判罚的主裁判:“我得本了吗?”

  刚刚替换的副裁判小姑娘率先举旗:“一本!一本了!”

  主裁判这才举起旗子。

  “东京大学,一本!”他宣布。

  和马回到起始线。

  京都大学次锋也重新站定,赞赏道:“好快的剑啊,和刚刚打速谷的头两局完全不一样呢。桐生君,是有什么心态的变化吗?”

  “大概就是从游戏的心态,转变成了杀阵的心态吧。”和马说。

  “这样啊,那我也得拿出杀死你的气势才行呢。”次锋说着,铁格子后面的脸露出笑容。

  裁判下达了开始的口令。

  次锋高举竹刀,发出怪叫:“wryyyyy!”

  和马:你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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