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第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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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当爹的带着女儿羞辱奢侈品店的店员,怎么说都不算长脸的事儿,但易冷不在乎,没几天活头了,凡事都要以自己爽为先。
暖暖很担心那个店员,说怕她想不开啥的。
易冷说不会的,这种人又不是青涩懵懂的高中生,心理承受能力脆弱,心理打击是肯定有的,但是对她的健康成长有好处,至少以后不会狗眼看人低了。
从店里出来,张先生果真请客吃饭,易冷接受了善意,选了一家符合档次的饭店用餐,张先生特意让司机开车回家拿了一支昂贵的红酒,这意思是想好好结交一下。
若不是看女儿同学家长的身份,易冷都不会搭茬,但是一番闲聊下来,发现这个叫张小茅的人还挺有意思,情商很高,很会聊天,他见易冷不爱谈商业,便东扯西扯,聊到国际政治,继而是战争,然后从黑水军事承包商聊到前年才成立的俄国瓦格纳军事服务公司,一副很懂的样子。
“张总做特殊钢之前是搞什么买卖的?”易冷有点好奇。
“在国企做进出口贸易,常跑非洲,后来就辞职自己单干了。”张小茅说。
“哦,北方工业的业务经理。”易冷猜的很准,张总也没否认。
“老本行还能捡的起来吗?”易冷又问,张小茅笑着摇摇头,“我两个女儿,不想再做那个生意,如果黄总需要,我可以牵线搭桥。”
易冷明白他的意思,以前杀人最多的武器是马克沁,现在杀人最多的是AK,国产的五六冲也算是AK系列,这玩意是造杀孽的,慈眉善目吃斋念佛的中年老板怎么能碰呢。
张小茅说不再做,却又掩不住好奇,问黄总难不成有这方面的需求。
“我喜欢打枪。”易冷说,“国内条件有限,就想买一批放国外用。”
这个借口相当牵强,喜欢打枪就去当地枪店买,用不着进口啊。
而且武器不是一般商品,是军火,不是普通商业公司可以运作的,再看黄总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张小茅也就肃然起来,说我帮你联系一下吧,看需要多少,但内心却在想,回头就得找有关部门举报,查查这个姓黄的。
易冷哈哈一笑:“开个玩笑啦,其实我也是帮朋友采购,咱们都是中间人。”
他在扯谎,埭岘发生的事情,易冷时刻在关注,敏锐的意识到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最终将会发展成暴力冲突,而解决问题的关键点就在于枪杆子在谁手里,埭岘军队名义上中立,但是谁又能保证军方不会临阵倒戈,所以有自己的武装才放心。
队伍好拉,武器难求,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一枪一弹都要从敌人那缴获,国际军火市场那么发达,想要什么轻武器都行,无非是钱和合法途径的问题。
易冷是没资格进口武器的,但他认识人啊,通过刘汉东或者刘子光的关系,都能搞到最终使用人证明,购买几个集装箱的轻武器出口科林或者西萨达摩亚,然后转口偷运到埭岘,秘密藏在某处,有事就启用。
做大事情的人就是这样,目光长远,能预判到后面几年乃至十几年的事情,并且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
……
埭岘政局陷入僵局,这个国家的政治体制骨子里带着畸形,由殖民地演进成独裁政权,又没有经过流血过渡为民主政权,但总统权力没有制衡,总统可以解散议会,委任内阁,理论上独立检察官可以弹劾总统,大法官可以判总统违宪,举行临时大选选出新的总统,但这仅仅是理论上成立,实操基本没有可能性。
独立检察官和大法官的人选,总统暗地里都能操作安排,总统的权力和皇帝一样大,一旦当选就没有制约,想把总统拉下来只有两种办法,一是下一次大选,二是非常规手段。
总统府大门前广场,上千人聚集,嘈杂声不断,双层隔音玻璃后面的总统吴文芳听不到噪音,但她知道民众在反对自己,这对于一个资深政治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困扰,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就不配当总统,她甚至下令不要出动警察弹压,相反还要给那些人送饮水。
“总统,我们发现示威人群中有相当比例来自邻国。”秘书说道,“还夹杂着美国人的影子,他们通过一个基金会给示威骨干发钱,昨天晚上,荻港的一些名流应邀出席了美国大使的酒会。”
“知道了。”吴文芳淡淡道,她当然明白美国人的手段,但又能如何呢,以柔克刚是最好的对策。
总统府门前本来摆着水马,防暴警察严阵以待,在总统的命令下水马被挪走,装满警察的大巴也驶离,只有穿着平常制服的巡警在维持秩序,另有一些警察搬着纯净水去示威人群中发放。
冲突不知道因何而发,事后众说纷纭,有人说警察羞辱民众,有人说民众挑衅警察,总之莫名其妙地在送水过程中打起来,警察势单力薄,被几十个青年围着殴打,然后一个年轻警察为保命拔枪,当场射杀一名青年。
枪声响起,暴徒做鸟兽散,被打警察互相搀扶着回去就医,多人骨折头破血流,开枪的警察被停职。
此次事件被称作埭岘民主的第一滴血。
被杀者名叫黄峰,是一名印尼移民,无业青年,曾有三次入狱经历,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是却被包装成革命青年,遗像经过处理,本来獐头鼠目也变得高大伟岸起来,网上有灵堂,总统府门前也设了灵堂,大喇叭放哀乐,阻拦交通,提出四大诉求。
第一诉求,吴文芳辞职下野,重新组织大选。
第二诉求,严惩开枪警察,必须判处死刑。
第三诉求,解散内阁和议会,成立一个临时过渡委员会掌管大选期间的国家政权。
第四诉求,吴文芳为黄峰披麻戴孝,三拜九叩,安慰死者及家属。
对于政治家来说,这四条都是致命的,辞职下野,那之前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政治生命终结,绝不可以接受。
第二条也不能接受,警察是国家暴力机器,是吴文芳的依仗,严惩警察她就失去了暴力机关的支持,等于赤手空拳了。
解散内阁和议会更是天方夜谭,把政权交给那群暴民,等于对国民的不负责。
最后一条纯粹是折辱人,如果能就此了结事端,吴文芳到也不是不能披麻戴孝,但是她也清楚,四大诉求之后,就是八大诉求,十六大诉求,总会把你逼到角落,这是既定的策略。
总统府采用拖字诀,示威群众不乐意了,举着黄峰的遗像冲击总统府,因为水马和特警被撤走,仅凭总统府警卫根本无法拦阻,大批暴民爬过铁栅栏,从背包里拿出燃烧瓶,油漆罐和甩棍。
吴文芳正在办公室里开会,忽然一群特勤局保镖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护着总统就往外走,此时暴民已经冲到这栋殖民时期留下的白色建筑物前,燃烧瓶和石头暴雨般投来,砸破玻璃,差点砸在吴文芳身上。
出门的路被堵死,总统府的工作人员们只能拼死抵住大门,不让暴民冲进来,他们中有带枪的,但是都不敢开枪,此前那个开枪的警察还在监狱里蹲着呢。
事到如今,吴文芳依然严令不许开枪,不许动武。
“总统,我们不能任人宰割啊!”秘书惊恐无比,总统府的易燃品很多,被点燃了大家都变烧鸡。
“出动防暴队,强行驱离!”吴文芳终于下了决断,但还是多次叮嘱,不许使用过度武力。
这是一句废话,防暴警察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出动时不携带枪支,只有盾牌警棍胡椒喷雾,想使用过度武力都不行。
荻港警察局防暴队迅速赶到现场,全身黑色护甲,头盔保护着面部,连脚面都有装甲,手中有机玻璃长盾,组成盾墙徐徐推进,暴民转而攻击警察,战斗力悬殊巨大,被分割包围,痛殴逮捕。
防暴警下起手来一点不软,橡皮棍朝身上招呼,大盾牌飞起来铲人,暴民虽然受过中情局的相关训练,但真事到临头根本无法组织对抗,一时间哭爹喊娘,狼狈而逃。
总统府脱险,现场一片狼藉,外墙花了,到处是小型火灾造成的黑漆漆一片,草坪也乱七八糟,这一幕都被守在附近的记者拍下。
当晚就有本地名流大律师,社会贤达去警局保释被捕暴徒,面对记者说这些孩子虽然冲动了些,但是本意是好的,不该让他们坐牢。
警局得到总统府授意,只要有人作保,一概释放,吴文芳不想闹大,只能一味地绥靖。
暴徒们如同英雄一般走出警局,迎接他们的是闪光灯和鲜花,还有金钱补贴和美女投怀。
隔了一日,示威活动规模暴增,本来还只是千人规模,忽然就变成上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在兰伯大道上游行,四大诉求果然变成了八大诉求。
增加了取消中资企业合同,请求美军入驻,解散警局,改兰伯大道为黄峰大道四个新诉求。
……
萨马亚家族的海滨别墅,父子俩正在密谋。
阿布杜勒是吴文芳的丈夫,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家伙依然保持着瘦削的身材和风度翩翩的仪容,他对政治婚姻的意思理解的很透彻,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一到,婚姻和政治联盟将一同破裂。
家族掌握的信息表明,这一切不仅仅是工党在作祟,更多的是美国人在幕后掌控。
美国人最初只是想逼迫吴文芳改变方针,与北京保持距离,但吴文芳置若罔闻,那就只能让她下台了,现在反悔也晚了,杀鸡儆猴,不杀怎么服众。
“这个愚蠢的女人,把我们都拖下水了!”瑞克斯暴跳如雷,他对继母毫无感情,甚至有不少恨意,按照他的想法,最好就是带一队人马直接冲进总统府把吴文芳绑了,用最粗暴的办法解决当前的危机。
“也许这真的是最好的办法。”阿布叹息道,他把来龙去脉逻辑关系理得很顺,现在的局面是一团乱麻,暴民群龙无首,却又个个都是首,工党罗信掌握不了局面,美国人同样掌控不了局面,民众一旦被煽动起来,就像是山火无法扑灭。
再这样下去,国家会彻底瘫痪,到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军方会出来摘桃子,或扶傀儡上位,或者脱掉军装直接从政,埭岘的政治格局会发生颠覆性变化,吴家和萨马亚家族都会被清算。
所以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主动出击,壮士断臂,杀吴文芳以谢天下,把点燃暴民的柴火抽几根出来,降降温,事态就一点点平息了。
深夜一点钟,萨马亚家族突然召集媒体记者,说有重大新闻宣布,当所有记者来到现场时,阿布一身西装隆重出场,表情严肃冷峻。
“我在此宣布,与吴文芳女士的婚姻到此结束,我将会提出离婚申请。”
记者们疯狂举手发问。
阿布随便选了一个记者,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与吴女士离婚,并非感情不和,而是对她的施政纲领严重不满,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能与吴女士再维系婚姻关系了。”
一个满面雀斑的女记者蹦起来发问,她头戴写着新闻字样白色头盔,身穿记者背心,却并没有专业相机,只是拿着一个手机,这造型和示威现场的野记者如出一辙。
“我请问你支持八大诉求吗!”雀斑脸尖声道。
阿布双手张开,春风满面:“我支持民众的一切合法合情合理的诉求!”
掌声一片。
……
丈夫和继子的背刺让吴文芳叹息遗憾,不但萨马亚家族,就是吴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吴文斌和吴孝祖也在背后捣鬼,但她并未因此失去斗志,她是吴兰伯的女儿,她手里还有牌,绝对不会输,也不能输。
警察在忠于总统的了,军方是中立的,暴民是一盘散沙,自己以柔克刚,绝不硬刚,就不信他们能一直保持这种烈度,他们不上班,普通老百姓还得上班呢,时间在我这边,法律也在我这边,你们要推翻我,要么大选,要么弹劾,没有第三条路径。
监视器屏幕上,兰伯大道中心广场上,一群人爬到吴兰伯铜像上,用一根钢缆绑住铜像,下面上百人一起用力拉拽,铜像轰然落地,引起一片叫好声。
吴文芳心在滴血,不忍再看。
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出动警察。
房门敲响,秘书的表情有些古怪,走路姿势也很僵硬,慢吞吞走进来,后面跟着的是拿着手机的瑞克斯和两名拿枪的男子。
“吴女士,我代表人民逮捕你。”瑞克斯说,他拿着手机开着直播,现场情景有无数人在线观看,吴文芳被抓的这一刻,瑞克斯收到了几百个嘉年华和火箭游艇。
瑞克斯终于过了一把全民偶像的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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