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六 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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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天飞被韩大胆儿一口热血喷得几乎回了神,正在挣扎的一刻,却见韩大胆儿身后,适才被摔晕了的小林亚美,又缓醒过来。她见韩大胆儿见到朱天飞惊愕万分,注意力全集中在朱天飞身上,就暗中墙角板床下,又摸出一把短刀,悄悄朝着韩大胆儿后心,无声无息地刺了过去!
朱天飞正在挣扎,见韩大胆儿身后的小林亚美,挺刀刺向韩大胆儿后心,关切之情顿生,让他凭借自己残存的意志力,竟然暂时挣脱了药物的控制。可他口不能言,没法提醒韩大胆儿,只能一把将他拉开,挥拳,朝小林亚美打去。
小林亚美登时吃了一惊,但她嘴里一直含着个小铜片,那是个发生器,就像是表演口技的人口中含着的那种哨子。朱天飞拳头打来,她猛地吹响铜片哨子,这是控制朱天飞的哨声。
哨声一响,朱天飞身子一震,这一拳顿时停在半空,可小林亚美手中的尖刀却已经扎进了朱天飞的心窝!
韩大胆儿见状,登时血灌瞳仁,眼睛都红了!疯了一样朝着小林亚美就扑了上去。小林亚美后跃闪避,顺势把插进朱天飞心窝的刀子也拔了出来。韩大胆儿一脚蹬在小林亚美小腹,将她直接踹飞,身子撞在墙上,狠狠摔落在地。
这刀子插进人体,要是不拔还能支持一时三刻,要是拔出刀子,那伤者便会立时毙命!只见朱天飞心头鲜血如一山洪决堤般喷涌而出,身子向后便倒。韩大胆儿顾不上小林亚美,只能扑过去伸臂将小舅舅抱在怀中。
朱天飞口鼻中喷出大量鲜血,双眼望着韩大胆儿,眼神也逐渐从适才的空洞失神,变得柔和明亮,他努力睁了睁眼,双眸忽地灵光乍现,但紧接着,眼神逐渐暗淡,瞳孔中最后一丝光芒也在转瞬间消失,同时身子一软,就此气绝身亡。
韩大胆儿仰天怒吼,却发不出一丝悲声。心头无比伤痛,却双目干涩,没有一滴泪水,只感觉有一股热流在心头郁结难发,哇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随着这口鲜血吐出,眼泪才夺眶而出,不禁抱着朱天飞尸身,嚎啕大哭!
小林亚美撞在墙上,身子就像散了架赛的,感觉浑身每个骨头节儿都在疼痛,而且小腹疼痛剧烈,下身一片殷红。适才韩大胆儿那一脚,用足了劲力,已然将她的子宫都踹碎了。
她见韩大胆儿放声痛哭,神情失措,便强忍剧痛,勉强爬起身来,朝着偏室门洞夺路而逃!刚要从韩大胆儿身边窜过,突然一直大手,猛地扼住了她的脖子,她只觉瞬间气息不畅,张口伸舌,双眼外突。
只见韩大胆儿一手抱着朱天飞尸首,另一首扼住小林亚美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可小林亚美刚才撞在墙上,手中尖刀脱手,不知飞到哪里,只能手脚乱挥,不住踢打。
此刻韩大胆儿面带泪痕,脸如寒霜,眼神无比狰狞,杀神附体,表情犹赛恶鬼夜叉。扼住小林亚美咽喉的手,不住收紧。
小林亚美只觉手脚都已经抬不起来了,眼看命在此刻,忽然激起了她求生的本能,竟然从嘴里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来:
“别……杀我……我有情报……黄袍老祖是……”
韩大胆儿这时双眼血红,神情激愤,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掌中力道陡然收紧!
小林亚美双目圆睁,舌头探出,口鼻中鲜血喷出,浑身抽搐!接着,韩大胆儿将小林亚美身子往地上一甩,一脚踹在她膝盖处,只听“喀嚓”一声膝盖已经碎裂,小腿反折向前。
韩大胆儿伸脚踩住他折断的小腿,另一手依旧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用力上提。小林亚美眼珠子爆出眼眶,舌头伸出半尺,身子抖动如几下便要咽气。
随着韩大胆儿一声爆喝,他运足十二分气力身子一挺,这一下是何等威力,小林亚美犹如被扯开的破布,脖子皮肉撕裂,整个脑袋被拔高了三尺,脊椎骨直接被拔出了腔子,还带着部分喉管食道血肉筋脉,都一齐被拽出了体外,身首异处毙命当场!
真仙观前殿中,陆松涛和面具儿斗得旗鼓相当,这时只受了轻伤的叶灵也加入了战斗,虽然他功夫稀松,但轻功暗器手法十分高明,不住在外围游斗。
没被烧死的耗子人虚日鼠,也加入战斗,帮着面具人御敌。这时,狗少追踪马杰未果,返回一元殿,立即协助陆松涛,用蛇息双针攻向面具人和虚日鼠。
面具人见大势已去,忽然伸手抓起虚日鼠后领,朝着陆松涛用力掷去。然后身子在殿柱灯盏上一蹬,已经飞身上了横梁。
这时狗少一针朝着面具人刺去,面具人急于逃生不再缠斗,肩头被针刺中,长针锋利异常,直接穿体而过,钉在了肩头。狗少用力扯针后长丝,想把面具人从横梁上扯下来。
梅本事拳将面具人掷来的虚日鼠打翻,接着又补上一脚将其踢出殿外,梅本事见状,让警察们用长枪抵住虚日鼠,其实虚日鼠中的这一拳一脚,力道甚强,这时候,就算让他跑,他也根本爬不起来。
梅本事见面具人窜上横梁,举枪便射。陆松涛这时也腾出手来,帮着狗少一起拉扯细丝,面具人再不迟疑,抓起肩后针尾细丝,用力将长针从肩头扯出,硬扯之下带下不少皮肉,痛彻心肺。
面具人扔下长针,在横梁借力上窜,双掌向上,用力朝殿顶屋瓦拍去,“砰”地一声捣破了一大片屋瓦,人已经从殿顶窟窿钻出,梅本事急忙朝着面具人连开数枪,有一枪直接打在面具人手臂上。
梅本事开枪绝不吝啬子弹,直到打光了弹仓中的子弹才算了事,可屋顶被子弹打得屋瓦四散灰土乱飞,等陆松涛和叶灵再追上去的时候,面具人早已从殿顶,飞奔急跃而走,几个起落已经跳出真仙观,不几下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梅本事再前殿带着警察查抄真仙观,把一众道士全都锁拿拘押,而那些中毒的信众,则暂时被看管起来,等审讯后问明案由,在看是否定罪。
陆松涛、狗少和叶灵三人来到后殿,找到偏室的时候,只见面的鲜血,腥臭扑鼻,让人几欲窒息,现场惨烈程度,让三人不禁打了寒噤。
只见,韩大胆儿抱着青袍人的时候呆呆发愣,一旁小林亚美的尸首,已经被撕扯得早就没了人形,叶灵和狗少只看了一眼,就不住干呕。
陆松涛看见韩大胆儿抱着青袍人尸首,心中忽然一颤,他见到青袍人的动作身法的时候,已经有所怀疑,等看清青袍人面目的时候,更是印证了之前的猜测。
想不到这青袍人竟然真是自己同门师兄,八臂猿猴朱天飞!
朱天飞为人诙谐,又好俚戏,陆松涛平时却不喜多言,所以两人虽然是同门,艺成下山之后,却很少见面。不过早年学艺的时候,朱天飞入门较早算是师兄,虽然他比陆松涛还小几岁,但却对这个师弟十分照顾。
陆松涛原本想抓住小林亚美,希望能从她身上获取些有用的情报,看见她身首异处,心中有些不甘,但眼见朱天飞惨死,料想定然是这日本女特务下的手,所以韩大胆儿盛怒之下,才会出手如此狠辣!
叶灵和狗少陪着韩大胆儿,将朱天飞尸身运回韩家。韩大胆儿他娘一见表弟惨死,顿时就昏死过去。之后便赶紧料理白事,找了棺材将朱天飞尸首成殓起来,然后由韩大胆儿和他爹娘一起护送灵柩回乡。
尸首运回朱家,家中也是悲声一片,尤其是朱天飞的老娘,哭得死过去几次,差点就随着朱天飞一起归了位。朱天飞的老爹虽然伤心,但还算看得开,家里早年也是开镖局的,虽然从朱天飞他爹这辈子才开始经商,但毕竟家中仍有武人风气。
他爹也早知道朱天飞是个游侠性格,成天在外行走江湖,除暴安良,可毕竟江湖险恶,指不定那天就会命丧黄泉,虽然劝过朱天飞多次,可他就是一意孤行,所以他爹也早有了心理准备。幸好朱天飞还有个弟弟,家里不算绝了嗣。
韩大胆儿伤心小舅舅惨死,而且始终觉得,起因都在自己捉拿三阳教这事儿上。虽然朱天飞的弟弟,韩大胆儿的二表舅也劝过韩大胆儿,说生死有命,朱天飞生性好打抱不平,就算没有这个事儿,他得知了三阳教作恶,也会和他们对抗到底,可越是这样劝,韩大胆儿心里就越难受,总觉得郁结难发。
回到家之后,韩大胆儿就一病不起,过了半个多月才渐渐好转。
这段时间里,总厅警察彻底啊查抄了真仙观,道观的大殿连同山门围墙都给扒了。除了受重伤的虚日鼠,还有不三阳教的教徒和一些有职司的教中骨干,一齐都落了网。
警察们三推六问,凡是有不招的就是一顿大刑,有些骨头硬教徒,挨了大刑也是咬死了不开口,这时候就得用到范统了。
范统在总厅里,有两件事情从不服人,一件是吃饭,你光听他名字就知道,这是个吃货,一个人能顶三五个人的饭量,甭说人,牲口都干不过他。
二就是审问犯人,范统审问犯人也没什么技术手段,就是上非刑,什么披麻拷问,猪鬃攥乳,针挑马眼,这一套非刑下来,三阳教徒被整治的个个魂飞天外,一见范统就直拉拉尿,什么都不用问就把知道的全秃噜了。
除了韩大胆儿调查到的事情之外,三阳教作恶多端,还拐来不少孩子,给玉衡子做实验,再有就是那个假扮老道,道号一真子的马杰,据说是从关外来的,一来就被玉衡子推荐加入了三阳教,成了其中一位坛主。但是这些教徒在教中职位都不高,对三阳教勾结日本人的事儿所知甚少,大部分连玉衡子的真面目都没见过,就更不知道她其实是日本特务了。
查抄真仙观的同时,韩大胆儿还活着的事儿,也被警察总厅通报了全天津。
通报声明中写明,由于三阳教隐藏极深,所以厅长专门授命韩大胆儿暗中潜伏调查,之前什么总厅凶案,通缉韩大胆儿全都是厅长事先安排好的。在厅长英明睿智的领导下,韩大胆儿和一众警员,这才成功捣破三阳教分坛,抓获了不少三阳教余孽。
这份声明一看就是梅本事亲自起草的,他最懂人情世故,最明白领导心思,所以这最大的功劳,在他笔下自然就是厅长的,其次才是自己和韩大胆儿等人。
案子报到上头,玉衡子逃去无踪,一真子和面具人却都被判了枪决,可假扮道士一真子的马杰和面具人,明明都逃去无踪,而玉衡子小林亚美也死在的韩大胆儿手里,这样上报又该如何执行呢?
其实厅长知道主犯一死二逃,心知要是这样上报,不但领不到功,说不定还得被痛斥为办事不力,所以他一早就找了两个顶缸的!
杀害孟威陷害韩大胆儿的三阳教余孽罗小良,被说成了面具人。花匠老田则成了老道一真子!连带真仙观捉住的虚日鼠,一同被押赴刑场吃了颗黑枣!
至于为什么死了玉衡子小林亚美,却不能明说?
因为小林亚美是个日本人。日本政府早就对中国虎视眈眈,已经吞并了东北,现在如果日本人在天津被杀,恐怕会被当成日本军部向天津出兵的借口,而且三阳教勾结日本人干的事儿,都是韩大胆儿的推断,小林亚美又死了,并没有实际证据。
所以只能假说玉衡子逃走,压根不提玉衡子真正身份,而将小林亚美的尸首残肢,在真仙观就地火化,骨灰随便洒在荒郊野外,这玉衡子也就人间蒸发从了。
总厅里上峰奖赏人人有份,借着摆酒庆功,宴请全厅所有警察,连看门的大爷都算上了。其实这是为了,借着酒后,筛查三阳教刺青,以肃清潜伏在总厅的内奸。
这一筛不要紧,不光预备队,就连总务科和各科室,都筛查出几个三阳教潜伏的内奸。
这些内奸还没被定罪,就已经被总厅众人抽得看不出人模样了,有两个直接被打死,埋在了西关外的乱葬岗。其余内奸按律判刑,除了一两个情节较轻的,关在小西关,其他基本都判了枪决,拉复刑场吃了一颗黑枣!
尤非、范统、张彪、李环等人知道了韩大胆儿没死,而且洗雪沉冤,官复原职,个个精神大振,又听说韩大胆儿病了,于是纷纷要去韩家探病。
小犹太和老白得知韩大胆儿没死,也都是喜不自胜。老白为人内敛,可小犹太这人性格外向,高兴得热泪盈眶。听闻韩大胆儿病倒,俩人几乎是一天一趟,都快常驻韩家了。
可这时,韩大胆儿其实病势已近痊愈,但却依旧没能走出阴霾,借着养病整日懒散在家,将自己闷在屋里发呆。
直到这天,梅若鸿带着一件东西,来到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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