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尘冲我一笑，又说道：“还有，炮爷没跟你说吗？我不是韩国人，我是中国人，老家河南洛阳的。”

闻言，我愣了一下：“那你是来这边留学的？”

“祖爷，你只说对了一半。”

小尘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接着说道：“我上韩国来是以留学身份来的，但其实是来打工的。”

那几年，去日韩留学打工成了一种热潮，特别是在东三省，有大批这样的人存在，没想到河南也有。

多说一句，直到现在，你都能从各大短视频平台上刷到那种在日韩街头搞直播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东北人。

知道了这些以后，其实我心里都隐忧仍未解除，因为小尘一口一个祖爷叫着，这说明他对我们的底细了如指掌，那么小尘的出现就不得不让人提高警惕。

谁知接下来小尘的一句话让我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祖爷，以后我就是伙爷会的人了，跟着你干，吃香的喝辣的，咱们一起快意江湖。”

我挤出一丝微笑，打了个马虎眼，把鼻大炮拉到了一旁。

“大炮，你还号称懂王呢，我看你脑袋里全是屎。”

鼻大炮使劲一擦鼻子，疑惑道：“何出此言？”

“你把咱们的老底全都亮给了小尘，这小子一旦瞎了心，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我当什么事呢，感情就这事，那就不叫事。”

眼见鼻大炮嬉皮笑脸，完全不当回事，我把脸一沉，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起来。

“严肃点，没跟你开玩笑。”

“绝了，行行行。”

鼻大炮翻了个白眼，对我说：“你别以貌取人，觉得小尘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小子不一样，我以人格担保，此人绝对可靠。”

说着，他还拍了拍胸膛。

“快拉几把倒吧，你有鸡毛人格？”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鼻大炮一搂我的肩膀，鼻子里“呼噜呼噜”的在我耳边说道：“小尘的梦想是想当民航飞行员，就考取了国内某知名民航飞行学院，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大手一挥，不耐烦的说道：“别卖关子，继续往下说。”

鼻大炮兀自说了下去。

“小尘不但长得帅，而且心地善良，他扶了一个老太太过马路，结果被碰瓷了，对方索要了巨额的赔偿，为了不让事情暴露，影响自己的学业，这小子居然借了高利贷。”

我吃惊道：“还有这事？”

“绝了，这世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只有你想不到，毁三观的事情比比皆是。”

停顿了一下，鼻大炮又说：“高利贷，驴打滚，那是个无底洞，后来催收的那帮人去学校闹事，到处散播小尘的个人信息，说他是鸭子，还真有人打电话要跟小尘发生皮肉交易。”

我问道：“那后来呢？”

说到这里，小尘急忙插话道：“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牺牲色相，我还是处男。”

“都二十几了的人了，还没上过战场，我要是你都觉得丢人，怎么还舔着脸在这说呢？”

“炮爷，我要把我的第一次给我最爱的女人，不像你，不挑不捡好养活。”

众人闻言，纷纷笑出了声。

“狗屁。”

鼻大炮有些急了，直接爆了粗口，眼珠子一转说：“我记得在陕北的时候，毕超说过一句话特别有道理，他说男人结婚前发现全世界适合自己的就一个人，结婚后发现全世界不适合自己的还是那一个人。”

小尘反驳说：“我不会。”

“小子，听哥一句劝，人生第一大忌就是别把话说的太满了，好好撸你的飞机吧。”

黎芸听他俩讨论这个话题，本来就皱起了眉头，表情很是古怪，当鼻大炮说出“撸”这个字的时候，黎芸直接被噎的咳嗽了一声。

就连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巴交，偶尔也会闷骚一下的段怀仁都听不下去了，连连摇头。

看得出来，二人在这方面完全是站在对立面，这么争论下去，恐怕也不会有结果。

我打断道：“小尘，那你怎么来了韩国呢？”

鼻大炮接着话茬说：“小尘家里也不富裕，他是他们村唯一的大学生，是全村的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学肯定上不了了，又不敢告诉家里，于是这小子一不做二不休，谎称自己成了留学交换生。”

说到这里，小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鼻大炮又说：“小尘，你自己说你是怎么辜负了大家都殷切期望的？”

小尘叹了口气，颓然说道：“我买了一个杯子，还有一件体恤衫，找广告铺子印了几句韩文，以假乱真，我爹天天拿着杯子在村子里炫耀呢，我就这样来了韩国。”

闻言，我瞪大眼睛，忍不住说道：“小尘，你他娘的是真坑爹啊。”

最后，鼻大炮总结陈词道：“你说能扶老太太过马路的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能不可靠吗？”

我反驳道：“一码归一码，这他妈完全两回事好吗？我挖坟掘墓，还给白若水的红光福利院捐款呢。”

“绝了，你这不纯粹抬杠吗？再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为自己的罪过寻求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鼻大炮白了我一眼，又说：“我都考察过了，小尘绝对没问题，哥，你就放心吧。”

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把将他的手打掉。

不过，说到眼光，除了他跟红姐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之外，其他事情鼻大炮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当然，我不是歧视红姐，毕竟红姐之前是风尘女子，对于我来说，这在心理上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我们说话的时候黎芸也在旁边听着。

她秀眉紧皱说：“为什么不报警，诉诸于法律，通过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真是太傻了。”

闻言，鼻大炮连连摇头。

“黎把头，你是生活在红楼梦里的人，不食人间烟火，我们是生活在金瓶梅里面的人，到处都是屎尿屁。”

对于鼻大炮的满嘴污言秽语，黎芸一咧嘴，但好像没明白其中意思。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鼻大炮继续解释道：“这年头法律都是给老百姓制定的，那些有钱人完全可以……”

话说到一半，作为一个法律工作者，黎芸就已经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双目如电的盯着鼻大炮。

“我警告你，不许乱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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