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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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惊蝉一觉睡到[ri]上三竿,在暖融融的[ri]光的照耀下苏醒。
房间空[dang],许青空已经离开了,而她身上那件微皱的白衬衣,还留存着他的味道。
夏惊蝉伸了个懒腰,从枕头底下[chou]出手机,给夏沉光打电话——
“亲爱的父亲大人,您的独生女隔着十公里距离给您带来清晨的问候,希望您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在遗产争夺战中勇创佳绩,为您的后代开辟美好未来。”
夏沉光:“……”
夏沉光:“唉。”
听到这一声叹息,夏惊蝉立马预感不妙——
“别说昨晚这么好的机会,您老人家没抓住吧。”
“那什么,你睡得好吗?”
“别岔开话题啊夏沉光。”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打球?”
“打你个鬼!问你情况呢!”
夏沉光支支吾吾了半晌,还是把话题引到了她身上,“你昨晚在外面住,怎么样啊?”
夏惊蝉猜测,这小子肯定没按她的套路出牌。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只要他在爸妈面前随[kou]挑拨几句,夏安瑜失去他们欢心是迟早的事。
夏沉光[xing]格直率,心思单纯,怕是学不来这些东西。
当初被抱错属实运气差,这就算了,被豪门找回来了,还能让“假太子”挑拨得跟亲生父母决裂——显然,宅斗方面,夏沉光是个纯纯的大傻[bi]。
“记者还在吗?”她问他。
说到这个,夏沉光就是一肚子气:“昨天他们拿我当夏安瑜,拍了一堆照片,托您的福,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骂我呢!夏安瑜反而啥事儿没有。”
夏惊蝉嘴角提了提:“这不一定是坏事。”
“为什么啊。”
“你现在先过来找我,我们商量一下后续步骤。”夏惊蝉说了酒店的名字,“来的时候给我带早餐,我要吃王福记的烧麦和豆糕。”
“我的钱昨天都让你剥削走了,你还有脸让我带早餐。”
“没钱问爸妈要啊,你是夏家大少爷,比我这孤儿还穷,你说得过去吗。”夏惊蝉教育道,“夏安瑜还是养子呢,你看看他一天到晚外面花天酒地,挥金如土,在看看你自己。”
“我能跟他比,他不要脸,我还要。”
“行行,你有骨气,以后别找我借钱。”
夏惊蝉挂掉了电话,也是被夏沉光弄得一肚子气。
她老爸不怎么聪明,头铁,轴脾气,身上的骨头硬得跟钢筋混凝土似的,只要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做。
完全带不动。
没一会儿,房门被叩响了,夏惊蝉还说他怎么来的这么快,开门后发现不是夏沉光。
许青空穿着件白衬衫,跟她身上这件款式相同,乍一看跟情侣装似的。
“可以进来吗?”
“可以啊!你好早哦!”
夏惊
蝉让开了房门,他走进来,将热腾腾的早餐放在桌上:“给你带的。”()
小姑娘好奇地拆开打包密封的餐盒,发现正是她想吃的王福记的烧麦豆糕和牛[n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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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她惊叹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吃想要什么!”
许青空只是有几次晨起打球,留意到路过的她手里总拎着王福记的早餐袋,似乎很喜欢这家的早餐。
“碰巧路过这家。”
他没说这是自己特意早起,坐了半个小时地铁,去学校外的总店给她买到的早餐。
夏惊蝉馋呼呼地拆开筷子,叉起一块烧麦,吹了吹热气,递到许青空面前:“第一[kou]给你吃。”
许青空保持着适当的分寸感:“我吃过早饭了。”
“那我不客气啦。”夏惊蝉拆开牛[nai]袋子,津津有味地享用早餐,边吃边问他,“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假期在游戏公司兼职实习,今天周末,没什么事。”
可以和她一直待在一起。
“兼职实习真是谦虚了,我听八卦娘肖屹说,好几家游戏公司都在竞聘你的假期档时间,据说时薪都开到了四位数真的假的?”
许青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笑着说:“八卦娘这外号,送给他名副其实。”
“所以是真的吗!”
“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太多,做出成绩来是有提成的。”
“有钱人呜呜呜。”夏惊蝉凑了过去,跟他贴贴,“我们要当最好的朋友。”
许青空享受着和她的片刻温存,没有挪开,由着她占便宜吃豆腐:“酒店我帮你续住了一天,如果你还不忙回去的话。”
“啊,有钱大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方便的话,也可以用金钱回报我。”
夏惊蝉笑嘻嘻地说:“好朋友之间怎么能谈钱呢,友情无价!”
说话间,有人敲响了房门。
房门拉开的一瞬间,夏沉光看到许青空,愣了几秒钟,又瞥见桌边吃饭还不忘跟他扬手打招呼的夏惊蝉。
她身上还穿的是男款白衬衣。
反应过来什么,夏沉光眼神变得复杂又深邃,一把揪住了许青空的衣领:“肖屹说你俩有猫腻,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有!”
许青空不喜欢被人这样冒犯地桎梏着,反手一拉,再一扣,夏沉光的手臂被他压到了后背,用力按在了墙壁上,立马服软认怂——
“哎哎,有话好说,我也没有质问你们的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只是你俩谈恋爱,是不是该让我知道,我好歹是她爸,对不对!”
夏惊蝉笑着说:“爸,滑跪可还行。”
“这小子下手狠得嘞!”他用力挣开了许青空,揉着酸疼的手臂,“敌我不分,疯起来指不定连自己都打,你怎么跟他谈恋爱?”
“没有,没谈恋爱!”
夏惊蝉胡乱跟他解释了一通,也不管他信不信,赶岔开话题,“快说说昨晚的事
() 情,你爸妈对夏安瑜干的混账事儿怎么说?”
“那家伙演技真是好。”夏沉光咬牙切齿地说,“他跪在爸妈面前说自己一时糊涂,被朋友灌了酒才不小心弄伤了那女生,还他妈哭鼻子,一大男人也不嫌丢脸,我都替他尴尬。”
“然后呢?”
“然后爸妈就心软了啊。”
“不是,你在做什么?”
“围观啊。”
“就围观啊?”
“那不然?我需要做什么?”
“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你添油加醋对付他啊!他以前怎么搞你的,怎么挑拨你和爸妈关系的,你就怎么搞他啊!敌人都自刀了,你还搁哪儿吃瓜看戏?”
夏沉光委屈地说:“我说了,好像没啥用。”
“你怎么说的?”
“我说,爸妈,弟弟不是故意的,你们就原谅他吧。”
“然后呢?”
“爸妈说:行,那就原谅这一次,下不为例。”
夏惊蝉:“???”
她扶额,一整个无语住了。
夏沉光困惑地说:“夏安瑜以前也总是这样说话,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里做得不对啊?”
“算了爸,别挣扎了,好好打你的篮球,抱紧许神大腿,前途无量。”夏惊蝉几乎快要放弃这蠢笨老爹了,“咱不靠爹妈了,你靠不了,我更靠不了!”
哭死。
“不是。”夏沉光有些不甘心,“你跟我说,我哪里做得不对啊。”
夏惊蝉转头望向许青空:“许青空,你会[yin]阳怪气吗?”
许青空:“会。”
“请你给他演示一下。”
许青空想了想,真诚又无辜地说:“爸妈,弟弟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一定是我做的不好,让弟弟难受了才会出去买醉。弟弟肯定不是嫉妒我工作能力比他强,也不是因为本[xing]残暴才对女生大打出手。他平时和女生相处很好的,我听说会所那些女生、个个都很喜欢他,一切都是意外,你们就原谅他吧。”
夏惊蝉:“学会了吗?”
夏沉光:“擦!”
不过有一说一,这语气这话术,似乎他以前犯错,夏安瑜以前就是为他“辩解”的。
但是他越说话,爸妈就越生气,对夏沉光越来越失望。
他有点领悟了。
“我今晚…再努努力。”
“算了。”夏惊蝉摇摇头,“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了,我们现在启动B计划。”
“还有B计划?”
“我昨晚刚想的,准确来说,是许青空提醒我的。”
夏惊蝉拍拍他的肩,他凑近了过来,她在他耳畔嘀嘀咕咕一阵子。
夏沉光睁大了眼,看看她,又看看宛如军师一般倚在柜子边的许青空,莫名感觉他们仨今天这聚会,像电视剧里邪恶反派结成联盟一般。
不管怎么说,夏沉光都不能再任由夏安瑜鸠占鹊巢地霸
占着他的家,伤害他的父母了。
他必须扳倒他。
……
徐文洋被拘留了三个多月,刚被人保释了出来,回家之后,老爸将他狠揍了一顿,直接赶出家门,说我们徐家不要你这不肖子孙,让他滚,再也别回来了。
现在他是家也没了,学业也没了,一个人在街头游[dang]着。
前两天去找了夏安瑜,夏安瑜似乎也忙得很,焦头烂额的样子,给他画大饼,说将来肯定会报答他,但现在他还忙着,让徐文洋别再出现了,以免被人看见。
然后,他随便甩给他一百块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
这一百块钱,徐文洋没两天就用得[jing]光,在街边嗦了碗凉粉,斜眼打量着卖凉粉的老[nai][nai],饱餐一顿之后拔腿就跑,试图逃单。
本以为老[nai][nai]腿脚不便,行动迟缓,肯定追不上他,没成想老太太的孙子就在边上,见有人逃单,二话没说追了上去。
这家伙是个一米八几的肌[rou]猛男,三两步追上了徐文洋,将他揪回来:“狗东西,吃白食啊!还想跑,门都没有!”
“不是,我没逃单。”
“没逃单你跑什么!”
说罢,他扬起手要赏他几个大[bi]兜,徐文洋本能地用手遮挡。
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徐文洋眯起眼睛望过去,看到穿红球衫的少年按住了肌[rou]男的手,肌[rou]猛男居然动弹不得,用力挣脱,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抱歉啊,误会。”夏沉光笑着说,“他有点急事要走,这不,叫我来给他付钱呢。”
肌[rou]男疑惑地看着他们,不满地说:“十块!”
夏沉光从兜里摸出十块钱递了过去:“见谅啊,真是误会。”
男人收了钱,拍了拍徐文洋褶皱的衣领:“哥们,有急事怎么不找说呢,还跑,你这一跑,我不就当你逃单了吗,行,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跟你道个歉。”
肌[rou]男离开后,徐文洋擦掉了嘴角沾染的灰尘,垂着视线,脚尖踮着路旁的碎石子。
夏沉光再一次拯救了他几[yu]破碎的可怜自尊心。
第一次是很小的时候,一帮有钱人家的小孩搞恶作剧,把他推进泥坑。
夏沉光虎虎地跑过来,将他拉出泥坑,跟他说如果不开心,就别和他们玩了,想玩篮球吗,他可以教他。
这一次,他又这样…
徐文洋是真的讨厌他,为什么每次他都这样,像个拯救者高高在上地对他施加拯救。
明明他们是一样的人!
噢不,不一样了,从他被夏家父母带回去,有了一个牛[bi]轰轰的夏家大少爷身份开始,他就和他不一样了。
夕阳下,少年的眉眼依旧如初,就像他第一次见他一样,眼底盛满了清澈坦[dang]的光。
徐文洋讨厌这样的光。
“大少爷,没事我就先走了。”他啐了一声,转身离开。
“你就这么恨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
你的事吧,徐文洋。”
这是夏沉光最困惑的地方,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他就是恨他。
徐文洋压住了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恨你,都是为了利益,夏安瑜答应我,以后许我一个好前途。”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学业没了,朋友没了,家人也没了,还有了案底以后工作也不好找,你这辈子都被你自己、还有夏安瑜给毁了,你还想着他给你的好前途?”
夏沉光是真的愤怒了,对他的执迷不悟恨铁不成钢,“醒醒吧蠢货!夏安瑜那种人,你跟他合作只能是与虎谋皮!不会有好下场。”
“你以为你是谁!”徐文洋忽然冲过来,用力将他推开。
夏沉光没稳住重心,摔在巷[kou]转角的石板路上。
“你凭什么说教我!你算什么东西,你明明跟我是一样的人,攀上高枝你就以为自己高我一等了是吧!我就是要扳倒你,就是不想让你好过!”
夏沉光气得跳起来,揪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墙上,狠狠给了他一拳头。
徐文洋嘴角青紫,啐了一[kou]带血的唾沫。
“那些人把你当小丑,嘲笑你,戏弄你,但我夏沉光从来没有。以前我让你不要和那帮富二代少爷玩了,我们一起打篮球。后来为什么疏远,是我被父母领回去吗?不是,是你心思根本没在篮球上,你总想着认识更有钱的家伙,去讨好他们,跪[tian]他们。”
“还不是因为我不是你!我要是像你一样,有个有钱的老爸,我能这样吗!我爸妈求人求了一辈子,我不想像他们一样没皮没脸。我想给自己挣个好前途,有错吗!”
夏沉光将徐文洋摁在墙边,压着嗓子,沉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快被放出来?因为苏美云撤诉了,为什么她撤诉,是你爸跪在她面前,为你犯下的所有错误向她道歉。你现在说这叫没皮没脸,徐文洋,你是个人吗!”
说完,夏沉光又是一拳头,狠狠揍在他肚子上,打得他五脏翻涌,疼得快要晕过去。
然而,相比于听到这话所受的刺激,这一拳的痛苦他几乎感受不到。
“你在骗我!我不信,我出来之后,他们根本不管我!还要和我断绝关系!”
夏沉光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徐文洋,你看看你自己,初三那年的篮球赛,你跳起来盖帽,赢了我的球,那个时候的徐文洋有多意气风发,现在的徐文洋,就有多可悲、多可怜。”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条小巷子。
……
露天咖啡厅。
刚刚在徐文洋面前有多能言善辩,现在夏沉光就有多焦灼。
他压根不敢看坐在对面的夏惊蝉和许青空,艰难地咽了[kou]唾沫:“为父觉得吧,这事儿还有再商量的余地,不需要找他帮忙,咱们也可以搞定。”
夏惊蝉一看他搓手手的样子,就知道十有八|九,事情又搞砸了。
除了打篮球,她这位父
亲大人这辈子没干成一件大事,是有原因的。
“你有没有跟他讲,说夏安瑜已经没几天蹦哒了,问他要不要跟你合作,扳倒夏安瑜?”
夏沉光摇头。
“那你有没有许诺他,夏安瑜答应他的前途,你同样可以做到?”
夏沉光依旧摇头。
“那你什么都没说,还去了这么大半天,你干嘛去了?”
“呃。”夏沉光艰难地咽了一[kou]唾沫,“就…叙叙旧。”
“……”
夏惊蝉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就知道!就知道他又要翻车!
夏沉光看她这失望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一而再地错失良机,真是蠢到家了。
但他就是…说不出[kou]。
“我认识他很久了,我们以前一起打球,虽然后来关系淡了,但我不想拿他当工具一样利用,他从小就被那些有钱少爷呼来喝去的,如果我也这样做,那我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陷害你的?”
“我刚才狠狠揍了他一顿,算是报仇了。”
“对对对,您好牛[bi]。”
“臭丫头,你你你…少[yin]阳怪气。”
“唷,您还听出我[yin]阳怪气了。”夏惊蝉对他竖起大拇指,“我是不是要夸夸您!有进步啊。”
论嘴皮功夫,夏沉光不是她的对手,闷不吭声,委屈巴巴的样子又有点可怜。
夏惊蝉也不想责备他了。
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老爸就是这样的人,这辈子都改不了。
“我说你就是太老实了,才会总被欺负,你这样未来会很惨的啊。”
“这不是还有你吗。”夏沉光脸上笑嘻嘻,殷勤地给小姑娘[cha]上[nai]茶吸管,又给许青空点了一份甜品,“女婿,你也尝尝,今晚我请客,谢谢你俩帮我这么多。”
许青空面无表情道:“别占我便宜。”
“行,记住这话,以后千万别当我女婿,谁当谁是狗!”
许青空:“……”
三人吃着甜品、[cha]科打诨聊着天,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座位的隔板边,徐文洋紧紧咬着自己手背,躬着身子,轻轻颤抖着。
眼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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