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品牌 “安省特产”、“正宗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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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向东只有一天假,第二天一大早就得赶回县城,走的时候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重视。
马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往他包里塞东西,“这个是你姐夫做的梅干菜、烤的饼子,这个是煮[shu]的[ji]蛋、家里的熏[ji],还有这个这个……”
老太太不放心地叮嘱:“那位高同志不是挺照顾你,还有教你们的老师傅,放在过去,教你们本事,这都是正经得磕头的师傅……东西给人家送一份,就说是咱自己家种的养的,别不好意思!就是有你姐夫的人情在前,关系也是要维护的……”
马向东一一应是,才回来一天就要走,他还真有点舍不得,但是舍不得也不行,这份工作得来不容易,大队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爹,妈,大哥,大嫂,我走了啊。”
马老爷子:“走吧,在运输队好好学好好干。”
马向东拎起包袱,一路自行车转客车,赶在上班前终于回到运输队,东西也来不及收拾,放在床上,就赶紧去上班。
等中午下班,马向东没去食堂,先回宿舍,把他妈装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按他妈说的,分出两份,送给带他们的那个老师傅和高师傅。
老师傅年纪有些大,看着不苟言笑,马向东把东西塞过去的时候,他瞥了一眼他,马向东脸一红,忙道:“自家做的东西,家里人让带给您尝尝。”
老师傅没说话,东西却收下了。
到送给高师傅,气氛就轻松多了,高师傅现在跟苏长河关系可不是一般亲近,上回苏长河还见过他老婆孩子,他现在跟他们也不假客气。
他顺手拿起上面的梅干菜,“嚯,这是上次的梅干菜吧?我媳妇按照长河教的方法,拿煎过的五花[rou]一蒸,那叫一个香,家里孩子都多吃一碗饭。”
马向东笑嘻嘻,“那正好,高哥你不是一直愁你家孩子不爱吃饭吗?不过梅干菜也属于腌制菜,我姐夫说过小孩子还是多吃点新鲜的好。”
“这不是没辙吗?就不爱吃,让他多吃一[kou]菜,跟打仗似的,这个费劲……哎你姐夫最近还要往县城来吗?”
在运输队里,高师傅没说那么明白,其实就是问苏长河最近还要不要往县城送货。
马向东会意,“不用,家里面最近还有活,暂时应该没功夫进城,我姐夫说你有事就先忙,他那边有啥事也不能耽误你工作。”
这话高师傅听着心里舒坦,他毕竟还有本职工作,不可能为了苏长河这边耽误自己的正事,但是苏长河太会做人,报酬是报酬,额外还给他送过不少东西。
人家一副朋友的态度顺手带点乡下特产,没有要求他做什么的意思,但他不能不当回事啊,只能多顾着点他这边,这样一来,难免担心会影响工作。
现在听他这个意思,高师傅也不用纠结了,两全其美,与此同时,心里对这个朋友观感更好了。
长河待人真是真诚,宁愿自己为难也不为难朋友。
高师傅心里这么一感慨,就不由爱屋及乌,其实长河这个小舅子人也不错,老实本分,勤快好学。
他对马向东笑问:“过两天,我要出差,去趟浙省,你去不去?”
他们运输队出差,路程远的时候,一般两个人,路上可以换着开,要是路程近,就无所谓,有时候会带个学徒,有时候一个跑来回。
高师傅是运输队的老员工,开车时间也久,他要带个学徒工出去,队里是没有意见的。
马向东眼神一亮,“我、我行吗?”
他在大队里和一帮哥们吹的话有真有假,比如摸过车,确实,老师傅带他们这帮学徒,第一件事就是认识车,那肯定各个部位都得认认,当然摸过。
但像去过省城的话,那水分就大了,马向东才来多久,开车都没资格,还出差去省城?他就是听队里的正式员工们说出差的各种事,记了下来。
“哪有啥不行?”高师傅笑道:“你表现不是挺好,我看你学得挺认真,这次又不要你开车,你就坐副驾,跟我走一趟,见识见识。”
马向东忙答应,“好,我去!”
马向东心情美滋滋,哼着跑调的歌回宿舍,走到门[kou],还没进去,却听里面人在说他。
“他家不是乡下的吗?”
“啧!就算是乡下,人家也有能耐,没瞧见那兜里的东西吗?又是菜又是[ji]蛋,还有二合面饼子呢!”
“你管人家有什么?人家回家一趟,家里带点吃的不行吗?”
“他带就带呗,谁也没不让他带?可人家可不是给自己带的,人家送人去了!就我们老实,人家马向东多会做人,我可看见了,他又去找高师傅,马向东可真不简单,哄了运输队的老员工不说,连女同志都追上门——”
“碰!”
马向东把门一推,屋里说话的几人一惊,背后说话被本人听见,当即气氛便尴尬起来。
其中一个笑笑,“马向东你回来啦?你还没吃饭吧,再不去食堂就没菜了……”
另一个话没说完就被推门声打断的人冷哼一声,当没看见,拿着自己的饭盒,绕过马向东,自顾自出去洗。
马向东也没理他,对那个提醒他打饭的同事也笑笑,“没事,今天不是从家里回来,带了饼子,我中午就吃那个,我去食堂热热。”
他把饼子[ji]蛋放进搪瓷缸,又洗了点梅干菜,拿了几块熏[ji],装进饭盒里,到食堂,给了人家师傅五分钱,让人家帮忙蒸一下。
蒸好后,端着搪瓷缸和饭盒回宿舍,宿舍里一共住八个人,除了那个背后说他坏话的,其他同事都在,马向东笑着招呼大家。
“自家做的菜,别的地方都没有,大家都来尝尝……”
他那饭盒里有熏[ji]、有没见过的干菜,干菜上[rou]眼可见的油,宿舍里的同事都不好意思吃,马向东再三招呼,说是爹妈特地让带的,他在家最小,平时都是同事们多有照顾。
几个同事这才动筷子,一宿舍人围在桌边,正吃着,那个出去洗碗洗半天的同事回来,见大家在吃东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也拿了筷子过来。
“哎呦[rou]都被你们吃完了……”
马向东挡住他的筷子,他脸上的笑一僵,“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马向东把饭盒里剩下那点都拨给其他人,饭盒盖子一盖,冷笑道:“我不像有的人脸皮厚,背后说人坏话,还好意思吃人东西。”
“你说谁呢?马向东你说谁?”
“说谁谁自己心里有数!”
马向东进运输队几个月,一直老老实实,同事之间,有时候活推到他头上,他多干点就多干点,运输队的活比干农活可轻松多了。
宿舍里也是,扫地拖地搞卫生,甚至打热水,有时候顺手的事,帮了就帮了。
他不在乎这点事,但别人不能觉得他好欺负。
就像这人,马向东觉得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有时候他说有事,要早下班,让他代一会,马向东二话不说就应了。
他以为他们不算朋友,好歹是一个屋住的同事,哪知道人家面上谢谢感谢,背地里说他小话!
“你再说一遍!”
对方捏着拳头冲上来,马向东也握拳还回去,“就说你怎么了?”
宿舍里其他同事一看两人打起来,赶忙拉架,一边抱着腰,一边拉着胳膊,两边都往后拉。
“哎哎别打架啊!大家都一个宿舍的……”
“可别打了,让保卫科知道都没好果子吃!”
“是他先骂我?”
“谁先骂谁?你还先动手呢?”
“马向东!陈国庆!都住手……”
陈国庆一直想升二级工,可惜考试没通过,他想找人事科长活动活动,人事科长没搭理他,他心里气愤,偏瞧见马向东有高师傅照顾,上回人事科长还跟他笑着说话。
心里的气愤便转为对马向东的嫉妒不满,今天的事就像导火索,瞬间引燃他的一腔妒火,陈国庆有心好好教训马向东一顿,没想到动起手来,自己竟然没占到便宜。
他越发不肯停手,别人越劝越来劲,“你什么东西?一个乡下人……”
“我乡下人怎么了?我根正苗红!”
动静太大,吵吵得连隔壁宿舍都过来看热闹,宿舍里一个同事看不像样子,忙把门关上。
怒喝一声:“行了!一人少说一句,再闹起来,我们也不拦着,给你们叫保卫科来,让你们打个够!”
保卫科一来,事情闹大,极有可能影响他的职级评定,陈国庆动作顿了顿,有心停下,又觉得让马向东一个乡下来的小子打了没面子,便嚷嚷让马向东给他道歉。
马向东当然不肯,他又没做错。
两人僵持,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外面有人喊道:“马向东!马向东!有人找。”
“哼,不跟你计较。”陈国庆顺势下台阶。
马向东也哼一声,理了理衣服出去。
一个穿着碎花短袖、黑[se]长裤,青[chun]靓丽的姑娘等在运输队门[kou],一见到马向东的身影,她便笑着挥手。
运输队大男人多,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出现,非常惹人注意,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瞥两眼。
这位女同志毫不在意,马向东却受不了大家好奇揶揄的目光,他快步走出大门,带着女同志走出去,才转身问:“文娟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文娟笑吟吟地看着他,嗔道:“向东同志,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马向东看着她的笑容,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神,他之前还没多想,可今天才听见陈国庆在背后说“女同志追上门”,再看文娟同志,总觉得不自在。
马向东抿了抿唇,“文娟同志,你以后别来了,运输队都是男同志,对你名声不好。”
文娟笑容更大,“那我怎么找你?”
“找、找我干什么?”
“请你吃饭呀!”文娟把网兜里饭盒递给他,“我家里包了韭菜[ji]蛋的饺子,想着让你也尝尝。”
怎么能吃人家女同志的东西?马向东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吃过了……”
“吃过了那就留着晚上吃,哎呀拿着吧,你可是救过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文娟说到这里,有些害羞地低了低头。
“你不是已经谢过我了吗?而且也算不上救命之恩,没有那么严重,就是顺手帮忙……”
马向东周[ri]休息,有时候带在运输队里继续干活,有时候也出去逛逛。有一次碰到文娟被一个二流子纠缠,马向东看不过去,把人赶跑了。
自那之后,文娟来找过马向东好几回,非说要谢谢他,马向东拗不过她,只得接受邀请,跟她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本来还以为感谢过就完了,没想到文娟又找来运输队。
文娟硬把饭盒塞给他,“上次是上次,我都带来了!饭盒先放你这儿,回头我再来拿,走了!”
“哎——”
马向东看着她跑开的背影,她跑了两步,停了下来,转身回头,笑着挥了挥手,阳光下,年轻的姑娘笑容明媚。
马向东抓着饭盒,脸不由红了。
文娟穿过马路,和朋友会合,她挎着朋友的胳膊,“走吧,咱们去上班吧。”
朋友好奇地向后张望,“你说的这个马向东长得还不错呀。”
文娟得意仰头,“那当然,要是长得不好,我能看上他吗?”
“可是他只是个学徒工,他们家还是乡下的,你真的要和他处对象啊?”
“总比我爸妈介绍的好,长得歪瓜裂枣,个子还没有我高,说什么人老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还有一个,去公园见面都得带着他妈,大夏天,我说喝个汽水吧,就两毛钱还得找他妈要!”
朋友听得哈哈笑,“可是、可是你这个马向东家里是乡下的……”
“乡下又怎么了?”文娟狡黠一笑,“乡下也分什么家庭,你看马向东的样子,像吃不饱的人吗?”
那倒不像,经常吃不饱的人脸[se]蜡黄,有的脸颊瘦得都凹陷了,马向东五官端正,身材高大,比有的城里人还[jing]神。
文娟笑说:“我打听过,马向东他爹是生产队大队长,他一个农村户[kou],能进运输队当工人,他们家肯定不缺吃不缺穿。”
“以后要是我们真在一起,我俩在城里都有工作,当然是住在城里,最好呢,再分个房子。马向东是家里最小的,家里肯定得帮衬帮衬,到时候[ri]子不比别人差,还不用伺候公婆……”
马老太太可不知道有人惦记上她家老四,还认为他们家不缺吃不缺穿,要是知道,她肯定要反驳,他们家啥时候不缺了?他们家吃都得算计。
就像这次,给老四带去的熏[ji]是家里攒了好几个月,一直没舍得吃的,老太太给两孙子还说,到过年蒸一大盘,现在也泡汤了。
带去的梅干菜家里倒是吃过,但打从知道梅干菜要卖多少钱,马老太太赶紧把家里那点梅干菜全收拾了送回女婿家。
可别吃了,这么贵的干菜,还是留着卖吧。
她都想不通,不就是雪里蕻晒干的干菜吗?女婿怎么能卖那么贵?
是啊,怎么卖那么贵?能卖出去吗?
其他老太太也有这疑问。
养殖场的扩建工作没有那么快结束,但马上就要到中秋节,苏长河不想错过这个赚钱时机,便让人在二车间先盖好几个面包窑使用,还提前招了些老太太来帮忙做干菜,按照做多少给多少工钱。
这些[ri]子地里没那么忙,能到这儿来赚钱老太太们很愿意。
于是,她们一边卯足劲挣工钱,一边又忍不住担心,这要是卖不出去,收这么多菜不就亏大了?
苏长河面对老太太们的担忧,很有信心道:“咱这可不是一般的干菜!”
老太太们看着他,“那是什么干菜?”
苏长河放下手里的簸盖,顺手拖了一张小板凳坐下,又开始给他的梅干菜加[bi]格。
“咱这个梅干菜的做法来源于江南,清朝大家都知道吧,那时候还有皇帝,有个乾隆皇帝特别喜欢下江南,每回到江南,都要尝尝用梅干菜做出来的菜。”
“等他回了京城,这不是吃不上了嘛,江南当地的官员就让下面人做好梅干菜,送到京城,专供皇帝吃。放在以前,这叫什么?这叫贡菜,专门给皇帝吃的菜!”
“哦!”
老太太们“哦”得一[bo]三折,“皇帝就吃这个菜啊?”
在她们心里,皇帝那不得吃大鱼大[rou],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什么稀奇吃什么,怎么还能跟她们一样,也吃普通的干菜?
“那人家皇帝吃的干菜肯定跟咱有点不一样,比如一颗雪里蕻,人家只要上面一点点的嫩叶,就像这样……”
苏长河揪了几片叶子给她们看,又继续说道:“人家御膳房做梅干菜当然也不像咱们这么简单。人家呢,[rou]得选用上好五花[rou],油先用山珍炸出来,把煮好的[rou]放进油里炸,炸到金黄[se],再放到[rou]汤中煮……”
“你们知道这[rou]汤是怎么做的吗?”
老太太们摇头,[rou]汤不就是[rou]汤吗?还能有什么说头?
“当然有,要不人家怎么显出皇帝的地位呢?这[rou]汤啊,里面放了十八种料,譬如[ji]架、牛骨、蘑菇、新笋、[ji]枞菌等等等等,我们都没见过的东西,人家只用来熬汤,[rou]在汤里煮完,汤就不要了。”
“这时候再把这个[rou]放进梅干菜里蒸,蒸出来的梅干菜乌黑透亮,皇帝也不吃里面的[rou],就吃这一[kou]菜,想想,人家这一[kou]梅干菜得多少种味道?”
老太太们听得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有个大娘长叹,“我的妈呀,不愧是皇帝,这也太会吃了!”
“这皇帝也忒败家子,吃[kou]菜还糟蹋那么多东西,怪不得叫人推翻!”马老太太不愧是家里有个当兵儿子的人,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
苏长河笑道:“人皇帝可不认为自己败家,人家觉得天下啥啥都是他的,他吃的那么好都是从劳动人民剥削。”
“现在不一样了,咱劳动人民当家做主,也能尝尝皇帝吃过的菜是啥味道。就说放在你们身上,你们想不想尝尝皇帝吃过的菜?”
那……还是有点想的,怎么说呢?好奇嘛。
“对喽!所以说,咱这菜和一般的干菜不一样!再说,咱们平常吃的干菜做起来有这么麻烦吗?”
肯定没有,像马老太太每年也会晒干菜,那就是烫过晒干,可不像梅干菜这样,要上锅蒸,还要三蒸三晒,步骤忒多。
女婿的要求也多,什么梅干菜车间一般人不给进,只有她们这些干活的老太太能进来,每个进来的人都要戴着护袖、穿着围裙,连头发都要用帽子盖得严严实实,一点儿不许露出来。
做梅干菜的时候,还要[chou]查,不能有烂叶,不能有虫,不能有其他东西掉进去。
一个人做好放一个簸盖上,谁做的出问题,就没工钱,所以大家伙不敢不认真,那真是比在自家晒干菜认真多了。
苏长河对她们觉得要求多也有解释,他把定做好的纸袋拿过来,拿出一个给大家展示,“看到这上面的字了吗?这是‘马家庄’三个字!”
“咱们所有的梅干菜以及蘑菇、木耳等山货,都会用这种包装袋装好,上面的‘马家庄’就代表咱们大队,咱东西越卖越远,咱们大队的名声就越响亮,以后人家吃梅干菜吃山货,就认准了我们‘马家庄’这个品牌,咱们的生意就越做越大!”
“可要是咱糊弄人,东西不好,人家买一次,下次还会买吗?人家在外面遇上,一说马家庄,人家就骂,说吃咱的东西吃出虫啊头发丝呀,你们说说,咱还有脸吗?”
老太太们不抱怨了,这要是出问题,害得是整个马家庄,她们谁也不能不要脸啊?
马老爷子知道这事后,特地找苏长河要了一个包装袋,捋得整整齐齐,将印有‘马家庄’三个字的一面朝上,放进了大队部的小柜子里。
老爷子对干菜生意也更加在意,时不时打听,收了多少菜?做好多少干菜?人手够不够用?什么时候开始卖?
什么时候开始卖?最迟中秋前一周就要铺货,所以二车间最近加班加点,而苏长河这边,也开始培训新招的员工。
老太太们属于临时工,有活就干,没活照旧上工,除她们以外,这次又招了四个人,两个饲养员,两个业务员。
饲养员苏长河暂时没功夫带,[jiao]给了马小伟,马小伟战战兢兢,“长河叔,我不行……”
“你不是干挺好?我出去销售那几天,养殖场不都是你一个顾着?暂时也不用做什么,继续培育种[ji],对育雏舍和[ji]舍消消毒,也就这些,哎,我说你行你就行!”
业务员这边,卫阳已经能独当一面,不过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要他和别人说,他说不上来,两个小伙子跟他出去一趟,整个人都蔫巴了。
只得苏长河亲自教。
两个新业务员就是上次跟着去县城搬货卸货的小伙子,一个有虎牙,叫马红兵,还有一个长得特别憨,叫马超英,没错,他还有个哥,叫赶美。
这两人能被招进来,可不是凭着上回卸货出力,他俩确实有潜力。
马红兵[xing]子活泛,马超英呢,照苏长河的话,叫“长了一张好骗人的脸”,不是真骗人的意思,就是这小子相貌憨厚,人生得也五大三粗,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小伙子没心眼不聪明。
同样的一包山货拿出去卖,就算是流水线上下来的,要是马超英说是自家人上山采的,信的人得有八成八。
谁叫他的长相就不像说假话的人,但实际上,他并不是个能被以貌取人的人,他心有成算,真说起来,比马红兵学得还快。
苏长河看着刚把马家庄山货套装推销出去的马超英,夸道,“你小子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马超英挠挠头,憨厚一笑。
苏长河拍拍他的肩膀,“就这样,保持住!”
马红兵鼓鼓嘴,暗暗鼓劲,自己也要更加努力,可不能就他一个拖后腿。
苏长河教他们一些销售技巧,“首先,找准目标客户。比如咱们的山货干菜,要是论斤称,应该卖给谁?现在做成套装礼篮,又应该卖给谁?”
苏长河不是纸上谈兵,而是让他们跟后面好好看,然后他就带着三人直奔省城。
且不说马红兵马超英,连卫阳都是第一次旁观他推销的全过程。
三人眼看着苏长河到了省城百货商店,开[kou]便说是人家经理约他有事,然后顺利和人家经理搭上话,再到两人真的去办公室聊,最后真确定了第一批供货,整整五十篮。
三人:“??!”还能这样?
“有什么不能?咱们想和人家做生意,首先得想办法见到能做主的人,然后在一分钟内让人家对你的产品感兴趣,接下来就有机会说服人家了。”
“可是……”马红兵不解,“长河叔,咱们的礼篮什么时候卖到沪市了?”
他们这不是才开始推销吗?长河叔怎么说这是沪市流行的中秋礼篮?
苏长河微微一笑,“嗯……怎么不算卖到呢?”
他特地给苏长丽寄了好些份,让她给苏老爷子、苏老太太一份,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各一份,还有她自家,再有之前请过来帮忙纺织厂的王叔、严教授、沪市养殖场厂长以及沪市纺织厂的一些关系。
这么多人都收到的中秋礼篮,怎么不是流行呢?不过在那边就不叫“沪市同款”,叫“安省特产”、“正宗山货”、“老字号梅干菜”。
要不是这批货不多,苏长河真打算往沪市跑一趟,只要那边卖上,再往其他地方卖,就能打出沪市热卖的招牌。
咳咳扯远了,总之,“咱们销售人员,要灵活嘛!”
卫阳若有所思:学到了。
马超英复盘了一下刚才苏长河的一系列[cao]作,提问:“长河叔,你是不是提前打听了百货商店经理的名字?”
“是,没错。”
苏长河一进去就说认识人家经理,百货商店的柜员也不是傻子,听他信[kou]胡诌,他当然是说得七分真三分假,人家才会当真。
“平时就可以多留心,譬如有往省城做生意的打算,提前就可以打听打听可能的客户,比如今天那位经理,姓甚名谁,长什么样,今天在不在百货商店……”
马超英马红兵小[ji]啄米,连连点头,把长河叔说的话都记在心里。
马超英甚至暗暗想:回去之后,要买个本儿,把长河叔说的这些方法都记下来。
苏长河这边扯着沪市的大旗,而沪市那边,苏长丽正按照他信里说的,把包裹里一袋一袋的东西分装,为此她特地跑去买了些竹篮。
“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她丈夫李建民问。
苏长丽一篮一篮清点,嘴上说道:“长河事多,信上说了几遍,让一定要这样,就听他的呗。”
李建民心里还有疑惑,他这个小舅子不是还在乡下吗?也没听说当初去的是什么富裕地方,哪来这么多东西寄回来?
他看了看袋子上印着的字样“马家庄”,这包装、这大小均等的干蘑菇、这干干净净的干菜、这颗颗饱满的松子还有其他几样东西,看着可不像乡下来自己弄来的,比百货商店的也不差什么。
苏长丽没管她男人想什么,她把东西都装好,一篮六袋东西,梅干菜、干豇豆、干蘑菇、松子、红枣、还有一样核桃。
每样都是纸袋包装,上面印着“马家庄”三个字,“庄”字最后一笔往上,勾勒出一个树影。
别说,往篮子一放,拎起来,还真上档次。
苏长丽按她小弟[jiao]代的,一份一份送出去,多出来几份,苏长河说可以给她同事,苏长丽想了想,给她婆婆拿了一份,“您回娘家给舅舅他们带上,长河说是安省那边的特产,省城卖得火,特地让我别少了这边舅舅家的。”
她婆婆高兴得眉开眼笑,要么说她看重这个儿媳妇,就是因为她会做人,甭管这话是不是真的,她有什么从来没忘了她,连她娘家都记得。
苏长丽最后才拎着几份回了老苏家。
小儿子在乡下还惦记着他们,苏老太太心里满是熨帖,“他[ri]子过好就行,哪要他送什么东西回来?”
“这不是惦记您二老吗?过节了,给您二老寄点东西,该吃吃该喝喝,别什么都留给孙子吃,您孙子有爸妈!”
又浑说,苏老太太气得拍她,苏长丽眼神扫了一圈,目光在小房间的门上停了一瞬,悄悄把钱塞给苏老太太,小声道:“行了别推,再让人看见!您就记着,您小儿子在乡下省吃俭用,给你们寄点东西寄点钱,是孝顺你们,你要是不怕他心寒,就给别的儿子花去……”
小房间里,牛小丽听不见外面的说话声,疑心小姑子和婆婆再说他们二房,不由将门微微拉开。
她动作很小心,却没想到一动,门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苏长丽止住话头,看向房门,扬声道:“二嫂,要开门就开门,要关门就关门,别一天到晚躲在门后头,不知道干什么!”
门后一静,而后传出呜咽低泣的声音。
苏老太太拉苏长丽,“别说她了,一哭能哭一晚上……”
苏长丽嗤笑,“她还好意思哭,一天天在家闲着,除了糊几个火柴盒,还干什么了?连自个儿孩子都照顾不好,家梅家桃大姑娘了,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给做件新的!自个儿倒有衣裳穿!”
“别说他们[ri]子难过,知道难过她怎么不找个活干?说什么找不到,我好不容易给找个活,还嫌弃是废品站!”
苏长丽对她二嫂真是一肚子意见,你要是真干不了外面的活,好歹顾上家里啊,里里外外都顾不上,天天哭,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咋的,就你们[ri]子苦,大江南北那么多知青,人家还在乡下回不来,人家[ri]子不苦?
“算了算了……”苏老太太也拿这个儿媳妇没辙了,爱哭就哭吧,反正现在哭多了,街坊邻居都知道她是什么人,也不像他们刚回来,看见她哭,还以为她这个当婆婆的磋磨儿媳妇了。
苏长丽也懒得再说,她拎起剩下的一篮子,“反正是你儿媳妇,不是我儿媳妇,我走了。”
“这个是给谁的啊?”
“王叔家。”
苏老太太不悦,“王婆子……给她家干什么?”
“王叔特地跑了一趟淮宁,帮了长河那么大忙,不得谢谢人家?”
苏长丽不跟她说了,老太太往小房间瞅了一眼,悄悄翻出包,拿出几张票塞给苏长丽。
苏长丽:“什么?”
老太太小声道:“月饼票!你爸弄来的,不是让你给长河寄东西?一起寄过去!”
苏长河他们收到月饼票的时候,已经中秋了,乡下没有月饼票,过节也吃不上月饼。
这怎么行呢?过[ri]子得有仪式感,苏长河就又打算自个儿动起手,他们家院子里那个实验用的面包窑还在呢,买不到就自己做呗。
苏长河去公社买面粉,刚好沪市的包裹寄来,回家一拆,唉嘿,月饼票。
还有啥?
苏月好奇地扒拉,麦[ru][jing]、大白兔[nai]糖……等等,“这是啥?”
一张报纸?
马学文马学武已经认识不少字了,凑过来一看,折叠好的报纸,露出来的版面上,一张不甚清晰、但一眼就能认出来主人公的照片,“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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