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报答(双更 我们家蕙兰就是这样的好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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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合比男人,王芳学聪明了。
她可不想再招惹浑身是刺的小叔子。
王芳暗暗比较,她男人有工作,每个月工资上[jiao]给她,小叔子没工作,过[ri]子还要老四媳妇娘家贴补。这点小叔子远远比不上她男人。
至于其他方面,小叔子长得细皮嫩[rou],是招女同志喜欢,她男人也不差,相貌端正,个子也不矮。男青年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像小叔子这样的哪天要是被别人看上,老四媳妇哭都没地方哭。
所以,综合考虑,她男人完胜!
第回合比孩子,王芳更是信心满满。
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论数量也是她赢。
要是论质量,马蕙兰的女儿才五岁,一个小丫头片子,看着机灵,连托儿所都没上。
不像她家个孩子,大儿子聪明,二女儿懂事,小儿子活泼,尤其是大儿子家才,那就是王芳的骄傲。
他们家家才聪明,学习成绩好,小学就拿过双百分,现在上初中,也能保持班级前五!明年肯定能考上高中,然后再考大学,说不定比他吹牛的四叔四婶还早一步上大学。
要说苏家的第一个大学生,他们家才还差不多。
对此,苏长河表示关门放闺女,向大家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平平无奇小天才。
他特欠地借用苏家才的语文书,翻到一篇最长的课文《十月革命四十周年会议讲话》,递给苏月,淡淡道:“来,闺女,看一遍,背给你爷爷[nai][nai]听听。”
苏月深谙他爸的装X心思,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合上书,“利胜的大伟更的新接迎去……”
“这背的什么?”一个字儿没听懂。
苏长河面[se]不改,把书本翻到那一篇课文,递给苏老爷子苏老太太,“倒着看,从后往前看。”
苏老爷子拿起书本,戴上眼镜,拧眉一看,“哦……豁!!倒、倒背?!”
一家人都惊呆了。
被拉出来的苏家才满脸震惊。
苏长江苏长海兄弟俩忙不迭凑到老爷子跟前,一边听苏月背,一边看课文,眼睛眨也不眨。
一个字都没有错!
两人看老四家闺女的眼神登时就不一样了,光听过书上电视上说过过目不忘、倒背如流,谁见过真的呀?还是一个这么点大的孩子!
苏老爷子哈哈大笑,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一把抱过苏月,“囡囡啊囡囡,我们家囡囡是个天才!”
五岁的天才呀!现在就这么厉害,以后得有多大的出息?这样的天才出现在他们老苏家,绝对是他们老苏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苏老爷子心想:回头得偷摸给老苏家祖宗们磕头香报个喜,甭管老四、老四媳妇、家才考不考得上大学,他们家铁定是要出个大学生了!
“走,爷爷带你出去串门、去商店买好吃的,我们家囡囡可真聪明!”
苏家宝听到爷爷要去买好吃的,放赖打滚也要去,王芳被苏月这一计大招震得呆立当场,还没回过神来,见小儿子在地上滚,登时气上心头。
同样是五岁,一个连初中的课文看一遍都会背,一个还在地上打滚要吃要喝。
她越看越气,“啪!”一巴掌拍在苏家宝的屁股上,“吃吃吃,吃个屁!”
牛小丽站在角落里,看向马蕙兰的眼神,已经不是羡慕而是嫉妒,怎么什么好事都到她头上?她家那两个赔钱货,怎么就不像她闺女这样聪明?
牛小丽心窄,有点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
晚上,小房间里,苏长海和儿子已经睡着了,躺在床上的牛小丽却还在默默流泪。
她怨怪着命运的不公。
当年上山下乡运动如火如荼,同样是女孩,同样家里有个弟弟,她要下乡,她的同学却能留在城里。
现在嫁到苏家,个妯娌,大嫂有工作,她比不过她,她承认。好不容易来了个四弟妹,她心里暗喜,心道:你们家看不上我,我好歹是个知青,她就是一个乡下人,我比不上大嫂,总比她好。
谁知道,老四媳妇的命就那么好?男人护着,孩子聪明,连大嫂都奈何不了她!
公公婆婆看不上她,却对老四媳妇笑脸有加。现在好了,她闺女那么聪明,公公那么喜欢,以后在苏家,哪儿还有他们二房的位置?
她的命怎么那么苦呀?
她心里的苦楚没人知道,儿子早睡[shu]了,不知道梦到什么,还在吧唧嘴,男人的鼾声此起彼伏。
牛小丽越发伤心难过,一个人不知不觉哭了大半宿,早晨起来两眼肿得像鱼泡,根本没法出去见人。
苏长海见了吓一跳,“你又怎么了?”
牛小丽吸了吸鼻子,别过脸,“……没怎么,我不舒服,我早上不吃了。”
苏长海问都没有再问,自顾自出去吃早饭、上班。
牛小丽差点又要哭了,他男人,一点都不关心她!
苏长海要是知道这个控诉,非得叫委屈,再关心也架不住一天一小哭,天一大哭啊。
他和牛小丽结婚十几年,刚开始看她哭得伤心可怜,还担心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看她是刮风也哭,下雨也哭,儿子跟人打架也哭,两闺女多喝了一碗粥也哭。
现在再看他媳妇哭,苏长海已经习以为常了。
外面,王芳听苏长海说牛小丽不舒服,[yin]阳怪气地骂了句,“哎哟喂就她娇贵!不吃就不吃还省了……”
声音通过门板传进来,牛小丽眼圈一红,等大家差不多都走了,她才起来出去。
家里就剩婆婆在,牛小丽的眼神扫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问道:“妈,四弟妹也出去了啊?”
“是啊,老四说蕙兰天天在家待着也闷,带她出去转转。”
此话一出,牛小丽就像泡进酸菜缸里,酸死了,老四都知道心疼媳妇,她男人就像个木头,就知道睡!
“请问是苏长河家吗?马蕙兰同志是不是住在这里?”
恰在此时,几个陌生的面孔走进院子,打头的是一位剪着短发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大姐,“同志你们好,我们是街道的办事员。”
苏家一家子都是小老百姓,家里也没有当领导干部的亲朋好友,像街道这样带有公家[xing]质的单位,对他们来说,也是属于领导级别。
牛小丽往后一躲,苏老太太眉头皱了皱,又很快扬起笑容上前,“是是是,是苏长河家,我是苏长河的妈,马蕙兰是我儿媳妇,几位同志,请问是什么事?”
短发大姐脸上笑容越发亲切,上前一步,握住苏老太太的双手,“原来您是马蕙兰同志的婆婆,您家儿媳妇可真是人民的好同志啊!”
苏老太太摸不着头脑,听着像是好事,可蕙兰不是淮宁县人吗?怎么跟他们这里的街道扯上关系?
旁边年纪较小的街道同志解释:“老太太,这是我们街道妇女主任。”
“是这么回事,您儿媳妇在火车上遇到孕妇临产,临危不惧,迅速地通知乘警,并和乘警同志将孕妇送往医院。路上,孕妇情况危急,当时就要生产,是您儿媳妇帮助孕妇接生,挽救了两条生命……”
短发大姐总结:“……马蕙兰同志深刻贯彻雷锋[jing]神,扶危济困、助人为乐,在我们的军属遇到困难时,及时伸出援助之手,保护了我们军属同志及军人后代的生命安全,充分展示了我们北山路街道好同志的风采!”
主任不愧是主任,做惯了思想工作,一出[kou]就是高度赞扬,听得苏老太太一愣一愣,心想:北山路街道?蕙兰不是他们老家生产队的人吗?啥时候成了他们街道的好同志了?
街道一干人心道:不重要,她不是你们家儿媳妇吗?嫁到你家来,那就是咱们街道的同志!反正这个好人好事,必须属于咱们北山路街道,这是咱们集体的荣誉!
事是什么事儿呢?还是得从江敏芝见到家人来说。
当[ri]乘警通知了江敏芝的家人,她妈一听说女儿在医院,带着她嫂子急急忙忙就赶了过去。
双方见面了解了一下情况,江妈满心感激,说:“那位蕙兰同志呢?我们可要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结果一问,人家什么话也没留,已经离开了。
什么叫好人,这就叫好人,做好事不图报。
江妈更感动了,人家做好事不图报,他们更不能让好人吃亏,人家在火车上给她女儿买盒饭的钱还没还呢。
江家条件不错,江妈的亲爹是个老革命,江爸以前也是军人,后来转业,现在在市公安局任局长。
所以,江妈想查一下女儿的救命恩人还是很容易的,这么一查就查到了苏家,看到苏家的情况以及马蕙兰的处境。
跟着下乡的丈夫回来,公婆的工作一个给了大房,一个给了二房,就剩他们夫妻俩啥也没捞着。两个妯娌,一个有工作,一个是知青,都是城里人,只有她是乡下的,结婚十多年才第一次来婆家,不受婆家欢迎。
在江妈和江敏芝母女俩想象中,马蕙兰的形象就四个字:弱小、可怜。
刚生孩子没多久的江敏芝多愁善感,当时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妈,“蕙兰姐的[ri]子肯定和我在张家老家一样。”
没错,经过那一场意外,江敏芝已经单方面地把蕙兰同志当成她蕙兰姐。
看了她妈查的资料,还认为她和蕙兰姐真是同病相怜。
江敏芝家庭条件好,在婆家的[ri]子却也不好过。
她丈夫张连长有能力有本事也体贴人,唯一不好的就是家庭情况。张家兄弟多,张连长排在中间,不上不下,爹疼大儿,妈疼幼子,张连长本来就不受宠,后来从军多年,不在跟前,在爹妈心里的位置,更比不上其他兄弟。
后来江敏芝和张连长结婚,张家爹妈一心要治服这个城里的儿媳妇,幺蛾子频出。这次就是张连长妈非说自己病了,要死了,让儿子回去伺候。张连长带队出任务,江敏芝不想打扰他,便自己回去看看。
结果一回去,就被强留下来,张连长妈非让她就在老家生孩子,以后留在老家,替张连长伺候爹妈。
江敏芝是傻了才会留下,不说乡下条件差,张家没一个好心的,又想要她的钱,又要欺负她。她当时没反驳,等张家人放松警惕,带着儿子连夜离开。
她妈和嫂子一见她,就说她憔悴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在那边吃不好睡不好,婆婆还想尽办法使唤她,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擦身,一会儿要吃饭,一会儿又要洗衣服……她挺着大肚子伺候,能不瘦吗?
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所以,江敏芝是真的很感激马蕙兰。
“妈,我们不能帮帮蕙兰姐吗?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他们……回城?”
江妈轻轻拍了下女儿,“多少人盯着这事,你当是随便[cao]作的?再说你也得考虑蕙兰同志自己的意思。”
“那就不管了?人家可是救了我和您外孙女两条命啊……”
“妈什么时候说不管了?这事你别[cao]心了。”
江妈毕竟见识比女儿多,她心想蕙兰同志是农村户[kou],要是帮他们回城,工作必然落在她丈夫身上,她丈夫好,不代表她好,所以不如想个办法让蕙兰同志真正受益。
江妈是干宣传工作的,她先从军民鱼水情入手,到人民拥军护军爱军,以及对军属的爱护照顾,马蕙兰这一事迹就刚好在一系列案例中,顺利上报。
这一上报,关注的人就多,江妈再以寻找恩人为由,找到北山路街道,表示只知道恩人在纺织厂下车,希望街道同志能代为寻找。
北山路街道的人一看,做好事不图报?这样的好同志在他们北山路街道,那必须要找出来。
这么一找就找到了苏家。
在家的街坊邻居听说街道的人来了,也都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听街道同志说完,一个个与有荣焉。
“蕙兰丫头看着就是好同志……”
“可不是嘛,昨儿回来手里东西多,蕙兰还特地给我送回去!”
“不愧是咱们巷子的人!这娶媳妇就得娶这样的……”
牛小丽听着大家对老四媳妇不住的夸赞,一[kou]牙都要咬碎了。
苏老太太先愣后喜,老苏家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光荣的时刻,她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是是,主任哪,我们家蕙兰就是这样的好同志……”
王大妈看不惯老对头这得意的样儿,拆台道:“哟这就成你们家蕙兰啦?早前不还嫌弃人家是乡下来的?”
“王婆子你胡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胡说……”
眼看着两人吵起来,街道同志忙道:“好了好了,我们还要请蕙兰同志去街道接受表扬,蕙兰同志呢?”
“啊?蕙兰出门了。”
*
并不知道即将接受表扬的马蕙兰和老苏、闺女正漫步在沪市农业学校的校园里。
去年高考部分恢复,前十年因各种原因被迫中断学业的知识份子犹如积蓄的江水,开闸瞬间,奔涌而出。
据统计,去年参加高考的人数多达570万人,其中有早已成家的中年人,也有十五六岁的青葱少年。就如他们此时在校园里看到的学生,有的站在一起仿佛两辈人。
在抱着书匆匆而过学生中,苏长河和马蕙兰的年纪并不突兀,不过他们抱着个孩子倒是让人多看了两眼。
马蕙兰说:“不然我带月月去外面等吧。”
“不用,咱们一起去蹭课。”
哪有人蹭课还带孩子?
苏长河看着她不赞同的神[se],笑道:“这不是指着咱闺女的宝贝脑子吗?严教授忒难说话,找了几次也不搭理我,今天要是再不行,还不如让咱闺女在课上多听听,先把知识点记下来,回头我们再慢慢研究。”
苏长河倒是想做个好学生,认真听讲,自己做笔记,给严教授留下个好印象。这不是没办法吗?人教授在黑板上写的笔记重要,说的东西更重要。
他手速太慢,根本记不下来,只得靠闺女了。
苏长河抱着闺女,拉着马蕙兰,跟在学生后面,悄悄进了教室。讲台上,严教授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严教授讲的是畜禽生产与疾病防治,他讲得十分认真,底下的学生也听得十分认真。课堂里只有讲课声、翻书声以及偶尔的笔落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苏月穿来前才高考完,她还没有上过大学,不知道大学的课堂是什么样子,但是她知道高中的课堂。
苏月的高中是当地一所重点学校,属于那种进去就相当于一只脚提前迈进大学的高中,因此学校的学生都是比较优秀的,特别是实验班。
然而就算在实验班,她也从来没见过同学们像这些人这么认真。
他们如饥似渴,像海绵一样迫不及待地吸收知识,他们看着黑板的目光明亮而又坚定,像一簇簇燃烧的求学的火苗。
苏月的内心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
一节课很快过去,学生们有的互相讨论,有的埋头狂记,还有的抱着书追到讲台上问问题。
等回答完所有学生的问题,严教授才收拾东西离开。苏长河带着媳妇孩子跟上他。
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苏长河才追上去,“严教授?严教授?”
严教授并没有停下脚步,直到被挡住去路,他才停下,面无表情地皱了皱眉。
严教授是个十分清瘦的老头,他的头发半黑半白,额头的皱纹很深,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很严肃,一般人别说拦路,根本不敢搭话。
苏长河却不怕,他谦逊而真诚地请求,“严教授,请您给我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您要是还不愿意,我绝对不再打扰您。”
大概是不再打扰的承诺起了效果,严教授道:“说。”
最后一次机会,苏长河分外珍惜,也早早做了准备。他详细地讲述乡下如前进大队这样的生产队在过去十年的劳动生产、生活情况,以及在开办养殖场后能给前进大队带来的改变和生活水平的提高。
为了说明计划的可行[xing],苏长河甚至拿自己“投机倒把”的数据做支撑,进而说明他们并不是拍脑瓜子定下养殖场计划,完全有需求市场。
苏长河说完忐忑地看着严教授,久违地感受到类似现场批改试卷的紧张。
严教授沉默地翻看苏长河准备的几张纸。
苏长河在找严教授的这几天并没有空等,他也去图书馆书店找了找资料,甚至到郊外养殖场和门[kou]保卫处的人聊了聊。
可能过了五分钟,也可能过了十分钟,在苏长河越发不安的时候,严教授终于抬头,“走吧,去我办公室聊。”
成了!
严教授答应了!
在严教授身后,苏长河和闺女偷偷击掌,小声欢呼,“Yes!”
严教授是个很负责的人,他答应指导苏长河,对他并不因不是学生而放低要求。
这就导致穿越前二十年没好好学习的苏长河苦不堪言,他偷偷把闺女薅进来,站在自己旁边,爷俩一起听。
严教授刚开始认为他在这个时候还带孩子,是个非常不认真的行为,尤其是苏长河解释说女儿记忆力非常好,想让女儿帮忙记忆,回去好查漏补缺。
严教授听了更加不满,但讲着讲着,慢慢地他发现苏长河这个小闺女好像真的在认真听。
“听得懂吗?”他突然问。
经过一节课,苏月对严教授有种特别的尊敬,她老实回答:“不太懂。”
“记住了吗?”
“记住了。”苏月点头,回答得很有底气,看他好像不相信,想了想,把他刚才说了一段复述了一遍。
严教授是戴眼镜的,眼镜使用的时间久了,时不时往下滑,他正推眼镜,手一抖,推了个空,“都记住了?!”
在亲自检验过苏月的记忆力后,严教授突然一把抓住苏长河。
他刚才看自己就像在看什么冥顽不宁的石头,突然这么亲热地抓着自己,苏长河莫名害怕。
“严、严教授?”
严教授痛心疾首,“你——你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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