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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演讲


从前在旅游公司开年会的时候,台上领导唾沫横飞,讲述自己创业之艰难,恨不得从自己还是颗细胞开始,讲自己从众多基因里夺冠,是如何如何的苦难艰险最终取得胜利。

然而总结从前老总的年会发现可以得知,无非也是三个部分,先是寒暄,然后诉苦,最后画大饼。

顾媻心想,那就按照流程来吧,无数公司都在用的实用技巧,古人怎么把持得住

他清了清嗓音,琢磨着怎么也得说哭几个才是成功的大饼演讲会。

“诸位,恐怕在做的大人们此前不认识在下的不在少数,因着学生如今也还没有正式交接,所以便还是诸位大人们的学生,不如趁此机会,让诸位大人认识认识在下。”顾媻姿态摆的很低,俨然是以为虚心的少年。

此话刚出,不少大人便连连摇头说道“怎会不识得顾时惜”

“是啊,一场家宴便名声大震,而后又替孟大人带领扬州刺史一职,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的际遇啊。”

“是啊,那场仗着实漂亮,把如此大的一个贪官给揪了出来,吾等自愧不如啊。”

顾媻听得出来大部分是场面话,他眸色扫过慕容丰,看见这人和一个主簿互相对了个眼神,但这两人又坐得很远,便牢牢记下那个主簿的模样,想着等之后再好好查查这两人的关系。

他连忙摆了摆手,也做出一副惭愧的模样,一个白身之人,一来就拉下马了一个大官,哪怕是清官估计看见他都害怕,他这会儿不能自吹自擂,还得把功劳都推给孟刺史才行。

“哪里哪里,学生什么都不懂,一切还是都听刺史大人的安排,我是稀里糊涂的,没成想竟是歪打正着了。”少年一脸诚恳。

众人笑了笑,信不信其实也不是很重要。

顾媻继续说“今日时惜能有今天,全仗着侯府与孟大人的栽培,还有自己心中那几分不肯服输的念头,不然从辉县那小小一片天地走出来的那一个月,怕是都走不到扬州。”

好的,承上启下,可以开始诉苦,引起同样从前贫寒之人的共情。

“是的,我与父母幼弟皆是从贫瘠的辉县一步步走来此地。”说是走没毛病,反正也没人知道是坐的周世子的马车。

“那年天寒地冻,我还记得我幼弟发着高烧,差点儿就要没了命,父亲着急,母亲忧心,我也刚刚大病初愈,还屡试不第,如此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生死攸关之际,我全家不得不举家背井离乡前往扬州投奔侯府。”

“说起来投奔,仿佛许多人会觉着丢脸,然而我却觉得是如何便如何,我当年就是这么穷困潦倒,连口米饭都吃不起,还要劳累母亲父亲日日耕耘供着我这样脑袋极笨之人念书,我心不忍,因此一到扬州,我便发誓,不再念书浪费家中钱粮,要撑起家中的大梁,此后每一日,都该由我来担起顾家之责,好叫父母安享晚年。”

少年说着,双目含泪,但依旧声音铿锵有力,再观下方,好几个官员神色已

不似之前虚假微笑,反而微微张着唇,认真聆听,目中也似有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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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鞠躬,全场员工立即站起来,对着少年也是一个深深的行礼,说道“顾大人言重。”

“此言不重,时惜虽日后是诸位之上司,然定有许多不足不懂之事,还望先生吗不吝赐教,但凡有做的不对的,有不应该的,但说无妨,时惜只想一心报答侯府,报答孟大人之青眼,报答大魏之栽培,报答扬州这样一个我真正的故乡,想和诸位一同将扬州发展成为大魏第一城”

“好”

不知是谁先高呵一声,随即是此起彼伏的掌声雷动与喝彩。

顾媻把握时机,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眼泪唰的下来,此刻竟是看不清楚大家的脸,但依旧保持着谦虚的青涩的微笑,他连连摇头表示大家不要夸了,换他爹上来喊诸位用膳。

他自己则在小江秀才的陪同下去洗了个脸,好好清醒了一下,刚舒了口气,扭头却见小江秀才还在满目通红的看着自己,说“公子切莫妄自菲薄,我觉着其实举荐科举,都一样,心怀百姓,那便是好官。”

顾媻看着小江,叹了口气说“还是不同的,所以小江秀才,你一定要考中进士,日后为官也不必如我这般辛苦,不需要时时刻刻证明自己的能力,说不得还能帮衬我一二呢。”

江秀才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心中是知道顾时惜有大才大善,不然他怎么可能甘愿跟着一个白身呢旁人的目光如何在小江秀才看来全是愚昧迂腐,既然朝廷有这样的举荐制度,就说明有其存在的道理,不然全是一群会读书不会治国的人,有什么用

但是这些话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小江秀才也就没吭声,他只心中激愤,应道“你放心,我哪怕是进士归来,也不做官,只跟着公子做一辈子的幕僚也心甘情愿”

顾媻一愣,思考片刻,说“不,你如果有能力,还是应该走出去,我这里太小了,你要飞得更高,我也高兴。”你不去飞得更高我怎么受庇佑两个人往一处使劲儿,不如两个人各自在领域里发光发亮,日后顶峰相见,欸嘿,所有资源整合一下,立马就是半个天下都姓顾。

小顾梦想着,明朝有过严阁老,如今有个禹王,未来为什么不能有个顾时惜呢

禹王这人太好杀了,得把他整下去,顾媻才感觉安全

只是这都是很后面很后面的事情了,眼下顾媻还要去收拢现在府台官员的心,他不好在偏堂与小江秀才久待,又喝了一杯茶,便摆好自己谦虚的姿态,出门跟未来的员工下属们联络感情。

席上孟三公子一直很尽职尽责的陪着顾媻和诸位官员说话,官员们

有的对孟三公子很客气,有些则比较冷淡。

顾媻努力记下这些区别,又让父亲多和那些考过了的前辈们多学习,众人连称不敢,却又在就过三巡后便暴露出文人的好为人师出来,一个个说要行酒令。

顾媻对这个进而远之,他脑袋里全是绝句,可不到关键时刻没必要用,这种玩乐聚会上,说出些李白杜甫的诗句的确会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但说不得也会有人觉得他是抄的呢。

都说不准,毕竟之前他才说了自己不懂诗书,屡试不第来着。

人设要一致,非必要不需要搞反差,目前顾媻看着,也就一个慕容丰这位二把手值得他用心准备一个自己的高光反差时刻,但也不应该是现在,应该是在处理公务上,闪瞎这人的眼。

这场宴会宾客尽欢,顾媻最后送客的时候,看见大部分人都醉了,只有几个他注意跟慕容丰很亲近的官员没醉,其中包括那位教育部的教授和一个管理税课的主簿。

他目送众人离开,深觉今天这一次宴会,自己办得非常漂亮,菜色也非常牛逼,好吃的很多,整个席面风卷残云一样光盘了,尤其是那道红烧腊鱼,绝了,有被烟熏过的烟味,还有一种清香的酱味,半点儿腥味也无,必须得犒赏厨子才行。

少年哼着小曲伸了个懒腰,回头一看孟玉在中庭朝自己笑,立即走过去也笑说“你笑什么”

dquoheihei10”

“哦结果结果如何”

“结果我不如你,你该做这宴席状元。”

“哈哈,我说得很好”

“何止是好,大约明日我父亲就要赞你之志向远大,要把扬州做成大魏第一城,这是何等的豪言壮志第一城如今是哪里你可知”孟玉淡笑。

“不知,你告诉我。”少年懒得猜。

“如今的第一城除了长安皇城,便是金陵、开封、洛阳、最后一个,才是咱们的扬州旁边的苏州。”

“哦”顾媻点了点头,和现代差别有些大,沿海城市还是得不到太大发展,发展中心还是丝绸之路的长安。

“时惜,你此话虽壮志凌云,但有一点,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恐怕不妥。”孟玉又说。

“哦何处不妥”顾媻跟孟玉一块儿往内宅走去,两人住得很近,基本就在一个院子。

“你想想,只有皇城才能称之为大魏第一城,你要把扬州做成第一城,那么是想要造反吗”孟玉轻轻说。

顾媻一愣,他着实没注意到这点,现代思维让他过于开放了,他看向孟玉,却发现孟玉毫不紧张,还有心思笑。

“你居然还笑我完了”少年模样可怜委屈。

“非也,只是说有可能会有小人借着你的话,断章取义,向禹王告你谋反,可惜了,他不了解禹王,若是了解禹王的人,绝不会送这样的奏章上去,惹自己被骂。”

“此话何意”顾

媻觉得应当没人能彻底清晰的了解禹王这个变态。

“禹王爱才,

他把持朝政将近二十年,

多少人猜他要反,多少人明着骂过他是国贼,可他依旧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他不想反,不想担任骂名,所以若是有人想反,他大约很支持,等着反得差不多了,皇帝全家死绝了,他再出来肃清一切,正好这时候正统都没了,他这样一支皇室血脉,不正好名正言顺的上去了”孟玉说话声音很小,最后却又加了一句,“也可能是我误会禹王了,但不管如何,禹王爱才,你只要不贪得太过分,能做些实事儿,都没事的。”

顾媻却义正言辞“我才不贪。”

“哦抱歉,是我语义不清,你自然绝不可能贪。”孟玉学着顾媻的表情笑道,“我是说旁人,你看吧,那戴通判估计也不会被砍,顶多被贬,随后过几年,风头过了,就又回来了。戴通判除了太爱权势,无所不用其极,但实在是个聪明人,禹王也喜欢他。”

“这样啊”顾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真的感觉禹王这个人着实复杂。

另一边,坐在一辆马车回府的慕容丰询问身边的几位大人,说“今日宴席,诸位怎么看”

长相青蛙的教授自视甚高,他扬州学问公认的第一,于是率先冷笑“跳梁小丑,不学无术,指不定能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玷污整个府台的名声。”

慕容丰又问税课主簿“你觉着如何”

主簿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叹了口气,公允道“很聪明,先让众人共情,抬高众人的地位,把自己放得很低,最后说出一个共同的目标。此人擅长诡辩,只是不知真才实学如何。莫是嘴上会说,实际上又是一套敛财的法子。”

主簿顿了顿,又说“不过我看李捕头好像也来过,还送了腊鱼给他李捕头最是厌恶交际,上司多次相请,一次都不来,架子极大,却愿意送腊鱼给顾时惜这”

三人沉思了一会儿,慕容丰笑了笑,淡淡说“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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