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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好人卡 来历不明的录像带请拒收……


所谓人生,就是在不该遇见的时候遇见不该遇见的人,挥一挥衣袖,带着满身伤痕。

  ……鬼生大抵也是如此。

  “嗷!我错了!”“误闯”进来的河童还没爬走就又被拖了回来,捂着脑袋抱头鼠窜,“我错了我不应该随便乱进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要不还是算了,”心高气傲的绷带杀人狂先生对菜[ji]不屑一顾,“就这种弱到离谱的家伙还不值得我出手。”

  虞柠:“它弄脏的走廊清洁费可以换十五瓶急支糖浆。”

  杰克“哦”了声。

  “我用小刀是不是太容易弄得更脏了?”他问。

  “……啊啊啊轻点动手!我真的错了!嗷嗷嗷啊啊啊啊!!”

  二十分钟后,被暴打到鼻青脸肿的河童跪坐在走廊上,旁边是才打了水的铁桶,卑微地攥着块小抹布开始擦洗自己弄脏的地板,为了防止身上那些粘[ye]再沾到上面还裹了一堆废布。整个妖怪看着跟要当街迎风起舞一样,不过因为长得实在太丑,连当个伴舞的资格都没有。

  终于找到个出气筒的美美子神清气爽,数[ri]以来屡屡碰壁的郁结简直一扫而空。

  “我最讨厌看电视的时候打扰我的家伙了,”她恶劣地问,“喂,你打算怎么还?”

  河童顶着满脑袋的大包,头顶凹槽里的水都洒了大半,它生怕再挨上几拳,连忙讨好道:“您说怎么还就怎么还。”

  “你身上有多少钱?”小女孩急于填补自己身心的双重亏空,毫不客气地伸手,“赶紧通通拿来。”

  “私密马赛,”它马上来了个标准的土下座,“没钱。”

  水沼美美子:“……”

  要你何用啊!

  “去去去,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虞柠当场轰走了这个趁火打劫的勒索犯,她站在旁边当起了督工头,“这里,还有这里,都给我仔细擦,边边角角都不要漏了,边擦边反思你的所作所为。”

  别人家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的地板,就你这[yin]暗的爬行一下子给祸祸了——懂不懂尊重劳动成果和金钱!真见鬼!

  啊?什么?你说你先来的要有个先来后到?大点声,她听不见。

  她站在那里鬼火冒,然而这一人一妖站(或者跪)在一块的画面落入女人眼里,就禁不住地勾起了一些联想和怀疑。

  不好的记忆要浮现出来了!

  “柠——柠啊——”妈妈[yu]言又止。

  虞柠:“啥?”

  女鬼:“……算了,没什么。”

  她选择相信女儿的眼光,大概。

  ……大概。

  说归说,她注视着那边的目光还是难掩担忧——虽然也只有她自己和丈夫“看”得出来,直到虞柠失去了耐心,把监督工作[jiao]给了趴靠在另一边墙角死盯着的伽椰子,她才算松[kou]气。

  提问,如何一分钟拉爆家里家务担当者的怒气值?

  作为前家庭主妇,伽椰子最恨的无疑也正在于此。当你辛辛苦苦又腰酸背痛地将地板擦得光可鉴人,转头连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大爷直接一个脏兮兮的鞋印踩上去,那真是杀人的心都有。此时此刻,虽然被糟践成果的不是她,但共情后的愤怒是相同的。

  “咯……咕,咯。”

  好好干!快点干!

  搞成这样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虞柠绕过地上那位自作自受的勤杂工,都不用对方招认就沿着那条歪歪扭扭的黑[se]湿痕找到了它爬出来的地方——那个之前关死了的储藏间。

  储物室的门还开着,她从缝隙里探头探脑地望进去,果然看到了陈瑞泽说的那座神龛。除了一些不明所以的杂物,整个室内只有它和前头用来跪坐的蒲团光秃秃地杵在那。样式倒是和她妈自带的那个截然不同,而且瞧着也很旧了,两侧的烛台早就没再续过,烧剩下的蜡[ye]干结在里头,都蒙上了手指肚那么厚的灰尘。

  正常人固然会有所避讳,已经习惯了和鬼怪为伍的虞柠可没有顾虑,一把掀开了盖在中央的脏兮兮的破布。

  扑面就是浓烈的腥臭,还好她有所防备地提前捂住了[kou]鼻,映入眼帘的是一具不过胳膊长短的、干瘪瘦小的尸体。

  那木乃伊的模样像是七八岁的孩童,又不尽然。头上碟子一样的凹陷,青蛙的四肢,鸟一样的尖喙还有背后的[gui]壳,尽管因为是干尸而体积缩水了不少,但简直跟刚才在电影途中打岔的某个家伙如出一辙。

  ……恶。

  她忍着呕吐的冲动将布又盖了回去,转头就去洗了个手,出来以后才问那个吭哧吭哧毁灭自己犯罪证据的,“你待在那里面干嘛?”

  正经人谁供奉河童啊。

  她只知道这种在[ri]本广为流传的妖怪有的好有的坏,它们喜欢住在各种河川或者池子里,好一些的据说是水神派来的使者,另一些则会故意将路过的行人拉入水中溺毙,总之大多数不是什么好东西。

  “又不是我愿意的,是之前住在这里的家伙把我请来的啊,”还趴在地上的清洁工絮絮叨叨地说,“据说是这座房子有问题想以毒攻毒,天天跪在我面前求我保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不管就不太礼貌了啊。”

  “那咋样啊?”美美子好奇道。

  河童:“……”

  “没打过。”它憋屈地说。

  人体模型:“呵,废物。”

  河童那青蛙似的往外凸的两只眼窝唰地淌出两汪水柱。

  你再骂,你再骂。

  虞柠“哦”了声,“所以你闭门不出不是想保持神秘感,而是因为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河童一声不吭地擦它的地。

  妖生已经这么艰辛了,何必再拆穿啊!!!

  自从没有了供奉,它困在房间里饿得要命,天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是本来就不算活物都要饿死了,这不才趁着新搬来个住户冒险出来生吃个人它很抱歉吗!

  虞柠冷不丁地瞟见了那根装饰梁。

  咦。

  吊在上头的女人不知何时起就没有再露面,可有了河童的这一出,回过头联想一下,晃来晃去腰带拖地的吊死鬼、某任屋主试图用来反冲但基本没有起到积极效果的河童干尸……

  ……《残秽》?

  也不太对劲。

  四叶[cao]之城的城市历史满打满算才不过二十年,未开发前还是一片山林空地。电影中“残秽”所涉及的那栋房子——更准确地讲,那片受诅咒的宅基地都横跨一百多年了,怎么都不应该与这灾后才兴建的平房有任何关系才对。

  之后估计得去巴别塔那边汇报一声,说不定还能趁机进机库转转呢。

  虞柠的心情顿时有点小激动——咳,不过还得先解决眼前的窘迫局面,她看向眼泪都快哗啦啦将地板重新泡过一遍的河童,觉得还是得考虑一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解决方案。

  “我看你也不太想在这里待的样子。”她问,“我知道附近有片小水沟。”

  河童猛地抬起了头,大眼珠子里全是不敢置信的欣喜若狂。

  当然,真实原因嘛……

  虞柠看着它身上又快被粘[ye]浸透的破布,想到对方要是留在这里,[ri]后打扫卫生的地狱难度就血压高脑壳疼。

  再说了,鬼怪是鬼怪,一想到要和尸体同处一室——

  不要!打咩!咿呀哒!

  “不过有条件,”她虚伪道,“你得把你在这里留下的痕迹全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我就放——不是,帮助你重获自由。”

  “而且你要帮我留意那边附近的异常状况,不然我就让他们把你抓回来。”  问就是水潭[cha]眼,二十四小时全自动监控摄像头。

  真方便啊。

  河童:“可以可以可以。”

  “谢谢你,”它憧憬地说,“你真是个——”

  杰克:“她人还怪好的嘞。”

  虞柠:“?”

  你什么时候能放弃这句话?

  大喜过望的河童赶紧连连点头附和。

  水沼美美子:“呵呵呵。”

  反复上当的前诈骗受害者早已看透一切真相,此时不由得[yin]阳怪气地冷笑,视线一接触到虞柠正作势往楚人美后头比划的手立马收声,转而开始老老实实地看她还没播完的光碟。

  那刻在碟片里的电影本来就质量差劲,充满着各式早已被观众吐槽得体无完肤的烂俗套路,一看就是那个年代大批量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小成本B级片。

  也就是美美子这个八百年没看过电视的还在津津有味,眼看着那戴着假冒伪劣版杰森面具的凶手就要完成最后的绝杀,画面忽然一跳,似乎是另一段毫无干系的影片被剪辑在了一起。

  闪来闪去的镜头没有任何逻辑,忽而是面容漂亮的女人正在对镜梳头,忽而是字符到处乱晃的新闻报道,然后又是好几个人试图向前行走或是爬去的场景——

  虞柠:“……”

  沃[ri]。

  这段乱入的画面结束于一[kou]突然出现在正中央的[yin]森水井,但下一秒,屏幕上又回到了那个正[yu]从背后挥下斧头的凶手身上。

  “哐当”一声,他被主角举着砖头的队友砸倒了,队友拉着主角狂奔逃生,两人乘坐的汽车向着远方呼啸而去。但镜头一转,本应死掉的男人缓慢地爬起来,然后导演给他嘴角的笑容来了个特写。

  电影就此结束,标准的美式套路。

  看得一头雾水的美美子开始大声地痛骂这是大烂片。

  虞柠缓慢地转向对方,“……你这碟片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就那只旧邮箱啊,好像是以前有人寄来的,都积灰了。”美美子撇着嘴去找丢在旁边的袋子,才看到包装纸上被忽略掉的字迹,“咦,原来这里有写字啊!”

  死得太早以至于还不认识多少汉字的[ri]本小姑娘举着信封,磕磕绊绊地念出了上面的那行字,“‘看了以后七天内就会原地暴毙的死亡录像带’——这啥啊?”

  虞柠:“………………”

  美美子你可长点心吧!

  “乖,”她皮笑[rou]不笑道,“今晚的电话你来负责接。”

  “怎么突然说话那么[rou]麻。”美美子受不了地直搓胳膊,“接就接,谁怕谁啊。”

  这可是她的本职!瞧不起谁呢!

  她说到做到,真就在客厅守着整座房子里唯一一台座机一直到了前半夜。

  虞柠还在熬夜挑灯夜读,顺带看看那碟片是不是真如自己想的那么个状况。结果就一个错神的功夫,正在专注背公式的复读生被角落突然传来的声音惊了一下。

  ……来了。

  曾经给无数恐怖片爱好者带来心理[yin]影的电话铃锲而不舍地响着,早就等着这通电话的美美子蹲在旁边紧紧盯着座机,她的眼神意味却截然不同了——怎么有人跟自己的能力重复了啊?

  她语气不善地开[kou]:“喂?”

  听筒里是沙沙的嗡鸣声。

  紧接着,在莫名[yin]森的寂静中,响起的是一道诡异的女声:“Sevendays!”

  水沼美美子:“……你说啥?”

  电话那头:“……”

  或许是被她理直气壮的质问给无语到了,对方还真放慢了语速,字正腔圆地跟她重复了一遍:“Seven——days——”

  “听不懂,”小学生忿忿道,“不要说鸟语。”

  对面的女声这下切换回[ri]语,恼火地说了句:“文盲!”

  没文化真可怕!

  电话被“啪”地挂了。

  美美子震惊的神情都来不及收,转头就冲着虞柠尖叫起来:“她骂我!”

  “……那你好好背单词,省得连这么简单的词也听不懂。”后者好心地建议道,“哦,忘了现在是通用语了,她下次再打电话,你可以嘲笑她是跟不上时代的老古董。”

  水沼美美子:“哦!”

  她终于满意了,顺着这个思路开始考虑下次怎么骂回去。

  “电话接完了,”她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虞柠:“走吧走吧。”

  讲道理,想当年还只是个普通观众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地脑补过自己有朝一[ri]收到贞子的录像带后该作出什么反应。

  结果美美子这一通[cao]作下来恐怖的气氛[dang]然无存,她看着后半本教材幽幽叹气,比起来还是三天后的考试更可怕呢。

  纸拉门被轻柔地拉开,女鬼探头看向客厅里的高脚桌,“柠——柠,还、没有睡呢?”

  “没呢,”虞柠打着哈欠道,“我刚背完,正准备去睡,卷子写满了总不至于及不了格吧。”

  辛苦分也是分!

  “没、关系,”女鬼沉吟片刻,“妈妈有个好办法,保证你——可以考得好。”

  虞柠:“!!!”

  “真的?!”她惊喜地问。

  “真的——如果不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妈妈肯定点头,“妈妈也不会用上这个、杀手锏,跟妈妈过来吧。”

  还有这等好事!

  她当即起身,毫不犹豫地冲出门外跟上了亲妈的脚步,却发现她们所去的方向越来越眼[shu]。

  虞柠还想问点什么的声音一下子卡了壳。

  这——这不是——

  “来。”

  “妈妈——坚信,只要你足够虔诚地祈祷,迪迦就会在考场上保佑、你。”女人坚定地说,“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虞柠:“……”

  啊?

  女鬼站在供奉着奥特曼的神龛前,向女儿投来了智慧的眼神。

  “柠——柠。”

  她一字一顿地问:“难道、你不相信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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