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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三合一(大修) -----晋.江文学……


听到众多的马蹄嗒嗒声,正想着事的李祯,心中有些疑惑,自己过来永宁州,林知州该是不知的,所以不可能会率领兵卫过来迎接他。

可在永宁地界,能有这么多骑兵的,除了林知州应该也没旁人了吧。

难道会是罗知府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三皇子想到自己昨晚正是歇在石洲府的城外驿站,若罗文庆有心留意,肯定就会知道,那么过来迎接他也正常。

此时的三皇子,压根没往旁处去想,毕竟先前去其他州府的时候,当地官员会过来迎接他也是常有的事。

是以,毫无心里准备的他,在掀开布帘往外瞧时,就被眼前的这群人给惊住了。

身为大景朝的皇子,李祯自然清楚景朝兵卫们的戎装,虽各州府会有自己的小改动,可那也只是在颜色和布料上,戎装的总体样式还是不变的。映胯袍、外罩长及膝盖的两裆甲长,还有就是头戴折上巾,也就是幞头。

所以这些戴着尖锥帽,身穿圆领缺骻衫,再斜裹着毛皮,宛若猎户装扮的人,绝对不会是他们大景朝的兵卫。

李祯心里已隐隐有了猜测,只是那山戎人不是爱在夜间出来吗

还有,李祯倒是没想到这些山戎人居然敢这般嚣张,领着人马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行走在大景朝的地盘上,仿佛就在自己家里一般。

想起他们时常越境扰民的事,李祯觉得,既然让自己遇上了,那么他就有责任不能放过。

若换做平时,李祯肯定不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可此次依旨出京,他可是带了不少的兵卫。

而这些兵卫当中,除皇子府的府卫,其余全是父皇从京郊大营暂调给他用的,且挑选的兵卫都是营中身手精湛的。

有了这些强兵,李祯自然不用担心与山戎人对上。

只是三皇子并不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不安常理出牌的疯子。

此时如丧家之犬的单巴彦,早已没了平时的冷静,加之身后还有追兵,现下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快杀了对面的这些人,然后赶紧离开。

所以,在三皇子以为对方最起码要自报家门或者先开口说上几句的时候,对面就直接出手了。

与三皇子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洪校尉,洪校尉在京郊大营当值,此次由他领着兵卫,来负责护卫三皇子的出行。

看到对面这些人来势汹汹,特别是为首的那个,虽骑马站定后没再往这边过来,可眼里的狠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洪校尉的想法也和三皇子一样,也觉得不管怎样对方总要先说上几句,总不可能就这样无缘无故就直接动手开干。所以当洪校尉正准备提醒手下兵卫快做好警戒,好见机行事时,就看到对面那个首领突然举起了手。

这明显就是准备攻击的意思,洪校尉暗道不好忙朝着马车惊呼,“三殿下小心”

只是,山戎人的弓射不是一般的迅速,开弓搭箭几乎一气呵成,才眨眼的功夫,羽箭就如雨般的飞射了过来。

很快,站在马车前的骑兵就倒下了十几个。

而洪校尉,虽已挥剑挡开了不少羽箭,可还是被漏网的一箭射在了肩膀上,大力的冲击和入骨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皱眉。

可现下哪是顾得上这些的时候,看到中箭倒地的兵卫,洪校尉忙吩咐众人快速后退,这会儿他们正处在官道上,四周空旷一片,根本没有可掩身的地方,唯一能做的,只有边防护边往后退了。

山戎人这边的射箭还在继续,特别在单巴彦听到对面那句三殿下的喊声后,只犹豫了片刻,就很快让众手下把箭头对准马车了。

至于方才片刻的犹豫,自是担心杀了大景朝皇子后,大景朝会不会派了兵卫攻打山戎。可转瞬单巴彦就想到,大元可不止他们,还有什克、可可江、敖汉等多支部落。想来大景朝的皇帝也不敢轻易派了兵过来。

不然为何他们部落抢了这么多次粮食,也杀了不少人,可除了最早碰到过的鸿虎营,后来就什么都没遇到了。

可很快,单巴彦就想起了今日的遭遇,还有被熊熊大火烧死的勇士,巴了个玛子的,管他什么皇子不皇子,这仇一定要报。

单巴彦当即挥手下令,“弟兄们,咱们提了大景朝皇子的脑袋回去祭奠死去的勇士”

这话的号召力可谓不小,听到对面居然有大景朝的皇子,山戎人顿时觉得出闷气的机会终于来了,想到他们出来时的三千多人,到这会儿却只剩下了小半,他们大莽山的勇士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憋屈。

密密麻麻的箭雨飞快朝马车射了过来。

紫檀木密实,打造成的车厢能挡住飞速而来的利箭,只是车门处只有一层挂帘,守在车门前的两名侍卫迅速起身挡箭,很快就被飞速而来的羽箭穿透了胸膛。而马车夫的额头和脖颈处各中一箭,也是当场气绝身亡。

见此情景,洪校尉心急如火,可密麻的羽箭让他根本靠不近马车。此时的他,除了命令弓箭手快快射箭还击,以及自己与兵卫们快速挥舞着刀剑,尽量不让羽箭射向马车外,一时竟想不出好的法子来。

李祯能清楚听到箭头碰撞到车厢上的嗒嗒声,虽此时车内看着安全,可李祯知道,这种的情况下,自己绝对不能再待在马车里了,否则等羽箭射中了马匹,马儿吃痛后肯定狂奔起来,到时自己恐怕不死也残。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没等三皇子想出怎样避开羽箭,顺利从车厢里出来,整个人就突然被马车的颠簸摔到了车厢壁上,然后就是马儿凄厉的嘶鸣声,原来那驾着车辕的两匹马已被羽箭射中,而吃痛的马儿顿时失了控。加之马车夫早已殒命,根本没有制住它们的人,紧接着,发疯般的马儿狂奔了起来,在众兵卫以及洪校尉的惊呼声中,飞快往前冲去。

车厢里,才起身的三皇子,很快又被马车的颠簸给跌坐了回去。他用力撑着车厢,挣扎着想再站起,无奈怎样都稳定不住自己的身形。

看到马车直接往他们这边奔过来,且恰在此时,车上的挂帘又因马车的颠簸翻卷到了车顶上。

没了车帘的遮挡,马车里的人更没了躲避的可能,此时举弓射杀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会儿身后已有隐隐的马蹄声响起,单巴彦知道,这是追兵过来了。

他“呸”的吐了一口唾沫,而后一抹嘴巴,肩膀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又渗出了血。自己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杀了皇子一雪前耻的机会的。

很快,单巴彦就从箭囊里抽了一支箭出来,而后搭在弓弦上。

单巴彦的这一动作,此刻在车厢里被颠的七荤八素的三皇子看得一清二楚,不过自己已避无可避,看来今日他李祯要丧命于此了。

可等他再次被甩到车厢壁上时,手臂突然碰到一个硬东西。

插销电光火石间,李祯突然想起自己的马车可是有暗门的,也就是前后都能上下马车,只不过平时都在前面上车,时间长了就忘了。

来不及多想,李祯强撑起身体,摸到插销后就用力拉了开来。

长久未开过的门合得有些紧,感觉自己已经来不及再用脚把它踹开了,李祯闭眼,双手抱头后就整个人使劲往车厢后壁撞去。

只听得“嘭”的一声,单巴彦突然发现,随着自己羽箭的射出,那瞄准的目标却消失不见了。

而摔下马车的李祯,顺势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早就晕头转向的他,此时更是浑身疼痛的厉害,可他知道这会儿不能松懈,那山戎人就在自己的不远处呢。

一摸靴筒,匕首还在,李祯伸手掏出后,就起身往边上跑去。

钟荣的追兵离这边不足百米,洪校尉领着兵卫们也很快冲了过来。此时的山戎人,突然发现他们居然就这样被夹在中间无处可退了,慌忙中伸手去抓箭囊里的羽箭,可所剩无几。

单巴彦要说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恋战,领着手下早早逃了回去的多好。

都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山戎人也一样,没等他们叹完气,两边飞冲过来的大景朝兵卫,就如流水般穿插进了他们的队伍里,随即大刀对长枪,弯刀对铁鞭,很快开始了乒乒乓乓的近身搏斗。

单巴彦侧身躲开朝他打过来的素棒,而后举起铁弓往前就是一挥,当即套住了一名兵卫的脖子,接着用力往后一拉,弓弦立马割开了兵卫的脖子,等松开弓,那名兵卫早已没了气息。

随后单巴彦再举弓,等如法炮制接连绞杀了三个兵卫后,他就一夹马腹,马儿很快往路边冲去。

而这方向,正是方才三皇子跑去的地方。

此刻杀红了眼的单巴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今天自己就算是死,也得拉个皇子垫背。

双腿肯定比不过四蹄,加之本就精疲力尽,很快三皇子就被追上了。

见到人后,单巴彦并未多言,策马举弓就往前冲,想直接割下大景朝皇子的头,好回去挫挫那些兵卫的锐气。

看到那弓弦上的红色,李祯知道这一定是兵卫们的鲜血染红的。再看来人眼里的狠厉,李祯自知今日肯定躲不过,那么既然要死,自己何不死的畅快一些,与这个杀他景朝百姓的贼人搏上一搏,若能与之同归于尽,也算不亏。

想到这里,李祯定了定心神,然后起身,举起匕首很快朝单巴彦冲了过去。

李祯的想法很好,他准备先割开马腹,这样马吃不住痛就会把背上的人给甩了下来,然后自己再上去给他一刀。

李祯不知,此时他盯着马腹的目光太过明显,让单巴彦一眼就瞧出了他的用意。

于是单巴彦把马缰往右侧一提,那马儿就顺力往右边躲了开去,因着是死命往这边冲的,所以扑了个空的三皇子一时收不住脚,直接摔倒在地上,等李祯刚坐起身,准备再挥刀时,单巴彦手里的铁弓已朝他套了过来。

此时的李祯已避无可避,哪怕再是不甘,也只得闭眼受死。

没等李祯感叹我命休已,耳边却传来利刃入肉的声音,紧接着是马匹的嘶鸣。

李祯忙睁开眼,却见原本应该骑在马上对他居高临下的山戎人,这会儿连人带马摔倒在地上,只见那壮硕的马腿上,正插着一杆捣马突枪。

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让李祯快速朝右侧翻滚了几圈,躲开那半边胡的攻击距离,等他再坐起身时,就看到一人一骑,很快到了面前。

只见马上之人,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身褐灰色的铠甲虽看着有些旧,可在日头的照射下,依旧不丢半分气势,高鼻梁,深邃眼,那眼角带着的皱纹让李祯很快想起了一个人。

已故的老忠勇伯

对,就是老忠勇伯,此人的长相与他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钟荣并没耽搁,一个弯腰就把插在对方马匹上的捣马突枪拔了下来。

他也是才知道三皇子竟然来了永宁州,幸好自己及时赶了过来,否则女婿这次怕是要遭大麻烦。

就在钟荣分心片刻的时候,眼冒怒火的单巴彦已站起了身,紧接着就挥出了手里的武器。明晃晃的铁弓随声而至,钟荣仿佛后脑勺长了眼,只一个挂马侧身就躲了开去。

以为志在必得的一击居然挥了空,单巴彦心下大惊,这一挥他可是使了十足的力,所以整个身子因着用力过猛而直接往前扑去。

到底不是空有蛮力的人,单巴彦很快咬牙稳住了身形,而后准备再次挥弓过去与人一较高下。只是方才的丁点失控已让钟荣抢得了先机,忽见寒光一闪,钟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抛出了手里的捣马突枪。

如同方才大老远的一掷,既狠又准,正中单巴彦的心口。

滚热的血液喷涌而出,很快染红了裹在身上的狼皮,单巴彦仰身倒下,双眼死死凝望着天空。

单巴彦的死太过突然,等钟荣把贼头狠抛过去时,惊恐万分的山戎人立马作鸟兽散,纷纷四处逃窜。

钟荣,洪校尉,钟锦安,钟锦华,以及李金山,五人率兵乘胜追击,最后在秃子峡附近,终于把山戎贼杀了个干净。

看到年岁不轻,可身手矫健的钟荣,三皇子忍不住感慨,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还有,他倒是没想到,林知州不但领着全家过来,就连岳父和舅子也跟着一起上任来了。

想到林知州,三皇子忍不住皱眉,昨日他特地去了定胡县的周边村庄,想着去询问一番村民,结果倒好,一个都没瞧见,果真如那罗文庆所言,不见人烟。

李祯觉得,其实罗文庆的奏报写得并不实,这哪是十室九空啊,明明就是十室十空好吗。

说实话,看到这样的情况,三皇子心里是气愤的。他实在想不出,到底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让所有村民都举家搬离。

其实,三皇子觉得,待会儿自己进城也只不过让林知州空解释而已,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狡辩出道理来,难道说所有村民都去走亲戚了,这话怕是骗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吧。

原本歼灭山戎人可是大功一件,这绝对是能加官进爵的好政绩,哪曾想,林知州却犯下了这种民不聊生的大错,可惜啊

三皇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替林远秋惋惜,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惜才的缘故。

毕竟,先前那些安置流民的好法子他还都记着呢。

永宁城里。

此刻依旧守在城楼上的林远秋,并不知晓三皇子正想着抓他回京受审的事。

此时的他,心里挂记的自然是战况,也不知现下情况如何了。虽希望岳父领着兵卫能把山戎人全歼灭了,可林远秋知道,一旦跑了人,就凭自己这边的马匹很难把人追上。

不过有一点林远秋可以肯定,有了这次的重创,山戎人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过来作恶了。

“远秋远秋”

听到似乎是自己爹在喊,林远秋跑到另一侧,一看果然是林三柱。

“爹,您怎么来了”

林三柱仰着头,眼睛笑成了花,“你奶,还有你娘她们,连夜蒸了馒头出来,说是给护卫队的百姓填肚子的,远秋,忙了一个晚上肚子饿了吧,快快下来吃馒头”

听到送了馒头过来,林远秋忙抬头朝街道上看去,很快就看到有几辆马车往这边过来。而赶着最前头那辆马车的,正是自己的四哥,林远秋心中暖暖的,有这样时时给助力的家人,自己何其有幸。

林三柱很快跑过去把老娘搀扶下马车,操惯了心的吴氏自然不放心在家干待着,再说她总要亲眼看到小孙子安然无恙才能放心。

听到有大馒头和热乎乎的米粥喝,几百个护卫队的青壮很快排成了两队,一个个脸上笑容灿烂,忙了一个晚上,他们肚子早就饿了。

林家人也不耽搁,先把几大桶白米粥以及装着陶碗的竹筐抬了下来,吴氏手里拿着从家里带过来的粥勺,待会儿就由她来给大家舀粥。

林大柱和林二柱,还有林远枫他们很快又从车上把装了馒头的箩筐搬了下来。而周氏刘氏,还有冯氏,则挨个给小伙子们发馒头。

至于高翠她们,当然负责把箩筐里的热馒头递到自家婆婆手上。

周氏满脸是笑,接过馒头后就给人递了过去,“别急,大家都有份,每人四个大馒头,保管你们吃的肚儿圆”

“多谢婶子”捧着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小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冯氏刘氏也一样,也是笑容可亲地把馒头一一分了过去。

“哎呦,咋受伤啦。”

看到包扎着胳膊的李大牛,冯氏直吸气,很快她从箩筐里又抓了两个馒头给递了过去,“喏,再分给你两个,好好补补”

“诶诶,多谢婶子多谢婶子”

李大牛捧着满怀的馒头,连连道谢。

林远秋看到,捧着馒头的李大牛,等找了地方坐下后,就把馒头全塞进了衣襟里,然后把胸口压了压,才起身领米粥去了。

钟钰柔跟高翠,秦荷花她们一样,也是一身便服穿扮,头发用布巾一包,看着简洁又干练。

见妻子忙碌个不停,林远秋很快走上前,帮着把箩筐里的馒头递到她手上,“宝儿呢”

听到相公问起儿子,钟钰柔满眼的慈爱,“那小猪还睡着呢,我让柳叶守着了。”

想到父亲和哥哥,钟钰柔忙问,“相公,父亲和哥哥他们应该没事吧”

自打建立了护卫队开始守城的那一刻,钟钰柔就时时担着心。特别得知今日山戎人过来后,提着的心就没有下来过。

知道妻子肯定担心岳父他们,林远秋便与她说了岳父和舅兄去追山戎残余的事。

没过上一会儿,城楼上就传来了城门卫的惊喜声,“回来了回来了,大人,咱们的人回来了”

李祯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欢天喜地的场面,就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城里顿时冲出来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

在得知山戎贼人竟然全被歼灭,百姓们更是喜极而泣。

在城门口站定后,李祯未再往前,他觉得从这个角度更能看清楚百姓们的喜悦,以及此刻正被百姓们围在中间的林修撰。

不对,应该是林知州才对,也不对,李祯摇头,说不定马上就不是知州了。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三皇子不禁皱起了眉,若林知州苛税百姓的情况属实,自然不可能继续为官。

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因为百姓眼里那种对他们知州大人的爱戴,是那样的真切。

三皇子可以肯定,若林远秋真做了愧对百姓的事,那么如此官民同乐的场景就算是有,百姓脸上的笑容也是牵强的。可现下并不是,此刻众人脸上的笑,哪怕用“灿烂”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只是那一间间挂了锁并没人居住的房子可是自己亲眼所见,担心会有遗漏,昨日他还特地把整个村子都走了一遍,结果还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所以自己绝对不会看错才对。

见自家女婿还没看到城门口站着的三皇子,钟荣只得使劲朝他眨眨眼。

若换做平时,钟荣早就直接说了,可他看到三皇子站在城门口没走进来,就没敢多嘴。

林远秋自然不是笨人,很快看到了岳父的示意,他顺着所指方向,就看到一身月白锦袍的三皇子,虽此刻衣服上沾了土,且头发还有些许凌乱,可全身贵气难掩。

来不及思考三皇子怎么突然过来了,林远秋疾步走了过去,随后一掀衣摆,双膝跪地,“下官参见三皇子殿下”

众百姓的目光本就跟着他们的知州大人,这会儿看到知州大人突然下跪行礼,而后高喊三皇子殿下时,一时都有些愣怔。

他们没听错吧,三皇子殿下居然来永宁城了

其实也不怪李祯没被注意,此时他只带了几个近身护卫以及洪校尉,至于其他那些兵卫,已被他安排与州营兵卫一清理战场了。

百姓们一个个乐开了花,都觉得上辈子自己定是烧了高香,才有幸看到了龙子。

城门口很快跪倒了一大片,心情激动的百姓们朝着三皇子连连磕头,而三皇子再次感受到了百姓们的心情愉悦,这让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待百姓们散去,一行人就往衙署而去。

林远秋已明显察觉到三皇子的来者不善,只是自己好像并没犯什么事吧。

难道是开作坊的事被人告发了

林远秋摇头,很快做了否定,话说有哪个当皇帝的会因为臣子开了作坊,就兴师动众地派了皇子过来找他的。

所以绝对不会是这件事。

可除了开作坊,林远秋实在想不出还有旁的事来。自己当任知州将近一年,从没鱼肉过百姓不说,甚至还往外搭出了不少银子,要是这样都算犯错的话,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都说心中无愧抬头挺背,理清了思路的林远秋,脸上自是坦坦荡荡。

此时与林远秋同样坦荡的还有严同知和贺通判,若换做以前,京里突然来了人,且还是皇子的身份,严、贺两人说不得心里还会发毛,毕竟军营那儿还有一个兵卫人数不足的窟窿在呢。可现下那相差的人数已差不多补齐,两人自然再没了担忧。

再想到如今城里百姓们的好日子,严同知和贺通判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等到了衙署大堂,坐定后,三皇子就很快问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林知州,我且问你,定胡县下辖村村子的村民都到哪儿去了”

三皇子觉得,既然自己没在村里见着定胡县的村民,没有打听原委的地方,不如直接问当事人好了,反正自己也不是傻子,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肯定不会相信。

一听居然是这事,林远秋把心放回肚子里的同时,又忍不住嘀咕,这是有人去圣上那儿告了他一状吧

至于是谁,也不难猜出,既然专门提了定胡县而不是永宁州,且能往京里送奏报的,只有石洲知府莫属了。

只是林远秋有些不明白,虽按规定,各县每个月只需把大小案宗上报给知府即可,可“小县大城”之策自己又没有藏着掖着,特别是众村民盖房子的时候,说是热火朝天都不为过,对了,还有买瓦的时候,好些村民都是直接结伴去其他县城去买的,想来口口相传,早该传到罗知府耳朵里才是,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再则,就算真的不知道村民去了哪里,难道就不能派人过来问一问他吗,非得要直接打了小报告去圣上那儿去。

林远秋自然不会知道,那罗知府本就对他有气来着,那会儿以为抓住了把柄,自是告他一状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过来询问。

说来,还是这全民搬迁的决策太过新奇,旁人怎么也想不到的缘故。

就像这会儿的三皇子,等听到林远秋说所有村民都搬进了城里,实在惊讶,“林大人是说所有村民都搬到定胡县城了”

林远秋点头,“正是,每年入冬,常会有山戎贼人进村扰民,抢粮,抢牲口,甚至杀人放火,村民们苦不堪言。为保各村村民不再受山戎贼人之扰,以及确保性命无忧,下官定下了“小县大城”之策,定胡县下辖四十六个村子共两万三千六百八十三个村民,自去年七月底就全部搬迁至定胡县城,且不止定胡县,这边的永宁州也是如此,永宁州下辖村民也与去年七月全搬迁至永宁城内。”

严同知和贺通判一起躬身上前。

先是严同知,“启禀三皇子殿下,此事确实如知州大人所言,永宁州下辖村民全搬进了城中居住。”

贺通判连连点头,“禀三皇子殿下,此事的确如此。”

已相信了百分百的三皇子,呆愣了半响,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真实情况竟是如此,所有村民并不是因为苛税举家逃离,而是全都搬到了城里。

难怪自己今日看到的百姓都是喜笑颜开不见半点烦心的。

也是,有这么好的护民之策,怎可能不开心呢。

三皇子感慨,真不愧是金榜状元郎,这种闻所未闻的治理之策竟都被他想出来了。

还有,这个“小县大城”的叫法,别说,真挺贴切的。

三皇子心想,等回京自己把这个结果告知父皇时,父皇肯定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很快,三皇子又想起村里的田地,忙问,“村民们全住到了城里,那乡下的田谁人耕种”

林远秋笑道,“这个倒是不难,到了农忙时节,村民们便会回到村里居住,并不会耽搁了农务。”

是啊,村里的房子都还在呢,农忙的时候当然可以住到村里了。

李祯心中已没了疑虑,他这人向来喜欢安民济物的官员,是以不吝啬夸赞道,“此策因地制宜为民所虑,林知州有心了。”

林远秋拱手,“下官羞愧,为官一任,自当造福一方,为百姓所虑本是下官应该,不值得三皇子殿下夸赞。”

想到今日歼灭山戎贼人的事,林远秋认为自己有必要和三皇子解释一下,虽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大好事一件,可从这次自己莫名被状告的事情上就能看出,山高皇帝远的,自己的治绩能与圣上早汇报就尽量早汇报,这样哪怕有人告状,圣上也不会不知内情。

朝廷有文,不论直隶知州还是散州知州都是直接向朝廷奏报和接受诏令的,也就是说,作为永宁知州,林远秋只需向圣上汇报自己的治绩就成。

其实汇报的事,林远秋早有打算,原本他是准备等任期满一年后,再一起上报给圣上的。好多官员都是如此做法,毕竟一整年的治绩集中在一起,能把一本奏折写的满满的,这样等圣上翻开看时,印象分肯定不错。可如今,林远秋觉得还是得及时汇报啊。

想到这里,林远秋没再耽搁,很快说了今日行兵的缘由,“虽小县大城之策能解村民之忧,可毒瘤不除,如同千日防贼总悬着心,下官以为拔本塞源才是根本,是以才有今日剿灭山戎贼人之事。”

三皇子没去住客栈,更没打算去城外驿站安顿。

林远秋很快让人把西面的单独小院重新打扫收拾,至于岳父和舅兄还有秦秀才,暂时先搬到了前院,前院有书房和东、西厢房,住下他们几个肯定是够的。

皇子出门,除了有兵卫跟随保护,厨子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一日三顿的吃食,林远秋倒是不用另外操心。

家里有贵人住着,吴氏自然叮嘱了又叮嘱,特别是家中下人,千万别在贵人面前失了规矩,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而三皇子这边,除留下自己的几个近身侍卫以及洪校尉,其他几百名兵卫全被他安排到了城外驿站。

救了三皇子的事,钟荣对谁都没说,包括自己的两个儿子。

皇上年迈,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自然少不了,钟荣觉得,不管是哪个皇子,自己还是尽量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睡觉和用膳,三皇子基本没闲着。

他先去了定胡县城,而后看到了整整齐齐的村民住宅,还有热热闹闹的西市,以及一条条干净的街道和巷子。

看到穿着便服的三皇子,百姓们只以为是哪里来的外地客商,自是有问必答,最后还忍不住自豪道,“您是不是觉得定胡县城特干净,哈哈哈,这还多亏咱们知县大人的好法子呢,您看,像我家这条巷子,共有三十二户人家住着,按着知县大人的规定,每户人家轮流着来,一家清扫巷子一天,若哪家没打扫干净或谁家乱往外丢土块菜叶,就会被罚多扫巷子一天。”

看到几位老者边说边眼角带笑,三皇子知道,这些人对如今的日子是相当满意的。

自村民们搬进城里,定胡县的街道和铺子自然热闹了好多,看着街面上的人来人往以及门庭若市,李祯恍然,他终于知道定胡县和永宁州上缴的税赋为何超出以往一大截了。

林远秋并没有隐瞒作坊的事,不论是定胡县的两间作坊还是永宁城的,他都带着三皇子去看了一遍,并说了自家开这些作坊的初衷。

林远秋觉得,有些事情与其遮遮掩掩让人多想,还不如直接了当的摊开来说,何况自己本就是为了百姓们的生计才开的这些作坊。

经过这几日的“百姓告知”,李祯自然知道了冯记作坊和周记作坊的很多事。比如林家拿出两千两银子作为兵卫们杀山戎人的奖银;又比如毛沿村那些烧了的房子,是周记作坊掏的银子让他们重新翻盖;还有就是若谁家日子不好过,两家作坊的掌柜就会让人去他们家作坊上工。

所以这样的作坊开着,三皇子觉得自己没话可说,何况这只是冯记和周记作坊,又不姓林。

三皇子要离开的前一日,林远秋拿去了杜知县的手札。

翻开册子,只见一页页一条条记着的,都是山戎人过来扰民的事,包括来的时间,去的村子,所抢的粮食,以及死伤的人数。

李祯不解,不知林远秋给他看这个是何意。

“禀三皇子殿下,下官不敢隐瞒,先次毛沿村歼灭山戎贼人两百一十三名,正是下官依着杜大人的手札做的安排。只可惜杜大人如今已不在了,若他知晓自己花费心血记录的手扎,居然为他报了杀身之仇,想来也该欣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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