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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印记 那个猫爪印记小小的


这个角度,桑寻背对着桑洛。

  景[chun]和桑寻面对面,两个人几乎要鼻尖贴着鼻尖了。越过桑寻,景[chun]就能和他背后的桑洛对上目光。

  三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待在一张床上。

  被孩子和灵物撞破亲热场面的尴尬卷土重来,然后还被要求场景复现。

  景[chun]张了张嘴,又无言以对地合上。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洛洛……”

  过了会儿,景[chun]无奈说,“这样是不对的。”

  虽然亲一下好像也不会怎么样,满足一下女儿的求知[yu],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可桑洛的状态,让景[chun]很担忧。

  刚刚猫咪对富贵儿说的话,景[chun]也听到了不少。

  但桑洛的变化,还是太大了点。

  这是小孩应该干的事吗?

  就算只有七八岁的心智,七八岁的小孩闹着要看父母亲亲,这合理吗?

  从富贵儿的描述里,景[chun]对桑洛的想象,都是一个懵懂乖巧的小女孩,但她现在像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一下的不定时炸弹。

  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作为父母应该是有直接的责任的。

  但关键是景[chun]现在完全没有记忆,她对孩子也完全不了解,她甚至都不确定三个人究竟各自都发生过什么事。

  而桑寻……

  桑寻这个当爹的,甚至骨子里完全是个人类,虽然十几岁当爹也不是完全没有例子,但对于大多数人类,这个年纪当一个七八岁小孩的爹,还是过于刺激了点。

  景[chun][yu]哭无泪,[yu]说还休……

  桑洛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许的迷茫,她呢喃,“不对吗?”

  对于父亲和母亲太过于强烈的渴望和期待让她对母亲的批评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害怕自己做得不好不被喜欢。

  她的睫毛狠狠地颤动起来。

  景[chun]心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桑洛低下头,有些难过:“我不知道。”

  她一下子坐在自己的脚后跟,身子瘫软下来,像是突然之间坠入到了另外的空间里,眼神虚无缥缈地看着前方,呢喃:“没人跟我说。”

  没人教她,要怎么做。

  她想起那无边无际的幻境,光怪陆离的虚假世界。

  天梯之上被爱恨贪痴包裹,每个幻境里面都有很多人,但都跟她无关。

  其实根本没有人,只有她自己。

  从始至终,都只有她自己。

  她的眼神变得[yin]冷,虚火腾地一下烧起来。

  空气中被森冷的火焰包裹,她的牙齿都在打颤,发丝上结了一层冷霜,连睫毛都挂着冰。

  她看着母亲和父亲,有些悲伤地说:“一个人都没有。”

  虚假的爱让人难过,连虚假的恨都让人悲伤。

  她抬手,陷入到某种迷思当中:“其实你们……也是假的吧!”

  桑洛的手指悬在半空,不敢伸手过去,似乎害怕自己触摸到的,真的只是虚假的梦境。

  “都是……假的。”她安静地垂下头,手臂也耷拉下来。

  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打断了,无力地瘫软下来。

  “没有人爱我,没有人……需要我。”她的翅膀也垂下来,左右合拢,把她圈在中央。

  在她想要拔掉自己羽毛的时候,景[chun]的藤蔓缠住了她的手腕。

  没有人可以偷袭她,伤害她的人都会死,但母亲可以,母亲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哪怕是虚假的……母亲。

  桑洛抬起头,贪恋地看着母亲,那眼神中的迷茫还没彻底退散。

  景[chun]看到她的目光,忽然侧头,却是亲了桑寻一下。

  桑寻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下意识身子前倾,却意外让这个吻显得自然而充满爱意。

  然后景[chun]朝着桑洛走过去,在她面前俯身,然后亲吻她的脸颊。

  “喜爱一个人,就会想要亲近。母亲喜欢父亲,就会想要和他接吻,母亲也喜欢洛洛,就会想要亲吻你的脸颊,但亲近一个人,是私密的,两个人的事,所以洛洛不应该让父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我。”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桑洛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热热的……湿湿的……”

  景[chun]摸了摸她的脸:“有人爱你,母亲爱你,父亲也爱你,猫咪爱你,小鸟也爱你。”

  桑洛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抱住母亲,然后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着颤,她抬头,轻轻地亲吻母亲的脸颊。

  柔软的触感,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母亲的身上有花[cao]的香气,桑洛的眼泪啪嗒一下落下来,空气的冰消融,大片大片的花朵虚影绽放,她身上的金[se]符文亮起。

  桑洛轻轻点了下母亲的额头,一朵猫爪的印记印在母亲的额头。

  她咧嘴笑起来,然后突然浑身软下来,像片羽毛一样,缓缓倒下去。

  她像是突然昏迷了。

  猫咪忽然一个跃步跳过去,它叼起桑洛,放在自己的背上,说:“没事,她灵力耗尽了,我带她回去。”

  景[chun]微微蹙眉,还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紧张说:“让她留在这里吧!”

  猫咪摇摇头,“她身体非常虚弱,这几天见到你们情绪起伏太过于剧烈,早就扛不住了,我带她回去,没有必要,你们最近还是不要来找她了,如果有事,我会过来带话的。”

  她其实并不赞同这么早和父母相认。

  但她真的太孤单了,连它都不忍心。

  桑洛现在什么状况景[chun]一点也不清楚,她本能对她有一种亲昵的[yu]望,轮回的一世里,她对桑洛是有记忆的,但其余的记忆她一概没有,她也不能保证桑洛有没有做过什么有违天道的事。

  赤澜九最近在查的事,和她有没有关系景[chun]也不知道。

  甚至于桑寻和她出现在人界,而桑洛不仅也在人界出现,甚至直接出现在了桑家,这之间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某种不知名的联系,景[chun]也不知道。

  她不喜欢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于是她突然拽住黑猫:“现在很多事我可能没法和桑洛沟通,但我想和你聊聊,你安顿好她,过来见我一趟。”

  黑猫看了景[chun]一眼,那双冷淡[yin]郁的竖瞳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我很想告诉你些什么,但除了这些年她的伤痛,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而她死扛着不愿意放弃,不过是因为想要重新回到父亲和母亲身边,现在她如愿了,应该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至于其他的,我想你们想要的答案,并不在我这里。”

  景[chun]对于黑猫的回答感到一丝困惑,但似乎也的确没有什么具体想问的,那些过往的痛苦,她根本不需要去细问,只要看一看桑洛现在的样子,就能猜出个大概。  只是看着桑洛的样子,就已经让人感到痛心了。

  景[chun]脑子有些乱,于是问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答案:“我记得轮回的某一世,桑洛也在,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轮回里?”

  猫咪沉默片刻,郑重说了句:“我想,您暂时不知道的好,不然你会哭出来的。她真的很爱她的父亲和母亲,请您以后务必善待她。”

  猫咪把桑洛带走了。

  灰白[se]雾气消散之后,猫咪和桑洛突然之间都不见了。

  富贵儿终于抖了抖颈毛,支棱起来了,它伸了伸翅膀,中气十足地骂了句:“靠。”

  它活了这么久,自诩见过各式各样的生灵,还是第一次见桑洛和她的猫这样的。

  景[chun]捏住它的鸟嘴,“所以你出门一整天只是因为被制裁了?”

  她虽然天天嘲讽这只鸟,但骨子里还是相信它作为上古遗留下来的鸟,是有点真本事的。

  没想到是真是个小趴菜。

  富贵儿累极了,心累。

  它往地上一瘫:“怪不得当初天帝那么忌惮,你俩这闺女,简直变态极了,她情绪真的反复无常,我靠,她也不知道给猫咪灌了什么迷魂汤,被她折磨惨了,竟然还处处护着她。”

  简直匪夷所思。

  混沌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虽然刚刚那只猫说了不少,但它还是感觉到很迷惑。

  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实在是不理解。

  怎么一小孩一鸟,都显得变态兮兮的。

  景[chun]却突然摸了摸自己额头的印记,那个猫爪印记小小的,印在额头上是金[se]的,有点微微的发烫,景[chun]拿着手机当镜子看了看,没多会儿印记就淡了,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

  有点怪异的感觉,虽然她也说不上来具体的感受。

  她忍不住问了句:“这是什么?”

  富贵儿撩着眼皮看了看:“赐福印记之类的吧!她好歹也是个落地神胎,虽然现在好像有点魔化。”

  这印记还挺有童趣。

  这么看起来,那孩子是真的几万年都没长半点心智。

  神的赐福能留下烙印的不多,大多都是很厉害的赐福才有可能,但桑洛显然就是随手留下的。

  富贵儿忍不住再次说了句:“玛德,这是什么怪物。”

  景[chun]瞪了它一眼:“再这么说她我就揍死你。”

  富贵儿“靠”了声,“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护犊子,记忆没了,母爱倒是见长。”

  景[chun]愣了愣:“难道我以前没有母爱吗?”

  不是说她对女儿也很喜爱吗?

  这句话倒是真的把富贵儿问住了,富贵儿挠了挠头,说:“也……也不是,就是比起桑寻和桑洛对你的感情,感觉你对他们没有那种离不开割舍不掉的感觉。”

  景[chun]:“……”

  富贵儿拿翅膀戳了戳景[chun]:“你以为母亲是好当的啊!”

  景[chun]头大地踢了它一脚:“滚吧您。”

  富贵儿也不想戳这儿当电灯泡,而且它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它实在太好奇桑洛都经历了什么了,到底怎么从小可爱变小变态的。

  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突然用一种英勇就义般的姿态说:“我要去隔壁蹲一蹲,看看你闺女到底在搞什么。”

  景[chun]扯了它一下:“你别去[sao]扰她。”

  富贵儿挥了挥翅膀:“好好好,我去[sao]扰那只猫行了吧。”

  “你别被打死了。”

  富贵儿也走了,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空间回归到正常,景[chun]想把闻泽雨叫出来问问她今天在说什么,可闻泽雨这个社恐龙,显然被吓得魂飞魄散,这会儿陷入深度休眠中,怎么都叫不醒。

  景[chun]干脆给他输送了一点灵力,让她好好休眠一下。

  做完这一切,景[chun]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十分的疲惫。

  她平躺在桑寻的床上,一动也不动,根本没有力气回自己的房间,也不想回去。

  佣人过来敲桑寻的门,说书房整理好了,问他们要不要用饭。

  桑寻的脸[se]苍白,至今还没能回过神,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先不用,下去吧!”

  佣人知道景[chun]在房间里,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下楼的时候彼此对视一眼,在心底八卦几句。

  新来的少爷,年纪轻轻就……

  景[chun]也无力思考别人会怎么想了。

  她有些疲惫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桑寻,来陪我躺一会儿吧!”

  桑寻安静地走过去,然后在她身边躺下来。

  那些像是奇幻电影特效的场景尽数褪去,卧室还是那个卧室,好像突然之间回到了正常的人类的世界里。

  桑寻握住景[chun]的手,似乎是想要确认一下,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他却突然发现:“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景[chun]回过神,“嗯?”了声,没反应过来似的,“什么?”

  桑寻骤然侧身,抬手抚摸她额头,蹙眉道:“你好像发烧了,身上真的很烫。”

  像是突然之间高烧到了四十度。

  她从头到脚都变得滚烫。

  景[chun]毫无察觉,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除非桑寻快死了,她的灵体太过于虚弱没有办法支撑这具身体,不然她根本就不会生病。

  于是她迷茫地看了桑寻一会儿,抓住他触摸自己额头的手,说:“不是,你别紧张,我不会发烧的。”

  但是她确实有点难受,眼前的桑寻动作好像变得特别慢,感官被放大无数倍,他触摸自己的额头的时候,她的皮肤像是有电流窜过,麻麻的。

  景[chun]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她的身体像是滚烫的岩浆,一层一层地煮开,流淌。

  桑寻眼睁睁看着恢复正常的卧室,突然之间像是变成了热带花园,床上、地面、每个家具,都被密密麻麻的花[cao]覆盖,植物像是凭空长出来,甚至景[chun]的身体里,枝叶破开她的皮肤,无数的细嫩的枝芽朝着桑寻伸展过去。

  她把他包裹起来。

  很快,那些灵活的犹如手指的枝叶把他的扣子解下来。

  那些枝叶刺破他的血管,朝着他的心脏伸展。

  两个人像是长在了一起。

  身体连着身体,血管连着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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