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天的暗查，他已经摸清了周家老宅周围的眼线，不管这些人是监视周老夫人的还是保护她的，他都不能惊动他们。

楚星辰悄无声息地来到周家老宅前，轻手轻脚翻过院墙向主屋靠近，漆黑的夜色刚好能淹没他的行踪。

主屋的灯还亮着，很显然里面的人还没有休息。

楚星辰躲在暗处，透过模糊的窗户，看到主屋里头人影闪动，看样子，里面还不止一人，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只等先等待了。

大概一个小时后，两个妇人从屋里走出，她们关好门，便向厢房走去。

楚星辰暗自盯着那两个妇人，她们身型要比寻常的妇人高大，走起路来步伐稳健而有力，但落在地上却无声无息，很明显这两人也不简单。

他一直等到那两个妇人各自回屋后，才从暗处出来，慢慢走向主屋，如若没猜错的话，那位老夫人应该就在此居住。

楚星辰轻轻试了下门，从里头闩着，他拿出一根铁丝，正打算撬门，忽然里头传来了一道声音。

“左云，我这会有些饿了，你去给我做些夜宵来，就做镶豆芽吧。”

楚星辰闻言，神色一顿，漆黑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解，夹杂着几分疑惑，他反应迅速地闪到一根很粗壮的柱子后，将自己隐藏好。

半晌，屋里才传出另一道不情不愿的声音：“镶豆芽太麻烦了，你老换个菜吧。”

镶豆芽这道菜所需食材很简单，就是豆芽和火腿丝，但制作过程十分复杂，要将火腿丝镶入豆芽里面，一道菜，没几个小时是做不好的。

这道声音刚落下，屋里便发出了一声“啪”的声响，像是拍桌子的声音，紧接着最先开口的那道声音又响起了：“怎么，我现在连个人都使唤不动了？”

那个不情不愿的声音又过了好一会才回道：“我去就是了。”

几分钟后，门被人打开，又走出一个妇女，妇女边走边小声地谩骂着。

那妇人的身影消失没多久，屋门就再次被人无声地打开了一条缝隙，接着一道极为轻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透过门缝，楚星辰隐约看到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她说话时，双眼盯着他藏身的那根柱子。

犹豫几秒后，他决定相信自己内心的直觉，大胆地赌一把。

想好后，他从柱子后出来，闪身从门缝挤进，在他进屋的瞬间，屋门被人再次紧闭，一如刚才那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事实证明，他是赌对了。

屋里，一盏台灯搁在桌边，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很暗很暗，像是聚集在一起的萤火虫一般。

借着这样微弱的光，楚星辰打量着那个放他进门的老妇人，毫无疑问，对方就是那位周家老夫人，他今晚想要见的目标人。

对于他的出现，周老夫人表现得很淡定，就像是料定他会来一般，着实让人不解。

周老夫没有理会房间里突然增加的陌生来客，她径直走向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楚星辰收回打量她的目光，低声道：“周老夫人，打扰了。”

周老夫人眯着眼盯着他，自从上次有人打破这里的平静后，她就知道还有人会来的：“来这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极为轻淡，像是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然而，她虽掩饰得很好，但楚星辰还是从她眼神中发现了端倪：“有些事，想请教周老夫人。”

周老人垂头，没有言语，脸上的神情也让人无从知晓。

楚星辰暗自着急，然而面上却一派淡然，他也没有在开口，像是耐心十足的等待着。

片刻后，周老夫人打破了屋里的寂静，她没有理会他刚才的话，而是问道：“周家最近如何？你能来这里，想必也是知道了小雅的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楚星辰犹豫后，说道：“刘小雅死了。”

他停顿了下，继续道：“周家还在，只是周江涛和周雪儿也都死了。”

周老夫人一直挺着的腰一下子弯了下去，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去了生息。

楚星辰回望着她，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她，刚才所说是事实。

他刚才是故意说那三人死亡之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摧灭她的希望。

当年周老夫人能冒险将刘小雅送走，又带周雪儿在身边教导，可见这两人在她心里分量不一般，至于周江涛，则是因传言说周老夫人溺爱小儿子。

同时收到三个在她心里举足轻重的人死去的消息，足以击溃她内心的防线。

片刻，周老夫人艰难地开口：“是不是他干的？”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现在的周老爷子。

楚星辰没有言语，他又不傻，此时自然不可能将自己弄死她儿子孙女的事告诉她。

他的沉默，在周老夫眼里变成了默认，她顿时怒火攻心，红了眼眶，自己委曲求全被囚禁在这里，为的就是护住自己想护的人，然而到头来，却还是让他们都离自己而去了。

多年来的坚持，在这一刻全部坍塌了，周老夫强撑着想要晕过去的意识，苦苦挣扎纠结着。

楚星辰见她误会，也没有解释，反正对自己有利，没必要多此一举，他再次说道：“周老夫人，我有几件事，想请教你下。”

周老夫人知道他想问什么，可虽已经到如今这样的局势，但她还是没下定决心，她还有大儿子一家，要是那些事的真相被公布，周家就毁灭了。

她不能让周家的血脉断在她手里，这样她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自己的爱人呢：“你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

楚星辰有点摸不定眼前的这个老妇人，但就让他这样离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周老夫人，真相迟早有一天会浮现出水面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就算再怎么隐瞒也没用的。”

“要是真到那一步，你所要保护的那些又会如何？”

周老夫人低头沉默，话虽这样，可她还是没有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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