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平面印花 韩盈抬头望去,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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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盈抬头望去,果然是庆侯。
声音都这么吵的,也只有他们这群人了。
自从身体开始逐步好转,庆侯也不再一直憋在院子里,时不时的就出来转转,当然,来的最多的还是医属,就连解剖院他都去过,不愧是战功封侯的狠人,看到开膛破肚的尸体也毫不变[se],还能和蔡彭聊上三四刻钟才出去。
整个医属,除了孕妇那边他没有去过外,其它能去的都已经转过了。
韩盈也任由他随意逛,到达他们这个层级的人来说,[jing]力只能专注于一点,很难再分散给别的地方,短短几天,了解个大概已经算是不错,更何况,他也就是过来几天而已,走马观花式的学,那再学也不过是学去一点皮毛,他要是真学到了保持卫生什么的,那还是好事儿呢。
庆侯不太能理解韩盈的打算,他还以为是列侯的身份让自己能够在医属畅通无阻,这种事情他遇到的很多,也就没深究背后的原因,倒是他看的越多,便越觉着自己很有必要也建这么一个医属。
县里看病也难啊!怎么可能只有庆侯一个人缺医少药?虽然明面上巫觋方士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人都能‘治病驱鬼’,可他们的效果和医属里的女医一比,那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嗯,治疗效果明确,患病原因说的明明白白,能治就治,绝不坑人钱财的女医,放在长安可能还不算什么,但在郡级别绝对是最高级别的医疗水准,而在县里,那就是降维打击。
当然,庆侯转悠这么几天下来,也明白建这么一个医属对[cao]药供应和医者要求极高,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必要投入这么大的成本,他可以做一个简化版的,由他掌握的医属,按照官职亲疏来派遣女医给他人看诊,这种稀缺[xing]资源能够有效增大他的权力。
所以问清楚方丘县待遇的庆侯,直接找韩盈这边堵人了。
就是庆侯没想到,自己堵人的过程中,还能新的好东西。
还没等韩盈回答,庆侯就将目光投向了这院中晾晒的布料中,他认真的打量过这些印有连续图案的绸缎,惊讶的问道:
“韩医曹,女医说你过来忙染布,是为了染这些……有花纹的布料?”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要庆侯主动过来,那这么多好东西他总会有想要的,更何况这些染布本就质量上层,发觉商机的左仪眼前一亮,曹良若有所思,而韩盈嘴角勾起,直接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说话间,庆侯已经靠近了离他最近的绸缎,细细的观看起来。
这绸缎细密柔软,染成了楮[se],[se]调颇为纯正,整块绸缎都是一个颜[se],没有丝毫错[se],不均匀的痕迹,更奇的是,绸缎上还有泥金[se]的金竹图案,大约一尺半长,竹干挺拔,竹叶飘飞,栩栩如生,漂亮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和后世不同,如今的男[xing]对纺织布料没什么兴趣,也不会参与这些工作,但对成品布的种类,衣服的样式反而很讲究,甚至能如数家珍,庆侯虽然不至于达到如数家珍那么夸张,但对布的品种,好坏和价格都是门清,他他看着这毫无针痕的大幅竹叶图,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韩婴你这绸缎做的可真是奇了,可居!”
奇货可居,这是当年吕不韦在吹捧秦异人时所说的话,如今也算是人尽皆知了,庆侯这么说,自然是觉着这布适合囤积售卖,韩盈笑着接道:
“庆侯觉着这绸缎不错?”
“自然。”
庆侯本想伸手去摸一摸这上面的花纹,可一抬手,便看到了满手坚硬的老茧,他默默的把手放下,忍不住问道:
“你这竹叶,是怎么做上去的?毫无针绣痕迹,简直就像天布!”
跨行业总会闹出来不少啼笑皆非的笑话,韩盈把自己的印拿出来比对,解释道:
“这就是和印一样,刻了一块大版,印上去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很多神奇的东西,原理一说出来,就显得很寻常了,有些人甚至还会觉着原本神奇的东西也变得不值一提,不过庆侯并不是愚人,虽然韩盈说的简单,但这么大幅的印,怎么刻出来的,用什么样的颜料,都是门道,不过这是别人赚钱的东西,庆侯没有多问,他再次细细的看过这规整紧密的印花,满意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都一模一样,果然,还是规整的好看。”
在商品领域,或者说,在权贵的追求中,其标准有一个底层的逻辑,那就是他们需要与众不同又稀缺的东西,在如今遍地都是手工绣纹,肯定无法保证[jing]度的时候,这样的标准规整的印花,肯定会让人觉着眼前一亮,并愿意出高价购买,庆侯很快意识到了这布的价值,它有等同于锦的可能,但——
“这纹理若是印上去的,岂不是想印多少就能印多少?洗过之后,颜[se]岂不是都要融一起了?”
“印不了那么多。”
韩盈听懂了庆侯的意思,她摇了摇头,道:“我们用的是木板,像这样[jing]细的纹理,大约印个上千次,细节就要出问题,必须得刻新的木板。”
其实,不说后世,哪怕是宋朝,正常的木雕版印纸也能印个上万张,但韩盈她们刚刚起步,不[shu]悉这样的印版制作,雕版质量肯定没有宋朝那么高,布又有纹理,想填平图案,那在印制的过程中必须得重压,如此下来,一块版也坚持不了多久,充其量也就能印个百匹布,这点儿量,根本算不上多,反而由于韩盈不可能再刻同版,直接每一批都成了‘绝版布’,分分钟往高价卖的好嘛!
至于能不能水洗——
“这已经是过两遍水后的布了,不会洗一次就融[se]的。”
丝织品产量有限,除了顶尖的那几个刘家人,没人做得到一天一套衣裳,再富,衣裳也得穿个七八次乃至更多,这就得过水洗了,不过只要不下水一次就融[se],那问题就不大,反正现在的矿物植物染[se]固[se]能力都差,洗上一两次都退,她这也是正常范畴的褪染[se]嘛。
最后的疑虑补全,庆侯在心里又算了算贩绸缎的收益,心动不已。
只是,看这院子里挂着的二十多匹不同颜[se]的绸缎,再想想自己带过来所剩不多的钱财,庆侯终究是做不到和之前那样,财大气粗的说他全都买了。
他顿了顿,有些僵硬转移起来话题:“我之前听你问山阳郡郡守?”
此事已经板上钉钉,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韩盈也没有隐瞒:
“这个月我要去郡里上计,想多问问上官喜好来着。”
庆侯了然。
不是去郡里卖布就好,林邑人数可没有郡里多,说白了只能做个二道贩子,以这作坊的产量,卖去郡里,他可就没手拿猪[rou]沾手油的可能了。
略微沉吟片刻,庆侯道:“郡守我也见过几面,此人[xing]情高雅,喜好非俗之物,不过[xing]格还算不错,至于郡里其他人……都是庸者。”
韩盈自动在脑海中翻译起来庆侯说的内容,[xing]格高雅——看不起她这种下里巴人,喜好非俗之物,那就是要花钱都买不到的[jing]品,至于庸者,害,就是普通人呗。
看韩盈明显听懂的模样,庆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笑着说道:
“看我,光看这绸缎了,都忘了说正事,听说你正在准备女医去方丘县任医曹的事儿?我想问问,之前那个叫周幺的女医如何?”
韩盈摇了摇头:“她学医上还算不错,其它都只是个新手,没什么本事。”
庆侯哑然,他倒也[shu]悉这样的套路,不管是出于自谦,还是韩盈想要降低他的期待,这话终归是要反着听的,毕竟他观察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能力?
就是这样磨磨唧唧的,着实让人不耐烦,庆侯直接挑明:“我想征她为林邑的医曹,不知韩医可允?”
韩盈没有立刻答应,她沉吟片刻,道:“多谢庆公看得起她,这样,我回去问问她情况怎么样,家里同不同意,会尽快给予庆公答复的。”
这其实已经是同意的意思了,能出来做事的女医,家里怎么可能不同意,而周幺,她在自己面前做了这么久的事情,不就是有意么?
不过世人都不太喜欢把话说死,庆侯也就只能点头同意道:“好,本侯就静候佳音了。”
而韩盈则在当天将消息说给了周幺。
当韩盈确定的说出来她被征聘的刹那,周幺心中不由得升出来无边的狂喜,这喜悦太强烈,即便她竭力压制,仍不可避免的被周围人察觉,但周幺已经没有心情多做什么了,她煎熬的等到第二天向庆侯表达自己愿意前去林邑任职,刚想多说几句自己想做什么,就被庆侯的回复泼了一盆冷水。
从这些话中,周幺敏锐的察觉出,庆侯只是想将看病做为一种赏赐亲信的资源,他需要这种资源稀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无我有的尊贵,但这样一来,她直接陷入被庆侯拿捏的状态,不靠对方她压根没有面对林邑官吏的底气,可——
这和对方养的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即便韩盈早就跟她说过了这种可能,面对这样的情况,周幺的心情仍不算多么美妙。
她能腾挪努力的空间太小了,哪怕种药都很难提升她的地位,毕竟药的市场其实并不大,富人太少,运输也太困难,而且尴尬的地方在于,林邑县有马盐生意,前者是国家战略物资,后者是个人都需要,它品种单一,利润大,卖起来还非常方便。
但药材不是,这代表种植起来非常的麻烦,毕竟不同药材的习[xing]都不一样,只种一种,那市场接收不下来,多种,需要的人工成本就高,往外卖,还没有盐马更赚钱,自用,本地又消化不了……实在是让人头疼。
周幺前后变化太过明显,就连常宜也发现了,临走之前,过往因为竞争而相看生厌的人在一起小酌了两杯,各自倒出来了心里的苦水。
旁人眼里,她们两个翻身做主,要财有财,要权有权,甚至就算是知道她们所面临的问题,也会觉着这是她们应该解决的,可没人去想解决这些背后要付出多少,又得承担多少压力和困难,好在此刻还有相同境地的人,还能够互相理解几分,也能让人有个地方收拾收拾心情,继续走下去。
嗯,走肯定要走的,这么大的权力和财富,谁不要谁就是傻!
而在这两人大吐苦水的时候,庆侯终于写好了给孙子的信,他让两个亲卫穿着六匹马,快马加鞭的送回去。
隔天,关系变得亲昵的周幺依依不舍的将常宜送走,而韩盈也迎来了出发的[ri]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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