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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百里求医 涉及人命的交易,怎……


涉及人命的[jiao]易,怎么定价都不合适。

  人快死的时候,为了活命,要他全部的身家都能给。可人还活着,没病,只是为了保险,那由于药物保存时长太短的缘故,价值必然要回落,可考虑药物的稀有[xing],价值又得上升,但此县和宛安县离得也不远,种种情况下,朱况极为犹豫到底要怎么定价。

  谢绝客人,思虑整夜,朱况最终还是放弃了高价抛售的想法。

  倒不是为了良心,他可没多少这种东西,主要是自己以后买卖瓷器还得往返于这条商道,现在坑他们这么一把,[ri]后等他们知道消息,指不定就得记恨上他,到时候在县里卡他又或者整他,那可太容易了。

  所以朱况认真计算了青瓷药瓶和药本身的价值,以及运输的消耗,再结合现在的稀有程度,开出了一个高于五千钱,但整体上还算合理的价格,然后扣扣搜搜的卖出了……两瓶。

  离宛安县越远,患病的病人便越难前往求医,只能依靠他带过去的药物,这太好要高价了,傻子才在这里把药全卖完呢!

  这么扣搜的行为极大的引起了过来买药豪族们的不满,为了安抚他们,朱况‘不得不’把药的出处以及韩盈都说给了他们听。

  探听到药的来源和知道两百里外的宛安县居然出了个名医,大家心中高兴的同时,又头痛不已。

  毕竟,既然是病重到需要外出求医的病人,那自然身体虚弱,骑不了马,而如今的道路条件极差,车轮是木制的,没有防震,道路又是土路,一路上能将人颠的灵魂出窍,两地又相差二百里路,怎么都得赶个七八天,还得没遇上刮风下雨,这么一折腾,搞不好病人直接路上就没了。

  要是运气好,病人挺到了宛安县,也别高兴那么早,朱况亲[kou]说了韩盈不是什么都能治的神医,也就是说,要是运气不好,受那么大罪去了,可能压根治不了病,白折腾这么一趟!

  所以朱况药卖这个价格,大家也能接受,至少这是确定的,不需要其它折腾就能保证救自己一命的存在,而且就这么两瓶,就算自己一年半内用不上,还有别人呢。

  就是这些人看着价值千金的神药,再说宛安县名医的时候,总会惋惜不已,只恨自己这儿怎么没有这样的医者。

  朱况走的时候已经是中秋,时间所剩无几,即便再能赚钱,大家也不想在冬[ri]赶路,所以没多在此县停留便匆匆离去。

  县城内部的消息传递有快有慢,大多数情况,都是从事发地向外逐次传递,而传递的速度,多依照事情的大小和劲爆的程度,价值千金的神药和将死之人吃了便转危为安、还打下来大团虫子的事情着实刺激,不少人津津乐道的说着此事,传得越发离谱起来。

  深秋时节,从乡下收税回来的吏目绘声绘[se]的讲着这件事情,旁听的众人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呼,各个惊奇不已,直至上司出来呵斥,这才让他们意犹未尽的散去。

  而散去的众人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若有所思。

  此人名叫杜延,按照年龄,他还不到‘吏’的招纳标准,不过他也不是吏目,只是因为秋时任务繁重,被身为市掾的父亲抓过来当苦力打杂,边干活边[shu]悉职场环境而已。

  清点各种各样钱币,合理计算价值,再和其他吏目打好关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能撑下来,也是很锻炼人的事情,两年的‘实习’下来,杜延比同龄人更为稳重,他没有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家里人,而是先细细的询问了吏目,又驾马去了乡下,请教了那位老夫人的儿子,再回家和自己五岁胞弟的情况互相应对。

  “上腹不适,食[yu]不振,腹痛且伴有腹泻,这些是对上了,可为何面上无斑,腹痛也不在肚脐,粪便也不见虫卵呢?”

  杜延眉头紧皱,他看着身形消瘦的弟弟,一时间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正当杜延纠结的时候,胞弟杨原难受的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哥哥,嘴巴一撅,便哭出来声:

  “哥,我肚子疼。”

  还年轻的杜延心瞬间揪了起来,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胞弟很有可能会死,他手握成拳,说道:“乖,杨原你再忍忍,哥哥一定会救你的!”

  摸了摸杨原的头发,喂着他好不容易喝完米粥,捏好被角,杜延转头就推门走了出去。

  他要带着杨原去宛安县治病!

  其实在大部分家庭中,相隔十岁以上的两兄弟,虽然也会有感情,但不会深厚到这种地步,毕竟这可是要赶往两百里外,途中指不定有多少猛兽强盗,常走这条路的人都不能完全保证自己不会遇到风险,更不要说杜延还没有出过本县,出去可能救不了弟弟不说,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这么大的风险,还不如找那买了药的富人[jiao]换靠谱。

  但,杜延更明白药不对症的危害,那不是救人,而是杀人,比起来用药,还是前者更值得赌一把。

  至于风险,他一人担便是了。

  毕竟,这是他仅剩的胞弟,而改嫁的母亲和后父亦是未曾亏待过他半分,想想母亲忧虑杨原偷偷哭的眼泪,父亲骤然多出来的白发,以及乖巧弟弟正在逐步离开人世的现状,他便觉着,自己一定要拼一把。

  打定主意的杜延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和父母说,他知道父母肯定不会允许,所以自己开始准备起来。

  父亲把他安排进了县衙帮忙,这能让他拿到出行的‘传’,而市吏需要和商人打[jiao]道,其中就有一部分行商,他运气好,有去过宛安县的,上门请教的时候,对方也给了指点,甚至还说了出行在外的注意事项。

  而杜延生父也留下了家产,这些钱已经[jiao]给了杜延,拿着部分路上用的浮钱,又将最值钱的金片缝在鞋底,衣服夹层上,杜延卡着时间,找了个借[kou]骗过母亲,抱着杨原就出了门。

  他一路疾奔,从乡下换成马车,独自驾驶着就往宛安县走。

  [jing]神不济的杨原睁开了眼,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里有些害怕,扯着哥哥的衣服问道:

  “哥,我们这是在哪儿?”

  杜延握着缰绳,认真的回答道:“在城外,哥哥带你去看病,看好了,你以后就不肚子疼了。”

  杨原有些不敢置信,他眼睛亮了起来,连忙追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杜延话说的斩钉截铁,年幼的杨原丝毫没有怀疑,他咧开嘴想笑,又被哥哥撵回了裘袍里,兄弟二人畅想着未来,驶向了无人的道路。

  冲动又有行动能力的杜延计划好了一切,待母亲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她急忙通知丈夫,还在县衙里的杨父收到消息直接惊呆,气的破[kou]大骂竖子,又赶紧派人去找,可惜这时候已经太晚,根本追不回来人。

  没办法,那只能让家仆花钱请人沿路去追,追到了,活着就把人护送过去,死了,尽量把能带回来的尸骨给带回来。

  父母担惊受怕,杜延和杨原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头,毕竟在家千[ri]好,出外事事难,好在兄弟二人虽有[bo]折,终究还是活着在宛安县外还有二十里的亭内和家仆见了面,又安稳的进了城。

  也算是他运气好,刚一进城,天上便飘起了雨夹雪,而打算回乡下家的韩盈看着这天气,立马放弃了打算,留在了医属。

  “来,张开舌头我看看。”

  开着门,韩盈借着暗下来的天光,仔细看着杨原的舌苔,片刻,她继续将手搭在杨原手腕上,号了一会儿脉,感受着脾脏气虚的脉象,有了大概的方向。

  不过,韩盈没有立刻下定结论,她又查看了杨原的腹部,看着轻微的腹壁静脉曲张的情况,再结合对方的消瘦、贫血,这才对着杜延问道:

  “杨原是不是很喜欢吃鱼虾,还是鱼脍?”

  风餐露宿赶了十多天,杜延整个人也瘦了一圈,他外貌憔悴,可一听韩盈明明没有见过杨原,却能准确的说出他喜欢吃鱼脍之后,[jing]神立刻振奋起来:

  “正是,家弟甚是喜欢鱼脍,无鱼不欢。”

  刚回答完,杜延就察觉到了不对,他心里一惊,表情也有些僵硬:“这,难道……”

  “鱼也有寄生虫。”说这话的韩盈忍不住叹气。

  现代国内已经没有吃生鱼的主流习惯,主要以樱花国生鱼片出名。但在古代,吃鱼,尤其是吃生鱼片,是很风靡的事情。

  鱼,又称脍,在韩盈所[shu]知的记载中,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周,礼记中记载,脍,[chun]用葱,秋用芥。而孔夫子更是对饮食要求食不厌[jing],脍不厌细,总之,对于生鱼片的喜好,一直持续到了宋代才逐渐消失,至于为啥——

  那当然是寄生虫太多,大家终于反应过来不能吃生的,逐步给掉了。

  很不幸的是,她正处于一个吃生鱼片很正常,不吃才奇怪的时代。

  “若是炖煮过的[shu]鱼,鱼[rou]中所寄生的虫卵也会被煮[shu],吃起来便没什么危险,可这是生鱼片,那那些虫卵,可都还活着呢。”

  韩盈话的声调并没有刻意压的低沉,但杜延听的还是头皮发麻,脊背发凉——他也吃鱼生啊!

  只觉着自己身体里也仿佛有虫子在爬着杜延连忙问道:“我弟弟可还能救?”

  “算你运气好,应该能救一半。”

  朱况拉回来的药材还算齐全,差不多能配齐驱虫的汤剂,但韩盈有一个地方一直没有多少把握——成虫驱出来了,体内的虫卵呢?真的没有虫了吗?

  记载中,当年华佗给太守治病的时候,也催吐出来不少成虫,看起来人‘痊愈’了,可三年之后,还是再次有了相同的症状,这次华佗不在身边,于是,这太守很快便一命呜呼了。

  没有仪器检测,只凭[rou]眼和号脉,太难确定到底有没有祛尽,只能说,人恢复了‘相对健康’的状态。

  韩盈将这点详细解释清楚,又道:“除了虫卵不一定祛尽,[ri]后要时刻注意之外,还有便是杨原的肝胆已经受到了损伤,运气好,损伤的不大,加上小孩子自愈力强,未来便会和正常人无异,运气不好,那就会比正常人虚弱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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