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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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吉·燕安衾」
—梦历1911年—
—北蛮元朔王朝分崩,汉人起义频发—
无论如何,燕安衾和沈吉都是孝字当先的人,所以尽管有些怨恶对方,却还是迈步过去,忙把鞋子接到手里。
赵宇显然在心安理得地扮演着谢轩:“我早就警告过你,现在你必须配合查案,节外生枝没有好处。”
沈吉无语:“我……”
赵宇道:“你想给你爹过头七,我知道,可这已经没意义了。”
其实沈吉知道他一直对燕安衾不错,甚至因为家境贫寒而显得有些卑微,此刻自然被对方的态度搞糊涂了,虽无法卸下提防,却又忍不住试探:“所以什么才有意义?”
赵宇上下瞧了他两眼,笑得古怪:“把密室的位置说出来,然后跟了我,也许你还有机会平安过完这辈子。”
跟……
跟?
跟?!
太奇怪了,两个男人、四个灵魂,说着匪夷所思的话题。
→识时务,讨好
→守气节,拒绝
沈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感受到燕安衾打从心底里的嫌弃。
毕竟赵宇所附身的谢轩不过是镇上屠夫的儿子,虽在幼年时因燕班主好心而被允许与儿子一同听课,但两人的见识与喜好着实天差地别,哪怕燕安衾已经落了难,也仍旧是瞧不上对方的。
思及此处,沈吉依旧决定尊重这少年的心思:“你在说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赵宇并不感到意外,哼了声:“看不清现实的人,不会有好下场,马上又要打仗了,汤将军得不到你爹的遗产,绝不可能留你[xing]命。”
沈吉皱眉:“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密室在什么地方。”
“奈何楼的设计图,早在当年元朔军入章江时就毁了,机密都靠燕家代代[kou][kou]相传。”赵宇显然已经研究透了燕班主的遗物,嗤笑,“你若不知道,现在也没人能知道,不愿意想别的办法,那就等死吧。”
他眼底的恨意不加掩饰,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
燕安衾不知道谢轩想惦记他的心思是真是假。
沈吉当然也不知道。
他现在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必须得保住燕安衾的[xing]命,改变他的命运。
否则的的确确只剩下死路一条。
如今看来,江之野的每句话都非虚言,真别提什么破坏故事逻辑了,暂且能顾上自己的安危,便是顶了不起的事情。
「江之野·姜牧」
—梦历1644年—
—北蛮元朔进犯,南梁朝崩塌—
九州战火纷飞,南梁朝气数已近。
但百姓皆为汉民的章江县并未打算举手投降。
角[se]姜牧深爱故乡,江之野他自然随他心志,希望能够打开奈何楼的大门。
乡绅们与本地官员商量来商量去,终在姜牧的劝说下,决心以奈何楼为基地,带领乡亲们一同抵抗残暴的元朔军。
姜老爷的身子本就不好,更因这消息气得再度卧病在床,反倒没有[jing]力去干涉儿子的行为了。毕竟他自己也不清楚,在这地覆天翻的乱世中,活下去的希望究竟在哪里。
*
这[ri]附身燕蝉衣的卫威又来拜访,姜老爷正睡得浑浑噩噩,当真天时地利,江之野只能依着姜牧的意愿让这戏子进了门。
此刻的卫威约是适应了燕蝉衣的身体,更有可能已被他的灵魂所同化。
举手投足间温婉优雅,的确是名伶风范,很难再看出那个不起眼的男大学生的痕迹。
江之野不动声[se],依旧在祖堂内外细细研究,只安排他在旁吃着茶点等候。
卫威心神不宁地打听说:“你真要反抗元朔军?他们兵强马壮,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江之野仔细观察过祖堂的神像,而后又绕着佛台敲敲这里、摸摸那里,半晌才回答:“任其铁蹄践踏,别说家宅良田,能不能活都两说。”
卫威没心思吃茶,跟到旁边:“不一定的,只要好好商量……”
“怎么商量?”江之野仿佛看透了对方的心思,笑问,“难道乞求做元廷的走狗,出卖章江父老吗?”
卫威的脸[se]有些难看:“我没这么讲,放弃吧!你没有理由非救大家于水火,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这一刻,姜牧年轻的心是受到了震动的。
或许他爱的只是戏中的英雄,而不是眼前这个失去了舞台也失去了骨气的男人。
→安抚爱人
→表明态度
人类的感情之于江之野如鸿毛般不痛不[yang],他并不觉得如何,顺势道出光明磊落之语:“不可能,我是一定要保护章江的,哪怕不能,我也一定要保住奈何楼。”
卫威没再劝说,微微叹了[kou]气:“好吧,我听你的。你在干什么?”
“时间不多了,过阵子留在章江的百姓们就要躲进奈何楼里。”江之野不加隐瞒,“奈何楼建成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经历战乱,它本就易守难攻,且还有机关保护,是大家最后的希望,所以我得研究清楚。”
卫威眨眼:“机关?你爹不了解吗?问他不就好了。”
江之野无奈:“他只想顾着姜家,不同意放人进楼,设计图也还被他藏着。”
这个话题让卫威的思绪活泛了起来,边沉思着边溜达到祖堂门[kou],四下瞧瞧并无旁人,才转身压低声音说:“不同意,就偷出来。”
其实江之野方才已在佛像背后发现了活动的暗门小柜,但一直没动声[se],此刻也只是轻轻摸了摸那处设置,便跟到他旁边点头:“正有此意。”
「孙一鸣·林心乐」
—梦历1368年—
—汉王朝南梁鼎盛时期—
这个[chun][ri],章江万里无云。
码头边张灯结彩,碧[bo]清清,只待来船荣归故里。
可惜孙一鸣的眼疾越发严重,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了,他被侍女阿梅稳稳地扶着,内心却无半丝安全感。
倒是林老爷有些“回光返照”的架势,难得有[jing]神坐着轿子出来,还多吃了两[kou][chun]茶。
阿梅在旁喜滋滋地说:“等着姜公子跟小姐完了婚,老爷您就省心了。”
林老爷颔首:“是啊,这么多年没见元京,今天可得好好给他接风洗尘。”
孙一鸣在旁皱眉,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林心乐的内心,都是十分茫然的。
而“父亲”的期待也难免有几分虚伪。
早年林老爷风头正盛时,根本瞧不上已经完全落魄的姜家,几度打算借姜元京参军之事而悔婚,甚至未尝不期待他干脆死在海上。如今自己身子不行了,担心盲女没人照顾,又假模假样地在意起女婿,着实荒谬。
正当孙一鸣恍惚之际,阿梅忽然踮起脚来喜道:“船来啦!定是姜公子回来啦!”
刹那,锣鼓声再次响起,极力将氛围渲染得喜气洋洋。
可根本无法看清来船与来人的孙一鸣只觉得迷糊,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像个被推来搡去的木偶,这感觉与他曾在娱乐圈的沉浮其相似。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双大手握住了他的手。
那手在温暖的[chun][ri]里仍旧冰凉,却非常有力,带来了久违的安慰。
“心乐,你长大了。”
爽朗的男声与记忆中的少年音截然不同。
孙一鸣的脑海中全是迷雾,只能回想起林心乐所记得的姜家小少爷稚嫩的脸,却完全不知面前的男子变成了什么模样。
所以他也没有发现,姜元京的五官,隐隐有着那位被渣男所害的女白领杨英的影子。
林老爷仿佛完全不在意姜元京的逾越之举,热情说道:“走,家里已经设了洗尘宴,有话回家说。”
姜元京的语气彬彬有礼:“辛苦林伯伯安排。”
林老爷很开心:“何必叫得这般生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还没见过心乐楼,以后啊,你就和心乐在那里安安稳稳地过[ri]子,再也不要分开了。”
“我肯定会照顾好心乐的。”姜元京很识时务地保证,又看似随意地提起,“说起来,我在福州认识了个很厉害的风水师傅,从前曾給京里的王公贵族看过家宅呢,不如哪天请他来给心乐楼掌掌眼?”
“那感情好。”林老爷照旧乐呵呵,“风水顺了,[ri]子才能过得顺。”
→拒绝赴宴
→顺水推舟
林心乐的注意力不在他们的寒暄上,内心仍旧苦痛纠结。
孙一鸣多少感知得到,林老爷之所以如此选择,无非是出于一位父亲无奈的爱,故而闭上了嘴巴。
林心乐是个懂事的姑娘,自然因此而松动了思想。
但此时此刻的其乐融融无法抵消她眼盲的恐惧,不安仍旧像码头外晃[dang]的深水,让人六神无主。
「沈吉·燕安衾」
—梦历1911年—
—北蛮元朔王朝分崩,汉人起义频发—
自汤家兵霸占奈何楼后,燕安衾便再没踏出大门一步,当然不知家乡变成了什么样子。
尽管章江人人都认得他、关注他,他却仍成了砧板上的鱼[rou],完全动弹不得。
倘若不说出燕班主的财富所在,到时候被安[cha]上莫须有的罪名,也只能叫天天不应了。
绝不能让这个少年绝望的情绪感染自己,必须得找到转机才行!
深更半夜,沈吉根本睡不着觉,他摸着手腕上别人根本看不见的洁白镯子,坐在桌边冥思苦想。
盘过所有信息和现实处境,便知把[jing]力放到燕班主的密室上定是正途。否则手里没有筹码,随便阿猫阿狗都能摘了燕安衾的脑袋。
可他当真不知情啊……
设计图几百年前就毁掉了,唯一知道答案的“亲爹”也没了,难道要亲自研究建筑?向故人打听信息?还是编造瞎话续命?
真是个死局。
沈吉郁闷地扶住额头。
这时,几乎死寂的夜里响起了细不可闻的声音。
就好像有什么古老的机器在运转,发出了木石摩擦的奇怪动静,自四面八方隐隐传来。
他疑惑地站起身来,确认外面无人看守,这才打开窗户。
铺面而来的除了浓黑的夜[se],还有微妙的诡谲晕眩。
沈吉瞪大眼睛观察过很久,终于确认了个极为离谱的事实:奈何楼内外两圈房屋,好像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朝相反的方向转动!
这……难道是所谓密室机关?
不会吧?自己能察觉,难道别人就看不见吗?
沈吉努力揉了揉眼睛,脑海间忽然闪过件小事,顿时因此而生出了离奇的想法。
他赶忙坐回桌前,蘸了蘸燕安衾的旧毛笔,在那些记着戏文的破纸后写写画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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