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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一举两得 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想接受现实……


刘据出生当年刘彻选址创办太学。其实学校还不能叫太学,盖因还处于试办阶段。

  由于没有先人经验可借鉴,摸着石头过河,是以群臣建议太学制度规范后再广收学生。现今太学生多是长安子弟。其中大部分是有钱买笔墨砚台、早早开蒙的世家子弟。

  张汤有一子,到秋入太学。此子聪慧过人,很得张汤看重,[ri]前张汤叮嘱夫人,带他亲自选购笔墨砚等物。

  过于贵重的东西,张家捉襟见肘,便宜的又怕孩子在太学被一些世家子弟瞧不起。挑了几[ri]只选中一只毛笔。

  前[ri]张汤看到刘据卖的东西里头有个砚台就想到他儿子。

  小太子的砚台上雕有花[cao],很适合少年用。这砚台不贵,即使溢价张汤也承担得起。有了这个砚台,儿子入太学后无人敢在他的衣着用品上做文章。

  甚至有人无心碰到砚台还会惶恐不安。

  张汤上次钱不够,这次备足钱,正要拿走砚台,横出一只手,耳边传来:“价高者得。”

  手的主人以及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酒蒙子东方朔。

  张汤闹不明白,东方朔要砚台做什么。

  东方朔也有一子,跟公孙敬声年龄相仿,不如张汤之子聪慧,无论太学招生标准是家世、年龄亦或者学识其中之一,东方朔的儿子都没有资格。他因求了刘彻,学校破例录取,用得着砚台。

  张汤早年是通过刘彻舅舅田蚡的门路上来的,东方朔靠一篇文章自荐。虽说当前张汤比东方朔位高权重,可这点也表明东方朔有些脑子。

  张汤能想到的,东方朔自然也能猜到。

  太子卖的这些东西,便宜又用得着的不多。买了砚台一举两得的好事,东方朔岂会便宜旁人。

  霍去病年少想不到这层,冲赵破奴微微摇头:“谁知道这俩人怎么想的。不管他们,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

  赵破奴给他荷包,挑挑拣拣,一会选中两个,左手毛笔右手蹴鞠:“太子殿下,这俩多少钱?”

  霍去病拿出两块金币:“据儿,够吗?”

  小孩哪记得住那么多物品价格,他找韩子仁。韩子仁微微点头,小孩[nai]里[nai]气地说:“够啦!”

  一手攥着一半砚台的二人看过来,赵破奴把蹴鞠往上一抛,脑袋接住:“去病,比你上次买的好。”

  “我家据儿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霍去病冲他晃晃荷包,“再看看?”

  赵破奴出身低微,又从关外流[lang]到关中,很清楚一个铜板就能活命。换成旁人卖东西,同样是霍去病出钱,一个蹴鞠十钱他都觉着贵。小太子不一样,送他和霍去病有钱也难寻的匕首,还是两把。凭这点他也支持霍去病[ri][ri]来捧场。

  赵破奴把毛笔往腰间一塞,蹴鞠给霍去病,矮下身子继续挑。

  张汤和东方朔相视一眼,砚台是太子的,别的东西也是太子的,他们何必盯着这一样。

  东方朔眼疾手快,摸到一块玉佩,上面雕着一只小狗,很适合儿子这两年佩戴。

  张汤心想,早这样多好。随即他把荷包递给韩子仁,买下砚台。唯恐又有人想不开跟他抢。

  吴琢给小孩准备了一个小盒子,韩子仁把荷包里的钱倒盒里。霍去病不意外物品溢价,但看到这些钱足够买俩砚台,心底多少有点想笑,一笑表弟聪慧,二笑这些官吏平[ri]里看起来阳[chun]白雪,遇到讨好储君的机会,谁都不例外。

  其实也有例外,以前廷议时举荐李广领兵出击匈奴的汲黯。

  上次刘据卖东西的时候,他在最外面看一会就走了。这次没有急着离去,脸[se]也称不上好,不怕人听见似的嘀咕:“东西市什么东西没有,陪个孩子在此胡闹。”

  站在他前面的司马相如脸[se]骤变,谁这么不要命了。

  回头一看汲黯,大汉第一文豪悬着的心落到实处,朝皇帝心腹之一、侍中桑弘羊身边移两步。桑弘羊感觉有人靠近,扭头看到司马相如,他又往旁边移一步,给司马相如腾出空位:“先生有事?”

  司马相如很是隐晦地朝身后瞥一眼。

  桑弘羊离二人不远,汲黯的话他也听见了,“不必管他。小太子又没有[bi]咱们买。再说了,小孩子能有多少东西?全拿出来卖,咱们也买得起。”

  司马相如岳父卓王孙乃大汉巨富,其女卓文君跟司马相如好上,卓王孙送了许多财物。司马相如不缺钱。桑弘羊家境富裕,家中供他驱使的钱比霍去病还多。

  不过令桑弘羊意外的是司马相如摇了摇头。

  桑弘羊挑眉,他没看错吧。

  司马相如低声说:“弟长在陛下身边,想必很[shu]悉陛下常用的那支笔。”

  桑弘羊瞬间明白,朝小太子看一眼:“你是说?”

  司马相如点头。

  桑弘羊打算等几[ri]同僚可用的钱花的七七八八了,他再捧小太子的场。听到这话,桑弘羊看不下去,挤开众人:“该我了。”

  东方朔挑的玉用料不错,在外面铺子里买也不便宜,以至于他的钱只够买这一样。东方朔闻言让出空位。桑弘羊想想陛下的那支笔,不仔细看跟寻常玉制毛笔没两样。

  桑弘羊索[xing]蹲下一个一个看。

  司马相如踮起脚看到这一幕禁不住挤进去:“老弟,没有你这么买东西的。”

  桑弘羊瞥他一眼,又没有阻止你挨个挑。

  司马相如蹲到长几另一头,朝桑弘羊那边挑。

  司马相如见多识广,桑弘羊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二人又是皇帝身边不可替代的,没有必要做戏做到这份上。一群人[jing]相视一眼,难道里头还藏着宝贝。

  心眼多又活的人忽然想起皇帝不止一次跟他们显摆过太子殿下送的毛笔。

  随即,长几中间多一个人,左右开弓往两边挑。  在刘据身边挑东西的赵破奴停下,扭头看霍去病,什么情况?

  霍去病见过刘彻的笔,这事还得多谢[chun]望。不是他刻意提到太子送他们匕首的同时送陛下一支笔,卫青和霍去病二人也不会留意那支看似寻常的笔。

  刘彻的[xing]子很难忍住不显摆。

  那么朝臣很难不知道。

  霍去病明知故问:“找什么呢?”

  三人呼吸一窒,抬起头讪讪道:“找适合我们用的。买东西就要买适合自己的。否则买回去用不着,旁人想买买不到,岂不是损人不利己。”

  霍去病嗤笑一声:“太子的这些东西陛下和皇后一一查看过。”

  三人蓦地睁大眼睛,此话何意。

  霍去病:“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三人身后的众人互看一下。

  嘴快的东方朔忍不住问:“找什么?”

  “陛下的那支毛笔。”霍去病拆穿几人的小心思。

  司马相如讪笑着起身。比他小几十岁的桑弘羊不如他脸皮厚,等他起来已经羞红脸。

  挤在中间那人是个皮厚心黑的,笑着说:“霍公子说笑了。陛下的毛笔岂是我等可以用的。”

  小孩一脸疑惑:“病病,他们不买了吗?”

  霍去病皱眉:“叫表兄!”

  “表兄!”小孩乖乖喊一声。

  东方朔见状忍不住说:“去病,小孩说叠字容易,表兄二字绕[kou],过两年大一点就改过来了。”

  霍去病嗤之以鼻,不叫他早点改过来,过两年叫习惯了,想改也不好改。

  “他们不买了。”霍去病假装没听见,回小表弟的话。

  小孩点头:“韩韩,我们回吧。”

  司马相如翻了好一会,怪不好意思的:“殿下,等一下。”找个可以摆在书案上的小物品,把荷包递出去。

  桑弘羊见状挑个可以当摆件,也可以放毛笔的小玩意,递出一个荷包。

  两人荷包里没有铜钱,全是金和玉。

  东方朔暗暗感慨,有钱啊。

  韩子仁把空荷包还给二人,吴琢抱着小孩退后,韩子仁拽着长几往屋里拉。

  转眼间,众人还未散去太子一行就走了。

  公孙弘看一下桑弘羊几人,笑着调侃:“几位倒是好打算。不是霍公子点明,太子殿下的东西卖完了,咱们还被蒙在鼓里。”

  不少人“讨伐”三人。

  东方朔见三人无地自容,禁不住幸灾乐祸:“几位就没有想过,陛下得了毛笔之后把太子殿下的东西全拿出来,像几位刚才那样一一挑拣?”

  桑弘羊尴尬地轻咳一声:“陛下又不在这儿。”

  司马相如:“难怪陛下放心殿下在这儿卖着玩儿。”

  公孙贺忍不住问:“陛下用的毛笔很难得吗?”

  司马相如五十多岁,写文章的时间有三十多年,天下当属他对笔墨最为[shu]悉。司马相如解释他看到陛下的笔与众不同之后,不止去过东西市,还曾托人去外地打听,至今一无所获。

  说到最后,司马相如想起什么,转向公孙贺:“听说公孙公子时常找殿下玩儿?”

  公孙贺后退两步,不待他再说什么,大步朝府衙走去。

  司马相如下意识跟上。桑弘羊犹豫一下跟上去。

  张汤无法理解:“什么笔不能用。”

  公孙弘:“如果不止毛笔呢?”

  张汤瞥他:“此话何意?”

  “你在宣室见过霍去病几次?他是怎么知道的?”公孙弘问。

  张汤:“也许小太子运气好,一次买好几支笔,陛下、皇后、长平侯,甚至霍去病人手一支。”

  “太子年幼,但真聪慧。陛下没有夸大其词。这么懂事的孩子会送所有人一样的礼物?他摆出来卖的那些物品也没有几样相同的。”公孙弘摇头,“你可以试试长平侯。据老夫观察,长平侯的心机都用在战场上了。”

  张汤不傻,不想被当枪使:“我同长平侯很少往来。长平侯敬佩您的为人,您比我适合。”

  “试探出来又有什么用?”公孙弘不着急是他看得明白,“太子的好东西早被陛下弄走了。找陛下要?你敢吗?”

  张汤朝跟上公孙贺的那些同僚看去:“他们不会不知吧?”

  “人呐,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想接受现实。”公孙弘说归说,其实他也是其中一员,否则没有必要撺掇张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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