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点，楚宇轩一行人准时起飞，两个半小时后落地上海。

  老二联系的医生早已恭候多时，接上几人后，便风驰电掣赶去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以及几位权威专家的研究讨论，直到快六点钟，才敲定了老四的手术方案。

  老二联系的医生叫罗远，定下手术方案后，便匆匆去楼道里找楚宇轩签字。

  “病人的情况很紧急，也很不乐观，脑中的异物是非取不可的，所以，经过我们商榷，打算立刻进行手术，手术时间预估在六到七个小时之内……说实在的，现在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你们，要做个心理准备。”

  话音刚落，老三忽地嚎了一声：“你才是死马呢！你信不信我把你……”

  “老三！”楚宇轩喝了那大块头一声，蹙眉看向罗远，道：“有多大把握？”

  罗远面色难看：“异物移位，想取出来，比之前还要困难……超不过百分之十。”

  楚宇轩强撑着镇定，接过纸笔签字，还回去时，紧紧握住了罗远的手腕：“医生……”

  只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我保证，我会尽全力！”罗远眼神真挚，话落，阔步走向手术室。

  老五双眼通红，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闷着头一言不发。

  老三像个又急又恼又无可奈何的大猩猩似的，在楼道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拿脑袋撞一下墙。

  楚宇轩呼吸沉重，脸憔悴的不成样，站在楼道里不知所措。

  赵雅楠轻轻抱住他，心疼道：“老公，我刚刚在周边订了家酒店，你们昨晚就没睡，都去休息一下吧，手术时间很长的，我留在这里就行。”

  “是啊，”周筱若看上去轻松自如，好像对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位欧巴漠不关心似的，咧嘴笑道：“我是熬夜小能手，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守着。”

  老五掀眼皮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这姑娘是在故作轻松，来掩饰慌乱不安的情绪。

  老三则对她的提议充耳不闻，继续踱步。

  楚宇轩轻轻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见状，赵雅楠也没再说什么，捏了捏楚宇轩的手，安安静静陪在身旁。

  楚宇轩两天一夜没合眼，她真的怕，如果老四……楚宇轩会承受不住。

  日落，黄昏，夜幕降临。

  时间仿佛漫长了许多，每一分每一秒对几人来说都是煎熬。

  临近午夜十二点，小青给老三打来了电话，语气里满是忐忑不安：“老三哥，情况怎么样啊？”

  此刻的老三正盘腿坐在地上，嘟囔道：“还在做手术呢……”

  小青：“做完手术，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老三应了一声，平日里总跟小青有说不完的话，眼下却完全没兴致闲聊，草草挂了电话。

  随后，这大块头双手合十，人生第一回像个虔诚的佛门弟子，嘀嘀咕咕地祈祷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只要老四平安无事，我以后就真真正正皈依佛门，戒酒戒肉，戒……戒、戒、戒、戒色！阿弥陀佛……”

  老五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里不停念叨着他的上帝。

  若非是无能为力，谁又会求神拜佛寄托希冀？

  相较于两兄弟的不安，周筱若则依旧淡定，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捧着手机刷视频，看上去没心没肺。

  最担惊受怕的莫过于楚宇轩，整颗心都悬在嗓子眼，坐立不安，正打算去卫生间抽根烟，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几人当即围了上去，眼神里充满着期盼。

  罗远疲惫不堪，迈步而出，抬手摘掉口罩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尽力了……”

  一瞬间，楚宇轩仿佛被人当头一棒，腿软的站都站不住，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身侧的赵雅楠急忙扶住了他。

  老五猛地一阵恍惚，泪水夺眶而出。

  “god……”

  同一时间，周筱若的手机从手中滑落，眼神不可置信，强颜欢笑道：“医生，你别开这种玩笑，呵呵……他、他……”

  罗远：“很抱歉，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原本手术进行的很成功，快收尾的时候，突然……”

  话还没说完，老三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单手将之高高举起，嚎啕大哭道：“你把老四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我、我要让你偿命！”

  “别闹！”赵雅楠吼了一声：“快把医生放下来！”

  制止了老三后，这大美人儿紧紧咬住嘴唇，看向楚宇轩，手足无措，只喊了声“老公。”

  楚宇轩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眼神渐渐迷离。

  他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周筱若再也撑不住了，一头扎进了手术室，扑在老四的身上嚎啕大哭：“骗子，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骗子！你起来啊！……我求求你了，你起来看看我好不好！你睁睁眼啊！”

  老三也冲了进去，哭的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老五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缩在墙角，双手捂着脸，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呜咽不止。

  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们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已经见怪不怪，眼神漠然，正打算要把周筱若和老三赶出来，罗远揉着刚才被老三掐痛了的脖子，冲他们摆了摆手，低声道：“后面没手术了，给他们点时间吧。”

  赵雅楠看着如同被抽掉了三魂七魄的楚宇轩，泪流不止，忧心道：“老公，老公你别吓我……”

  好半晌，楚宇轩的眼皮颤动了起来，恍恍惚惚向手术室里迈去了两步，却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地靠在了门框上。

  看着自己兄弟躺在冰凉的手术台，听着心电监护仪发出冗长不绝的鸣响，楚宇轩张了张嘴，艰难地喊了一声：“老四啊……”

  话音落处，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朴浦诚，你睁睁眼睛好不好，别玩了好不好！”周筱若声嘶力竭：“我答应你，你要是醒了，我以后都不缠着你了！我、我有多远滚多远！”

  罗远面色沉重，叹了口气后，拿出手机，正要给老二打电话汇报时，忽地，病房中心率检测仪的长鸣，似乎中断了一瞬。

  作为一名医生，对各类仪器的反应都十分敏锐，罗远顿时愣住，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下一瞬，又传来一声细微的“嘀”声。

  罗远倏地瞪大了眼睛，赶忙一个箭步冲进病房，直勾勾看向了心率检测仪——那道直线，竟真的出现了波纹！

  深陷悲怆之中的几人丝毫没有发现奇迹的降临，只听到罗远大喊了一声：“有了，有了！抢救！快抢救！……亲属全部出去！”

  这一刻，关二爷和月老站在光芒之中，嘲笑着黑暗里、那位死神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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