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往事
那柔美的少女竟然就是这座山林的主人——山鬼大人,白小路努力想要看清山鬼的样子,可是越是想要看清,眼前便越是浮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山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纤长的手指在溪水之上划过,一幅幅画面在流淌的溪水之中闪过,明明那画面被溪水搅动的支离破碎,可是几人却都觉得那画面清晰的映入了自己的眼睛。
不多时,那些画面渐渐隐去,而白小路几人也从那如梦似幻的梦境之中醒转了出来。
何三叔几人面露悲色,他们已经知道了山鬼大人为什么会失踪,也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有地吼侵扰山林,可是,山鬼大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小路对刚刚那真实的梦境之中感知的比何三叔几人要多得多,他也同样知道了山鬼的真相、失忆的源头以及……
白小路看了一眼手中的雪精,心底不由得犹豫起来。
刚刚那些溪水中浮起的画面里,给所有人讲述了山鬼失踪的真相。原来,山鬼确实是这座山林的守护神,她热爱着这座山林之中所有的生物,包括人类与所有的野兽,当然,她并不反对人类狩猎,生死循环是自然之理,她以大自然的方式守护着这座山林,她的强大让山林外的异兽们从不敢踏入山林半步。
而山鬼也吸收着整座山林的生气,同时又将生气与自身的灵气结合反馈给山林,因此这座山林才会生长有如此多的奇花异草。
而山鬼实际上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诞生与神木之中的,因此她将神木当做自己的归宿,在人类将将神木供奉起来之后,便在每个“山鬼祭”的时候来到神木之上休憩,感受着神木带来的温暖与人类给予的崇敬。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种无形的污染从地底深处蔓延出来,它先是抢夺走了山林中大量的生气,而后又试图感染神木与山林中所有的生物。
山鬼大人在那次“山鬼祭”之时才发现了异常,神木在她的歌声之中竟然只结出了三颗果实,那是生气严重不足的表现,而神木是整座山林生气的源头,若它都开始灵气不足,那这座山林中所有的动物与植物都会慢慢的枯萎死去。
山鬼大人为了查明污染的源头,搜遍了山林的每一个角落,然而那污染却越发的强大,最后甚至开始侵蚀起山鬼的记忆来。相较于白小路,山鬼大人不知强大了多少,她很快便察觉到了自身的异常,同时也借着这种联系找到了污染的源头,那是来自地底深处的从很久远的古代遗留的污染,她无力彻底清除这种污染,然而也不想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山林与视若孩子的生物们被这污染侵蚀枯萎,于是她舍弃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将那污染拖入了自己的洞府——那颗巨大的柏树之下,将那些被污染抢夺走的生气一丝一丝的夺回注入回神木之中,而她自己则失去了所有的能量,化作一颗雪精沉睡在洞府之内。
可是这山林的异变还是引起了外界异兽的注意,其中最为强大的地吼试探着闯入了山林,让它发现了山鬼已然不见的事,从此便占据了这座山林。
然而山鬼无法彻底清除那些污染,只是封印在了那颗柏树之下,很快的,地吼也受到了那污染的影响,开始不断的失去记忆,然而它凭借着自己野兽的直觉,在污染最为严重的时候陷入沉眠,然后在冬天来临之际重新苏醒,以此躲过了污染的大部分影响,而它守在山鬼的洞府之内,便是要等到山鬼化作的雪精彻底成型,想要吞噬掉雪精让自己脱去兽型真正成为这座山林的主人。
他害怕人类不断的祭祀会唤醒山鬼的意识,便在冬天苏醒之时在山林之中不断徘徊,吃掉每一个遇到的人类,然而因为神木的存在,它始终不敢过于靠近人类生活的寨子。
如今雪精已然成型,便与她再无关系,只不过山鬼大人的意识也将要彻底消散了,她会带着那些污染彻底的沉入无底深渊,让那颗巨柏永远的镇守,山林之中的生气与灵气也会慢慢的复苏。
以上便是山鬼告诉众人的一切真相,而白小路却隐隐感觉到了另外的东西。
何三叔几人都匍匐在地上,对着巨柏喃喃自语着,白小路手捧着雪精,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
良久,何三叔等人终于重新站了起来,对白小路说到,“白老弟,这次地吼的事我们整个山林都受了你巨大的恩情,这雪精虽然是山鬼大人的遗蜕,但山鬼大人也留下的明示,这雪精与祂已再无干系,你既与我们有大恩,自然应由你带走,只是……我们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够带着山鬼大人的遗蜕回去做最后一次‘山鬼祭’。”
对此白小路自然没有异议,事实上他对于这颗雪精要如何处理,还在犹豫之中。
何三叔四人用枯树做了个简易的拖车,将地吼的尸身带回了寨子,在山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路送到了神木脚下。
大祭司早已收到了消息,一手扶着神木,看向何三叔的目光之中带着浅淡的微笑。
何三叔几人将山鬼大人留下的信息报给了大祭司,大祭司浑浊的双眼沁出一层薄雾,几乎耗尽了所有生命的他,已是他此时能够做到的最大的情绪波动了。
很快,在大祭司的指示之下,山寨中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神木脚下,大祭司脚步颤颤巍巍,但却十分恭敬的从白小路手中接过了山鬼雪精,轻轻的放在了神木脚下,向众人讲述了一切,一时间抽噎之声不绝于耳,大祭司缓缓的抬起手,宣布将要举办最后一次“山鬼祭”。
山民们全部面色凄然,却都纷纷沉默的准备起“山鬼祭”所需要的一切事物。
白小路在一旁看着忙碌的山民们,突然觉得一切分外的不真实,这些山民困守与这座山林,供奉着他们心中的神灵山鬼,而那山鬼也为这座山林献出了自己的一切,而从今天开始,山民们将失去他们长久一来的信仰与依靠。
一份份祭品摆放在了神木下的一张高台上,山民们围着神木载歌载舞,歌颂着山鬼大人的美丽、强大、仁慈与博爱,只是那些笑容之上都蒙着一层无法化去的悲哀。
“山鬼祭”的庆典一直持续到黄昏,直到所有人都围坐在神木之下,大祭司才缓缓的宣布“山鬼祭”的结束。只是没有一名山民离开,他们都仰着头望向神木之上,那山鬼大人以前休憩的地方。
大祭司将祭台之上的山鬼雪精捧起,一步一颤的走向白小路,将雪精交到了他的手中,“外乡人,这里永远对你开放,我们的恩人与朋友。”
白小路看向手中的雪精,那若有似无的幽香缓缓的萦绕与他的身周,让他不由得踟蹰起来,看了看那些默然仰望着神木的山民们,白小路对大祭司点了点头,捧着雪精向着神木走去。
白小路的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只是他们已将白小路视为恩人,所有人都没有阻止他看起来有些亵渎的举动。
白小路站在神木之下,将手中的雪精轻轻一抛,一道白气从他掌心涌出,托着那雪精缓缓落在了神木之上的一根枝丫上。
是的,白小路在巨柏之下便有所察觉,那山鬼大人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散,只是山鬼没有强求重生,似乎将自己的生死也视为自然轮回的一步。只是看到所有山民那深邃无尽的悲伤,让白小路无论如何也无法下定决心就这样取走山鬼雪精。
白小路伸手抚向神木,山民们渐渐出现了一些骚动,然而大祭司却摆手压下了众人。
那神木之内果然涌动着无尽的生气,白小路思索良久,终于想到了最适合唤醒山鬼的祭文,他悠然长吟到: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一首屈大夫的《山鬼》吟毕,所有的山民都面露沉迷之色,而神木之上树叶沙沙作响,竟一片片的飘落下来,层层叠叠的覆在那雪精之上。
山民们骤然转醒,一道清幽婉转的歌声从神木之上传来,那歌声清丽慵懒,似清晨初醒的少女,虽然白小路听不懂歌词,却能从其中感受到大自然的生死轮回流转不息,能够感受到生的欣喜,也能感受到死的宁静。
神木在歌声之中重新长出了嫩芽,接着开出了无数的花朵,然后又在转瞬之间化作花雨落下,一颗颗青涩的果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最后长成了一颗颗晶莹圆润的果实,而那被层层树叶覆盖的雪精之处,树叶缓缓飘落,一个清丽出尘的少女从其中坐了起来,她眉目含笑轻轻拂去发间的叶片,她的容貌无法形容,似乎总是在人想要仔细看清之时便变得模糊起来,如同不可直视的神灵——正是山民们唯一的神灵——山鬼。
山鬼对着白小路展颜一笑,白小路只觉得自己的灵觉在一瞬间遍布了整座山林,体内黑白光球涌动,无数的黑白二气在其中吞吐着,山林之内的生机与死气在白小路身体之内流淌而过,白小路只觉得黑白光球膨胀收缩了几次,那一直难以突破的瓶颈在此刻无声的碎裂,之前身处黄级时累计的能量重新苏醒,让他彻底的回归了黄级的层次。
白小路悠然转醒,只见山鬼依然含着笑意望着他,接着山鬼抬起手,纤长的手指指向了远处玉龙雪山的方向,白小路不自觉的望了过去,然而只是一瞬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斗转星移,再回过神时,竟然已经出现在了玉龙雪山的脚下,而此时,白向北几人的身形也缓缓的在身边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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