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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4 章 绿帽癖?


第二[ri]一早,林姝还睡得迷迷糊糊地呢,就听见崽儿们在外面嘻嘻哈哈的玩闹。

  甜甜:“为啥二姨和二姨夫没拜天地呢?爷讲故事的时候成亲都是要拜天地的呀。”

  盼盼:“新社会不用拜天地,对着伟人鞠躬,给长辈敬茶就可以啦。”

  甜甜:“我觉得拜天地也挺好玩儿呢。”

  她就开始指挥小侯伟儿和宝儿拜天地,“你当新娘子,你当新郎官儿,我当主婚人,盼盼当家长。”

  盼盼:“我就一个人儿!”

  甜甜:“没事,你又当爹又当妈,转身还能当岳父岳母。”

  林姝听得一头黑线。

  她撑开眼皮瞅了瞅,外面还不甚亮堂呢,也没听见大姐大嫂的声音,估计崽儿们昨天睡太久所以起得早,既然大家都没起她也再睡会儿。

  家里崽儿都懂事,起得早也不吵闹大人,玩一会儿就跟着陆绍棠和侯博锻炼去了。

  八点半左右,陆绍棠带着他们买早饭回来,大家基本都起了。

  陆绍棠端着粥和包子进屋,见林姝裹着被子歪在枕头上懒洋洋的,一副要起又还困的样子。

  他勾了勾唇角,兑了一杯温水端过去伸手把媳妇儿捞起来喂她喝水。

  林姝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大姐他们起了吗?”

  陆绍棠随[kou]撒谎,“没呢,昨天太累了,吃得也撑,今儿大家都说吃两顿,侯博带着弟弟妹妹们玩去了。”

  轧钢厂周围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孩子们有零花钱,玩得开心着呢。

  有玩伴儿的小孩子一点都不缠父母。

  林姝就心安理得懒被窝了,靠在他怀里让他帮忙捏肩膀,“害得我骨头都散架了。”

  夫妻俩腻歪一会儿,林姝起身穿衣。

  说不上来为什么,今儿感觉有点懒懒的,她怕自己是不是这两天太累感冒了。

  冬天冷,风大,忙活过头出汗被风一吹,很容易风寒感冒。

  她让陆绍棠帮她翻两片姜糖放在小米粥里,又加点红糖,热乎乎地喝下去把姜片吃掉,感觉身体恢复活力舒服多了。

  等她起来出门瞅瞅大姐和大嫂,发现人家早就去二姐家了。

  林姝:“……”

  不得了,陆绍棠会撒谎了。

  陆绍棠抱着她的大棉袄外套出来,给她披上,“走吧,去二姐家,现在正好准备午饭。”

  林姝主动挽着陆绍棠的手臂出门,前两天下的雪堆在路边,上面被崽儿们踩了不少小脚印,还有一个人形印记,看大小像是宝儿。

  林姝的心就分外柔软,她真的感恩命运,让她穿越,邂逅这样一个家庭,经营这样一段婚姻,体味这样一段人生。

  她感觉幸福,偷瞄周围没人,想给陆绍棠一个惊喜的、白[ri]阳光里的亲吻,正要垫脚示意陆绍棠低头凑过来,却听见不远处树篱那边传来低声争吵。

  男人声音压抑,气急败坏,“

  你别跟我说好听的,要是他对你没意思,他干嘛总找你?”

  女声:“他没有总找我,就是送过几次通知。”

  “那你干嘛单独跟他逛公园,不觉得太不检点吗?”

  “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难听?我哪里跟他逛公园了?是一个学生和家里怄气乱跑,我们去找那个学生。”

  “哟,还真是巧,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俩?”

  “哪里每次都是我俩?工作这么多年,不就那么几次吗?”女人声音也很带气,“高虎,你不要捕风捉影,夫妻如果没有信任……”

  “余明明,你还好意思指责我?你为什么不反思,自己为什么不让我信任?”

  陆绍棠耳朵尖早就听见,不过他向来对别人八卦没兴趣,揽着林姝就加快脚步。

  林姝却听见了那俩名字,余明明、高虎,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原剧情里被邱丽娜害的那个女老师啊。

  余明明老师,原剧情里因为邱丽娜嫉妒误会,故意造谣举报她和魏蓝偷情,结果导致她被丈夫家暴,被同事邻居亲朋议论嫌弃,最后不得不以死求解脱。

  现在她似乎又陷入差不多的漩涡,被丈夫无端怀疑指责。

  也许原剧情里害死她的正是她的丈夫高虎,别人造谣举报,他不但不保护妻子,反而比外人更歹毒地伤害她、羞辱她。

  如果不是失去了对所有亲人的信任和依赖,她怎么可能轻易寻死?

  那必然是身边所有人都在指控她,没人相信她,而她丈夫捕风捉影,没有深入调查,没有证据便一味脑补给她定罪。

  林姝觉得没听见就算了,听见就不能不发声,或者说如果她弱小无助,她不会随便管别人的事儿,但是现在她生活稳定,丈夫有身份有地位有一定的影响力,能够保护她的安全,那她就应该为其他弱者发声。

  她加重脚步走过去,树篱那边的男人立刻息声,女人却传来低声啜泣。

  男人还不耐烦地让她别出洋相,丢人。

  林姝冲到树篱一个略大的缝隙,站在那里正好和另一边的男女打了个照面。

  男人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上抹着锃亮的头油,阳光一照都刺眼。

  你娘的,你怀疑妻子给你戴绿帽子,你还有心情打扮呢?

  女人中等个子,气质温婉柔弱,皮肤白皙细腻,容貌姣好,的确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坯子。

  有刺鼻的浓郁雪花膏的香气从两人身上传来,是盼盼甜甜都嫌弃的那种。

  林姝瞅瞅女人正在抹泪儿,瞅着不像爱擦这么熏人雪花膏的样子,倒是那个男人脸上光光的,头发发根还沾着点白腻的东西,估计就是没抹开的雪花膏残留。

  林姝以她前世丰富的网络鉴渣经验,脑子里瞬间有一个直觉:这男人怎么那么gay里gay气的。

  没有证据她不会直接说,但是基于原剧情的愤慨林姝毫不客气道:“我说你这个男人真是让人瞧不起,小肚[ji]肠不说,怎么还有戴绿帽子的嗜好?

  你没有妻子出轨的确凿证据就摁头她背叛,你是有什么大病?非得假想自己是绿头乌[gui]?

  你肯定有心理疾病或者[jing]神疾病,强行说自己被妻子背叛,跟个失败者一样四处哭诉卖惨,指责妻子不忠。

  你知道吗?一般这样惺惺作态的男人都是自己心里有鬼,他可能早就背叛了妻子和婚姻,但是又不肯承受良心和道德的谴责,所以就千方百计地寻找妻子的污点,证明妻子的不洁,以此来获得自己内心的解脱!

  嘿——忒!”

  林姝很夸张地啐了一[kou],毫不客气地给了男人一个华妃式儿的高贵白眼。

  男人被她气得脸[se]铁青,几次张[kou]想打断她却都被她连珠炮的输出给堵回去。

  男人指着她,“你、你哪里来的泼妇,我都不认识你你张[kou]就污蔑我!”

  林姝撇嘴,“你倒是认识你老婆,不是也没证据就污蔑她?怎么你污蔑别人行,我说你就是污蔑了?我稀罕污蔑一个绿毛[gui]?”

  她又翻了个白眼,转身挽着等在一边的陆绍棠的胳膊开开心心地走了。

  每天骂骂人,就是爽!

  有这些乐[se]男一比,陆绍棠真是大度得清新脱俗,人家亲眼瞅着别的男人跟自己媳妇儿表白都没生气,更没对妻子甩脸[se],也没对那个男人小肚[ji]肠。

  啊,她可太幸运了。

  陆绍棠从媳妇儿激情输出的时候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待着,但凡媳妇儿和人吵架,只要不是动手的场合他都一言不发。

  他早就看明白了,媳妇儿嘴皮子上的战斗力,一百个他捆一起都不够看的。

  若是其他大老爷们儿,在外好面子,媳妇儿突然冲着陌生人一通指责那他肯定得生气,指定要摁住自己媳妇儿让她别丢人。

  人陆绍棠不的,在他眼里媳妇儿温柔贤惠、理智还有文化,但凡她要骂谁,那指定是对方欠骂。

  即便她要骂他,那也是她有理。

  不说别的,就冲着他娘那么难缠的老太太都唯儿媳妇命是从就知道了。

  林姝抬头朝他笑,收获了陆绍棠一双含笑的黑眸。

  她心情更好,把小脸儿贴到他胳膊上,撒娇一样蹭来蹭去,“嗯~~陆绍棠,我可太喜欢你了,太爱你了,怎么办呀~~”

  那小夹子音,给陆绍棠[rou]麻得骨头都[su]了。

  嗯,晚上一定让她用这样的声音试试。

  林姝将脑袋扎在陆绍棠胳膊和胸膛上撒娇呢,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陆绍棠怎么没反应呢,她悄咪咪抬头,瞬间一囧,就见轧钢厂妇女主任付桂华同志正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瞅着他俩呢。

  林姝身形一僵,恨不得自己晕过去。

  付桂华已经清了清嗓子,把当初被林姝骂得狗血淋头的情况再过了两遍,这才把笑压下去,微笑着跟两人打招呼,“散步吶。”

  陆绍棠表情淡定,声音清冷,“付主任早。”

  昨天这些人都来参加林夏婚礼了,虽然就是一个照面,

  陆绍棠记忆好,职业病,自然都能记住。

  付桂华没想到陆绍棠能记住她是谁,有些激动,“早啊,小夫妻恩恩爱爱的,早点生三娃四娃呀。”

  林姝已经松开陆绍棠走了两步,差点自己左脚绊到右脚,幸亏陆绍棠一把搂住她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付桂华暗自得意,小样,别看你嘴皮子厉害,脸皮肯定没我这个妇女主任厚。

  她有一种终于在林姝那里扳回一局的得意。

  而在林姝和陆绍棠走后,树篱那边的余明明看着自己的丈夫高虎,有一种深切而复杂的感觉。

  她只是觉得丈夫不信任自己,无论自己怎么解释、自证清白他都不信,都认定她和别人不清不白。

  他一味地指责她,因为他的连续指责,让她没有想过他可能是故意的、变态的。

  谁说先指责、怀疑的一方就是合理的,对的?

  她越想林姝的话越觉得有道理,为什么自己怎么解释他都不信?因为他故意的!

  除了故意的,没有第二个理由!

  她眼神转冷,也愤怒起来,“高虎,你不用这样[bi]我,要是过不下去,咱就离婚!”

  高虎一听,急了,气急败坏道:“你看,你还不承认和人有私情,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随便说句话你都听?你有脑子吗?你才是找借[kou]呢!”

  余明明:“因为她说得对!我听得有道理,而你、没有道理!再说了,谁说她是不认识的女人?她不是你们林师傅的妹妹吗?不是姜厂长的小姨子吗?不是市评选的先进个人、最美军嫂吗?”

  她越说声音越大,最后[bi]视着高虎,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比你莫名其妙的怀疑有道理!我现在就去你们保卫科报案,让他们彻底查清楚,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问题,再查查你有没有问题!查清楚,咱们就一拍两散!”

  说完,她转身就跑。

  结婚三年,除了最初那两三个月他对她像丈夫一样,自打她怀孕后他就不断找茬,不是指责她和这个男人走得近,就是指责她和那个男人眉来眼去。

  一开始还是半开玩笑的语气,等她生了儿子以后,他越发变本加厉指责她,整天疑神疑鬼,非要把不贞、偷情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一直没人支持她,给她力量,都是他咄咄[bi]人,让她没想过她其实可以反抗的。

  要不是刚才林姝点醒她,她还在拼命解释、证明、想要获取他的信任。

  如果他是故意的,怎么可能会相信她?

  现在她意识,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他一样怀疑自己!

  她挣扎了两年,不想再忍了!

  她不想再拼命跟他证明自己的清白。

  滚你娘的,不过了!

  **

  林姝并不知道她随便的一句仗义执言又将拆散一对。

  他们正在二姐家一起做午饭,有说有笑,别提多开心了。

  姜老太原本还想表现一下自己

  是个好婆婆,要给媳妇们做饭吃,可林姝和林大姐在,哪里轮到她呀?

  她们让她和孩子们一起玩儿,她们来做饭。

  姜老太就乐得合不拢嘴,乐颠颠地去收拾没吃完的[ji]鸭鱼[rou]。

  虽然这一次办婚礼花了很多钱,吃了很多米面[rou]蛋鱼的,但是姜老太高兴呀。

  再说来参加婚礼的人都随了份子,有的给钱有的给粮票,还有的给东西,关系好的亲朋更是帮衬不少。

  她一边整理一边念叨:“三[ri]回门,得给爹娘过年钱,再多带点[rou]呀点心什么的。”

  “还有陆家庄亲家母,也得多带些礼物回去。他们家要杀年猪,[rou]啥的不用给,多给点粮票,让他们买细粮吃。”

  甜甜听她念叨,好奇道:“[nai][nai],你在念什么咒语呢?”

  姜老太哈哈笑道:“我心里寻思呢,你咋听见的?”

  甜甜:“你一直在说呀。”

  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自己叨咕话,还以为只是心里想呢,其实都说出来了。

  她又哈哈大笑,“[nai]高兴呀,不知不觉地就叨咕上了。”

  她又悄悄给甜甜压岁钱,几个孩子都给了,可她格外稀罕甜甜和盼盼就想多给他俩。

  甜甜也没拒绝就揣兜兜里了,娘说了,长辈给钱就收着,但是要告诉爹娘,等以后娘会还人情哒,就是以后多给二姨家宝宝压岁钱。

  看她这么乖,姜老太更稀罕啦。

  前两天一直大鱼大[rou]的今儿林姝和林大姐就做简单点,用昨天的[rou]汤煮个面条,就着咸菜、泡菜之类的吃就很好。

  吃饭时候林姝悄悄观察二姐和姜卫东,这结婚以后两人相处的感觉跟以前还真是不一样了。

  以前虽然热恋,但是主要集中在眉来眼去的暧昧上,偷偷牵牵手、搂搂抱抱、亲亲举高高,现在结婚了两人的肢体亲昵接触就多得没眼看了。

  但凡看他俩,那姜卫东不是抱他媳妇儿一下,就是搂一下腰,坐下吃饭的时候还得在她后背上摩挲两下呢。

  那个[rou]麻啊,林大姐都不好意思看。

  她悄悄给林姝使眼[se],揶揄俩妹妹,在祁州的时候她打趣林姝和陆绍棠黏糊,可跟姜卫东一比那三妹夫还是很克制的,至少人前没这么多小动作。

  吃过午饭,陆绍棠和侯建文得先回祁州,他们还上班呢。

  陆大哥和陆大嫂、林跃几个也先回家。

  等送走陆绍棠他们以后,大家回屋里说话。

  林大姐跟林姝林夏商量,“你们说今年过年,我和你们姐夫要不要带着孩子去农场和他们爷[nai]一起过?”

  以前不觉得和爷[nai]过年有多重要,但是现在爷[nai]去了农场,那边条件艰苦,老人也孤单。

  如果他们过去,老两[kou]应该会很受鼓舞,否则老两[kou]自己过年,总归是凄凄凉凉的。

  林姝和林夏都支持。

  姜卫东自然也支持。

  姜老太听得更是感动,老人家最喜欢听儿

  女孝顺的故事了,她表态道:“去省外得坐火车,火车贵,你们一家五[kou]孩子都得买儿童票呢,不便宜,大娘支持你们二十块。”

  林姝姊妹都是从林父林母这边和姜老太论的,都叫她大娘。

  林大姐忙说不用,姜老太却表示就这么定了,不够的让姊妹凑凑。

  盼盼立刻举手:“那我可以支援十块的。当然,要是我娘能在年前让我们再卖一次糖葫芦我可以支援二十的。”

  二姐刚结婚,估计花了不少钱,但是陆家庄和方荻花给了大红包。

  陆家庄给了八十八,方荻花给了九十九。

  能给这么多当然是卫生香的功劳。

  姜卫东不肯要,林姝就让二姐收下了。

  这会儿二姐就拿一百出来支援大姐,让他们去的时候宽裕点,也能帮衬老两[kou]一下。

  林姝觉得侯德明肯定会起复,老爷子是感恩的人,以后好了不会忘记帮衬的人,这些钱大姐和大姐夫也肯定会还的,她就让大姐收下。

  她也帮衬一些钱。

  对林姝来说,拥有前世那么多见识要赚钱是很容易的,所以她在自家人花钱这方面一点都不计较。

  她更看重感情。

  林大姐自不肯都要,算计着收了一些,之前方荻花帮衬的布料和棉花就帮大忙,给公婆邮过去以后又打了个电话,向来对她有些挑剔的婆婆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可见农场那里实在是苦的。

  姜老太看得特别喜欢,她拍拍林姝的胳膊,又摩挲一下甜甜的头,笑道:“过[ri]子哪有不遇到难处的?一家子兄弟姊妹互相帮衬,一起拿主意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要不我们咋喜欢多生孩子呢,就指望你们相亲相爱呢。”

  虽然总有事与愿违,兄弟并不能相亲相爱,甚至反目成仇的也不少。

  可当父母的总是怀揣着美好的愿望不是?

  看到林姝姊妹三个互相帮衬,也能安慰姜老太半生沧桑的心了。

  以前她羡慕人家,现在她也有很好的儿媳妇和她一心,她不需要再羡慕人家,她也能乐呵呵地跟人家显摆自己儿媳妇啦。

  第二天早上她张罗大家一起去拍照,姜卫东说借厂里的相机回家拍她都不干,非要带着去照相馆拍。

  姜老太想得可好了,不但要拍室内带外地山水背景画的,还得拍周围室外的呢,然后还要来张全家福。

  虽然拍照很贵,可儿子结婚这么大的喜事儿酒席都张罗了,怎么能不拍照呢?

  林姝和大姐想搀扶着她,姜老太还说呢,“我壮实着呢,来年我还得带孩子呢不用你们扶。”

  生怕人家嫌弃自己老,到时候不让带孙子孙女啥的。

  林姝就笑,由着老太太了,反正大家也不能天天扶她。

  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钱母和张淑霞一起从外面回来。

  钱母昂着头,一副凛然不可犯的高贵婆婆架势儿,张淑霞跟在她后面,耷拉着头,一副做小伏低的丫头样子。

  两拨人一进一出碰上,都是一个厂的按说要打招呼,可钱母心里有怨恨,恨林夏不懂事,恨姜家挖墙脚,恨自家丢人,总之各种不平衡,越是不平衡越要表现得强势不落人下。

  姜老太之前还想跟她显摆,现在真的有了林夏这么好的儿媳妇,心满意足,又不想和钱家置气。

  她瞅着张淑霞虽然低头但是乱飞的眼神里难掩怨恨和冷意,便大声对钱母道:“就是做婆婆而已,怎么还把自己整得跟资本家婆婆似的那么摆架子?新社会可不兴那一套,党和厂委的领导下也不许剥削欺负儿媳妇!”

  钱母气得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死老婆子这是故意的吧?想挑拨自己和儿媳妇的关系!

  她恨恨地瞥了张淑霞一眼,随即没好气道:“你整天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做给谁看?我虐待你了?”

  张淑霞立刻诚惶诚恐道:“没有,娘对我好着呢,我是尊重娘。”

  钱母得意地朝姜老太瞥了一眼,然后领着张淑霞快步走了。

  姜老太摇摇头,对林姝几个道:“老钱家拔尖要强的,其实根本没啥心眼算计,净做些看似赚便宜实际刻薄不利己的事儿。”

  第一次刻薄儿媳妇,丢了林夏这么好的儿媳妇。

  第二次刻薄儿媳妇,就不知道要丢啥了。

  以她几十年看人的阅历判断张淑霞可不是省油的灯,不像林夏那么善良老实,被老钱家欺负狠了顶多就是离开,这个张淑霞摆明是不想离开钱家的,若是被欺负狠了……难说呀。

  路上有人碰到他们都纷纷恭喜,眼里的羡慕是藏不住的。

  姜老太就得意人家藏不住的艳羡,嘴上的恭喜可能是假的,但是眼里藏不住的羡慕可是真的哟。

  姜老太感觉自己倍儿年轻!

  照相师傅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师傅,他对着姜老太那叫一通恭维,给姜老太乐呵的呀,花钱拍照还买了满足感,双倍满足,这钱花得值!

  明[ri]就是姜卫东陪林夏回门的[ri]子,林姝也要带孩子回家,林大姐带孩子回祁州。

  晚上林姝就忽悠姜老太,“大娘,跟我们去乡下看看吧,人多热闹。”

  姜老太下意识拒绝,不好意思呀,没这个习俗啊,儿媳妇三[ri]回门还带着老婆婆?那人家不得笑话林家?

  她可不能给儿媳妇家招闲话。

  林夏也道:“娘,没事儿的,我爹娘老早就说要和你见个面亲近亲近呢。”

  当初林姝带着方荻花和林母过来住院就认识了姜老太,后来林姝和姜老太关系越来越好,再后来带着林夏和姜家关系也亲近。

  在自己还没嫁给姜卫东的时候,姜老太就热情邀请她和妹妹来家里住的啊。

  即便她不是姜老太的儿媳,都愿意邀请姜老太去家里做客,更何况现在是一家人?

  她和姜老太的感情始于姜老太对她的帮助和回护,而不仅仅是婆媳。

  她们的感情和相亲认识的婆媳当然不同,更加真挚、深厚,直

  接跳过了磨合的阶段。()

  见娘和二姨有这个意思,那崽儿可就使劲卖萌啦,拉着姜老太[nai][nai]长[nai][nai]短的,没两分钟就给姜老太哄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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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去,我去!”

  “我可乐意去呢,就怕我老婆子去了给你们添麻烦,遭人嫌弃。”

  盼盼笑道:“我爷说远香近臭,再就是住亲戚家久了也容易臭,所以呀[nai][nai]你就我姥儿家住两天再去我家住两天,这样就一直香着啦。”

  大家被孩子逗得笑不行。

  既然要跟着孩子们去乡下转转,姜老太就开始准备另外的礼物了。

  她有好几个挽发髻的网兜还有几个黑[se]的发箍,那是小儿媳送给她的为数不多的礼物。

  因为小儿媳上班的厂子就做这些发夹之类的小东西,每到节[ri]小儿媳都送她一个头箍。

  不知道忘了还是寻思她消耗大送头箍实惠,反正每次都送,有[bo][lang]状的,有光面直条的。

  姜老太每次都开开心心地收下,也不提醒小儿媳已经送过。

  她打算带去送给方荻花和林母,如果有其他老太太也送。

  第二天他们先送走林大姐和三个孩子,让他们坐火车回祁州,然后姜卫东开吉普车带着一家人回乡下。

  *

  此时的陆家庄正在大队干部的组织下忙得热火朝天呢。

  去公社送任务猪的、卖[ji]蛋的、村里忙着杀年猪的、做粉条的、做豆腐的、推磨的。

  乡下不管干啥基本都不是一家人单打独斗,都是成群结队的。

  卖猪、杀猪就不说了,做粉条和做豆腐也是如此。

  尤其如今有了水轮泵往外泵水,还能带动石磨,除了磨香面儿,社员们也来这里磨[bang]子面、红薯面、盐巴等,甚至有人把磨盘清洗出来,连豆浆都在这里磨,磨好了回家点豆腐。

  用社员们的话说,那水轮泵一天到晚地转,不能[lang]费不是。

  那一片麦地在深秋初冬的时候就浇透了,冬天不需要浇灌,所以水轮泵的水就不往地里浇灌,而是改道让它们回到河里。

  原本社员们寻思不浇地还让水轮泵一直转,那是不是太[lang]费了?

  虽然侯建文等人说过水轮泵不用油不用电,可社员们没什么文化,没有实质的感觉,就总觉得它在那里工作,不浇地那不是[lang]费?不如就让它停下来。

  侯建文告诉他们,不浇地也不需要停下来,停下来就得给水轮泵捞出来,反而不合适,不如就让它一直转着,村里也需要磨香面儿不是?

  社员们这才有了真切的感受,真的不花任何力气,水流动水轮泵就转,就可以磨磨。

  他们都觉得不能[lang]费水轮泵的工作,天天转多少辛苦呢?

  于是陆家不磨香面儿的时候他们就排队轮流推磨,反正冬天不下地,有些人家排到深夜就深夜去磨,一直到天亮都有人。

  太冷容易结冰,那不是大队给盖了棚子吗?

  点两个火盆子,注意点

  ()  安全别烧起来就行,烧得里面热乎乎的,石磨不会结冰,自然也不耽误大家伙儿磨面。

  大队支书现在最喜欢背着手满村里村外溜达,看看麦子的情况,哎呀,真不孬,来年这片麦子绝对大丰收!

  都是侯工等人的功劳啊,当然也是林姝同志的功劳,她请来的技术组呀。

  他再看看社员们冬天编席的情况,抓抓游手好闲打牌赌钱的,再重点看看养猪场。

  别说,人家林姝真是了不起,就能知人善用,瞅瞅现在陆长福和赵美凤母子俩那个勤快。

  赵美凤负责喂猪、清理猪圈,还四处要烂白菜帮子剁碎给[tian]食儿呢。

  陆长福一边跟着兽医学技术一边给自己大队牲畜看病,空里还帮他娘喂猪、清理猪圈。

  支书可不放心他们,毕竟陆长福一直形象不佳,干活儿磨洋工,整天就想混[ri]子,跟那些混子打牌吹牛勾搭小姑娘。

  之前光头勾搭着他打牌赌钱不说,还去撩[sao]知青点的女知青呢,被支书知道狠狠尅了他一顿。

  自打林姝建议让他学兽医以后,支书就派他去公社跟着兽医学技术,隔两天支书就骑车去公社看看。

  在他的监督下陆长福倒是没敢撂挑子,学得也还行,虽然时常想偷懒,但是公社兽医是个暴脾气,一点都不惯着他。

  而陆绍材都一副被首都抛弃的样子,陆长福就更有自知之明。

  等他爷爷一死,人家更不管他们,那到时候他只能下地挣工分。

  现在当兽医,不比下地好?

  轻快还有钱!

  他就开始老老实实学。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支书威胁他,“你婶子好不容易偏心你家一次,给你们学兽医养猪,结果你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这不是打她脸吗?你让她没脸,你寻思寻思她气不气?她要是生气,你三叔心不心疼她?还能有你好果子吃?”

  陆长福是真的怕三叔陆绍棠,就光头那事儿陆绍棠找过他一次给他留下的恐惧感太强。

  他文化水平低没有办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但是那种恐惧的感觉却钻进了他的脑子里,时时刻刻地监视着他。

  他现在不但老实学兽医,还在养猪场勤快地喂猪、打扫猪粪,给猪检查身体。

  不只是陆家庄大队养猪场的猪,陆家庄大队其他社员家的猪有问题他也去给看,甚至离他们近的其他大队的猪有问题也请他去,毕竟请公社兽医远且贵,不如找他去试试。

  而支书也看出他的潜力,还主动花钱打点让公社兽医教了陆长福劁猪以及骟羊、骟[ji]鸭等的技术,还托人从县里、市里买兽医的学习手册给他自学。

  学会以后只要不是留种儿的猪羊最好都骟一下,这样它们爱吃食,长得壮,[rou]质肥嫩且没有[sao]臭味儿。

  总之支书不觉得这是赵美凤和陆长福的功劳,他觉得这是林姝的功劳。

  如果没有林姝和陆绍棠,他陆长福会务正业?

  不可能的,保不齐早和光

  头偷盗被抓了,就算首都那边能给他捞出来,那一次两次只会越来越坏,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学兽医?

  这么想着,支书又拉着脸给陆长福教育一通,让他好好干,别给老陆家丢人。

  “你二爷是赤脚大夫,你是动物大夫,都是大夫,要一样优秀才行。”

  陆长福连连说是,不敢反驳支书,

  支书又瞥了一眼那边喂猪的赵美凤,夸了两句,这才背着手离去。

  这母子俩原本就不下地干活儿,现在让他们养猪,真是彻底废物利用了。

  好得很!

  支书溜达着又去街上看看,嘱咐那些老掉牙的老头子老婆子别随便出门,冰天雪地的,一个不小心摔了就麻烦。

  老人家摔一跤,基本都会骨折的。

  没听说解家老太前几天原本好点了,非要出来溜达,结果又滑倒摔一跤,把另一边大胯又摔折,现在更动弹不得了。

  “支书,支书!绍棠媳妇带着姜厂长夫妻俩回来了!”

  治保主任邓大喇叭隔着老远就跟支书送信。

  支书一听,原本拉着很严肃的脸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是新媳妇儿回娘家?走走走,去看看。”

  他这么一喊,其他没事儿的男女老少也跟着往陆家跑。

  “看新媳妇儿喽。”

  若是从前有个女人二婚社员们只会指指点点议论人家,别说祝福,酸话就能给人淹没了。

  现在大家的观念、态度却转变很多。

  这个女人是能给她们通电的林师傅!

  这个女人还是林姝的二姐,姜厂长的媳妇儿!

  那能一样吗?

  当然,个别人还是要嫉妒眼气的,说什么“一个二婚,有什么好显摆的?”

  “再厉害有个屁用?还不是离婚了?我虽然没她那么厉害能当电工,可我就守着原配没离婚二嫁呢。我可是清清白白,从头到尾呢,一点都没三心二意。”

  这种声音很快就被大家的欢迎声吞没了。

  吉普车从进村碰到人就开始发烟、发糖、发炒瓜子花生,还发江米条呢。

  那油炸的又香又脆又甜的江米条呀,有些社员这辈子都没吃过呢。

  还有那烟卷,大部分社员这辈子也没[chou]过烟卷,只看干部[chou]闻闻味儿过瘾罢了。

  现在人家姜卫东见到[chou]烟的男人就发根烟卷,甚至看到年纪大的老人还发两根,让老头儿能嘴里叼着一根儿,耳朵上别着一根,享受干部待遇。

  那得意劲儿,就甭提了!

  等看到林姝和林夏的时候,李婶儿、邱婆子、王婆子等人直接惊呆了,“妈呀,俺们过个年不是皴脸就是冻耳朵的,人家姊妹俩咋越活越年轻呢?”

  “瞅瞅那白细细的脸皮儿。”

  “林师傅夏天晒得也黑呢,这会儿又俏白的,人家捂白得真快。”

  新娘子是人逢喜事[jing]神爽,林姝却是去城里养娇娇了吧?

  女人们羡慕林姝和林夏姊妹俩,男人们享受姜厂长分的烟卷,孩子们却呼呼啦啦地围上了盼盼和甜甜。

  “盼盼,想死我们啦!”

  “甜甜,我们好想你啊!”

  ……

  花花红红虎子等那群小朋友都哭了。

  盼盼一见,立刻忍着[rou]疼大喊道:“我二姨结婚了,同喜同喜,都过来发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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