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兄弟俩，摸摸头怎么了？”解说B怒怼搭档，“别戴有[se]眼镜看别人。眼睛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现场观众爆笑。

  选手们戴的降噪耳机，只能隐隐听到笑声，但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

  许络白还在跟队友们说：“我开团，你们就跟，一起冲。争取40分钟以内拿下，OK吗？”

  “40分钟？？”张扬横眉竖眼，“不是，你瞧不起谁呢？”

  尔斯睿猛翻白眼：“你瞧不起谁呢？！”

  唐颂温声说：“瞧不起谁捏？”

  许络白当然是想早点打完，但毕竟这是正式比赛，还是年前最后一场，不容有失。他不想为了早点回家而乱了节奏，还是希望大家稳健一点。

  “不是瞧不起，是想稳稳拿下，过个好年。”许络白说，“咱们还是谨慎点。”

  但队友实在太猛了，张扬主导打上半区，帮了中路去抓上，把上中两路都养得肥肥的，直接撕裂了对手的上半区。

  第一局用了24分钟拿下，第二局只用了21分钟！

  结束的时候，许络白呆呆地问：“这就是冠军打野吗？”

  张扬得意洋洋：“没错，这就是冠军打野。”

  这两局他节奏拉满，二连MVP。

  赛后采访环节，主持人问扎张扬今天怎么这么猛？

  张扬笑着说：“有两个弟弟太久没回家了，老大哥的想让他们开开心心早点回家过年。”

  在后台听到这句话，许络白眼眶一热。

  他从出道以来，就被很多前辈当做弟弟，也受到过很多帮助。

  LPL的历史上，还没有亲兄弟同为职业选手的例子。对于他的出现，大家都感到很新奇。加上他哥人缘好，又英年早逝，大家看他，难免带着同情。好多人都把他当弟弟，想替他哥哥照顾他。

  当年他刚出道，尚不如现在这样温和圆滑，那时候简直是一颗炸|弹，一点小事就破防，天天跟粉丝对喷，和队友关系也不好。很多的选手出面维护他，帮他说话，还约束粉丝，让不要怪他。

  他失去了一个哥哥，也多了很多个哥哥。

  当然，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他亲哥的地位。

  知道他们着急回家，粉丝互动环节时，幸运粉丝上来也是长话短说。

  台前的流程走完，大家匆匆回到后台接受媒体群访。

  群访结束，五个人都被留下来接受专访，一人面对一家媒体。

  看主持人一脸不好意思，许络白安慰道：“没事，不急，时间还够的。”

  小姐姐连忙道谢然后开始问问题。

  全新的阵容打完两场，一般是问现在磨合得怎么样了，和秦殊的配合到了什么新的进展，有没有发生矛盾，还有新年有什么计划……

  许络白一一认真回答。

  问着问着，媒体又问回了秦殊身上。

  “这两年你们在公开场合没有任何[jiao]流，大家甚至不知道你们曾经很[shu]悉，请问你们私底下有没有联系呢？”

  许络白一时语塞。

  要是诚实回答“没有”，网友肯定又会联想很多，问他俩为什么不联系。

  要是回答“有”，网友又会问，为啥公开场合还装得不认识？

  怎样都会有麻烦，最后他选择诚实一点。

  “没有。”

  媒体这边当然不信：“真的？你确定？”

  许络白斩钉截铁：“是的。”

  媒体：“这是为什么呢？”

  许络白弯起嘴角：“五个问题已经结束了。我们得去赶飞机啦，抱歉抱歉。”

  “好的，”媒体马上换了问题，“那最后再对粉丝们说两句吧。”

  许络白坐直身体，看着镜头：“非常感谢粉丝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前两年成绩不好，大家也还是不离不弃，真的很感动。你们的支持给了我和团队很大的力量。现在组了新阵容，一定会认真比赛，努力回馈大家。在这里也祝粉丝们身体健康，新年快乐。”

  说完之后媒体点头：“谢谢队长，结束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许络白站起身，去找秦殊。

  媒体调转镜头，继续拍摄。

  摄像机里，许络白快步走向秦殊：“好了没？回家了。”

  秦殊那边也刚好结束，马上起身：“好了。”

  一向冷面的人朝着媒体挥挥手：“拜拜拜拜。”

  然后两人一阵风一样，快步离开。

  *

  上车之后，许络白看了眼时间，

  十点半。还早。

  手机亮起，是妈妈看到比赛结束，让他们回来时注意安全，叮嘱他们东西不要丢了。

  许络白低头回复消息，请妈妈放心。

  张扬说：“我们仨明天才走，今晚想去唱K，还有小未小哲，我们五个一起，就不送你们了。你们注意安全，到了群里发个消息。”

  “好，”许络白说，“那你们玩得开心。”

  乜子旌扭头：“你们到哪儿下？”

  张扬说：“就基地附近那个广场，等会儿王哥在那里停下车吧，放我们下去就行。晚上唱够了我们五个一起回去，你们不用担心。”

  乜子旌点头：“行。”

  他目光扫过五个人的脸，忽然说：“唱歌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偷偷做坏事。明确地说就是不能嫖-赌。”

  “什么啊？！”尔斯睿马上叫起来，“你什么意思啊乜经理？怀疑我们人品是不是？我们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他抬手揉着替补中单的脑袋：“我们还带着这俩小孩儿呢，怎么可能乱来？”

  “不乱来就好，”乜子旌说，“回来后给我发个消息。”

  然后这五个人在车上就唱了起来。

  唐颂一手按在胸前，一手抬起，看着许络白，忽然开[kou]唱：“你的心情，现在还好吗？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

  许络白简直服了：“你怎么连这么老的歌都会唱？！”

  张扬接过去：“人生自古/就有许多愁和苦/请你多一些开心/少一些烦恼……”

  上中野三人为下路双人组送上了一首《祝你平安》。

  替补没加入。

  因为他俩真的太小了，没听过这首，只能在旁边挥舞手臂，做气氛组。

  许络白拿起手机在旁边录视频。

  到了广场，司机停车，五个人和下路道别，然后鬼叫着跑了。

  十分钟后，车子回到基地。

  乜子旌问：“你们怎么走？”

  许络白说：“我们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等会儿叫个出租车就行了。你们下班吧，不用管我们。”

  他和秦殊回到宿舍，各回各屋捡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手机没多少电了，赶紧拿出充电器[cha]上，然后去秦殊那屋敲门。

  无人应答。

  他推门进去，听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

  许络白走过去：“你在洗澡吗？回去洗就行了。”

  里面水声停下，秦殊说：“很快。”

  “不急，”许络白说，“你慢慢洗吧，我手机快没电了，我还在充电。”

  他回到自己房间，又检查了一遍行李，然后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准备把车上录的那段队友合唱的视频发到微博上。

  结果一上微博，就收到了好多消息。

  私信箱好多人对他说：“你撒谎了！你是不是撒谎了？！”

  我撒谎了？？

  撒什么谎？

  许络白莫名其妙，

  他点开@自己的消息，才了解到，原来是喵呜电竞发布了今天专访的花絮，也算是预告。

  预告里的片段，正是问这两年他和秦殊私底下有没有联系。

  他说“没有”。

  而另一边，专访秦殊的顽啦电竞紧随其后，也进行了预告。

  原来他们也问了秦殊同样的问题。

  秦殊的回答则是：“有。”

  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这就很微妙了。

  粉丝们炸开锅，不知道他俩之中到底谁说谎，更不知道这两年他们私底下到底有没有联系过。

  评论区猜来猜去，说什么的都有。

  粉丝们还在疯狂地发散思维，转头去考古，四处扒这两年公开场合他俩同框的画面，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事实是，这两年，公开场合，他们同框的画面很少，很少。

  除了赛场[jiao]锋，剩下就是官方组织的一些活动。

  许络白永远是话题中心，他总是晃着那一头轻盈的紫[se]发丝，带着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游走在选手之中，被一群人簇拥着，谈笑风生，言笑晏晏。

  而秦殊，他是孤僻的利刃，总是一个人杵在边缘的位置，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粉丝翻出了之前的视频，根本没找到他俩同框。

  虽然没怎么同框，但也似乎有迹可循。

  比如秦殊总是深深地看着某个方向，偶尔会往前一步，似乎想去跟谁说话，但是又停下了。

  比如许络白跟人笑着笑着，会忽然停下来，视线停顿一秒，有一瞬的晃神。

  当时他要向谁走去？

  他看的又是谁呢？

  真相如何，已不得而知，但网友已经限定了答案，且不容辩驳。

  ——必须是他。

  ——只能是他。

  *

  许络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他刷了会儿评论，然后再次去对面房间。

  秦殊刚洗完出来，还没穿上衣。许络白愣了下，这小子……平常看着挺瘦的，脱了衣服竟然也还有点肌[rou]。

  挺像那么回事的。

  对方黑[se]短发还在吧嗒吧嗒往宽阔的肩膀上滴水。

  “弟，”许络白把门关上，“跟你说个事。”

  秦殊擦着头发：“我不是你弟。”

  “那，”许络白更换称呼，“Blade选手，我有事想与你商议。”

  一下子给秦殊弄沉默了。

  他转过身，检查自己的行李。

  许络白说：“以后媒体采访，关于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你直接回答不知道，或者让他们来问我。不管是过去这两年的事情，还是小时候，我们就统一[kou]径，说不记得了。免得徒增麻烦。”

  秦殊却说：“我记得。”

  “哦？”许络白说，“我怎么不记得我们私底下有联系过？”

  秦殊的语气稀松平常：“单方面的联系也是联系吧。”

  许络白的心弦霎时绷紧：“你……悄悄来看过我？”

  他喉咙忽然有些哽塞：“……什么时候？”

  秦殊蹲在地上，打开行李箱。

  肩胛骨在许络白眼底耸动。

  他背对着他，低声说：“打不下去的时候。”

  凛冽的风呼啸而来，钻进许络白的肺腑，冻得他浑身僵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被一刀封喉。

  众人眼中的天才少年也有打不下去的时候吗？

  秦殊把行李箱里面的东西一一拿起，又开始调换它们的位置，重新摆放。

  “你没有悄悄去看过我吗？”他反问。

  “没有。”许络白瞬间否认。

  秦殊的手微微一顿，马上又继续放东西：“有吧。”

  许络白看着他的后脑勺：“没有。”

  秦殊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来，转过身。

  他盯着眼前的人，语气笃定：“有。”

  有一次，他赛前生病了，队里又没有替补，他只能带病上赛场。

  他拼了老命拿下比赛，回到基地就不行了，烧得昏天暗地，吃什么吐什么，感觉自己快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模模糊糊听到队医低声说：“刚刚我出去吃饭，好像在基地外面看到HSG的萝卜选手了……”

  “真的假的？”领队表示怀疑，“你没看错吧？他来我们这里做什么？刺探敌情吗？”

  队医也不确定：“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本人……就看到帽子里一撮紫[se]头发……”

  秦殊一听就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跑。领队和队医在后面拼命喊他，他都不听，硬是撑着病痛的身躯跑到俱乐部门[kou]。

  那里空[dang][dang]的，什么人也没有。

  他继续往外跑，边跑边喊“哥——”

  队医追上去，抱住他，怀疑他烧傻了。

  他们都知道，秦殊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但是没有哥哥。

  但秦殊拼命挣扎，继续往外跑。

  然后他那烧红的双眼看到，远处浓稠的夜[se]里，一个人跑了出来，匆匆跑向刚刚停靠路边的一辆出租车。

  风把那人的帽子掀开，一抹紫[se]一闪而过。

  他大喊着追出去，但车子立刻开走了。

  随后他体力不支，摔倒在路上。

  昏迷前他依稀看到，车子好像停下了……

  又好像没停。

  “你出现幻觉了，”许络白说，“我根本没去过你们基地。”

  秦殊眼神[yin]郁：“嘴硬是吧？”

  “没有嘴硬，”许络白镇定地看着他，“没去过就是没去过。可能是你的粉丝吧，私生，偷偷去看你，怕被逮住所以跑了。”

  “粉丝？”秦殊冷笑，“就是你，我不可能认错。”

  许络白：“你烧糊涂了……赶紧吹头发吧，快要出发了。”

  然而秦殊完全没有被转移注意力，他还在计较之前的问题：“你就是去看过我，我不可能认错。”

  许络白有点不耐烦了，语气加重，再次否认：“没有。”

  他挪动脚步，准备去给他拿吹风机。

  对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有。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许络白面无表情与他对视：“没有。没有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认？”

  攥着手腕的五指用力收紧。

  秦殊：“你有。全身上下嘴最硬是吧？”

  许络白：“没有。”

  秦殊皱起眉头。

  为什么要一遍遍否认呢？

  他忽然眼圈泛红：“我搞不懂，你到底在嘴硬什么？”

  许络白无奈地叹了[kou]气：“我也搞不懂，你到底在发什么么癫？”

  秦殊忽然怒不可遏。

  他凭什么否认这件事？

  凭什么否认他去看过自己？！

  那可是两年以来支撑他扛过所有苦痛的支柱，是无数个夜晚他辗转难眠时的唯一慰藉，是他拼命努力誓要打出成绩的原因……他怎么可以否认？！

  他就是去过！！

  绝对去过！！

  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眼底[bo]涛汹涌：“你再嘴硬一下试试？”

  许络白斩钉截铁：“我再说最后一次，没有就是——”

  秦殊突然冲上来。

  “咚”的一声巨响，许络白的后背猛地撞在身后的衣柜上。

  他瞪大双眼。

  秦殊将他抵在衣柜门上，疯狗一般扑上去，狠狠地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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