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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第 123 章 我在意人生苦短


沈栀栀被裴沅祯拉坐在他膝上,两人才抱上,下一刻,一团雪白也跟着钻进来。

阮乌不懂他们在做什么,颠颠儿地挨在沈栀栀身边,昂着大脑袋兴奋地望着他们。

“”

沈栀栀不大好意思,往外挪了些“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不是说去宫里有事吗”

“原本有事,”裴沅祯说“不过皇上今日心情不虞,索性回来了。”

“皇上为何心情不虞哦,算了。”沈栀栀问完又说“我不该打听这种事。”

裴沅祯莞尔,手掌不紧不慢地在她腰间摩挲。

“皇上已经年满十五,明年便是十六,到了立后的年纪。”他缓缓道“待皇上大婚后,也该亲政了。”

沈栀栀见他面色疲惫,抬手帮他揉额头“我听说皇上登基时才八岁,如今七年过去,应该能独当一面了。”

听她语气有些低沉,裴沅祯仔细打量她“怎么了”

“没。”沈栀栀摇头。

“你有话只管与我说就是,在我面前没有不能说或该不该说的。”

沈栀栀点头“我就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这些年你名声不大好,可我清楚你是个好官,所做的事对得起皇上也对得起百姓。可皇上并不知道”

“你是怕他羽翼丰满拿我处置”

沈栀栀不语,默认。

自古以来,冠上奸臣名声的人都没好下场。裴沅祯虽是皇上的舅舅,可舅甥俩并不合。

裴沅祯勾唇笑了笑,拉下她的手攥在掌中。

“无须担忧,我心里有数。”

“嗯。”沈栀栀点头,窝进他怀中。

须臾,想起一事,她说“我听刘淳说,此前他们在凝香馆碰见皇上了。”

“何时的事”

“我们在南汌的时候,刘淳带阿檀去买糕点路过凝香馆,碰见皇上和内侍在一起,身边也没带其他人,想来是偷偷出的宫,当时还是刘淳给解的围。”

裴沅祯脸色沉了些。

他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了,这些事我会处理好。”

说完,他阖上眼。

“栀栀,”裴沅祯说“朝堂上现在还有些忙,又是年关之际,等过些时日我便请旨赐婚,我们重新拜堂。”

他突然提起这个,沈栀栀说“我不急的。”

“我急。”

沈栀栀抬眼,见他闭目像睡着似的,只唇边一抹浅浅的笑。

她抬手去捏他的鼻子“你急什么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裴沅祯勾唇“旁人在我这个年纪已经儿女绕膝了,方才出宫时遇到吏部侍郎,他家中又得了个玉雪可爱的女儿,还邀我去吃酒,你说我急不急”

沈栀栀直起身,神色诧异“你居然也急这个”

“什么叫也急这个”

沈栀栀好笑“我还以为你并不在意子嗣呢。”

“确实不在意子嗣,但我在意人生苦短。”他说“我想跟你生儿育女,想像普通人家一样当孩子的爹爹,想和你白头到老。我一刻也不想浪费,只想快些与你成亲。”

他满脸认真地望着她,像是在沈栀栀身上燃了把火,那火越烧越旺。

到最后,沈栀栀整个人烫得快冒烟了。

她嗔怪地啐他一口“你青天白日做梦吧。”

裴沅祯莞尔。

沈栀栀跟随裴沅祯住在裴府,不过裴沅祯平日忙,她闲来无事便又把之前经营的铺子捡起来。

这日天气好,她自行出门去了趟东三街的干货铺子,忙了一上午后便去医馆看尤冰倩。

哪曾想才进门就见尤冰倩正在给陈良焕看伤。

尤冰倩坐在他跟前,陈良焕目光笔直轻柔地盯着她,眼里几乎看不到旁人。

沈栀栀咳了咳,两人才反应过来。

陈良焕耳朵微红,尤冰倩些微不自在。

她问“你怎么得空来我这了裴大人呢”

沈栀栀背着手,笑得狡黠“他在宫里,我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们在忙啊那你们忙你们忙”

未等尤冰倩开口说什么,她立即又出门了。

尤冰倩无奈,余光瞥向陈良焕,见他此时也有些羞臊局促。

她重新坐下来“陈将军这是陈年旧伤了,肱骨微损。若再不注意,日后恐怕恶化。”

“嗯。”陈良焕点头。

“此乃气滞血瘀所致,可用些强壮筋骨、活血通络的药。”

“嗯。”

“配以针灸效果会更好。”

“嗯。”

“午时了,陈将军何时回营”

“嗯。”

陈良焕盯着她的头顶,心里尽是与她重逢的欢喜,哪曾留意她的话只记得嗯嗯应声。

尤冰倩默了默,抬脸,正撞上他的视线。

陈良焕像被抓包似的,慌乱别过眼“尤姑娘还有什么交代吗”

尤冰倩坐直“我适才问,陈将军何时回营”

陈良焕顿时尴尬,脸也忍不住红起来。

忙起身道“实在抱歉,我打扰你多时,是该回去了。”

他放下裤腿,接过药。

走到门边又转身“尤姑娘。”

尤冰倩停下“陈将军还有何事”

“我身上没带钱,诊金明日给你送来。”

尤冰倩垂下眼,又岂会不知他这是借口即便真没带钱,吩咐旁人送来也是一样的。

不过她没说其他,只点头“好。”

陈良焕笑起来。

少年将军的笑单纯且热烈,有那么一瞬间,她恍了下神。

等陈良焕一走,沈栀栀又过来了,径直走去后院找到尤冰倩。

尤冰倩正在查看晾晒的药材,见她过来,问“你就这么得闲裴大人还没忙完吗”

“你嫌我来得勤快”沈栀栀挑眉。

尤冰倩放下药材,好笑“怎会自从你回裴府住我便鲜少见你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药材屑“走,还没用午膳吧我们去醉香楼。”

两刻钟后,两人在醉香楼订了个雅间。

然而才坐下来,隔壁雅间里便传来一阵欢闹,随后也不知何人开了个头,提到沈栀栀。

沈栀栀和尤冰倩互看了眼,静默听。

“没想到她居然是南汌的公主,这身份一变,竟有些攀不上了似的。”

“你攀她做什么即便是公主,也是个亡国公主。南汌都亡了多少年了国不是国,这公主身份倒显得尴尬。”

“我看最尴尬的该是两人的亲事吧此前裴大人娶她无可厚非,可现在她是南汌的公主,这还怎么嫁裴大人”

“对啊,我听爹爹说朝堂上已经有人因此弹劾裴大人了。”

“那裴大人是何意,还想娶南汌的公主”

“裴大人不是把她带回来了吗兴许还会娶的。”

“你也只说是兴许,京城贵女何其多,哪个不比亡国的公主好裴大人仕途正劲,娶一个敌国皇室遗孤岂不引人诟病”

尤冰倩握住沈栀栀的手,低声安慰“别理她们,这些贵女平日没事干就喜欢搬弄是非。”

沈栀栀摇头,笑了笑“我知道。”

虽这么说,但到底还是入心了几分。

用完午膳,沈栀栀吩咐驾马回府,到门口恰巧遇到刚从宫里回来的裴沅祯。

他站在台阶上等她下马车,然后牵着她一同走去明辉堂。

“在醉香楼吃了什么”裴沅祯问。

沈栀栀上午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裴沅祯都清楚,也知道她刚从醉香楼回来。

沈栀栀点头“素锅子并些糕点。”

她问“你呢”

“我还未用膳。”

裴沅祯手指插\\进她指尖,这般亲密的动作早已熟稔。

走进明辉堂,他说“坐下,再陪我说说话。”

沈栀栀点头,见他面色些许沉郁,问道“可是在宫里遇到了事”

“嗯。”

“什么事”

“上次你跟我提到皇上偷偷出宫之事,我派人查了。除了偷偷出宫,私下还有许多荒唐之举,皆是身边的两个内侍撺掇。”裴沅祯不紧不慢道“今日上午,我命人将那两个内侍杖毙了。”

“当然,除了这两个内侍,宫里所有其他人安插\\进去的探子和心怀不轨的恶奴,我皆已杖杀。”

“以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不想与皇上闹僵。现在皇上长大,即将亲政,自然不能再放任。”

沈栀栀问“那皇上知道你的用心吗”

裴沅祯不以为意“此时他不知,以后总该有明白的一天。”

“我倒不这么认为。”沈栀栀说。

裴沅祯抬眼。

就听她继续道“你做了为他好的事就该让他知道,不然岂不是吃亏况且你们是舅甥,关系亲厚,就更不该隔着误会。”

裴沅祯动作顿了顿,须臾,扬唇笑起来。

枉他聪明一世,居然也忽视了这么简单的道理。

今日他杖杀宫人,皇上以此跟他闹了通别扭。皇上叛逆,他心底也有气,不屑于跟个孩子解释。

殊不知,如此一来倒是好心办了坏事。

“我知道了。”

裴沅祯点头,伸手过去捏了捏沈栀栀脸颊“我的栀栀果真聪慧。”

山洞里。

裴沅瑾和时菊在这住了快半个月,裴沅瑾的伤好了许多,除了每日换药,已经不再起热了。

这日,时菊从溪边打了盆水进来,见裴沅瑾正在收拾东西。

她脚步停下。

“回来了”裴沅瑾头也未转,径自说“我要走了,多谢你这些日照顾。”

时菊鼻间酸涩,片刻,沉默地走回去。

她把火堆挑旺了些,架上锅子,如往常一样洗米煮粥。

裴沅瑾继续道“我会留些钱给你,够你用一辈子,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够,我还可以给你更多。”

时菊没吭声。

“你以后不必跟着我,也不再是我的下属。以前欠我的,这些天也已经还够了。”

裴沅瑾余光瞥过去,见她坐在火堆旁无动于衷地忙活。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我从此两清。”

时菊缓缓停下。也不知是十一月的天太冷还是怎么,她觉得自己的心也是冷的,浑身都冷。

她又拨了拨火堆,添了几根柴进去。

“你怎么不说话”裴沅瑾睨她。

“公子想让我说什么”

裴沅瑾愣了下,轻笑。

是啊,他希望听到什么自己难不成病糊涂了

“既如此,我走了。”他挎上包袱。

山洞昏暗寂静,脚步声清晰。时菊听见他一步一步离开,身体里也像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流失。

她突然喊住他“公子”

裴沅瑾在洞口停下。

“公子”时菊张了张口,最后只是道“山水迢迢,公子保重。”

说完,她低下头,泪水落在灰烬里。

裴沅瑾走了,下山后联系所有的护卫,又变回了曾经那个潇洒风流的无瑕公子。

他在客栈歇了一宿,次日一早带护卫们出城。

他打算往北而去,永不回头,也永远不回大曌。

只不过骑马走了半日,他又停下来。

护卫问“三爷,怎么了”

裴沅瑾摸了摸腰间,怅然地说“我好像落东西在山洞里了。”

护卫问“是何物属下这便赶回去寻。”

默了默,裴沅瑾摇头“不必,我亲自去。”

他调转马头,往回赶,似乎那东西真的很重要,速度竟比来时更快。

一行人赶回山洞已经是傍晚,暮色朦胧。

裴沅瑾让护卫等在外面,他自己走进去。

山洞里空空荡荡毫无人影,所有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他站在木床旁呆滞了片刻,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过了会,他转身。

罢了,丢就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他想。

正欲抬脚出去,却见洞口静静地站着个人。

裴沅瑾盯着看了看,紧绷的下颌一松“你怎么还不走”

时菊抱着刚洗好的衣裳站在那,愣了会神。

她走进来“公子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找东西。”裴沅瑾随意翻了翻床上的被褥“你可见过我的玉佩”

时菊心底失落“并没有。”

默了下,裴沅瑾又问“你为何不离开”

“我能去哪呢”

在这个世上,她已经没有亲人,也没有家。曾经是他的属下时,她将任务当成了生活的寄托。可如今她们已经两清,他再也不需要她做什么。

她也试图离开过,但才走出山洞就发现,天大地大,她居然不知该去哪。

“抬起头来。”裴沅瑾吩咐。

时菊没动。

他索性上前两步,捏起她的下巴。

见她眼里含泪,眸光楚楚,突然轻笑了声“柳拾意,你就那么喜欢我”

时菊不语,只落了滴泪下来。

“就算我一无所有也愿意跟着我”

时菊仍不说话。

裴沅瑾盯了她片刻,倏地狠狠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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