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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第 67 章 裴沅祯之怒(二更)……


裴沅祯抱着她旋转了两圈,停在屋顶上,边后退,边提剑挡住追过来的人。

沈栀栀被吓得晕乎乎,但清楚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索性就乖乖箍着裴沅祯的劲腰,脑袋躲在他胸口。

裴沅祯百忙之中抽空瞥了她一眼,勾唇。

很快,郝侍卫和刘淳那边抵挡过一阵箭雨后,陆续退到了裴沅祯的身前。

但下面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将他们层层围住。

刘淳第一次见这么种场面,担心地问“怎么办,这么多人打也打不完。”

郝侍卫说他“你不是还想当第一剑客吗这就怕了”

刘淳点头,随即又摇头“我不是怕他们,我是怕我爹。怕他知道我跟这么多人打架回去后拧我耳朵。”

“”

这时,不远处飞过来一人。

他一身红衣妖冶狂放,许是才跟人打过一场,额边两缕发丝些许凌乱。

“谢芩呢”裴沅祯问他。

“暂时被我打跑了。”裴沅瑾说。

他长剑横在身前,睥睨下面的人,云淡风轻地说“二哥你带你的心肝宝贝先走,我应付完这些人稍后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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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城热闹繁华,是岱梁最南边的一个州郡。而且此地靠海,长年对外往来经商,街上随处可见服饰奇特的异乡人。

沈栀栀下船后目不暇接。

码头上行人纷纷,有脚夫有商客。附近还有酒肆,酒肆里有卖唱的歌女。

琵琶悠扬,融在码头的喧闹中,居然一点也不违和。

沈栀栀跟着裴沅祯走,而裴沅祯与方冀并肩在前谈事。

少顷,方冀问“肖大哥,等卸完货,你们有何打算”

裴沅祯道“早就听闻荆城热闹兴盛,难得这次与内子一同出门,便带她逛逛。”

方冀说“既然来了,肖大哥就好生住一段时日。若是肖大哥不嫌弃,不妨在小弟的别院暂住,如何”

裴沅祯听了,脚步停下来,对方冀拱手道“方兄弟热情好客,肖某便不客气了。内子有身孕,住客栈确实不大方便,能暂住你的别院,肖某感激不尽。”

“肖大哥与我客气什么。”方冀朝沈栀栀瞥了眼,爽朗道“肖大哥与嫂嫂尽管住下来,别院里小厮婢女应有尽有,比客栈舒适。”

沈栀栀趁机虚弱地福了福。

都怪裴沅祯,她现在是个怀孕妇人,偶尔还得装一装弱不禁风。

方冀到荆城还有事,留了个别院的住址给裴沅祯,就告辞离去了。

等他一走,沈栀栀哀怨地问“我是不是得一直这么装怀孕妇人”

“嗯。”裴沅祯点头。

“可这么装实在太累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她说“反正你的伤也快好了,到时候我就假装跌倒,然后落胎。”

裴沅祯正在想事,闻言回神睨她“为何”

沈栀栀苦着脸“走路慢慢吞吞,不能跑不能跳,偶尔还得虚弱一下,快憋死我了。”

裴沅祯好笑,抬手过来。

“做什么”沈栀栀下意识偏头。

却仍是没躲过裴沅祯的魔爪,被他捏了脸颊。

沈栀栀纳闷,也不知裴奸臣最近抽了哪根筋,居然动不动喜欢捏她脸。

就这么好捏吗

沈栀栀气

裴沅祯捏完脸,心情愉悦地负手往前走。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附近的仓库。仓库门口,刘淳站在那指挥人把家具一件一件地往里搬。

“小心些”他说“这些都是贵重的家私别碰着了。”

见裴沅祯和沈栀栀过来,他赶忙跑过来“肖二爷,我按您吩咐让人把货卸在这。”

裴沅祯点头“货物清点好,明日你派人去请方府管家来验收。”

“好。”

裴沅祯又道“这些家私贵重,今晚你带人在此守夜,明日交货后我再派人送你回容县。”

“肖二爷,我”刘淳期期艾艾说“我能不能不这么快回去”

裴沅祯睇他。

刘淳看了看沈栀栀“我也想在荆城玩,你们带上我如何”

他举手“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听话不乱跑,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就是别让我回去行不行”

“我平日难得出门,家里父母都拘着我,若不是看我十六七了一事无成,兴许还会继续拘我在家中呢。”

裴沅祯却是问沈栀栀“你觉得如何”

“啊”沈栀栀不解“为何要问我”

狡兔三窟之计被沈栀栀发挥了个淋漓尽致,等侍卫把全部银钱挖出来时,裴沅祯自己都惊讶了下。

“沈姑娘藏得很隐秘。”侍卫说“属下寻了数十个地方才寻到,有的甚至藏在墙头瓦缝中。”

侍卫把挖出来的钱一吊一吊地掏出来,约莫有二十多吊钱,其中还有两锭银子。

裴沅祯望着那些零零散散,用绳子绑成死结的铜钱,默了会。

沈栀栀这会儿是真有点后悔了,她望着幽深的厅堂,小声喊“大人”

回音像水波一样从远处荡回来,令人心肝胆颤。

沈栀栀想打退堂鼓,转身去开门。然而使劲拉了拉,门却纹丝不动,也不知是被人上锁了还是怎么的。

她靠在门边,深呼吸“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就着灯火的昏暗光线,沈栀栀缓缓往里走。

墨韵堂是一座呈长方形的建筑,沈栀栀走在厅内像是穿过一座隧道般漫长。

她边走边小心翼翼四处查看,这里头居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走到尽头时,总算见到一点天光。绕过巨大的金丝楠木玄关,后面是一处跨院。

跨院不大,紧接着是一座古朴精致的阁楼,门头匾额上也是漆黑耀金的三个大字“清风阁”。

不过清风阁的大门是紧闭着的,沈栀栀上前推了推,没推开。

思忖片刻,她后退几步,望着二楼的方向喊道“大人,吃饭啦。”

喊完,她等了会。

“难道是没听见”沈栀栀嘀咕,抬手放在嘴边,加了点嗓门“大人,下来吃饭啦。”

她又等了会,仍旧没人回应。

担心热乎的饭菜变凉,也不想自己到手的二两银子白费,沈栀栀咬牙,再次上前推门。

这一回,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沈栀栀走进去,黑暗中突然一道白光闪现,有个庞然大物朝她扑来。

那东西扑到近前,沈栀栀才看清是一只长毛大犬。

是真的大,身躯比人还健硕壮实,张着血盆大口和一根长长的舌头。

沈栀栀被吓得跌在地上,发出“啊”的一声。

她惊恐地捂住脸,为自己下一刻就要变成这恶犬的盘中餐而悲愤。

那恶犬一步一步靠近,喉咙里还发出嘶嘶的滚动声,大脑袋在沈栀栀的身上不停嗅。

沈栀栀连声音都是颤的“狗大人,我的肉不好吃,我体格瘦,还长得丑。全身就几块骨头,你放过我行不行”

可惜恶犬没听懂她的话,继续在她身上嗅,湿漉漉的舌头还碰到了沈栀栀的脸,似乎是在考虑从何处下嘴比较好。

“我是真的不好吃啊,我就是个烧火的,还没洗澡,身上烟熏味重。我”

沈栀栀顿生悲凉,开始呜呜咽咽起来“我今年才十七,还没嫁人呢,想不到就要这么死了。好不容易攒了点钱,还没捂热乎,也不知道死后归谁。希望是时菊,时菊她家穷,爹娘等着她挣钱回去给弟弟看病。唉”

说到这个,沈栀栀又想起来“我床头藏的钱不多,还有几包铜钱埋在院子的树下,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

沈栀栀哭着碎碎念,恶犬也离她越来越近,眼看它张口就要咬下来,沈栀栀脑袋空白,闭眼。

“阮乌。”

这时,不远处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在唤这只恶犬的名字,它听到后立即停下来。

沈栀栀惊魂未定,良久,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她迟钝地抬眼,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屏风下,一个男人对窗而坐,窗外透进来一束浅淡的光,照着他半边身子。

他的脸隐在黑暗之中,沈栀栀看不清。但看清了他身上衣裳精致的花纹,还有骨节分明的手。

沈栀栀被他手上的东西反光刺到了眼睛。

那是一把长剑。

这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擦拭剑锋。

春寒料峭,烟雨朦胧。

翠柳下鬼鬼祟祟地聚了几个年轻俏丽的小丫鬟。

小丫鬟们个个红着脸,强忍羞臊地听沈栀栀侃京城第一风流贵公子的艳闻轶事。

“那如茵姑娘自从见了他一面就害相思,茶不思饭不想,短短半个月瘦了一大圈。”

“呐”沈栀栀神神秘秘地从袖中掏出一叠帕子,展开数了数,共五张。她说“我托人弄到无瑕公子用过的帕子,你们想不想要”

她轻扬雪帕,薄如烟的料子流光溢彩,香气阵阵。

“想当然想”

“老规矩”沈栀栀伸出一只手“十文钱。”

“十文啊”其中一个丫鬟顿时犹豫起来“一匹绢才七文钱,你这也太贵了。”

“我卖得贵”沈栀栀瞪大眼睛“这可是无瑕公子的帕子,在外头许多贵女都愿意花银子买呢,我这还是看大家同是府上做事的姐妹,才特地给你们便宜的。”

“这”

沈栀栀拿帕子在这丫鬟面前扬了下香气“到底买不买不买我走了,还得回去干活。”

“行吧。”

一咬牙,几个小丫鬟顿时数了铜钱给她,然后欢喜地拿着帕子走了。

沈栀栀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豪气一拍掌,又从袖中掏出个小匣子“再去储玉院走一趟,上回卖给何姑娘的口脂应该用完了。”

沈栀栀是个烧火丫头,刚进裴府也就三个月。

她是自愿卖进来的。

一来听说裴府待遇好、月钱高。二来裴府丫鬟奴仆多,方便赚钱。

府上主人是当朝首辅裴沅祯大人。

裴大人名声不好,外头都骂他大奸臣。但这关沈栀栀什么事呢她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丫鬟,进来混口饭吃,攒点钱,以后赎身回去嫁个老实人。

她都想好了。

手上有钱,回村建座宽敞的宅院,买上几亩田地养鱼种菜,再嫁个俊秀点的老实人。

日子不知有多快活

想到此,沈栀栀加快脚步,想着把手上这盒口脂卖了就回去干活。但才走出夹道,远远地就见两个婆子拖着血淋淋的东西过来。

沈栀栀赶紧靠边让道。

经过跟前时,她不经意瞧了眼,这一瞧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这血淋淋的东西不是其他,而是个人。

“今早过去还好好的,回来就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旁边几个婆子小厮窃窃私语。

“我看难,得罪了大人还想活命就算今天没死,也离死不远了。”

“怎么得罪的”

“她是储玉院的人,你说呢”

此话一出,众人了然。

沈栀栀愣在一旁,心情复杂。

储玉院的事她也听说过。

沈栀栀回灶房跟时菊打招呼又换了身衣裳后,磨磨蹭蹭出门,见陈管事站在天井里等她,这才赶紧小跑跟上去。

裴府占地颇大,从后院厨房去前院得走上半炷香,沈栀栀忐忑地走了一路。

穿过甬道,拐过戏楼,再路过演武场,最后沿着游廊快走到垂花门时,脚步迟疑起来。

前院这么多小厮婢女,个个都是伺候的好手,为何独独去后院厨房找她这么个不起眼的

她真的除了烧火烧得好,什么都不会干了啊。

沈栀栀心神不宁地摸着身上的新衣料子。料子极好,她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裳,但越是莫名其妙得来的好处越是让她不能心安。

去伺候裴沅祯吃饭,要怎么伺候

沈栀栀平日靠倒卖八卦消息挣点零散钱,各样的事都听说过,尤其是大名鼎鼎的首辅大人裴沅祯。

此人实在是个传奇。

他原本是裴家的私生子,五岁后被父亲接进裴府。在裴家默默无闻多年,十四岁时突然名声鹊起,成了裴家族人最看重的继承人。

裴家嫡子坠马而亡,裴夫人在儿子死后没多久也突发恶疾去世。裴家子弟安生了这么些年,最后死的死残的残,说这里头没裴沅祯的手笔都无人信。

也正是因此,弑兄弑母上位,才让裴沅祯年纪轻轻就得了个心狠手辣的恶名。

裴家三代阁臣,在他父亲死后,他更是以铁腕手段一举夺取了内阁大权。

这么些年来,裴沅祯把持朝政、玩弄权术,连龙椅上的小皇帝都被他摆布于股掌之间。

这样的人,谁都会退避三舍。沈栀栀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见她停下来,一个婢女转头呵斥“你快点,莫不是想让大人等你”

“不是不是。”沈栀栀忙上前,问道“这位姐姐,我向您打听下,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烧火的,从没伺候过主子们吃饭。我就问问啊,届时要注意些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沈栀栀的错觉,她在这婢女的眼里看到几丝怜悯。

这婢女默了默,嘱咐道“进去后机灵点,不该说的别乱说,不该看的别乱看。好好服侍大人用膳,大人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仔细伺候就是,其他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看看她造化

沈栀栀心头一凛,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

“那个商量下”沈栀栀支吾道“你们换个人成吗我觉得我还是适合烧火。”

她话音一落,前头的陈管事眼神凌厉地射过来。

辩驳。

“放心吧,大人不会杀你。相反”陈管事面色一沉“你若是不好生伺候,只能横着出府。懂吗”

沈栀栀没精打采地往回走,离开计划行不通,看来只能尽早赎身了。

可她进裴府是来赚钱的,如今来了前院反倒是不方便起来。

前院跟后院不一样,后院鱼龙混杂规矩宽松,她倒卖个消息小物件什么的没人管。而前院先不说认识的人少,况且大多是小厮,卖无瑕公子的帕子想必也没人要。

走着走着,沈栀栀突然灵光一闪。

她重振旗鼓,脚步轻快地穿过天井进入渺德堂,渺德堂就在明辉堂正前方,是平日裴沅祯待客之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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