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58 章 我得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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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中殿。
流景闭目打坐,将灵力运行三周后睁开眼,饶有兴致地抚上小腹:“有我身上的灵气,还有非寂身上的气息,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腹平坦安静,显然不会回答。
流景啧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突然神[se]一敛,悠闲地顺势躺下。
舟明进殿后,就看到她半靠在软榻上,正百无聊赖地翻看一本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凡间话本。
“我在前头都快忙晕了,你倒是悠闲自在啊。”舟明拖着一把椅子到她对面坐下。
流景扫了他一眼:“大小事基本已经平定,舟明仙君还有什么可忙的?”
“自然是忙着抓[jian]细。”舟明勾唇。
流景感兴趣地撩起眼皮:“哦?”
“界门大开,冥域安[cha]在天界的探子时隔几个月,好不容易有了往外传递消息的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舟明一抬手,桌上的茶杯便自动盛满了水飞到他面前,他缓缓喝了半杯才继续,“才短短几[ri],我便已经抓了六七个了。”
流景笑了笑,在他把剩下那半杯水也喝完时突然开[kou]:“都放了吧。”
舟明一顿:“什么?”
“都放了吧,反正关着也没用,”流景摊手,“你抓到的是六七个,没抓到的还不知有多少,天界的情况说不定早就传到冥域了,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方点。”
“你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舟明气笑了,“若都放了,你可知什么后果。”
“大不了就是非寂趁我病要我命呗。”流景想到这种可能,也跟着笑了。
舟明蹙眉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她脸上笑意散尽才开[kou]:“你想做什么?”
流景眨了眨眼,道:“想让他们给非寂带句话。”
舟明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但见她没有再多说的意思,只好转身去办这件事。
“你先等一下。”流景又叫住他。
舟明无奈停下:“又怎么了?”
“他们不会把我的容貌泄露给非寂吧?”流景皱眉。
舟明扯了一下唇角:“他们修为若与你差不多高,倒是有这个可能。”
她身为天界之主出现时,周身一直萦绕祥瑞之光,寻常人即便见过千遍,也很难将她的眉眼具象记在心里,更别说描述或者画出了,若是与她修为高低差不多的,倒还有几分可能,不过么……冥域若真能派出这种高手来做个区区[jian]细,天界也没必要负隅顽抗了。
流景也知道这一点,但总是有些心虚,此刻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放心了:“没事了,你去吧。”
舟明无聊地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知不觉已是九月底,凡间已是深秋,天界和冥域也跟着泛起凉意,距离流景和非寂约定好的回去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非寂没有等回晚归的冥妃,反而先等到了自己派去天界的探子,以及阳羲带来的消息。
非寂在听完探子们的话后便陷入沉默,大殿之上静得落针可闻。
狸奴沉思片刻,冷着脸看向探子们:“她没有别的话了?”
“回狸奴大人,没、没有了。”探子们连忙道。
狸奴微微颔首:“你们在天界刑牢走一遭,许是受了不少惊吓,断羽医神恰好回冥域了,如今就在外头,你们出去,让她去给你们诊看一番。”
“怎、怎敢劳烦断羽医神……”探子们受宠若惊。
狸奴面无表情:“你们为冥域舍生忘死,应该的,去吧。”
“多谢帝君,多谢狸奴大人。”众人一边行礼一边后退,很快便消失在门[kou]。
殿内再次恢复安静,狸奴[yu]言又止地看向非寂,见他靠在王座上闭目养神,便没有再开[kou]。
已是晌午,窗外魔气凝聚的[ri]光照进窗台,在地面上缓慢地移动,等移动了将近两寸时,断羽出现在殿门[kou],狸奴立刻过去,听她耳语一番后点头:“知道了。”
断羽转身离开,狸奴则独自回了殿内:“断羽已经查过,他们几人神识未被控制,身上也没有用过刑的痕迹,方才所言应该句句属实。”
非寂缓慢睁开眼睛,眸[se]清醒没有半点睡意。
“帝君……阳羲是什么意思?”狸奴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非寂扫了他一眼:“显然是知道了冥域要攻打天界的消息,为了稳住冥域才这般许诺。”
“那这也给、给的太多了吧?”狸奴默默咽了下[kou]水。
历代天界之主皆有些私产,这些私产往往是三界之中最不可求的宝贝,其□□天山和不息泉,更是世间仅有的可以生出源源不断灵力的两大圣物,阳羲张[kou]就要送给他们,以求天界和冥域两万年和平约定,简直是……令人震惊。
“有了这两样东西坐镇,冥域子民便可祛除生来所带晦气,生老病死都不必再被苦厄缠身,还能像天界和凡间一样仅仅凭借自身功德投胎转世,冥域就……就真的有福了。”狸奴呼吸都激动起来。
非寂倒是不为所动。
狸奴激动一阵后,便逐渐冷静下来:“她宁愿将这两样给出来,也不肯与我们开战,是不是说明天界如今岌岌可危,我们若是不更改计划,便能将整个天界拿下,到时候别说共天山和不息泉,其他的圣物也能一并收入囊中?”
说完不等非寂开[kou],他自己就先否认了,“不对,根据探子们所言,如今天界已经彻底平定,甚至比之前还要稳固,远没到岌岌可危的地步,阳羲此举似乎真的只是为三界生灵做出的退让,而且阳羲不是还说了,若我们执意要攻打天界,她就算拼上天界颠覆的代价,也会[chou]出一半兵力杀进冥域,屠戮冥域子民……卑职觉得她肯定说到做到,她那个人,就是个纯粹的疯子。”
疯子在天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狸奴都做好了攻打天界的准备,如今被阳羲突如其来的求和打得心神不宁,不顾非寂还在上头看着,便一脸焦虑地在殿内走来走去。
“她万一是骗咱们呢?万一天界所谓的平定都是假象,她这么做只是为了争取苟延残喘的机会,等天界恢复之后就反悔,我们又能拿她如何?”狸奴再三叹气,“她这个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谁也不知道她真实目的,帝君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原计划还是与她议和?”
提到帝君,他才想起殿内还有位帝君,于是赶紧看向王座,“帝君?”
帝君抬眸:“午时了。”
“……是。”
“她还没回来。”非寂冷淡开[kou]。
狸奴:“……”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委婉提醒:“帝君,知道您心系冥妃,但眼下是不是更该[cao]心冥域的未来?”
非寂扫了他一眼,转身往楼上去:“再派人探一探天界虚实,确定了天界如今的真实情况再做打算。”
“是,”狸奴赶紧答应,又赶紧问,“天界那边希望三天内得到回复,三[ri]时间只怕不够探……”
“拖。”非寂言简意赅。
狸奴当即答应,开始认真思考用什么理由把时间尽可能拖长、还不至于引起天界怀疑。
于是三[ri]后,流景收到了冥域的回信——
“冥妃离去,帝君相思成疾,无心过问三界之事,一切待冥妃归来再议。”
流景:“……”
“你打算怎么办?”舟明抱着小月亮看戏。
流景嗤了一声:“糊弄鬼呢,怕不是为了探清天界虚实,才故意找这种理由拖延时间。”
“万一是真的呢?”舟明失笑,“相思成疾,你就不心疼?”
“我为何心疼?”流景挑眉。
舟明:“装什么装,有情花开得快把枝丫压塌了,你当我没看见?”
流景笑了一声:“有情花盛开,也未必是因为有情。”
舟明一顿,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你忘了他体内有我什么了?”流景提醒,“他会因为那东西,神志不清时还来接纳我,我自然也可以因为那东西,无情却有情。”
舟明定定盯着她,许久才扬起唇角:“将手伸过来,有没有情瞧瞧情丝长短不就知道了。”
“我才没那么无聊,”流景啧了一声,“不过我还真得去冥域一趟。”
“去干什么?”舟明给小月亮梳个漂亮的头发,又幻化出一枚镜子给她照,小月亮开心了,便跳到了流景怀里。
流景笑着接住小姑娘,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自然是推非寂一把,虽然十有八九会与天界达成共识,但未签订文书之前,一切皆有变数,我得亲自去一趟才放心。”
“何时去?”舟明问。
“现在。”
“去多久?”舟明又问。
流景思索一瞬:“最多一个月。”
“行,反正现在天界没事,你且去吧。”舟明将手伸了过去。
小月亮见状,便要往他手上跳,可刚动一动身体,就发现自己的衣裙被流景给压住了。
流景笑着摸摸她的头:“怎么了?”
小月亮懵懂地看了她半天,最后犹豫着靠进她的手心。
“别闹,她要去办正事,不能带着你。”舟明无奈道。
“是呀,我不能带着你。”流景好言劝说,手腕却压着她的裙子不放。
小月亮抱着她的手指,始终不肯放开。
“阿齐……”
“她若实在想跟着我,便随我一起去吧,”流景打断舟明,“反正就去一个月,一个月后就回来了。”
舟明顿了顿抬眸,与她对视片刻后笑了笑:“好啊,只是会不会太劳烦你。”
“劳烦什么,你与我之间,何时也这么生分了?”流景反问。
舟明眉头微挑:“我可从未与你生分过。”
“刚好,我也是。”流景轻笑。
九月结束便是十月,天气彻底冷了起来。
非寂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冥域界门,面无表情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周围的侍卫早已经淡定了,只是每次被他视线扫到时,还是习惯[xing]地挺直腰背,做出个严肃认真的表象来。
冥域没有[ri]月云霞,空中的浓郁魔气却是十分努力,争取让每一种天象都出现在冥域,于是才刚进十月,便已经下了三场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凡间的寒只是有些凉意,冥域的寒却是每一滴雨都像淬了冷毒一般,滴在身上便能冻出一块伤痕,于是一到雨天,子民修者都不爱出门了。
狸奴用结界隔开雨,一脸忧愁地站在非寂身边,直到界门发出沉重的响声才[jing]神一震:“帝君,要关门了,咱们回吧。”
非寂神[se]冷淡转身就走,任由界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等一下!”
他猛然停下脚步。
“等一下等一下,先等我进去再关!”流景急匆匆招手。
守门的侍卫是新来的,没有认出她的身份:“界门每[ri]自动开关,谁都无法干预,你明[ri]再来吧。”
流景闻言赶紧纵身一跃,勉强从只剩一条宽缝的门里挤进来。
砰!界门关上。
流景笑了一声,下一瞬便被冰碴一样的雨淋了个措手不及:“啊啊啊这什么东西,好疼!”
“你没淋过雨吗?”躲在结界下的侍卫一脸严肃,“竟敢硬闯界门,真是胆大包天。”
“这不是着急回家找夫君么。”流景揉了揉被雨淋得冷疼冷疼的脸,笑呵呵弹出结界挡雨,跟侍卫摆摆手道别后便转身离开。
然后在转身的刹那,看见了自己要找的‘夫君’。
以及夫君养的壮汉猫猫。
她微微一怔,便闯进了非寂深沉的目光里。
“冥妃娘娘,你回来啦!”狸奴眼圈一红,激动地冲向流景。
他夸张的反应冲淡了许久未见的复杂情绪,流景哭笑不得地招招手:“狸奴大人,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就是……太高兴了。”又高又壮的猫猫擦了擦泛红的眼角,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流景笑着拍拍他的胳膊,这才慢吞吞走向非寂:“帝君。”
“你迟了一个月零三天。”非寂淡淡开[kou]。
流景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怪我,只顾着找表弟,忘了约定的时间。”
非寂扫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流景默默跟上,狸奴也赶紧追了过来:“什么叫迟了一个月零三天?”
“我跟帝君约好了一个月就回,结果来晚了。”流景如实相告。
狸奴愣了一下:“等等,我怎么听不太懂……你不是被帝君赶走的吗?怎么还约好了回来的时间。”
“帝君没告诉你吗?”流景惊讶,“我们那是跟你开玩笑呢,他没有赶我走,是我要去找舍迦,才暂时离开冥域的。”
说了领导很多坏话的狸奴:“……”
流景急匆匆追上非寂,小心翼翼试探:“帝君,你生气了?”
“不该?”
“该,当然该,”流景点头,“任谁多等一个月,都会生气的……所以你刚才真的在等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等?”
“是。”
“是?”流景因为他坦然承认,惊讶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非寂扫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流景想忍的,但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要知道帝君这么惦记我,我早就回来了,谢谢帝君,帝君你人真好。”
非寂斜懒得与她说话。
帝君从界门回来了。
帝君带着冥妃娘娘从界门回来了。
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幽冥宫,被非寂收拾过一次的后厨这次非常有眼力见,在他们到家之前便准备了一大桌饭菜,等流景久违地回到无妄阁顶楼的寝房时,扑面而来便是饭菜的香味。
“帝君,你准备的?”流景惊喜地冲到屋里,拿起碗筷便开始吃饭。
非寂:“你迟到,本座还得给你准备饭菜?”
“不是就不是嘛,何必如此[yin]阳怪气。”流景撇了撇嘴。
非寂冷笑一声,正要出言嘲讽,想到什么后硬生生闭上了嘴。
流景没有注意到他突然的沉默,只是专注地吃饭。非寂起初还冷眼看着,渐渐就皱起了眉头。
“你多久没吃饭了?”他终于开[kou]询问。
流景摇摇头:“不记得了,你给我准备的饭菜糕点吃完之后,便没有再吃了。”
“乾坤袋里只有一个月的存粮,”非寂声音冷了下来,“你已经一个月没用膳了?”
“饿不死的,就是馋。”流景含糊不清道。
非寂眉眼如霜刀雪剑:“乾坤袋里有灵石,亦有凡人可用的银钱,你不会买来吃?”
凡人修炼喜欢辟谷,但其他四族却鲜少禁断[kou]腹之[yu],虽然不吃也不会饿死,但[kou]腹之[yu]不能满足的滋味却极不好受,尤其是流景这种馋虫,一个月不吃不喝与受刑无异。
“不敢买呀,万一别人在饭菜里下毒怎么办?”流景半真半假地玩笑。
非寂对她的说法不以为然:“你不得罪人,谁会闲着没事来毒你?”
“得没得罪的,我也不是时时清楚的,”流景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沉默许久后苦涩一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做了得罪人的事呢。”
“你究竟发生了何事?”非寂声音里透着几分严肃。
流景抬头与他对视,片刻之后夹了点吃食到他碗里:“帝君,陪我用膳吧。”
她避而不谈,非寂心里生出一点烦躁,但到底还是忍了。
一餐饭结束,流景满足地伸了伸懒腰:“帝君,叫人把东西收了吧,再用清洁咒去去味,我闻着饭菜味就有点想吐。”
“刚才捧着碗不放的是谁。”非寂无语,却还是叫人将东西收拾了。
流景失笑:“是我,可现在也是真想吐。”
非寂看她一眼,转身到柜子前捏诀,片刻之后柜子打开,露出里头的天地。
“竟然是个小境天,”流景看着柜子里极大的空间,以及各种少有的宝贝,一时间惊讶不已,“帝君何时弄的?”
“早几千年就有了,”非寂取出一罐药膏,转身到床边坐下,“过来。”
流景当即凑了过去,正要问他想干什么,便看到他指尖沾了点药,慢慢涂到了她脸上。
流景微微一怔,这才发觉身上被雨淋过的地方,还隐隐有些疼,被药膏一涂便彻底好了。
泛着凉的手指轻轻按压在患处上,带来点点刺痛与[yang]意,流景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默默咽了下[kou]水。
“抬头。”还不知自己被盯上的帝君淡淡指挥。
流景识趣抬头,将纤细的脖颈暴露给他。
非寂垂着眼眸,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气息,剜了一点药膏继续涂抹,夜明珠识趣地暗了些,寝房里的光线突然变得昏暗暧昧,非寂却好像没有发觉气氛的变化,专注涂完药后便随手把药膏放到了一边。
“睡吧。”他说。
“就……睡了?”流景表情微妙。
非寂看过来:“你还想做什么?”
“什么都不想做。”流景一本正经。
非寂便没有再问,更衣之后便躺下了。
流景眨了眨眼,默默躺到他身侧。两个人笔直笔直的各自盖着被子,正经得像在躺棺材板。
许久,夜明珠彻底暗了下来,黑暗中两人呼吸清浅,不知不觉便是同一个频率。
非寂说要睡觉,似乎真的只打算睡觉,躺了半天动都没有动一下,流景等得耐心耗尽,一个翻身压了过去,任由长发倾泻落在他的身上。
黑暗中,非寂呼吸一顿:“不是什么都不想做?”
“帝君,太[kou]是心非是会受惩罚的。”流景指尖抚过他的眉骨,又顺着鼻梁一路往下,直到心[kou]才缓慢地打着圈。
非寂沉默许久,却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双臂。
然后是慢吞吞的颠倒姿势,等流景重新落在床褥上时,仿佛已经过去了一百年那么久,两个人没有言语,只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吻上对方。
极致的黑暗,连呼吸都在克制,流景却不喜欢,一只手悄无声息伸进被子,成功搅乱了非寂这摊死水。
非寂克制地昂起头,平复几次后才勉强开[kou]:“早知你言而无信,本座就该将你关在无妄阁继续面壁思过。”
“流景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帝君恕罪。”流景亲了亲他的唇角。
“恕罪?”非寂冷笑一声,呼吸却是灼热,“本座等了你一个月!”
“是一个月零四天。”流景更改。
“零三天。”非寂再次更改。
流景没忍住乐了一声,下一瞬便是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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