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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 27 章 第三次翻车


不消片刻,苏培盛在外禀报,恒亲王来访。

  这可真是说曹[cao]曹[cao]到——年侧福晋嘴里的倒霉弟弟来了。

  四爷看一眼年娇,冷笑着回:“把五爷迎进书房,沏一碗蜜茶,再放几盘鲜果,我很快就到。”

  眼看着老板的背影消失在屋里,年娇从鼻尖哼了一声,有些气呼呼地藏住唇瓣的牙印。

  王爷怎么每天都在不高兴?

  .

  五爷接过张起麟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瞧他那副殷勤的模样,心里很是受用。

  等看到案几上摆着的蜜茶时,五爷愣了愣,眼底闪过诧异。

  没想到搬出宫这么多年了,四哥依旧记得他的喜好,他对茶的品味和众兄弟不一样,独独爱喝甜的。

  心头骤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谈不上感动,却叫人想起了从前。他和三哥四哥年纪相近,从小一块儿长大,住在乾西五所的那些[ri]子,就差同吃同睡了,远比后头那些弟弟们感情来得深。

  尽管他与老九一母同胞,四哥与十四一母同胞,但说句实话,很多时候都玩不到一块儿。排行长的像是与排行小的有代沟,老九的脑回路,有时候他并不能理解。

  十四不也一样?都是糟心弟弟,谁比谁好。

  ……那他还是要好点的,五爷叹了[kou]气,老九至少尊重他这个亲哥,也没有一天到晚的坑哥哥。

  想到这里,他更是对四爷生了一丝同情,犹豫的来意慢慢变得坚定了。

  夺嫡风云诡谲,他大可以谁都不沾,原本五爷也是这么做的,八爷倒后,他虽偏向了四爷一点点,却是不拜访也不来往,不想真正淌进浑水里头。

  可额娘叫人心碎的请求,还有表弟远在天边的安危,叫他的脑子嗡鸣起来,第一次察觉到了自己的没用。

  他不过是个领宗人府闲差的闲人,即便贵为亲王,地方大员捧着敬着,又有谁会真的卖他的脸面?

  还有自家那个蠢弟弟,他实在不想看到老九继续作死惹怒老四了,上回独宠风[bo]一闹,四爷按兵不动,老九还嘲笑他能忍、会忍,谁知道一朝翻天覆地,年羹尧奉旨领兵,雍亲王也重新坐镇户部了!

  处于舆论中心的太子像是都没什么意见,至于老八,他的意见重要吗?

  五爷这才真正下定决心,想托四爷向年羹尧提一提阿保的事,是拜访,也是低头。

  四爷的脚步声响起,五爷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四哥。”

  哥俩寒暄了几句,五爷笑得温和,迟迟不切入正题,四爷也是神[se]亲切,就这么陪着他寒暄。

  都说雍亲王为人务实,最讨厌别人同他叭叭地说废话,那也是对着不相干的外人。对于重要的存在,他能拿出世界上最惊人的耐心,以达成最想要的结果。

  东扯西扯了一刻钟,连四爷最近喜欢吃什么菜都被问了出来,五爷终于变得郑重,开[kou]道:“弟弟腆着脸上门,是想求四哥一件事。我那外家的表弟……”

  四爷眉梢一扬,心道巧了。

  年羹尧此次带进京的亲信,其中就有一个叫郭络罗阿保的,从参将连升三级,对提拔自己的巡抚大人那叫一个死心塌地。年羹尧送到他手上的问安信件,依旧官方,依旧寥寥几语,却一反常态地提到了此事——

  他既谦逊又恭谨地暗示,他愿意给王爷做人情。

  这是一个多么大的人情,能让老五低头,老九与老八顿生嫌隙,于平[ri]里忙得团团转、正愁[chou]不出时间给他们找麻烦的四爷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实在想给年羹尧叫一句好,身处风暴中心,依旧处变不惊,这个切入点找得漂亮!

  至于是什么让年羹尧变得一反常态,四爷想了许久,不过是出于拳拳爱妹之心。

  年娇的两个哥哥都很好。

  他压下眉梢,也压下那一点温柔的、炫耀的意味,对五爷道:“这事不难。”

  四爷语调平静,斩钉截铁:“你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五爷张张嘴:“……”

  他无法掩饰内心的震动,就、就这么简单?

  不需要他付出什么,也不需要他低头?

  他最是知道老四的[xing]子,一板一眼言出必行,不是那等遛着人跑的画饼大家,可喜悦来得太轻易,五爷反倒坐立不安起来,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这事若真的容易,老九一求,老八不就立马答应了么!

  四爷不动声[se]地看着他,摩挲了一下杯壁。

  老五与别的兄弟尚有不一样的地方,简而言之,就是野心不够足,脸皮不够厚。

  这个时候,顺水推舟再送个人情,今[ri]的来访便差不多了,四爷话锋一转,俊脸变得沉凝:“五弟有所不知,昨夜,四哥府上发现了一个细作。”

  五爷大吃一惊。

  ……

  五爷离开的时候,真心婉拒了四爷的相送。

  他缓缓走出书房,神态很是奇异,又是感慨又是高兴又是动容,继而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踏出雍亲王府的那一刻,五爷变得面无表情:“回府!”

  回府就叫福晋动手,搜查,必须搜查。想到千娇百媚的格格侍妾们怀有异心,他[ji]皮疙瘩都起来了,往[ri]温和的面孔,头一次浮现让人心惊的冷意。

  老八,你如何能这般对待你的兄长!

  雍王府内,苏培盛唤人收拾书房,很快,住在前院的幕僚齐齐赶来。

  其中一位幕僚有些犹豫,还是问四爷道:“若是恒亲王府没有细作……”

  如果说十三爷十四爷府上有,他信,可五爷本身没有野心,平[ri]也不掺和夺嫡,思来想去,没什么情报的价值呀。

  八爷又不是疯了,天天拉中立阵营的仇恨,这样一来,不是生生把五爷推到敌人手里么?

  这让五爷的亲弟弟九爷如何作想?

  四爷:“我诈他的。”

  幕僚:“……”

  四爷答得很是坦然:“此事一出,紧张的不是我,慌乱的也不是我,至于结果如何,自然也与我无关。”

  他只是对五爷说“疑似”,没有大包大揽,也没有加以肯定。世人皆知他胤禛说话严谨,搜不出来,五弟难道还会怨怪于他吗?指不定入睡的时候更为安心。

  幕僚:“…………”

  幕僚诚心诚意道:“王爷高明。”

  .

  五爷回府的第一时间,便急匆匆地去寻五福晋。同时,他让亲随暗中给九爷递去[kou]信,催促他好好地把后院查一查。

  九爷头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拧起眉头惊道:“五哥脑子这是不正常了?还十万火急,说什么胡话。”

  八哥怎么会这么对他?

  十爷觉得脑子不正常的是他,听言搭上他的肩膀:“叫九嫂查一查呗,到底是后院的事,不会有什么损失。”

  十爷又道:“你难不成就不想还八哥清白?”

  被老十这么一激,九爷剐他一眼,又顾及是亲哥的请求,不情不愿地去了。

  十爷远远望着他的背影,撒开蹄子就跑,老天爷,夭寿了,他府里不会也有细作吧,他再也不会嫌自家福晋出身蒙古没有文化了,搜查后院还得仰仗福晋出马!

  五爷是个老好人,翌[ri]在朝堂与生有腿疾的七爷碰面,见他一瘸一拐,又是办的和自己一样的闲差,心下叹[kou]气,凑了过去:“七弟。”

  等到各家后院人仰马翻,被剩下的三爷和十四爷,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一个个的,都在发什么疯?”

  八爷更是不清楚。

  在他的认知里,四爷四福晋是最守规矩的一对夫妻,便是查出有什么不对劲,也只会暗地里解决。毕竟是家丑,家丑如何外扬?用不存在的事实去诈五爷,更是天方夜谭!

  何况侍妾黄氏还活得好好的,据幕僚汇报,昨儿还给她的家人偷偷送来银两。

  站在最前的太子老神在在,在雍亲王府查出细作的第二天,四爷就派人告诉他了。

  老八胆子再大,也不敢往储君的后院安[cha]人手,毕竟他还住在宫中呢,这是老爷子的地盘。

  但看糟心兄弟们的热闹,是怎么也不嫌多的,太子微微一笑,转过身,悄声对三爷说:“不知从哪里传来谣言,说诚亲王府后院有八贝勒的人。”

  三爷脸霎时绿了。

  十四脸也绿了,因为十三爷拉他到一旁,告知了他“真相”。

  十三爷心情极好——只因年娇大哥年希尧昨晚传来准确的回信,说他愿意回京,为十三爷的腿疮尽力一试。十三高兴之余,只觉往[ri][yin]霾一扫而空,眼见十四被排除在皇阿哥之外,微一挑眉,想了想,便告诉了他。

  “京城有人在说,十四贝子的后院,安[cha]了八贝勒的人……”

  一池水搅得越浑越好,不是吗?

  眼见左右窃窃私语起来,四爷安稳地站在队列之中,面庞冷肃,不发一言。

  此时,早朝尚未开始。在内帘外站了许久的康熙,收回注视的目光,笑着对李德全道:“还是老四稳重。”

  心知皇上不过一句玩笑话,但,谁知道万岁的心里怎么想的呢。李德全也笑了,弯着腰,恭敬地伺候皇上早朝:“您小心着脚下。”

  ……

  等年羹尧风尘仆仆回到京城,住进驿站的那一刻,各家后院基本有了结果。

  各家的嫡福晋也不是吃素的,何况有男人相帮。用九福晋的话来说,往[ri]管她们不得,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她就不姓董鄂!

  结果跌破了一地的眼镜。四,九,十,十三,十四,两个八爷的敌人,三个八爷的小伙伴,果真查出了后院有问题。

  至于其他,细作倒是没有,查出一堆腌臜事。什么勾心斗角,暗害子嗣,联合挤兑不受宠的女眷等等,叫皇阿哥们气得半死。

  五爷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不能啊。

  为什么九弟会有?

  九爷也不相信。他此时锥心的程度,犹如数十年来的信仰破碎,九爷眼睛血红地看着跪倒在地,往[ri]最为宠爱的格格刘佳氏,心想这怎么能??

  ……

  外头的风风雨雨,都与雍亲王府无关。

  四爷听着几个兄弟的乐事,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笑,就当下饭了。

  年娇被迫随他听,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到随意点评,不过用了数天而已。

  听说九爷府上的刘佳格格出了事,她对四爷道:“九贝子好笨,也好可怜。”

  四爷:“……”

  笨是对的,可怜有待商榷,叫他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四爷实在忍不住笑,她居然还说别人笨?

  年娇见他嘴角弯起,霎时有些得意,想必王爷也是赞同她这句话。

  直到四爷淡淡地道:“吃饭。”

  年娇:“哦。”

  一刻钟过去,四爷放下碗筷,抬起头,视线在年娇宝蓝[se]的衣裳转了一圈。

  这身布料是他选的,做成掐腰的样式,芙蓉纹绣,清艳袭人,四爷看着,却总觉得有违和的地方。

  他微微皱眉,目光终于落在年娇没几件首饰的发髻之上。

  半晌出声:“我还没过见你戴亮[se]的头面。”

  年娇不知道四爷在想什么,她下意识地屏息起来,想揍二哥的愿望越发浓厚了。

  一张脸又是小心,又是矜持,像是冬眠过后探出地洞的小动物:“……爷喜欢我戴吗?”

  四爷凝视着她,点点头。

  年娇如蒙大赦,抿起嘴巴,拼命不让心底的高兴流露,似十分为难地道:“我进王府的时候,额娘拼命塞给我一盒子首饰,阿玛和两个哥哥都觉得好看。只是我平[ri]不爱这些……”

  她款款起身,翻出梳妆台上藏得十分不起眼的一个匣子,仿佛愿意为了四爷改变喜好,去做一个喜欢奢华,爱好亮[se]的人:“就是这盒了。它配不配今天的宝蓝[se]?”

  四爷差些被年娇首饰盒里的宝贝闪到了眼睛。

  一眼望去,或金光灿灿,或大红大绿,或花枝招展,单独拎出来一个,都能称得上富贵,做工也是下了一番苦心。

  四爷:“……”

  他是觉得年娇适合亮[se],但这一盒首饰,并不符合他对于亮[se]的审美。

  四爷沉默许久,“啪”一声将匣子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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