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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番外4 大哥(李飞光if线)


沈悬母亲跑了,在洪[chao]街卷起轩然大[bo]。

  李飞光老爸,头顶碧[bo][dang]漾,越发消沉,酗酒赌博,整[ri]整夜的不回家。

  被痛苦冲击的,还有沈悬,只要出门,每时每刻都要面对,窥视的眼神,和细碎的流言蜚语。

  李飞光为保护弟弟,一个星期打了三场架,手上每个骨节都是红肿破皮的。

  他坐在老房楼梯上,把沈悬揽进怀里:“别怕,还有大哥在呢。”

  “哥……”沈悬靠在他肩膀上,哽咽着说不出完整话语。

  母亲离开这么久,他都没有哭过,只有一种不真实的荒唐感。

  但他不能听大哥说话,听见就想掉金豆。

  李飞光的声线是粗粝的,有着满不在乎的江湖气,不煽情,更没有矫情味儿。

  他的话,总是平实、踏实,带着柴米油盐,锅碗瓢盆。

  可是沈悬听着,就好像所有委屈,都找到宣泄[kou],眼泪瞬间决堤。

  李飞光嘴笨,只会骂人,不会哄人。

  沈悬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他沉默着抓心挠肺,手足无措,只能一下下拍着那瘦弱的肩头。

  沈悬哭累了,枕着他的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依偎着他睡着了。

  李飞光一动不动,在冷白月光下,像破庙里一尊裂开的石头雕像,有种张牙舞爪的温柔。

  他低头,眼神凝在弟弟脸上。

  光线很暗,只能辨认沈悬优秀的侧脸轮廓,鼻翼秀气,嘴唇薄,没啥福气,黑而浓密的睫毛湿漉漉的。

  李飞光在那一刻,无比憎恨自己,是他的无能,无力改变一切。

  他发誓,以后要让沈悬,过这世界上最好的[ri]子。

  沈悬在学校越发沉默,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全副身心缩进书本里,任谁来搭话,都低垂眼眸,默不做声。

  他怕给大哥添麻烦,也失去了与世界[jiao]流的勇气。

  沈悬忧郁又漂亮,学习还好,很受女生喜爱。

  平时有一搭没一搭,女生还能跟他说上两句话,这几[ri]是谁都不理。

  班上女生暗自伤神,男生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

  夏天的体育课,格外难熬,老师也遭不住,索[xing]放了自由活动。

  沈悬肤[se]白不耐晒,[cao]场上站一会,脸被晒得粉红,有些发[yang]。

  他跑进洗手间,用冷水洗脸。

  洗完脸,还没来及掏出纸巾,就被几个小混球儿堵进角落。

  “哎呦,这小脸儿红的,跟小娘们似的。”

  哄笑声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其他同学如惊弓之鸟,头也不回地逃出卫生间。

  沈悬脸上满是水痕,湿漉漉的额发,还在滴水,洁白的衬衣领角晕开深[se]印记。

  他看上去有点可怜,嘴角紧抿着,又有那么点倔劲儿。

  “欸,沈悬,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cao]!难不成你还想看看啊?”

  “哈哈,可以啊,万一他是装的,吃亏的可是我啊!”

  “那还不容易,裤子扒掉,明明白白。”

  半大小子,坏得纯粹,恶意满满地嘲笑,相互怂恿着,把沈悬摁在墙角。

  沈悬只惊了一秒,低着头不做反抗,手背在身后。

  背后是洗拖把的池子,有根断掉的拖把杆,断[kou]尖锐,木渣像削过的铅笔。

  沈悬不是没有脾气的泥人,恰恰相反,沉静端庄的[xing]格,掩藏着一种决绝的疯狂。

  混球儿将他的沉默,理解为任人宰割,迫不及待想看他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沈悬侧身蜷着,等他们动手,百无聊赖的眼神,落在地面。

  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门底露出双运动鞋,站了好久,也许是个被吓死的怂包。

  终于,有只脏手,摸上沈悬的肩膀。

  低垂眼眸微抬,手攥紧拖把杆,他悄无声息,往上一[chou]。

  电光火石间,隔间门“啪”一声,被人拍在墙上。

  一头鸟窝,衬衣领子大敞,睡眼朦胧的男生,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沈悬向后靠,把拖把杆顶到墙上。

  他看见了一双漂亮眼睛,眼仁比一般人大,黑沉沉的,没有一丝杂质,垂眼看人时很诱惑。

  男生个子本来就高,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更显压力。

  他皮肤是发亮的小麦[se],露出的胳膊,骨骼关节有力,覆盖薄薄一层肌[rou],像一只狡猾的猎豹。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终于有人出声。

  “哟,耀、耀哥怎么在这呢?”

  “耀、耀耀哥好。”

  “耀哥也、也来[niao][niao]啊。”

  “是啊,您亲自来[niao]啊……”

  蒋耀双手[cha]在裤兜里,眼珠向下一滑,对着孝子贤孙,有气无力吐出一个字:“滚。”

  小混球儿们,拔腿就跑,快得好似蹿稀。

  沈悬不认识他,保持着警觉,捏紧藏在身后的拖把杆,随时准备给对方开个血瓢。

  “你背后藏着什么?”蒋耀突然躬身,与他四目相对。

  沈悬被吓一跳,反[she][xing][chou]肩,手松开,拖把杆骤然落地,带着刺茬的一端,倒在蒋耀面前。

  “好家伙!”蒋耀皱眉,好狠心的小白兔,吃[rou]长大的吧?

  沈悬露馅,眼睛绷得老大,一时间忘记跑路。

  蒋耀盯着那双琥珀[se]的眸子,好看,想摸一摸:“咦,你的眼睛里,好像有我啊?”

  “你有病!”沈悬捡起离家出走的反[she]弧,撂下句话,转身跑出卫生间。

  蒋耀在后面,追了两步:“欸,沈悬!你记着,我叫蒋耀,容许你叫我阿耀!”

  从那以后,蒋耀就像一只,开屏的秃毛孔雀,有事没事,下课放学,围着沈悬:“沈悬,上课啊?沈悬,放学啊?沈悬,[niao][niao]啊?”

  沈悬烦不胜

  烦,但他这人耐[xing]好,挺能忍,除非忍不住。

  有天下课,蒋耀又来了。

  沈悬正在改卷子,被他烦得火冒三丈,抓过书扔他脸上:“你好烦人,能不能走开!”

  “欸,好嘞!”蒋耀一点不生气,滚得浑然天成。

  教室里空气凝结成水泥,所有人看沈悬,都像看着怪物。

  蒋耀那是什么人,洪[chao]街史上第一混球儿,疯起来比星期四的肯德基都疯!

  再加上家里不黑不白的,谁都不敢得罪他。

  这天放学,堵沈悬的几个小混球,站在班级后门,鞠躬送他离去:“悬哥,上学辛苦了!”

  沈悬:“……”

  [ri]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快放暑假了。

  沈悬心里有个期盼,妈妈偶尔会看他功课,喜欢他出[se]的成绩单。

  说不定、说不定……期末考试成绩好,她就会回来看的。

  抱定这种想法,临近期末沈悬玩命复习,李飞光怎么劝都劝不住,经常夜深了,客厅的灯还亮着。

  但等到考试,沈悬病倒了,高烧压下去,低烧却不肯退,好了很久的哮喘,也出来凑热闹。

  李飞光背着他,西医、中医一起看,打针吃药一块来,好容易养回来一点点。

  沈悬看起来柔弱,骨子里倔得要死,认定的东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棺材盖板儿钉钉,都不肯掉眼泪!

  他咬牙参加期末考试,可想而知,考得一塌糊涂。

  出分数那天,沈悬身体稍好,去学校领了成绩单。

  从未掉下前五的他,这回只有十二名。

  沈悬躲在楼后,坐在[yin]凉处的水泥台阶上,望着蓝绸子般的天空。

  他想:这就是命运吧,你不认不行。

  突然,一张成绩单从天而降,忽忽悠悠落入他怀里。

  沈悬莫名其妙,捡起来一看,差点笑死。

  是蒋耀的成绩单,最高分数没有鞋码大。

  沈悬仰头,看见蒋耀攀着二楼栏杆,像只有多动症的猴子。

  他说:“沈悬,别不开心,我带你去玩儿啊!”

  沈悬陷入一双黑眼睛,鬼使神差答应了。

  蒋耀带着他,穿街过巷,来到一家摩托车修理行。

  没多久,推出来一辆轻量机车,纯黑车身,荧光涂鸦,鲜红内轮毂,仿若一只吐着烟雾的妖怪。

  “怎么样?帅吗?”蒋耀炫耀,拿来头盔递给他,“走,我带你去兜风。”

  沈悬循规蹈矩的面具下,心是野的,冒出一簇簇荒[cao],带着勾刺,蠢蠢[yu]动。

  手心抚过油亮车身,他望着蒋耀:“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骑慢点,你不用怕。”蒋耀不由分说,给他系好头盔。

  头盔是情侣型,有一对丘比特之箭,前后穿心而过。

  他们都穿着校服衬衣,白的纯洁,白的野心勃勃。

  “坐好,抱紧我。”蒋耀回头

  ,头盔相磕,“嘭”一声。

  沈悬的手迟疑一阵,终于小心翼翼揪住他腰侧的衣服。

  “抱!抱!我说抱啊!”蒋耀大嗓门,嗷嗷嗷乱叫。

  周围忙着修车的,忙着看车的,投来好奇目光。

  沈悬慌了手脚,连忙贴住他的腰线:“你不要乱叫!”

  “抱紧啊,走咯!”蒋耀发动机车,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加油门。

  而是中规中矩,靠着路边,缓缓驶出街巷。

  他头一回如此谨慎,手心发汗,又全神贯注,又意乱情迷。

  他身后,带着的人是沈悬,容不得一丝闪失。

  沈悬没有做过机车,快速闪过的风景,让他好奇又激动,不停来回张望。

  他们开上滨海路,工作[ri]的下午,人少车少,连灰背鸥都少了。

  蒋耀加快点速度,仍旧比平[ri]慢很多,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

  沈悬是沉默的,闭上眼,感受着风。

  他好像一只海鸟,闯过如裂隙般的海峡,看见雪白的帆,和轮渡翻起的[lang]花。

  上升的风,将他送出好远、好远,那些烦闷思绪,跑得无影无踪,只剩漫天舒卷的云,和横翅而飞的鸟。

  “谢谢你。”沈悬在风中留下絮语。

  黑眼睛注视前方,蒋耀似乎听见了风声,笑了。

  横宽海湾,碧空如洗,灰背鸥在叫……

  沈悬病刚好点,李飞光最近都回来的比较早。

  他买了个又沙又甜的西瓜,推开家门,却不见弟弟的身影。

  李飞光知道,他今天要去学校拿成绩单,但也不至于拿了三个小时吧?

  他看见桌上的旧手机,沈悬出短门的时候,不爱揣手机。

  李飞光去了学校,看门大爷告诉他,放假了,学校早就关门,鬼都没有。

  又打听一番,他才知道,沈悬跟人去了摩托车行。

  他去哪里干嘛?

  李飞光有点迷糊,沈悬身体差,喜静不喜动,不可能突然喜欢上摩托车。

  他对洪[chao]街[shu]悉,知道地方不远,便加紧脚步赶过去。

  刚走过路[kou],李飞光就看见,修理行门[kou],开过来一辆黝黑机车,车上坐着两人,都穿着校服。

  修车行伙计,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拿走二人头盔。

  李飞光眼睁睁看着,沈悬出溜一下,从后面跳下来,脸红扑扑的,头发被捂得汗水淋漓,鲜嫩得仿佛一根小笋尖儿。

  再看骑车的那只狗,笑得哈喇子都快流地上了!

  “妈的!”

  李飞光双手握拳,大步流星走过马路,照着黑油亮的机车就是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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