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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第 48 章 归巢


一辆豪华斯宾特,停在巢[xue]般的公屋前。

  阿耀把伪造的死亡证明,和一条直线的心电图递给别娜。

  “要怎么说都明白吧?”他盯着对方。

  昏暗里,别娜的脸是诡异的黑黄[se],脖子上戴得新买的金项链,都显得暗淡。

  “先生,您放心。”她将两张纸折叠放进包里。

  电子车门滴滴响着,自动打开。

  别娜仰起头,黄阿丘家临街,夹杂在星点灯光间,是寂静的黑暗。

  她的高跟鞋也是新买的,敲打地面都带着钱的铿锵。

  “耀总,车是不是挪个地方?”前排保镖询问。

  毕竟从黄阿丘家厨房,是可以看到街面的。

  另外他还不明白,心细如发的耀总,用跟过陈凉水的车,来送别娜,就不怕被发现吗?

  阿耀看表,掐着别娜上楼的时间:“不用,就停在这里。”

  陈凉水坐在厨房地上,手背在身后,那里有一把三棱开刃,尖锐锋利的冰锥。

  他脚边放着手机,一直拨打黄阿丘的电话,可惜无人接听。

  陈凉水不甘心,像复仇的野兽,埋伏在巢[xue][kou],偏执地等待着。

  突然,门外传来老旧电梯,哐啷啷的开门声。

  陈凉水如豹子般挺身,跃到门前,贴近防盗门,仔细听着。

  别娜捏着鼻子,从满是[niao][sao]味的电梯间走进来。

  她掏出钥匙,在昏光下摸到锁眼。

  陈凉水背靠在门[kou],手中紧握冰锥,仰头露出脆弱脖颈,紧促呼吸。

  别娜不[shu]悉黄阿丘家的破门,半天才拧开门锁。

  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在寂静里拉出一[bo]声[lang]。

  陈凉水紧闭双眼,捏着冰锥的手满是汗水,像在金属上抹了层油,滑溜溜的。

  别娜推开半掩的木门,手刚摸到开关。

  陈凉水猛然窜到她面前。

  别娜惊叫:“谁啊!怎么有人呢?!”

  陈凉水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心头大震,手马上收到背后。

  啪一声,门厅的灯亮起。

  两人面对面站着,橙黄[se]小灯泡,投下虚弱光晕。

  “陈凉水?你在这里干什么?”别娜演技不错。

  事情完全出乎意料,陈凉水僵成块石头,木然回道:“过来拿、拿点东西。”

  “走了这么久,还有东西留下啊。”别娜也不见外,径直走向黄阿丘的卧室,当着他的面,打开柜子、[chou]屉,开始翻箱倒柜。

  她边翻东西边说:“哦,既然你在,也省我一通电话。黄阿丘死了,刚死的,我给他拿件能穿的衣服,你一会要跟我一起去吗?”

  “你说什么?”陈凉水像快被捏爆的气球,施加的蛮力突然消失。

  他手一滑,冰锥险些落地。

  别娜探出头,加大音量:“我说,黄阿丘啊,死了,病死了。”

  “我不信。”陈凉水长喘一[kou]气,难以置信命运也有站在他这边的时?

  别娜打开包,把ICU心电图,和死亡证明递过去:“你自己看啦。”

  陈凉水抖着手,接过来,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那个噩梦般的男人,真的变成薄薄两张纸了吗?

  别娜哪里像是找衣服,手伸进柜子里,在底部一寸一寸摸,倒像是在寻宝。

  “钱不在那里。”陈凉水抬下巴示意,“他喜欢藏在床底下。”

  别娜也不在意,大大方方说:“总不能让我贴钱办丧事,你说是吧,陈凉水。”

  陈凉水没说话,沉默打量着她。

  别娜发财了,她带着金项链,裙子、高跟鞋价值不菲,都是新的。

  陈凉水起了疑心,低头再看那两张纸,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他赌不起。

  别娜翻出两本存折,开心地从床底下爬出来,然后从柜子里随便[chou]了两件衣服,卷在一起,就准备离开。

  “陈凉水,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她站在门[kou],意味深长地最后说一句,“黄阿丘真的死了,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就别待在这里了。”

  说完,别娜掩上门,走廊里传来高跟鞋的响声,和老电梯哐啷哐啷的开门声。

  陈凉水一身冷汗,手一松,冰锥落地。

  金属敲击瓷砖,传来碎裂般刺耳的响声,在空旷里,如水[bo]般一层层扩散开。

  “死了?真的……死了吗?”陈凉水如坠迷雾。

  他笑了一阵,又心酸地哭起来。

  他哪来这么好的命啊,老天一定又在欺骗,一次次欺骗。

  陈凉水抹了把湿漉漉的脸,他生[xing]敏感,格外机警。

  别娜绝不是偶然出现,更像是受人之托,带来黄阿丘的死讯?

  他走到厨房,打开窗户,探身出去。

  果然,深夜公屋,又脏又乱,睡着流[lang]汉的街边,格格不入停着一辆闪灯豪车,正是那天跟着他的斯宾特!

  陈凉水的脑子轰一声炸开!

  从阿耀跟他要手机号开始,点点滴滴不寻常的细节,在心中接连起来。

  这一刻,他才正真相信,黄阿丘死了!

  别娜会骗人,阿耀和沈悬不会!

  黄阿丘死了!!

  高空夜风,吹起陈凉水的额发,也吹干他的泪水。

  就像一个决然与过去同归于尽的人,困在命运的死胡同里,突然有人为他爆破出一条生路。

  这种劫后余生的颤栗,让他不堪面对,差点做出傻事的自己。

  仇恨、恐惧、无助与患得患失,使他无法勇敢去爱。

  爱情的欢愉,无法超过他对自己苛刻的质疑。

  陈凉水长久地望着窗外白月亮:“谢谢你。”

  ……

  陈凉水直到天亮才回到租住的地方。

  他刚打开门,就落入[shu]悉的怀抱。

  沈涵像要把他嵌入身体般,狠狠地抱着。

  陈凉水脸贴着他胸[kou],能听到乱糟糟的有力心跳。

  他头发被揉得散开,整个人被蹭得热热的。

  终于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重新去拥抱这个世界。

  “沈小狗,对不起,谢谢你。”陈凉水撑起脸,仰头向上望。

  沈涵摇头,不想听任何话,像母猫叼着猫仔似的,重新把他摁回怀里。

  他只要陈凉水好好活着,开心的,自由的,不必蜷缩着身体,在黑暗中自我折磨。

  “我好像把自己弄丢了。”陈凉水贴在他胸[kou],声音闷闷的,“我不知该去哪里,把原来那个我找回来。”

  沈涵抱孩子似的,把他往上一[chou],抱回屋子里,用脚带上门。

  “不用找,你就是你,陈凉水,你就在这里。”

  沈涵把他抱到窗台上,双手撑在两边,亦如他们初次见面,在游艇休息室。

  陈凉水没有哭,眼神悲伤至极。

  沈涵伸手蹭了蹭他的黑眼圈:“陈凉水,你很好,哪里都好,最重要的是,谁都不能替代你。”

  大哥跟他说了,被[bi]到窒息的人,重获新生,都会拼命自我否定。

  就像一[kou]气,被[chou]掉,人会突然迷失,不知所措。

  沈涵与他十指相扣:“陈凉水,你想不想去上学,上大学?”

  话题转得太快,陈凉水愣住。

  “我陪你,我们都去成为,想要成为的那个人,好吗?”沈涵凑近抵着他的额头,“我们来定一个四年之约。”

  陈凉水刚从惊恐中[chou]身,人又乖又软,不可置信地小声问:“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家老幺被九个高中开除,到现在还有学上呢,你可是考上过港城大学的人!”沈涵把弟弟提出来丢人。

  陈凉水眼中闪着小心翼翼的光。

  沈涵从他[kou]袋上拿走发卡,给他别在耳边:“你努力,四年大学,顺利毕业;我努力,四年……拍戏小有名气,怎么样?”

  “可是,我怕我……”陈凉水被他说得,有点小渴望,又有点小惶恐。

  沈涵捧着他的脸,凑近了亲一[kou]:“怕啥,沈小狗被赶出娱乐圈的,都不怕!我家凉水这么聪明,一定可以!”

  陈凉水不再说话,搂紧他的脖子,脸埋进肩膀:“沈小狗是最[bang]的。”

  “陈凉水,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相信我。我会努力成为可靠的人,不必凡事求助家里和大哥,独自撑起家庭,让你不会迟疑地奔向我。”沈涵顺着他柔软发丝。

  陈凉水的手,从脖颈向上摸他扎呼呼的硬短发:“好,我们一起努力。”

  沈涵拽起他的手,小拇指拉钩,再一转,两人拇指对在一起:“就这么说定了,骗人是小狗!”

  “四年,沈涵,到那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啊?”陈凉水畅想。

  沈涵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的后背:“成为……你想要的样子。”

  “真好。”陈凉水累极了,在他怀里模模糊糊闭上眼。

  沈涵舍不得,让他就这样靠在怀里。

  陈凉水是闰年的[chun]风,等过四年,再为[chun]光。

  他们就要暂时分别了。

  ……

  沈涵和陈凉水,向沈悬坦白了未来计划。

  陈凉水的高中成绩,和港城统考成绩都是不错的,申请不是难事。

  沈悬就喜欢成绩好的孩子,竭尽所能帮助他。

  至于沈涵,就比较尴尬,沈悬完全不懂娱乐圈,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沈涵也是牛[bi],包袱卷一背,跑横店当群演去了。

  安顿好两个人,沈悬终于腾[jing]力,全力以赴懒鱼港的收购。

  这[ri],李飞光、梁洛正与沈悬开着会。

  阿耀突然敲门进来。

  沈悬略有不悦:“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话。”

  “大哥……”阿耀凑到他身边小声说。

  李飞光、梁洛都很自觉地撇开脸。

  沈悬推开他:“什么事,大大方方地说!”

  “大哥,这可是你让我说的。”阿耀难为。

  沈悬撂下笔瞪他。

  阿耀气沉丹田:“老师来电话说,沈瑜把学校炸了。”

  李飞光刚喝一[kou]茶,直接笑出声,差点被呛到。

  梁洛惊得门缝眼,都变大了。

  “把学校炸了?什么意思?”沈悬茫然,第一反应是沈瑜干坏事,气坏老师了。

  阿耀尴尬一笑:“字面意思。大哥,动词的炸。”

  “他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扔体育器械仓库了,里面正好有毕业晚会用的低温烟火,然后就全炸了,火警都去了。”

  李飞光吹了声[kou]哨,别人家兄弟是人中龙凤,沈悬家兄弟是人中战斗机啊!

  “梁律、李先生,今天先这样,我得去处理一下。”沈悬气得面[se]铁青,系上西装扣就往出走。

  阿耀跟上去:“大哥别着急,损失不大,也没有人员伤亡。”

  “他把学校炸了!”沈悬一个急停,“还不可怕吗?学校!炸了!字面意思!动词!”

  阿耀伸手去扶他:“是是是,太可怕了。”

  “还有你!”沈悬甩开他的手,“这种事,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呢?脑子呢?!”

  阿耀比窦娥都冤:“不是,大哥,我、你、我……”

  “不许顶嘴。”沈悬气得无差别扫[she],快步走向轿车,“一个个的,一天天的,都把你们和王八炖了!”

  阿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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