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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他们并没有在这里升起火堆,天色快要暗下来了。风在循序渐进的肆虐起来。这是他们一行人第一次相见。

  在那片冰湖前,他们并没有问太多关于对方的人生。但故事却在眼神的交汇中流露出来。

  是一路人,却是不同的人。四人面面相觑后,放声大笑起来,笑声融入了这片无瑕而又湛蓝的天

  "走,我们去看极光吧。"不知是谁提起了这件事,其余人纷纷举手赞成。

  层层叠叠的小雪丘匍匐在冰川上,只有他们一行人在这世界的最北端。行进的很慢,有一位看不出年龄的爷爷,还有一名女性,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看不出她的大致身形与年龄,而队伍的前端还有一名男人和一个少年,他们俩个穿的并不多,身上还带一个小包。

  他们一行人默契的都没有戴手表也没有带手机。所以时间对他们来说或许一秒就是一分钟,一个小时就是一秒。

  走走停停了好多次,直到过了许久,他们终于找到了极光。先是那个年轻人看到的,他在队伍的前端。

  他看到了灯塔,看到了灯塔在蓝天下漂泊。他知道了,自己追随到了这里梦中的场景。

  天际开始撕裂那片口子,像一张巨大的渔网,点缀的星星像一条条被捕捞上的鱼。

  急救车的声音,下课铃,手机来电的声音,家里时钟的声音…在悠然的夜空中奏出的声。

  那老人推开了扶着他的那个青年,缓缓的走上前。极光,如同一个巨大的磁铁吸引着他。

  回望这一生好像也足够了呢,无论是事业家庭,他都没法想象日后已经通关的有无趣游戏将如何进行下去,无疑是,在迈入年轮的漩涡后被疾病纠缠一生。

  他花近了半生亲自将孩子送到了更远的地方,他想让他有更多的一点眼界,他不想让他的孩子只能坐在井底观天。

  这个世界太大了,这个世界太多人了,这世界有太多的可能性,而他的孩子好不容易来这世界一趟,他需要一个更大的平台。

  从何时起萌发想去北极看一次极光的想法呢?兴许是在他逐渐失去了时代的掌舵之后,还是发现了那张病历单之后呢。

  这个城市很大,容得下在送去孩子去另一个更大的世界后,他们的时间在日常之中慢慢度过。

  可这城市又太小了,容不下一个过半百的人,在不留遗憾后有着继续面对生活的勇气。

  第一次,大抵是在那天夜晚,他喝了很多酒后,妻子来扶着他上楼。

  那是他第一次喝那么多酒,也是他第一次躺在救护车的病床上。

  在医院里,他躺在床上,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没事只是感觉十分疼痛,因为在上楼的过程中脚一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血液从头部流了出来,说不上是血流满地,但是也是妻子生平第一次见过这么多的血,她马上打了120的电话,眼泪控制不住的就留了下来,毫无知觉地流了下来,也没有任何的铺垫,她的大脑除了一片空白,就是丈夫口中的一声又一声的好疼。

  120很快就来了,妻子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眼眶里的不安全都溢了出来。

  那一刻其实他有想过这个家没有了自己会怎么样,他只是觉得很遗憾,只是觉得他后悔儿童的时候偷吃的那块糖过忘记丢糖纸,从而被爸爸打了一顿,只觉得后悔他没有看到母亲的最后一面,后悔自己的人生似乎过得太过于顺利了。

  妻子与医院的人员在争吵着什么,眼泪在不住的往外冒,声音颤抖,情绪崩溃。

  心率机的声音让他想起来了,他没有手机,他孩子曾经让他俩都买一部手机,但他却以过于聒噪的理由拒绝了。

  渐渐的,他可以听见他们究竟在吵些什么。

  "检查前要先交费。"

  "拜托了医生我钱都在家里,能不能先帮他检查一下?他一直说他很疼"

  "我也没有办法,要不你和你孩子先说一下?"

  "我孩子他在外地。"

  "亲戚呢?"

  "我们没有其他亲戚在这里。"

  "手机呢可以用手机先交一下费。"

  她愣了一下。

  "我们都没有手机,求求你了,医生他说他疼,你能不能先帮他检查一下,我等一下就回家拿钱。"她几乎歇斯底里了起来。

  "你过来一下,我口袋里有钱。"他开始在床上乱动起来。

  "你躺好来躺好来。"她强装镇定的说,一边在抹眼泪。

  "我也没有办法,手续费那些都得先交齐。"

  "我没事你和医生说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手臂很疼"

  "你不要乱动,医生能不能麻烦你找个人先帮我看着他。"

  "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他挥着手。

  妻子伫立在原地,双眼无奈地看盯着他。"你过来快点!"他甚至想要爬下床。几个护士过去把他摁了下来。

  他看着妻子走出病房后,嘴里还不停的念着,为什么不过来。

  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才被告知自己并无大碍,除了轻微的脑震荡外也就缝了几针。

  妻子趴在他的旁边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他心率机的声音睡着了。

  从那之后妻子变得开始越来越焦虑,很容易感觉到身体的不适与疲惫。

  不到一年就病倒下了,连医生都无法判定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只是身体的机能,好像出了点什么问题。

  于是他们的主场从20平的房子转到了这间医院里的病房。在一次午后,百无聊赖的他打开了电视机,被电视中的极光所深深吸引了。

  他想亲眼看看极光,这是他自退休后唯一一件重燃他热情的事情。他告诉妻子这件事后还与她约定,等她好了就一起去看极光。

  可她再也没有从床上起来,他被不明状的"病毒"给杀死了。上天剥夺了她安享晚年的机会,也把他坠入了孤独的深渊。

  再次看到极光的视频的时候,是他收到病历单的时候,医院的大厅里正放着科普节目,那是一段北极的地理科普节目。

  他不记得当时醉酒的时候的他躺在床上究竟想要和妻子说些什么,但他似乎已经找到了那个病毒的名字。

  于是他撕掉了那张病历单,离开了这个城市,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要去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追逐的到底是什么。

  与电视上的果然不同,就像有一瓶墨水泼向了整片银河,又向用一滴墨浸染了整片星空。

  那个妇女被极光的前奏震撼了。尽管在电视上已经看了很多遍,但初次看到的景象还是令她屈服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下。

  她痴痴的望着这片藏着无数珍宝的河流,幻想自己可以畅游在这深不可露的天堂。一切的不顺皆被抛到九霄云外之后。

  她的人生并没有多少的不顺,她也只是和大多的女性一样,被剥夺了梦想的权利,提前被关进了家庭的囚笼。

  她被命令成为了家庭的主妇,每天重复着相同的事情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她的丈夫兴许很爱她,兴许不爱,她只知道原本有个孩子可以成为她的救赎的。但是,他甚至来不及看这个世界一眼便离去了。

  她只记得每天家里窒息的空气,昏暗的电视机,沉默的天气。

  循环播放的电视剧,无聊的剧情也被她看了千百遍。

  直到有一天丈夫终于向她提出了离婚,其实她只是在逃避,她知道丈夫其实是很爱她的。相反作为被生活杀死的她才是这座坟墓的守墓人。

  她没有读过很多的书,但学历也不算太低,但家里有人认为让她读点书只是为了更好的更容易的嫁出去罢了,有些人可以用这把刀具来武装自己,而她只是用来,更容易的切菜。

  她有过一段时间很喜欢舞蹈,那是在校园的时候。

  她看着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同学,在心里埋下了种子。

  但看着并不富裕的家庭还有个全家宠的弟弟,她还是将那枚种子又挖了出来。

  她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唱歌,她总是在放学的时候沿着海岸踢着小石头,一边哼着歌。在晚上悄悄拿出破旧的MP3,听着流行过的歌曲。这个爱好在迈入生活后也被磨了锈。

  她有过一段恋爱,单方面的恋爱。那句话她始终没有说出口。

  亦如同每一件爱好一样不了了之。

  那男孩曾问过她要去哪里读书,他没办法回答上来。

  是啊,她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呢,她已经被这个社会已经判定了未来的命运,而他有追逐的机会和权利。

  她记得风吹过他的发梢,明亮的双眸是湛蓝的天空。

  "谁知道呢,过好当下吧。"

  过好当下吧,她无数次告诉自己这句话,就像当初对那个男孩所说的一样。

  她对丈夫的这个决定并不感觉到意外,是生活脱下了她的衣服,让无数的刀锋插进了她的体内,但却没有血液流出来。

  她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没有。"

  "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夫妻两人靠在沙发上,看着循环播放的电视剧。

  "要幸福。"

  男人对女人这句话有些猝不及防,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

  "过好未来"

  第二天他们便领了离婚证,他们最后一起吃了一顿饭,双方便走向不再相接的道路,就像平行线一样。

  回家之后她立刻买了一张机票,这是她计划人生中唯一的差错,她决定将这次决定作为最后一个悬崖。

  到了这里,他终于听不到那个令人烦躁的电话铃声了。

  没有烦人的工作,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是一个普通男性,普通的长相,普通的工作,重复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他抱过在大学毕业后美好未来的幻想,尽管他知道这幻想从小时候就存在了。

  小学对初中的幻想,初中对高中的幻想,高中对大学的幻想,大学对毕业后的幻想。却没曾想过,原来这一切只是由一个监狱转向另外一个监狱罢了。

  他在一个酒馆上认识一个朋友,大家都喜欢叫他鼠,他也曾听过鼠的名字,不过后来也就忘记了。

  鼠喜欢喝威士忌山楂酸,喜欢看小说。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酒吧里敲键盘,他是一个广告策划员。

  听别人说他是一个十分吝啬的人。除了对于酒来说,固定花了不少的钱外,其余的都不太舍得花太多的钱。

  听人说,他还养了一条清道夫,偶尔给鱼喂喂食,他也没有名牌的奢侈品,衣服也是过时的款式。

  和鼠熟络起来还算是在入职他那家公司的时与鼠成为同事之后。据他所说,鼠已经干这个工作近8年了。鼠的年龄是个谜,看上去并不老,却有一种莫名的沧桑感。

  他经常看到鼠在办公室里被臭骂,在酒吧的时候却换了个人似的。

  他没有听过鼠提起他的父母,有一次酒吧的大家团建,躺在床上,他有很多想问暑的事情,但始终没有办法开这个口。

  是鼠先打开的话匣子。

  "准备干这个多久?"

  他被鼠的问题愣住了。

  "不知道。看情况吧。"

  "原来是这样。"鼠若有所思的点头,"为什么想干这行呢?"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着先有份工作就好了。"

  "只是因为这个?"

  "只是因为这个……吧?"

  鼠笑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去北极看看那儿的极光,我想那一定很美!"

  "目前没有任何打算,话说,鼠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

  "他们都很好,只不过毕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沟通起来有许多的代沟。"

  "哦哦哦。"

  "年轻人,时候还早,早点打算好自己的人生,别太平凡了。就像那个威士忌,不加点属于自己的爱好,总是枯燥的。"

  "是这样,但或许我甘愿平凡与忙碌,我就不会被生活击败。"

  "哈哈哈,这算是一摆到底吗?"

  "何乐而不为呢?"

  鼠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了本小说,平凡的世界。

  "这本书算作前辈送给后辈的一个礼物吧。人生啊,不幸是常态,日常就是最幸运的插曲。甘愿平凡的前提是有一段你认为平凡的人生,但往往事情总不会像你想的这么如此。

  他似懂非懂地同意了鼠的观点,对于没有方向感的他也确实是如此。

  除了少部分人以外,大家都是泥潭里挣扎的普通人罢了。

  "我很期待这一次的青岛之旅和大伙一起我也算是终于可以放松一口气下来了。"

  "不过鼠你没想换个工作或者跳槽什么的吗?"

  鼠笑着摇了摇头"年纪太大了也没有那个精力了,看这个工作这么长时间,或许我已经逼着自己妥协了"鼠转过身淡淡的说了一句,其实大家都一样。

  第二天清晨,他起来并没看到鼠,听老板说他被公司的老板要求回去了。他们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询问过后才得知原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鼠每次都会参加团建活动,可完整的参加完下来的,只有一次,如果不是工作便是家里人生病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的道理,大家兴许都懂,但接受变数总是一个很困难的事。

  回到公司后他看见鼠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像是一条绳子拴住了他的脖子,松懈下来的话,便会被处以绞刑。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鼠"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后来鼠还是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到酒馆,还是威士忌,只是不再加山楂酸了。老板招呼的时候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鼠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着推着几个在酒吧里的好朋友。

  他久违的看到了鼠的眼里似乎亮起了一些珍贵的东西,可突然的电话铃声让他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他一边说着下次见,一边又夹着公文包匆匆离开了酒馆。

  后来,鼠来酒馆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他只看见鼠在工作桌前五体投入的样子,看着鼠日渐消瘦的模样。没剪得头发,未刮的胡子,浓重的黑眼圈。

  酒吧里的大家就像规定好了一样,都不曾问过鼠的情况,或许这就是对鼠的尊重吧。

  不同的是某些时刻,一些常客似乎也不怎么来的,取而代之的又是一些新的面孔。

  他知道这与他才是同一批人。他只是见到了上一代的不羁的更迭。

  他没有问鼠,他怕打扰到他。

  直到他听说鼠自杀了。

  遗书上仅有的一句话:我的清道夫,死了。

  那年还发生了一件事,就是公司允许他转正了。

  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母,他的父母都替他感到开心,还对他说,

  恭喜你自由了。

  是啊,自由了,时隔多年他终于明白了鼠和他说的那些。那本平凡的世界也一直没有读完,他把这本书送给了某一个后辈。

  也不是从何时起,他喜欢开始喝威士忌加山楂酸,开始变得忙碌起来。睡眠的时间总是不够,刮胡子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吝啬。唯一的休息时间,他宁可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感觉到有一根绳子开始勒着他。

  他明白了,这原来就是平凡的代价。

  他是第一个离开酒吧的,就这些新朋友而言,他也不再参加活动。

  相比于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如一开始,就拒绝计划。

  他养过一只小猫,那段日子里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小猫在沙发里打滚,懒散的它时而舔舔自己的爪子,时而伸着懒腰发出满足的声音。

  只是那只小猫后面失踪了,他花了近两个月时间,也没将它找回来。

  他感觉到了那种滋味,不幸才是日常,平凡才是奢侈的。

  他知道毫无生气的欲望,再也无法支撑着他的生活。

  失踪的小猫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在遗书上写下了:我的小猫失踪了,找不回来了,我要去寻找它。

  这的天和家乡的天完全不一样。那男孩喜欢这里的天空,他也想变成一滴水,坠入这片纯洁的倒影。

  和收拾完行李离开家下定决心的时候是同一种感觉。他知道年仅17岁的他,此行动是任性的让人不解的。可他也确实只是想把自己安葬在这个年华,安葬在这广袤的铠雪之地。

  他的家庭说不上是特别顺利也不算太糟。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上了学,便是独自一人。

  他从小就喜欢将自己封闭起来,他的内心独白是青春期独特的记号。那时候他就养成了一个记习惯。

  杀人,他喜欢一遍又一遍的杀死小说里的自己。他喜欢用笔去创造一个比他更孤独的人。

  可无数拥有他影子的故事都凑不齐一个完整的人。

  上天赋予了他时间生命完整的身体,一张长得不算太差的脸。

  还有一颗虚伪无法纯洁的内心。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亿的主角,他也知道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主角。

  人们统称他为中二,矫情,做作。花样年华,身为男子汉又何必生产如此之多的情绪呢?

  于是新的病情出现了"男性莫名其妙综合征"

  他在她的窗旁上问过那朵小花,"今天她怎么样?"

  那个小花摇晃着脑袋说,它自己也不清楚。

  他给她写情书,她收下了,但是没有回复。

  她认为自己不用再孤独了,而小说里的自己也不会再被他给写死。他决定写首爱的救赎与赞歌。

  他想把她作为自己的精神寄托,他就有如一道光驱散了他周围的黑暗。

  他甚至希望她可以用绳子勒他,这种自私的想法由内而外产生。但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她告诉他,这才是大家所应该具有的。

  这才是大人的恋爱。

  他明白二维世界里的自己有再多三维的影子都是无法立体的。

  他没有经历过完整的世界,因此也没有经历过完整的事情。

  万物生长的只有情绪与二维世界里具象的人物。

  从这点而言他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饱满与立体起来。真正的他已经被扼杀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春天里。

  他幸福在自己的人生过于顺利了家里的任何责任都不给他担当,他们只会说"没关系,我扛着你过好你自己的"

  也恰是如此他也是不幸的,他的负罪感已经封闭起了他对于其他事物的期待。他没办法洒脱地离开,但是若失去家庭后,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寄托。

  他是主角,亦是这个烂透的世界的附属品。

  他写了一封遗书,埋在了一个草地的某处。

  遗书上,仅写的一句诗。

  "风和断背还从去,也将烈火别重生"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只有一句墓志铭。

  直到那次意外的发生,纵火犯烧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没有掉眼泪,他只感觉到如释重负。

  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假装积极的面对生活了。

  他是自私的,他将自己写死几百遍后,最后生命的强制结束却落在了别人身上。

  他决定去他一直很想去的一个地方,作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张明信片。

  出发前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有一面全是绿色框,也有一面全是白色框。

  人阿,果然都是孤独的。他更加肯定了。

  在来到北极前,他们4个人都做了一个梦。

  他们看到灯塔照亮着冰湖,昏暗的周围蔓延着一股香气。

  梦里的场景似乎在现实中出现了。

  那座灯塔照亮那片冰湖,静谧的空气,蔓延着致命的氤氲。

  这里就是极光之下。

  苍穹之上的一条长布点缀着闪闪的繁星,像一片被海淹没的森林。

  他们似乎感觉到风也被这片苍穹所具象了,化作了一个温柔的人轻抚着他们的脸颊。

  那年轻男人走向那个冰湖,看着倒映在冰湖里的极光,波光粼粼的,纯净犹如一首浪漫的诗歌。言语已经无法再表达出他的美。他把手伸进了冰湖里可却似乎毫无感觉到寒冷,他感受到了极光的生命,它好像在炫耀它那傲人的美貌。

  那孩子感觉到自己是来自极光的人,只是成为了一片雪花降落了这片大地,随波逐流的融化了,也融进了这本不属于他的世界。

  女人搀扶着老人,他们也被沦陷进了这片未知的震撼之中。

  他们感叹自己终于不再属于这个社会了。他们明白人是群居动物,却又是孤独的物种。

  一个人是有两条生命线的一条是心脏另一条是自己的思想。而现如今他们感受到这两条线,重合在了一起。

  入一次极光,守一生苍穹。

  他们明白自己将成为守墓人,各自的守墓人。埋葬在雪中,埋在这片森林中,他们的墓碑上不会有出生日期,也不会有死亡日期,而他们的姓名也将化成一棵树在森林之中生长。

  他们不后悔来过这个世界,即使渴望平凡的他们,却未曾向命运发起过挑战。

  但留在这个年纪未曾不是一件好事,对于渴望平凡的平凡人来说。

  极光就成为了他们人生的唯一意义。

  他们希望这世间能变得更加的美好,踏破千山万水,也能找到所爱之人。

  他们写下来同一个墓志铭:生而平凡,甘愿平凡,渴望平凡。

  然后躺在了雪地上,随暮目光跃入那片森林之海,乘着一艘小白船,开始了全新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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