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曹昂诸事繁杂，身心俱疲，也没顾得上曹铄。直到袁绍、袁谭身死，南皮城破，曹昂这才发现，已经好久没有曹铄的消息了。

于是曹昂唤来刘周，问询道：“南皮城破后，有没有冀州护军甄俨所部的消息？”

刘周虽然不了解甄俨的情况，却知道曹昂很在意甄俨之事，便立刻说道：“甄俨部自邺城战后，便向西去了洛阳。”

曹昂一愣。

“为什么这件事这么久了，你们从未汇报过。”

刘周心底一颤，他当然知道此中缘由，因为这件事乃是他故意瞒报，所以曹昂不提起，他自然便不会汇报。

一个多月前，李参在邺城秘密见到了刘周，向刘周提了一个请求，希望刘周能瞒住曹昂“关于甄俨所部踪迹”之事。

刘周作为曹昂的心腹，本来这种事是绝不会做的。

而李参却告诉刘周，他之所以要瞒着曹昂，是要为曹昂谋划天子之位。因为曹昂不愿意做天子，势必会反对，只有瞒过曹昂，此事才能实现，曹昂才能成为天子。

刘周虽然觉得此事不妥，却鬼使神差的同意了，毕竟他也希望曹昂成为天子。

刘周对曹昂绝对忠诚，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个机器人，他也有自己的利益，自己的考量。

这种并不对曹昂有危害，却有极大好处的事情，适当瞒着曹昂，也不是不可以。

刘周本以为此事也就瞒上十天半个月的，可之后曹昂先是打鲜卑人，接着袁荧去世，根本没想起来曹铄，刘周也不敢提，这才一直拖到今日。

对于曹昂的质询，刘周早有准备，便小心地说道：“主公离开河东时，曾下令关于天子这块，不是什么重要事情，便无需上报。甄俨突围西向，身边也不过千余人，再加上夫人去世，周也就没敢因为这些小事烦扰主公。”

曹昂抬头看了刘周一眼，刘周心中不断震颤，却面无变化。

曹昂也没再说什么，便继续问道：“甄俨在洛阳什么什么情况？”

“周暂时不知。”

“那就去查。”

“诺！”

刘周很快离去，曹昂眉头紧皱。他倒不是怀疑刘周，毕竟曹昂又不是测谎仪，无法全部分辨出真话假话。

曹昂只是觉得，单凭一个亲军拱卫府来获取情报，实在太单一。若是能同时有两个机构，相互补充，也不至于会遗漏了此事。

随着亲军拱卫府越来越庞大，事务越来越多，这种情况可能会更加频繁。

是到了成立第二个情报机构的时候。

刘周很快回来，向曹昂递上关于曹铄的全部消息。

曹昂看着这些内容，眉头紧索，面色难看，他有些不明白，他这个弟弟到底想干什么？

······

曹铄、李参二人自邺城突围之后，便一路向西南方向，经河内郡到达洛阳北面的河阳。

因为要图谋大事，曹铄只能带领心腹部队，所以此时曹铄身边，只有千余人马。不过这群人俱是跟随他多时的老兵，战力不俗。

众人到河阳后，曹铄正准备渡河，李参便阻拦道：“甄将军就准备这么去洛阳？”

曹铄被李参问得有些愣神，并不明白李参的意思。

“李先生何意？”

“洛阳局势纷乱如麻，若是就这么一头扎进去，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曹铄并不喜欢李参总是故弄玄虚的模样，不过见李参这般姿态，他也知李参必有主意，便问道：“李先生若是有教我者，尽可言之。”

李参并不是一个喜欢卖弄的人，他只是单纯地喜欢玩弄人心。他知道曹铄对他有看法，遂不再逗曹铄，而是说道：“甄将军若想此行顺利，首先便要了解洛阳的局势，如此才能有的放矢。

今洛阳之中，有三股势力，一股是丁冲、高祚的人马，这是大将军的势力，约有不到两千人；其二是卫将军董承的人马，约有四五千人；最后一支乃是刘备的人马，数量最少，不过千余人。

甄将军以为，咱们此番前去洛阳，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董承是敌人？”

李参摇摇头。

“甄将军跟大将军乃是仇人，甄将军此行是借天子之力来保全自己的，敌人如何能是董承。要知道董承乃是天子身边最大的一股势力。”

“先生若是有完整的主意，请示之。”

李参道：“甄将军，此番咱们前往洛阳，是要挑动洛阳动乱的，唯有如此，才能动天子。而要让洛阳乱，又不能牵扯到大将军，最好的选择是将丁冲、高祚赶出洛阳，再挑动刘备和董承相争。

我记得甄将军说过，你之前和刘备有旧。

咱们可以借此契机，通过刘备，投奔天子。今天子急于掌权，将军实力虽然不强，只怕天子也不会放过这股力量。

等咱们进入洛阳之后，便不断挑动丁冲和董承的矛盾，将丁冲逼出洛阳。

待董承掌握了大权之后，咱们再挑动董承和刘备的矛盾。刘备实力弱小，董承实力强大，可刘备野心勃勃，若是加上咱们，当能放手一搏。”

李参说得算是比较详尽，可曹铄听得仍是有些糊涂。

“李先生不是说，董承不是我们的敌人吗？”

“对啊，所以我们的敌人是丁冲和刘备啊。”

曹铄听得更糊涂了。

“那为什么帮刘备对付董承？”

李参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问道：“甄将军觉得，董承和刘备之间，谁杀了天子更能让人相信。”

“刘备？”

“董承是天子的亲戚，双方素来亲密，董承的权利完全来源于天子，他万没有弑君的可能。而刘备这个人，先叛公孙瓒，又叛大将军，还反戈一击，名声极坏，若是弑君，又有何不可能？”

曹铄听了这些，恍然大悟。

“先生之意是明帮刘备，暗帮董承？最后刘备走投无路，谋害了天子，拉着众人与他一同毁灭。”

李参点点头。

曹铄在心中不断盘算着李参的计划，越想越觉得此策着实狠厉。整个计划牵扯到无数的人，却成功将他的兄长给摘了出去。

到时候洛阳一地鸡毛，兄长重组朝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想到这，曹铄又有些激动，他终究是为父亲、为兄长做了一件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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