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的袭营，彻底激怒了魁头。

鲜卑人此番南下，为了李孚口中所谓大局，是既没有掳掠，也没有抢夺，安安静静地跟来旅游的一般，别提多难受。

现在到了河间，正是突袭徐州军的好机会，可为了等待袁绍，却又只得按兵不动，上上下下，能不烦躁。

小小的徐州军，竟然不知死活地前来袭营，关键还让鲜卑人吃了大亏，真是扎了魁头的肺管，士可忍孰不可忍啊。

魁头立刻下令，全军出击，务必歼灭这支徐州军。

李孚得了消息，立刻和赵怡一同前来问询缘由，听闻魁头要出击，李孚立刻阻拦道：“魁头单于，咱们远道而来，徐州军突然出现，一击不中，又立刻遁走，实在是太突然了，只恐有埋伏啊。”

魁头听了，立刻讽刺道：“李主簿打过仗吗？”

“未曾！”

魁头听了，不由地轻蔑笑道：“这次袭营的徐州军数量不多，来的亦很突然。我怀疑这是徐州军北上的先头部队，这次发现我军，很可能是一个意外。”

李孚听了，立刻反问道：“单于如何确定？”

“我军抓了几个徐州军的俘虏。”

很快几个鲜卑人押着四五个俘虏过了，这些俘虏皆是匈奴人模样，见到他们，尽是瑟瑟发抖。

鲜卑人几鞭子下去，这些人便吐得干干净净。自言是徐州军的胡骑部队，人数有两千骑，奉命征讨河间国。他们的主将今日一早突然发现了鲜卑大营，这才临时起意，猛攻对方的。

基本上跟魁头判断的差不多。

魁头得意洋洋地说道：“徐州军虽然与我突然遭遇，身后的主力也是无备。我军自当趁着徐州军主力没有防范，突然出击，猛攻其大营，必可破敌。”

李孚有些担忧的说道：“可袁公还没做好准备。”

李孚刚说完，魁头还没开口，赵怡却是劝道：“我觉得单于说得有理，当务之急是趁徐州军无备破之，若是单纯的等待袁公，只恐贻误军机。徐州军多强弓硬弩，一旦让他们做好准备，仗就难打了。”

“赵主簿所言极是。我有数万大军，单凭我鲜卑铁骑，亦足以击败徐州军。”

此时的魁头得意洋洋，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一般。

李孚见状，也只得说道：“既然单于决定出击，我也只能祝单于旗开得胜了。”

作为一个谍中谍，李孚劝说魁头不要出击，并非他要反叛曹昂，而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算了解魁头的性格，所以故意正话反说，果然激起了魁头的好胜心。他也不怕弄巧成拙，毕竟他身边还有一个好捧哏赵怡，他希望的，赵怡都会帮他去说的。

李孚着实不明白，赵怡为啥这么痛恨徐州军，这么乐得当汉奸。

李孚说完，对着魁头又行了一礼。

“我本应该跟随单于一同南下，可惜在下返回时受了伤，骑行不便，倒是没法随同了。我的副使赵怡，乃是大汉的彻侯，单于有何事情，都可询他。”

“那贵使便在此等候本单于大胜的好消息。”

魁头准备亲自向南出击，李孚自不会跟随。所以他在来的路上，便故意用箭刺伤大腿，使自己不方便行动。

魁头毫无怀疑，毕竟战场上身中流矢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李孚不跟他南下，魁头反而有些高兴。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了，李孚此人，颇为油滑，对他们鲜卑人防备很重，远不如那个赵怡，一心想着破徐州军。

魁头南下出击，大营只留了千余人看守。

以胡人的习惯，平日是不守家的，这次之所以留人，而是魁头准备将束州大营当作据点，四面掳掠的东西都暂时存在这里。

在魁头看来，大汉丰饶，击败曹昂很重要，可是掳掠足够的奴隶、铁器更加重要。

鲜卑人一路向南，紧跟曹休的脚步，很快到了滹沱河边。

曹休因为有意识地诱敌，所以走得并不快，魁头很顺利地便跟随曹休部找到可渡河的浅滩。

只是胡人天然对水有崇拜，亦有畏惧，因此魁头并不想涉水渡河。

赵怡见状便说道：“过了滹沱河，南皮城便在望。曹昂必然是急于攻打南皮，根本不会防备有敌从北来。只要我军速度够快，必能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破敌。”

眼看魁头还有些犹豫，赵怡便又说道：“曹昂军中多铠甲，若是单于能够击破曹昂，必能得铁甲数万领。”

“数万领？真有这么多。”

魁头听了，满心的吃惊，他无法想象数万领铁甲是个什么样子。

“曹昂没什么本事，之所以能够击破天下英豪，其实有两个优势。其一是他早年跟羌人、匈奴人交过手，聚拢了大量的骑兵，加起来有上万人之多，旁人皆比不得。群雄跟他交手，皆是以步兵对战骑兵，自不是他的对手。

其二便是甲胄优势。曹昂早年为徐州牧，而彭城、东海等地善于冶铁，打造铠甲，因此曹昂有甲胄无数，武装起一支全甲大军，再配合骑兵，自然打出一个战无不胜的名号来。”

魁头听了，满心的欢喜。若是能得了这些甲胄，别说一个幽州，就是大汉的天下，亦唾手可得。

魁头的野心暴涨，看着赵怡便越来越顺眼。

“我看赵主簿对曹昂很了解啊。”

赵怡听了，面露狰狞，恶狠狠地说道：“我的第一个主公并非袁大将军，而是左将军袁术，当今袁大将军的弟弟。左将军便是为曹昂所害，我自是对他了解。”

“这曹昂是个什么样的人？”

“曹昂此人，表面上谦恭有礼，仁义道德，实际上却是矫情饰貌，包藏祸心，乃是害天下之大贼。此人不除，天下不安。”

魁头看着赵怡面带恨意的模样，知道这种憎恶是作不得假的，倒是对赵怡放下心来。

于魁头来说，他根本不会相信一个汉人的劝说，可是他相信曹昂仇人的劝说。于是魁头下令，全军立刻涉水渡河，直袭南皮城。

大鲜卑的荣光，就由他魁头来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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