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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俩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平静又温馨。

这是大概最好的生活状态,他们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了解彼此然后接纳彼此。

相比起来,陈靖安在部队的时间会更多一些。他也会偶尔遇上特殊实训回不了家的时候,就和那些兵瓜蛋子们住在一块。

等到了晚上在宿舍的时间,这些二十左右的小伙子们大都会在视频聊天中度过,和家人,和兄弟,在这个荷尔蒙爆发的年纪,大多是与小女朋友们的浓情蜜意,附上几句骚话。

除却训练时间,陈靖安并不大约束他们。一般这种时候他都是躺在床上扒拉手机玩休闲益智的养老游戏,耳廓里充斥着年轻男女的亲密交谈。

屋子里有个新处对象的,对方是小学同学,说是同学群里搞上的。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小丫头片子,嗲声嗲气的被哄着喊她十九岁男友“老公~”。

颤着尾音,叫的人头皮发麻。

娇滴滴的一声,男孩很是受用。

陈靖安从青涩的男孩脸上看见一抹幸福的红晕,光这一声就够这小子今晚睡不着觉。

年轻时候的恋爱,又纯又真,因为有太多的禁忌,所以才更迷人。

大家听了这声轰然闹腾起来,有人开始借机调侃陈靖安,“陈连,嫂子在家是不是也这么叫?”

说完又是引起一阵哄笑,有见过南栀的人憋红了脸,“嫂子的声儿得比这还好听哈哈哈!陈连有福!”

陈靖安耷拉在床边的腿轻轻用劲,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烟盒,掏出一支,空烟盒扔到说话人额角。

字正腔圆,“滚。”

说完叼着烟起身去外头找个安静地儿抽,这确实比不上家里安逸舒坦,他们太吵。

“老…公?”

他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坏笑,细细吮着烟支,脑海里隐隐响起那女人一口一个‘陈靖安’,喊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正想着,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瞧,是母亲,眼角的光亮不经意间暗淡。

母亲提醒他,南栀后天生日,记得准备礼物。

陈靖安猛吸了一口,未等烟头燃尽便掐灭投进垃圾桶,起身,回去睡觉…

南栀生日当天凌晨十二点,陈靖安准时准点发过来一条消息:‘生日快乐。’

她睡得迷迷糊糊,看着消息半眯着眼弯起唇角。

紧接着后头又跟了一句,‘白天回。’

南栀把手机关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陈靖安接了个紧急任务,南栀本就没抱多大的希望,他有半个月都没回家住,想来是真的很忙。

南栀上午在家打扫卫生,下午给院子里的小苗子浇水,到了傍晚太阳落山才懒洋洋的从院里出去,到后街的蛋糕店去一趟。

货架前站着一个七八岁左右小姑娘,食指尖扣在口中,对着蛋糕垂涎欲滴,在草莓味和巧克力味之间难以作出抉择。

南栀要了个六寸的小生日蛋糕,她没什么可选的,马上能拿走就成。结账的时候小孩儿还在纠结,她直接把两个口味都买下,弯下身子送给了小女孩。

“谢谢姐姐。”

小孩儿说话奶声奶气的,又高兴又不好意思,南栀摸了摸她的发顶,“没事儿,回去吃吧。”

小女孩看着面前的漂亮姐姐欲言又止,等南栀走到门口了她才再度开口把人叫住,“漂亮姐姐。”

“怎么了?”南栀回头,依旧温柔恬美。

小姑娘音量缓缓降下来,“你能跟我说句生日快乐么…”

一句话,声音越说越低,清清楚楚落在南栀耳廓。

南栀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小女孩又说,“我爸爸妈妈都在国外,我今天过生日…”

哦…原来和她一样,是个没人陪的小姑娘。

南栀缓缓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露出好看的梨涡,“生日快乐,小姑娘。”

小姑娘用力点头,“嗯!谢谢姐姐!”

南栀起身,拉起小姑娘的手,“走吧,姐姐也没人给过生日,正巧,我们一起。”

小姑娘也不认生,当真跟着她走出了蛋糕店。

一大一小在街上走,温婉配活泼,很难不叫人生起保护欲来。

“你拐卖儿童?”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猛然响起,南栀回头,眸光中掩不住惊喜。那时太阳未完全落下,南栀竟在陈靖安身上生生看到了光…

“你出来了?”她惊喜的问着。

陈靖安哼笑一声,抬步走到她身侧拉起那软软的小掌,“哪来的小鬼?”

他下巴扬起,冲着巴巴看向自己的小姑娘。

南栀支支吾吾,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事不妥,“我…我在蛋糕店遇到的…”

转而她低下头,柔声问孩子,”你家里大人在哪?我送你回家。”

小姑娘眼中滑过一丝失落,手指往前指了指,“就在前面…”

刚刚大姐姐还说带她去过生日呢,怎么这个叔叔来了就不去了呢?

夫妻俩把孩子送到家门口,里头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见是自己的小孙女,抱起孩子,连声道谢。

小姑娘依依不舍,“姐姐,生日快乐呦,以后叔叔不给你过生日,你就来找我。”

南栀笑得温和,点头答应,“好。”

等祖孙俩进去,他们夫妻才离开。

陈靖安攥着南栀的小手摩挲,并不怎么温柔,她为这突如其来的戾气感到疑惑,却也没有发声质问。

后来到车上,陈靖安周身的气压降下来,人也柔和了几分,南栀才开口问他,“我们去哪?”

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回家,她有权过问。

只看男人薄薄的唇瓣一开一合,只施舍给她两个字。

“秘密。”

“……”

南栀懒得再去搭话,多说无益,他不会让她知道。

陈靖安带着南栀进了一家私人影院类型的…‘酒店’。

就是和酒店一样有很多个房间,不过这个房间里有私人影院的那种氛围感,可以看电影、吃饭、睡觉以及…做‘运动’…

带着老婆开房,或许别有一番风味吧?

南栀也不知道,不过他能回来,她已经很开心了。

这家酒店的装潢很合南栀心意,进门处的大墙是个嵌入式书柜,里面摆着各类书籍影盘还有些小花盆。

南栀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什么都觉得新奇。她满眼流露出来的闪闪发光的小惊喜,让陈靖安倍感愉悦。

南栀顺手拿起一本书…

是个书壳子哈哈哈,徒有其表。

陈靖安接过来拿在手里左右端详,不屑的轻哼,“形式主义。”

南栀撇撇嘴把‘书’放回书架,论形式主义谁能比得过你?

二人走过这段书柜,是一面象牙色的窗帘,在暖灯下泛着柔色的光。再往里走就是正厅,一个大幕用来放电影,大幕周围挂着少女感爆棚的挂饰,正对着一张沙发软床,南栀坐过去,软软的,很舒服。

陈靖安坐到她身边,手里拿了个遥控器,在屏幕上挑电影。

“看什么?”

对着屏幕,南栀一本正经,认真的思索起来。陈靖安正好停留在美剧页面,南栀想到了一个。

“你看没看过绿皮书?”

“没有,我搜一下。”

陈靖安按照拼音搜索,有这个电影,他停下来扭头问,“你看过?”

南栀茫然的摇头,“没看过,但是听说过,就刚刚想到了。”

“行。”

熟悉的龙标从屏幕上飞来,电影开始,灯光熄灭。

“哇…  好漂亮啊…  ”

棚顶是星空灯,窸窸窣窣洒向地面,南栀的视线完全被吸引住。

星光灯打在南栀脸上,光怪陆离般,陈靖安看着她满脸幸福的模样,突然有了一种属于男人的成就感。

这种成就感不是来源于原始的性,而是来自于心底的满足,一种当前这个小女人带给他独特的感觉。

“电影开始了。”

陈靖安看着南栀,小声提醒。

俩人靠在沙发背上,脱了鞋躺在沙发床上,陈靖安的腿较南栀长出来一大截,南栀的小脚脚在陈靖安身边显得格外娇嫩小巧。

电影放映了一会儿,服务员送餐过来。

精致的餐盘,陈靖安点的法餐,鹅肝,嫩牛排,奶酪、黑松露。

和她在一块,他总能变得‘雅’一点。

南栀吃了口鹅肝,味美汁甜,法餐汁酱多用原肉汁调制,以乳酪代替淇淋调稠汁液,她很喜欢,又接连吃了几口肉。

陈靖安要了瓶白葡萄酒,就着黑松露慢饮细酌。

电影两个多小时,主题是种族歧视,很有质感的一个电影。

一位黑人钢琴演奏家,带着他的白人司机,在一个特殊的年代,开始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旅程。这个旅程充满了不友好。但是一路上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最终成为了挚友。

电影最后一幕,两位主角相视一笑拥抱在一起。

南栀喃喃自语,“这个电影的立意还挺好的…”

陈靖安点了点头,“嗯,像我们。”

南栀满脸狐疑看着他,透着星光,她仰着头,睫毛卷翘,神情专注而可人,她干净单纯,清新明亮。

身体瞬间被束缚在一个有力的怀抱,陈靖安的专属气息扑面而来。突如其来的亲吻让人措手不及,残留的奶酪香甜令陈靖安流连忘返。

那一刻,陈靖安占据了南栀整个世界,她本能的抱住了他。

“陈靖安…”

南栀的软糯的声音让陈靖安心醉,毫不客气的在她面前,非常不应景的问了一句,“饿么?”

话说着,他拿过遥控器,‘咔哒’一声,房门落锁。

南栀面对他炙热的气息茫然摇头,然后就没了然后…

大屏幕的光不时打在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陈靖安抚过她的脸,“南栀…  叫我一声…”

“什么…”

“别人家媳妇儿管自己丈夫叫的。”

南栀脸被憋的通红。

“老…公…”

“什么?”

他戏谑的笑起,“大点声,我听不清。”

“嗯?”

“老……公。”

“多叫几声听听。”

南栀没法子,只能就范。

“老公…老公…”

一声又一声,全都落在他心上。

温柔而胆怯,是她独有的魅力。

“whatever  you  do,do  it  a  hundred  percent.”

陈靖安用他独特的嗓音说出一句电影中的台词。

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南栀望着他,竟不知如此教育意义的话也能用在这种事上…

他英语发音醇厚,经典的英式发音,不同于他的普通话,没有任何儿化音,高贵而优雅,还带着情欲中醉人的嘶哑。

陈靖安如此,令她着迷…

一支烟结束,他吻在她的发顶,低声道,“现在饿了么?”

南栀几度怀疑他是个送外卖的…

在他怀里轻轻点了下头,“有一点。”

刚刚点的餐量少,一番下来确实体力不支,也难怪陈靖安不停地询问…

陈靖安贴心地替南栀整理衣物,最后还不忘整理她凌乱的发丝,粗粝的拇指fu过她粉嫩的唇瓣,替她拭去口红的残余。

他温柔的注视着南栀,好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不由得发出感叹。

“真漂亮。”

在他宠溺与玩味夹杂的眼中,南栀觉着自己就像是他的宠物…

南栀下意识避开他侵犯性的视线,陈靖安掰过她的小脸直叫她看清自己,那眼中还留有刚刚被‘欺负’而残留的泪花。

他笑了下,轻吻她的眼角,“我们下去吃饭。”

南栀涩然,“很晚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法出现在人前。她只是不知,陈靖安早已帮她打理成原本清纯干净的模样。

陈靖安笑吟吟的把她从怀里捞起来轻逗,柔声对她说,“再晚也要吃饭。”

然后他们下了楼,南栀脚下发软被他强势的拢在身侧,这一次吃的中餐,陈靖安只要了瓶白酒,剩下的交由她决定。

点菜的时候南栀依旧很自然的叫他“陈靖安”,声声清脆。

“陈靖安,你吃不吃青口贝?”

“陈靖安,要不要来一个这个?”

“陈靖安,你看看够不够?”

陈靖安煞有介事的凝着那一张小脸,等服务员走后,他勾起不怀好意的笑,“玩个游戏?”

南栀满目茫然,呆呆的看着笑得耐人寻味的男人。

那人唇瓣一开一合,惊的南栀心尖发颤。

“你叫错几声,我们吃完就做几次,好不好?”

他慢悠悠的吐出这句话,叫南栀红彻了双颊,下意识嗔他,“陈…”

他鹰一般的目光扫过来,南栀从中看到了狩猎的信息,她,就是那个猎物…

南栀轻咬下唇,垂低头颅,难为情道,“会很累…”

“嗯?”

他坏笑出声,喉间处夹着空气感。

她垂着头,不知为何悲凉涌上心头,委屈发声,“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欺负她!

陈靖安舌尖舔了下唇角,那抹笑仍在,却收敛不少。他为她倒上温水,不说强迫也不道妥协。

“一会儿多吃点。”

就扔下这么干瘪的一句,把她一颗心悬在高空飘荡,他真是太坏了…

南栀吃饭磨磨蹭蹭,陈靖安心知肚明,她是故意拖慢速度。

他也不急,至少今天还有的是时间陪她磨洋工。

后来实在拖不下去,南栀如惊弓之鸟一般被他拉上了楼。

临进房间时南栀突然停下了脚步,拉着陈靖安手臂往后用力,一副耍赖皮模样。

陈靖安有的是耐心,他饶有趣味的盯着那一张耍赖皮的小脸,可怜巴巴的,跟小时候外婆家院子里那只流浪狗一模一样。

他轻轻一笑,毫不费力把小姑娘扣进自己怀里,声音清冽,“你乖一点。”

温柔的威胁。

南栀心尖一颤,被他拢在怀里带了进去,室内依旧是走时的模样,昏暗的灯光,色彩缤纷的大屏幕。

“啪”的一声,屋顶大灯被打开,眼前一片光明,南栀被晃的抬起了手臂。

太亮了…

“陈…”

她脱口而出的习惯被紧咬在口中,余下俩字胆怯的吞了下去。

“我想洗澡。”

他轻笑,半眯着一双眼锁着她的唇,薄唇轻启,“好啊。”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坐下,对着屏幕鼓捣,看都不看她一眼。

南栀松了一口气,转身兔子似的往浴室跑。

陈靖安视线落在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上,无声失笑,有意思,逗兔子比训练有意思。

一个电影临近结尾,南栀才磨磨蹭蹭从浴室出来,身上裹着酒店常备的浴衣,大了一圈,更像个兔子了…

她缩着脚趾不敢上前去,陈靖安目光都在屏幕上,听见她的动静头都没转。

“过来。”

“……”

这一声显然是心不在焉的,南栀蹑手蹑脚坐到他身边,他习惯性的把人揽在怀里,南栀倒也没觉出有多不自在。

习惯,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

陈靖安看电影入迷,南栀也没了胆怯,在他怀里刷起朋友圈来,周念禾又发了一条动态,照片中的她清冷迷人,忍不住点开细看。

那条动态配字:‘你戒过毒么?’

她的动态总隐含着第二个人,这话不知对谁而说…

“你怎么有她微信?”

不悦的质问声打断了南栀的思索,她抬头正巧对上他凌厉的目光。南栀觉出一阵寒意,小声解释,“之前在军总做过翻译,那时候加上的。”

陈靖安视线落回大屏幕,随口一说,“删了吧。”

“啊?”

南栀震惊,“这不好吧?”

他不以为意,“反正以后也不会联系。”

南栀没删过别人,也不理解陈靖安的说辞,所以她依旧坚持自己,“不能因为不联系就把人删掉啊,那要是有一天真的有联系了呢?多尴尬啊…而且,她还是你同学…”

陈靖安皱起眉头凝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忽而觉得烦躁,想把它堵上。

对着他南栀总是底气不足,却还是怂怂的补了一句,“这样也确实不礼貌。”

她太真诚了,就连眉尖微微蹙起的细纹都显示着她真挚的内心。

和这样的孙南栀比起来,陈靖安觉得自己卑劣至极。

对着这样一双眸子,他能做的,只有叫她一次又一次臣服。

南栀觉得,他想做的事,什么都可以成为理由。

随着电影片尾曲的节奏,南栀被碾碎了灵魂…

陈靖安足够耐心足够温柔,他搂着自己老婆轻哄,“南栀啊。”

他叫的太亲密,以至于南栀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嗯?”

“咱俩在北城买个房子搬出去住吧。”

这…是他的生日礼物???

不愧是出了名的二世祖。

南栀往他怀里蹭近寻求温暖,声音纤软细喏,“这样不太好,先不要买了吧。”

她又开始讲她的那套道理,“爸妈那么好,知道我们要搬出去会难过的…”

她总是这样,想到的永远是别人。

也是…

要不是因为她这般‘舍己为人’的优秀品德,陈靖安也未必能有这么个听话的老婆。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向她妥协,“那先买下来装修,我们以后总要搬出去的。”

南栀轻轻点头同意,陈靖安已经鼾鼾入眠了。

他今晚酒没少喝,不然也不会一直逗弄她。

夜里,南栀枕在陈靖安臂弯,声音娇嗔,“陈靖安,谢谢你。”

陈靖安睡得迷迷糊糊,口齿不甚清晰,“叫老公…”

南栀甜甜的弯起嘴角,抬手抱紧了身前的男人。

陈靖安借着力道拢紧她,这样就很好。

平淡中不失甜蜜,如清茶般润口解渴,他很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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