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墨家师徒(中)
璟阑境内一共有三江一河。
最北边的是陆江,发源于北朦山脉的玉山,由在漠狄戈壁蜿蜒至草原,流经北疆入俨狁,汇入北海。
再往南一点是丹仁江,发源于北朦山脉的南坡,这条江比较任性,以北朦山庞大的冰川雪山为后盾,从璟阑西北部一直往东北扩散成了三个河道,一条往北汇入了陆江,一条往南汇入东海,中间的支流水最弱,被引了一下流,成为了帝京的护城河,在帝京拐了一个弯往北流到了赤月,最终也汇入了东海。
最南边的叫天水河,发源于南部莲萃山脉,流经西南腹地,绕过苗疆又回到璟阑地界,最后由涯州如海。苗疆经常在打仗时将天水河断流,又因处理不当造成决堤,害得璟阑的将士们不得不去帮他们抗洪。此次爹爹与那苗疆打仗,有一个重要的目标就是打得他们再也没有心思动天水河的主意。
这两江一河属于比较好管理的水系,最令工部头疼的便是中间的湄江。
湄江是唯一一个完完全全属于璟阑的水系。
仿若天选之子一般,北朦山脉与莲萃山脉都是它的发源地。
千万水流汇成一江,因此,水流自湄江出山之处便滔滔不绝,据说最窄的地方也有千丈。湄江水量充沛,哪怕是寒冷的冬季,其他水系都是枯水期,陆江都断流了,它依然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湄江流经之处多为丘陵与平原,两岸自古便是鱼米之乡,是璟阑的粮仓,素有“一亩水田万担粮,鱼虾戏水芙蓉香”的美誉。
两岸百姓对湄江的感情复杂,用爱恨交加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主要是湄江中下游地区会有个梅雨季节,雨一下就是一个月,往往下的沟满河平的,加上湄江汛期,常常发生决堤。每年因湄江决堤而死亡失踪的人数不在少数,两岸百姓又叫它吃人江。
璟阑建国以来,历代帝王对治理湄江高度重视,每年开春便会下拨大量的银两到各地水文部门,要么巩固河堤,要么令百姓撤离,以防备湄江夏季涝灾。
因此历史上湄江决堤虽然时有发生,造成极大的死亡的却是没有。
延庆七年五月,梅雨季来袭,暴雨下了整整一个月。
湄江毫不意外地决堤了,冲毁民社房屋无数,万亩良田化为泄洪区,万幸的是,百姓及早撤离,死伤人数不足一百。
这是当地上报给朝廷的数据。
而墨轻染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景象。
延庆七年五月,墨逍遥与墨轻染沿着湄河下游一路往上走,想找到一个水流较缓的地方渡江南下去涯州。当地有经验的渔民告诉他们,湄江水流迅猛,需要等上一些时日。
二人早些时候出诊赚得的诊金用尽,行至灵水县连干粮都没有了。
墨逍遥在破庙里接了一碗雨水喝下,劝墨轻染不如与他一样,将头发剃光了,假装和尚去化缘。
墨轻染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如此没脸没皮。
墨逍遥对他的行为表示不理解,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还管什么身体发肤?
这时两个避雨的旅人来了,给了他们一些干粮,谈话间透露了一个讯息,湄河在禹村决堤了,死了不少人。
墨逍遥闻言塞了两口干粮便带着墨轻染冒雨出发去禹村了。
墨轻染以为他要去抗洪救灾,正想对他崇拜一番,墨逍遥道:“洪灾中定有人受伤,官府定需要医者包扎,苍蝇腿也是肉,去混点吃的也好。”
那一刻墨轻染觉得特别羞耻。
墨轻染没想到此去,竟发现了几个惊天秘密。
第一个,他的师父墨逍遥,竟然真的叫墨逍遥。
他们到禹村时正好遇到主管那一代的省府,那省府是京官外调,认出了墨逍遥,一口一个墨大人地叫着他,墨逍遥颇为尴尬道:“往事不要再提,老夫现在只是个江湖郎中而已。”
那省府道:“墨大人若是江湖郎中,那太医院里的就都是废物了。”
墨逍遥哈哈两声不再说话。
墨轻染从二人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到,这个硬收自己为徒的老头,可能是太医院里的一个大人物。
第二个,禹村决堤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这是墨轻染去禹村救治伤员时偶然发现的。
每年春上工部的银子播下来之后,两岸的水文部门便会组织百姓维修巩固河堤,汛期要派人日夜巡逻守涨,塘马更是要随时待命。然而灵水县的堤坝,看上去竟然像是才堆的一般。
据禹村的幸存者道,那报汛的塘马几天前就到了灵水县城,说上游水势凶猛,让灵水县及早预防,必要时赶紧组织百姓撤离。
灵水县府尹心急如焚,却迟迟不见省府大人的公文,等公文下来之时,禹村及下面的村子已经变成一片泽国了。
墨轻染这才明白为何那省府一直绊着师父,他应当将墨逍遥误认为是朝廷派下来的监察御史,怕事情败露了。
第三个,禹村死亡的一百人中,只有三成是被洪水淹死的,剩下的,皆是死于时疫。
我与三哥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爹爹驻扎北疆时也遇到过一次时疫。
有一年草原上的耗子不知为何发了疯,见到活物便咬,被咬的不管是牛羊还是人,全身长满白色的水疱,不出五日便口吐白沫而亡,接触到尸体的人也会被传染。
北境省府当时吓坏了,立马上书到帝京,圣上命监察御史带了许多太医去都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爹爹一把火将草原给烧了,又带着将士们到烧焦的草原上灭鼠,历时一个多月才将那时疫给控制住。
盛夏时节,正是牧草旺盛牛羊长膘之时,许多牧民损失惨重,北境巡抚上书圣上请求拨款赈灾,朝中一些文官痛斥爹爹头脑简单,圣上罚爹爹上缴了漠狄矿脉当年的利金作为补偿发放给牧民。
将士们直言若不是爹爹,那些牧民死了,纷纷劝爹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墨轻染冷哼一声道:“湄江省府若是有侯爷一半担当,后面便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什么意思?”三哥拉住我,示意墨轻染继续讲下去。
墨轻染顿了一下,似乎在调整情绪,又像在忍住泪水,开始讲下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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